兩百多平的房間沒開燈,只有月色從窗外照耀進來,暗得看不清彼此表情。
真杏邁步走到冰箱前,打開後問道,“喝什麽?”
“水。”
下一秒,一個玻璃瓶礦泉水遞給了男人,晶瑩剔透的玻璃表面發着幽幽的光,女人塗着杏粉色的指甲油,指甲圓潤,手指纖長,一只漂亮精致的藝術家的手。
男人伸手接過水瓶,指腹覆在女人手上,很快,女人的手抽離了,只留下他握着冰涼的玻璃瓶,手心還能感覺到礦泉水晃動撞擊瓶面的震動感。
“好久不見。”男人這樣說。
确實好久不見,從2018年到現在,已經一年了。
真杏不意外他為什麽會找到自己的住宅,只是靠着冰涼的大理石櫃臺,手撐在上面,擡眸看着他。
她不做飯,廚房櫃臺幹淨的一塵不染。
“有事嗎?”
“作為鄰居,拜訪一下你。”
真杏沉默了幾秒鐘,發出不屑的嗤聲,看了眼他身後的鐘表,目光無可避免的落在他臉龐上,成熟、安靜,眼中帶笑,身姿挺拔,永遠是這幅模樣,就像蟄伏在黑暗中的黑豹,将自己融入夜色,讓人放松警惕,可不知道什麽時候,他會突然撲出來一口咬住血管,嘎吱嘎吱的扒皮拆骨将人吞下肚。
如果不是擔心他在外面被看到,真杏并不想邀請他進屋。
時間不早了,她提醒道,“早點回去,你女朋友應該在等你。”
“分手了。”男人輕松自若的說,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假如真杏不知道他們談了三年有餘。
她沒有聽下去的欲望了只是起身走向門,剛打開門,就有一只手落在門上,不容反抗的狠狠按了下去,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門再次合上,然後真杏被他禁锢在懷抱之中。
真杏擡眸看向他,漂亮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僞裝,滿臉冷漠與疏離,“你分手了沒必要特意來通知我,我們什麽關系都沒有。”
“我以為——”男人微微垂首,與真杏的臉龐越靠越近,即将親吻上的時候,女人微微側頭,他的意圖頓時落了個空,他的唇擦過真杏柔軟的臉龐,然後低聲笑了,“原來你真的不想念我。”
這話說得像兩個人之間發生過什麽一樣,纏綿悱恻,有意無意的透露自己有思念過。
如果不是真杏了解他,只怕真的會信他的這幅僞裝。
當初她和權志龍在一起以後,拍攝雜志的時候無意結識了他,那時他和女朋友談得火熱,面對自己旁敲側擊的詢問時,只略帶傷心的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沒意義。”
真杏覺得自己人生中最蠢的便是在那一秒真的相信了他,在暧昧推拉的時候,他的電影上映,女友去參加首映禮被拍到,她才知道原來分手只是謊言,可笑的是,他也從未說過分手。
那件事發生後,她直接斷了聯系,什麽話都沒留下,電話拉黑,而他什麽都沒問,什麽都沒說,就像不認識一樣,再次見面,就是今晚。
“我沒有思念有婦之夫的習慣,如果你有,可以找別人試試。”真杏道,她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男人毫不氣惱,只是輕輕嘆息,略帶感嘆,語氣卻讓真杏感覺到無限受辱,“我以為我們是一樣的人。”
他的言外之意,便是把背着男友出軌的真杏當做自己的同類人,未曾想過真杏會對他有女友感到介懷。
真杏聽不下去了,反折在身後的手拉開了門,然後微微彎腰從男人手臂下的空隙鑽出去,轉身看着他,冷道,“慢走不送。”
男人理了理衣服,回頭看了她一眼,表情溫和正經,一派斯文。
端的是一幅衣冠禽獸的模樣。
他打開門,邁步走了出去,不帶絲毫心虛氣惱,泰然自若。
真杏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髒話,她确實沒當自己是好人,但從來也不去做小三之事,她沒有傷害女人的習慣。
後來她打聽過,那位在圈內名聲很好,不曾有過出軌傳聞,真杏不得不佩服他對外的形象塑造,同樣也從中學習到了不少。
今夜注定不太平,不速之客剛走,李洙赫便來了。
他不知在外面呆了多久,真杏剛準備開門,他就從轉角拐過來,然後撐着門不讓她關,陰郁高傲的臉上有一絲卑微,真杏這才發現外面下了蒙蒙細雨,他的發絲和臉龐都被雨打濕了。
可憐兮兮的小狗在哭泣,蛻下了全部的驕傲,“你很久沒有主動聯系過我了。”
“上次為什麽讓禹智皓給你買吃的。”
“你明知道我在隔壁。”
“看着你和他們在一起還不夠嗎?”
“我要怎麽做你才能真的相信我?”
男人一口氣說了許多,然後手扶上了真杏的肩膀,他是真的難過,手在不自覺的顫抖。
真杏看着他這副模樣,只覺得……真可憐……
她凝視着李洙赫的眼睛,冷淡地說:“你知道嗎?野獸怎麽僞裝,都不可能成為忠心耿耿的狗,因為野獸的眼睛,一直都帶着不甘與怒火,蟄伏只是為了一擊致命。”
李洙赫的身體僵了僵,然後他緩緩放下手,可憐的表情被收起來,眼神中透着許多複雜的情緒,最明顯的便是不甘,“我不懂,我已經都做了。”
“如果你真的要幫我,就不該帶權志龍出去,你明知道我在等待他愛上我。”真杏道。
“我這樣做是因為你要走!”李洙赫脫口而出,他似乎不打算僞裝了,只是伸手用力地抱緊了真杏,身上的水珠打濕了真杏的衣服。
“如果我想走,誰都不可能成為留住我的理由。”真杏回道,她擡起手,輕輕回抱住李洙赫,感覺到他輕顫了一下,聲音溫柔了許多,“為什麽非要我留下,或許你可以跟着我一起走。”
“真的嗎……”男人問道。
真杏微微笑了,“當然可以。”只是她的聲音轉而變得冷冽,“但如果你繼續阻礙我,那我——”
“我不會了!”男人馬上回道,鄭重其事的再次重複了一遍,仿佛在許諾。
真杏微微挑眉,放心了些,但心底還是覺得煩悶。
愛情這種東西,真是無用,讓人變得懦弱、不安、患得患失,連冷淡如李洙赫這樣的男人,也變得廢物了許多。
【你有女朋友嗎?三秒鐘回答哦。】
樸珍榮收到這條信息的時候還以為是惡作劇,他再三看了發件人,是陌生號碼。
正當他準備拉入黑名單的時候,忽然又來了一條信息【是我哦,很想念親吻的感覺。】
他馬上意識到了,是真杏!
氣憤的心情還沒有維持幾秒鐘,他忽然想起真杏上次的話,為了不激怒她,只能壓抑着怒意回複【沒有。】
【那很好。】
很好是什麽意思?樸珍榮正有些疑惑,電話忽然響了,他吓了一跳,拿起來看發現是真杏,馬上接通,對面傳來了女人的聲音,只是很奇怪,她在壓抑,聲音模糊不清,樸珍榮聽了兩秒鐘,忽然感覺不對勁,這似乎是在……
随即,聲音清晰了許多,手機似乎被她拿起來了,帶着水漬聲的碰撞含含糊糊。
人的想象力是不受控的,天馬行空,樸珍榮下意識的想到了她在做什麽,然後眼前就浮現出她的臉龐,漂亮的臉。
他的喉結不自覺滾動了一下,喉嚨裏很幹澀、燥熱,很想喝點什麽冷靜下來。
這時,女人的聲音響起,“我很讨厭你,自以為是。”
樸珍榮沉默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既是不知道說什麽,也是怕激怒她。
“但是你的臉還不錯……唔,你別吃醋啊。”女人後半截仿佛是在對與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說。
她的聲音綿長了些,樸珍榮的大腦不受控的開始幻想,身體隐約有了變化,卻是這時,門忽然被打開了,林在範毫無預兆的闖了進來,樸珍榮吓得迅速摁熄了屏幕,但是他忘記了,這不是視頻而是電話,所以屏幕熄滅也不妨礙對面的聲音。
下一秒,樸珍榮就看到林在範臉上露出心領神會的笑容,然後對方就慢慢關門出去了,絲毫不知道電話那頭是他喜歡的女人。
樸珍榮心情複雜,聲音喑啞,“你想幹什麽?”
“幹什麽?想看到讨厭我的你——”女人說話很艱難,慢慢的一字一字的說出了兩個字。
對面的男人似乎被惹怒了,女人的聲音突然變大了點,下一秒電話就斷了。
樸珍榮整張臉宛如煮熟的蝦子一樣紅,不知不覺間,身體已經做出了最誠實的反應。
他努力告訴自己,這一切不是因為喜歡,只是生理反應罷了。
可就算如此安慰自己,還是忍不住氣惱的錘了一下桌面,然後低頭看着下面。
沉默了很久,他慢慢觸碰上去。
女人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纏綿、缱绻,光是聽聲音,他都能想想出她的模樣。
黑的發,雪的膚,秋水含情眼,猶如雪砌的美人,不堪一握,輕輕觸碰,不多時,雪花便融化,水滴順着指縫流下。
作者有話要說:
李政宰渣男上線√真杏出軌第一人就是他,滑鐵盧以後,找了其他人,吃一塹長一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