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烨和顧莫阏父子兩人一前一後的下了轎,朝着宮門內走去!
“太尉大人死于疾患,官位空懸理應由人填補,郎中令尹堃有野心才智,近日來又立功無數理應是補位的最佳人選。”顧莫阏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看着眼前父親的背影。
“何況,陛下有心将風家罷黜,父親理應三思。”他道,雖僅僅只有十五歲,可是才智謀略卻并不輸于為官多年的父親。
顧烨仁厚将朝廷之士,同袍之一看得格外重,一心只想着輔佐皇室将天下長治久安;卻往往會忘記古往今來越是安享太平,君王便越加的松懈怠慢,縱享安樂,驕奢淫逸;反而親小人遠賢臣。
……
顧烨駐足,沉思了半晌,終究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初衷,想要為同袍得一個公道。
“為父心意已決,你勿須多言。”他道。
至此,顧莫阏再無下話。
沉默……
他是知曉自己的父親的,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依舊會面不改色,一旦下定了的決心必然也會堅持到底,畢竟是三朝元老,一朝之相。
顧莫阏一直跟在顧烨的身後,此刻寅時已過半差不多也到了侯朝的時辰,天邊漸漸的閃現了魚肚白一樣的雲彩,管家的一輛輛馬車已近朝着宮門口駛來,朝臣們陸陸續續的下了車,進了宮門,早早的朝着朝房的方向而去,等待卯時上朝的鼓聲擂起。
顧烨的步子走的很急,顧莫阏就這麽站着看着父親的身影在自己的視線下越來越遠,因為他知道,父親此次去也并不一定就能替風家争回所想要的公道。
顧莫阏就這麽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這長長的宮道上,這裏是內宮皇家的住院,在繞過後排的禦花園便是皇上居住的永安宮,顧莫阏選擇了在此處等着父親歸來,找了一座亭子坐了下來,宮道小徑上已經有宮女在清掃着地面,整理着草坪花圃。
顧莫阏背靠在身後的庭柱上,遠遠的瞧見不遠處的拱橋上有一個看似熟悉的身影閃過,微微的皺了皺眉,一瞬間施展了輕功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了一間荒廢偏僻的院落外面,有幾處宮牆已經搖搖欲墜的垮了大半,被幾塊大石頭給堵上了窟窿。
他側首,就這麽仔細的掃量了周遭的環境,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剛剛那個熟悉的背影已經消失了。
他皺眉,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微弱的救命二字,側首視線在周遭環視了一番。
有風吹過,能聽到竹葉被吹動的沙沙聲,幾片青葉就這麽落了下來。
顧莫阏腳下使力,就這麽輕巧的越過了那道宮牆在落在了寬敞的院落裏。
依舊能聽到虛弱的聲音隐約的傳來。
“憑什麽我就該死,我不信命,不信命,我不要死,我要活,我要活着。”
夜晤歌已經在井裏泡了近乎整整一整夜,這一夜裏她喊了無數次的救命,可是井邊卻依舊,沒有一個人出現。
她的嘴唇已經裂開,是極度缺水的症狀,甚至連咽下唾沫的時候,喉間都是那樣的疼痛。
狹隘的空間裏面,對面的女人身上已經布滿了青色的屍斑,依舊保持着那樣的狀态放大的瞳孔。
可,她已經感受不到絲毫的害怕了。
顧莫阏在聽到聲音的同時,俯首,就這麽低頭看着井底,将夜晤歌的一舉一動全都納入了眼底。
直到,夜晤歌的視線落到了他耀着清冷白光的面具之上,抑制不住的欣喜。
那道白光,是她絕處逢生下的一道希望之光,她生存下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