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奇怪餐廳（6）
比起留在糖果城鎮做任務，邱爽和胡朝陽的差事要相對潇灑些。
魚群在整個海域随機出現，于是他們乘着快艇在海上飛馳，只要船頭的聲吶探測到附近有魚群出沒，他們便會停船抛竿。
“還剩最後一只魚就可以解鎖所有圖鑒了，還好有你啊小胡。” 邱爽說。
胡朝陽沒有居功，謙虛說：“是多虧上一個任務的老伯給了我這些釣魚道具，不然咱們也不能這麽快解鎖圖鑒。”
等魚上鈎的時間，兩人拿出新鮮魚生，碰了一下杯。
“可可那邊都準備妥當了，一直發消息催咱們呢。” 邱爽看着一條接一條的聊天記錄，笑說，“她性格真開朗，沒人不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吧。”
“的确很可愛，哈哈。” 胡朝陽說完，話鋒一轉，“你性格也很好啊，現實生活中肯定很多人追吧。”
邱爽盯着海上的魚漂，淡淡笑了下，“你看我的大高個子，像是有很多人追嗎？”
想到比自己還要高出五公分的身高，胡朝陽嘆氣，“你就別侮辱我了，我還沒到一米八呢。”
邱爽喝了一口酒，搖頭不說話。
從小到大她都是平凡又普通的角色，唯一被同學記住的标簽便是“巨人”。身高過于惹眼，她便性格鈍化，藏匿在人群中，做一個透明的“好人”。
這個說法有些悲涼，胡朝陽安慰她，“哎，誰都會遇到幾個不靠譜的同學，我小時候也經常被嘲笑個子小，但好在我爸媽疼我。”
提到爸媽，邱爽眉間的惆悵更重了，她停了許久才說：“那我可能是個特例。”
“別這麽說啦。” 胡朝陽又跟邱爽碰了個杯，說，“你媽媽只是對你要求太嚴格了，肯定還是關心你的。”
“也許吧……” 邱爽苦笑。
一個巨大的海浪湧過來，快艇左右晃了晃，酒杯被打翻在地。
邱爽說：“不對啊，我不記得有跟你提過我媽媽啊。”
“嗯？有吧，你提過的呀。” 胡朝陽說，“難道是我記錯了？”
“是嗎……” 邱爽疑惑思索着，突然在他們面前的魚竿發出警報。
胡朝陽連忙起身，說：“上貨了！”
上鈎的魚似乎體型龐大，收竿極其吃力，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将魚竿穩住。游艇晃動幅度越來越大，海面浮沉翻湧，他們如同乘坐汪洋中的一片孤舟，搖搖欲墜。
不知過了多久，船略微穩下來些，海裏的獵物體力終于耗盡，逐漸浮出海面。
“我看到了！好大一條啊，那是鳐魚嗎？” 邱爽激動起來，這很有可能就是最後一個圖鑒！
海中巨物體型龐大，胡朝陽已是滿頭大汗，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都暴露出來。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于是跟邱爽說：“你盡可能穩住魚竿，我速戰速決。”
“等等，你去哪啊！” 下一秒，胡朝陽縱身跳進海裏，邱爽驚聲尖叫，“小胡！你快上來！”
只見胡朝陽身手矯健地騎到鳐魚背上，他穩住身子，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匕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動作，海裏便散開一片深紅，鳐魚瞬間消失不見。
邱爽被眼前情景吓到失聲，她顫着手臂把人拉上來，這時系統連着彈出幾條提示。
【恭喜解鎖食材：燕子鳐，積分+500。】
【恭喜解鎖“食空筆記”所有食材圖鑒！】
【恭喜獲得“食空百科”榮譽勳章！】
“好了，搞定！” 胡朝陽緩了緩，胡亂擦了擦手上的血漬，他看到滿臉驚懼的邱爽，愣了下說，“幹嘛這麽看着我。”
“你、你沒事吧？”
“沒事，幸好可以直接把魚收進背包，不然就憑咱們倆還真沒辦法把這個大家夥帶回去。”
暗紅的海水尚未散盡，邱爽皺了皺眉頭，說：“不是碰到食材後……點擊右鍵就可以直接‘殺死’了嗎？”
胡朝陽這才明白過來邱爽的憂慮，解釋說：“我也想的，但是系統界面跟着魚晃來晃去，我根本點不到右鍵啊，這個時候根本顧不上那麽多，還是野路子最管用。”
邱爽回憶胡朝陽掏出匕首的利落動作，喉嚨吞咽一下。
胡朝陽無奈地說：“哎，你別這樣嘛，搞得像我會吃人一樣。”
“那倒沒有。” 邱爽擠出一個笑容，“只是有點驚訝你的身手。”
胡朝陽聳聳肩，“我從小就參加各種集訓，野外求生的 VR 游戲也玩過不少，對付一條魚還是不在話下。對了，咱們還沒仔細看這條魚呢。”
說着胡朝陽從背包裏将燕子鳐放了出來，下一瞬間整個游艇一震，兩人連同一條魚直接被翻進海裏。
胡朝陽眼疾手快将燕子鳐再次收進背包，兩人狼狽地爬回游艇。
“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這家夥這麽重……” 胡朝陽連連道歉。
邱爽驚魂未定，緩了緩才說：“沒事，看來它真的很難對付……” 所以胡朝陽的身手實在不一般。
燕子鳐體重超過 150kg，翼展長達兩米。即使是過去的水族館裏也沒有這樣體型龐大的記錄，如果這只燕子鳐出現在現實世界中，分分鐘會被當作“活化石”保護起來。
“我聽說燕子鳐的魚肉不好吃。” 胡朝陽說，“鳐魚和鯊魚一樣沒有排尿系統，所以肉質偏酸，但魚肚和魚腸是一絕！”
邱爽擔心地說：“這麽大一只，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回去問問沈律吧。”
“律哥肯定沒問題的，再說我也可以幫他一起處理。” 胡朝陽突然想到什麽，“對了，圖鑒全部解鎖了，趕緊讓他們建餐廳吧。”
兩人閑聊着，方才緊張的氛圍逐漸消散，邱爽看了眼群內的消息，說：“沈律想等我們回去再商量，可可讓我們投票，說如果我們都同意在地圖标注的地方建餐廳，她就直接落戶了。”
“同意啊，這還等什麽。”
“沈律說的問題你不考慮一下嗎？” 邱爽有些驚訝。
胡朝陽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到游戲後期大家進度都差不多，積分争奪戰本來就是争分奪秒。與其再繞個大半圈找合适的新島，還不如先搶占先機。”
邱爽想了想覺得有道理，說：“那我讓他們別等了，先建了餐廳研究着，咱們正好不着急趕路，還能多帶點食材回去。”
“其實你跟可可挺像的。” 她說。
“是嗎？” 胡朝陽挑眉笑說，“其實我也覺得。”
胡朝陽和林可可在意游戲的結果遠多于過程，他們的好勝心和征服欲超過了游戲體驗感。可對于邱爽來說是截然相反，“食空筆記”是只屬于她的世界，在這裏她可以吃任何東西，也可以暢快冒險。如果不是遇到了林可可和沈律，她也許會像毛比利一樣，找個安靜的小島搭建一所屬于自己的房子。
她原本沒想過游戲公司會通過她的申請，所以無論如何這趟都算是賺到了。
“圖鑒全部解鎖了，游戲公測應該進行一大半了吧。” 胡朝陽突然說。
“是啊，應該吧。” 邱爽嘆息。
胡朝陽說：“真不想回到現實世界啊，還是在游戲裏活着有趣。”
邱爽驚訝看了他一眼，說：“沒想到你還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以為胡朝陽和林可可一樣沒心沒肺，永遠不會傷春悲秋。
“在游戲裏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還可以嘗到所有食物的味道，這樣的生活我們這輩子都體驗不到。” 胡朝陽頓了頓說，“上次系統維護的兩天……我差點瘋了。”
聽到這些，媽媽的指責謾罵仿佛繞在耳畔，邱爽晃了晃腦袋，目光望向遠處一閃而過的荒島。
“我也不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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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餐廳”落成，林可可選擇了加固玻璃的球形外觀，遠處看去像是浮在海上的水晶球。
隊內所有人都對餐廳的外型十分滿意，可島上的氣氛卻有些僵冷。
林可可沉浸在建造餐廳的興奮中，得意地跟沈律說：“你看吧，就是可以在這個島上建餐廳嘛，你這個人就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
沈律看着雜亂無章的鮮花島，無奈地說：“即使要在這裏建，我們也應該先把這些雜草鮮花清理幹淨。”
“現在清理不就好了。” 林可可實在無法理解沈律的顧慮，“拜托，這只是游戲，我們現在最主要的事賺積分，別在意這些細節。”
而沈律同樣無法理解林可可毫無規劃的行事風格，兩人意見相左，聊下去只會吵起來。于是他不再争辯，一言不發地收拾島上殘局。
見沈律不再說話，林可可也透支了所有耐心，她扭身進到餐廳裏面，認真研究“管理餐廳”頁面。
餐廳前期運行的确比想象中複雜，林可可首先選擇內部裝潢和所有細節，再研究員工配置和菜單。她一步步按照步驟操作，在上傳隊員信息後，管理頁面突然多了一個選項“食空排行”。
林可可點進去，看到一份列表，列表上有八個名字，這些名字旁邊還有一串數字。而“奇怪餐廳”排在第八位。
“這是……積分排行？”
在看清形勢後，林可可直接從座位上蹿跳起來。
現在看來，整個游戲已經有八間落戶的餐廳，換句話說，已經有八組隊伍有資格競争贏得游戲公測的最後勝利，而“奇怪餐廳”的積分排行倒數第一。
“都怪沈律！” 煩躁過後，林可可很快鎮定下來，打開許久沒有光顧的世界廣場。
廣場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上一條是有人在早上發的廣告消息，讓大家去下載他的秘制烤鴨菜譜。
林可可從沒在廣場上發過言，現在顧不上那麽多了，她醞釀一番，發送消息：【想問下各位的餐廳都開在哪裏呀？想去吃東西！】
點擊發送，結果系統彈出一個紅色的叉：【您在廣場上發言含有違規內容，發送失敗。】
違規內容？林可可從沒聽過這個說法。
她思索片刻，繼續發送：【誰知道怎麽拿到任務徽章？】
系統：【您在廣場上發言含有違規內容，發送失敗。】
林可可：【誰知道菌菇島的主線任務怎麽做？】
然而還是相同的提示。
怎麽都是違規內容？難道廣場上不允許讨論任務相關的東西？
林可可試着編輯：【大家有沒有好吃的馄饨菜譜分享一下啊？】
“發送成功……” 她倒吸一口氣。
怪不得廣場上從來都是沒有營養的聊天，原來大部分都被系統識別成了違規內容。
玩家們的言論是被控制的！
林可可越想越覺得細思極恐，後背冒出一層薄汗。她本覺得自己已經掌握游戲規則，現在才發現她從來都是被規則掌握的。
正茫然着，突然門外傳來刺耳的發動機轟鳴聲，眼看快艇就要直沖上島，掀起的海浪飛濺到玻璃上。
沈律見到邱爽慌張的樣子，忙問：“出什麽事了嗎？”
邱爽跌跌撞撞從船上下來，着急地說：“不好了！小胡被卷進漩渦了！”
話音剛落，他們面前的界面模糊了。
【為了給您提供更好的游戲體驗，“食空筆記”即将進入 48 小時系統維護，玩家将會在 60s 之後自動登出游戲，感謝您的理解和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