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線下交易（1）
【為了給您提供更好的游戲體驗，“食空筆記”即将進入 48 小時系統維護，玩家将會在 60s 之後自動登出游戲，感謝您的理解和配合。】
許久沒有見到這樣的提示，林可可都快要忘記上次登出游戲是多久之前了。
不對，其實只是上一秒鐘而已。
她胡亂扯下裝備，顯示屏畫面停留在游戲倒計時，而她的腦中是邱爽狼狽的模樣，還有她氣喘籲籲說的，胡朝陽被一條體型碩大的飛魚拽進了漩渦。在被淹沒之前他對邱爽大喊，“告訴林可可這有文鳐魚。”
“文鳐魚……” 林可可自言自語，“是山海經裏的文鳐魚嗎？”
如果不是在之前的任務中吃過灌灌，她一定不會相信食空中竟然有文鳐魚的存在。想到美味多汁的灌鳥肉，林可可此時的興奮遠大于對胡朝陽的擔憂。
她急迫地想問胡朝陽有關文鳐魚的細節，可他們已經登出游戲了……
等等……回到現實世界可以上網查資料，怎麽把這個給忘了！
文鳐魚，形狀像鯉魚，背脊生着一對鳥的翅膀，像海中的飛魚。它的腦袋為白色，嘴巴為紅，渾身布滿斑紋，啼叫時像鸾雞鳴叫。魚肉味道偏酸帶甘，傳說中吃了文鳐魚能治好癫痫病症，而它的出現是天下豐收的吉兆。
看完有關文鳐魚的資料，林可可激動到搓手。
既然有灌灌和文鳐魚的先例，“食空”中一定還會有其他神秘食材，如果他們能搶占先機售賣神話食材，剛好符合了“奇怪餐廳”這個名字，四舍五入不就等于贏了比賽了？
所以他們必須先于別人找到這些食材，這一定會成為他們餐廳的賣點。
不，是成為整個游戲世界的賣點！
林可可急迫地想跟沈律分享，想到這裏，她給張笑笑撥去電話。
“做什麽？” 電話很快被接起。
“幹嘛那麽兇啊，” 林可可笑着說，“前幾天不是還見過麽？”
張笑笑“哦”了聲，林可可接着問她游戲進度，她回答說：“進度 70%。”
林可可翻了個白眼，這人總是故意明知故問，“誰問你游戲進行公測進度了？我是問你在游戲裏現在到哪一步了，胡朝陽說你們沒有完成菌菇島的任務。”
“嗯，走了，去別的島了。” 張笑笑繼續答非所問。
林可可思索幾秒，直接問她：“你知道游戲裏有餐廳嗎？”
電話那頭頓了頓，張笑笑說：“你也建餐廳了？”
“也？” 林可可捕捉到了關鍵字。
讨論到這一步，張笑笑沒有再顧左右而言他。她坦誠說，離開菌菇島後遇到了另外兩個不太熟悉的味覺師，他們的進度很快，主動邀請她和阿澤入隊。四人一拍即合，很快落成了“超時空酒家”。
“原來那是你們的餐廳啊。” 林可可記得，這間“酒家”在積分榜上排名第八位。雖然張笑笑隊伍的進度在他們之上，但積分相差不大，不難超過。于是她放心下來，諷刺說，“不過四個味覺師組隊開餐廳能行嗎？你們調香水平在線，廚藝也在線嗎？如果我沒記錯，咱倆的廚藝應該是半斤八兩吧。” 林可可憋笑。
張笑笑果然倒吸一口氣，“沒什麽事我挂了。”
“別挂！” 林可可急着說，“你把沈律電話給我。”
張笑笑輕笑一聲，毫不客氣地說：“自己去找。” 說完便挂了電話。
林可可碰了釘子絲毫不惱怒，她淡定地盯着手機，嘴裏倒數着，果然三秒之後收到一串手機號碼。
林可可得意笑了笑，直接給沈律撥過去，很快她便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
“喂。”
“哎呀，沈律我可算找到你了。”
“嗯。” 沈律聲音帶笑。
這是他們第一次在現實中聽到對方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的話語總有種失真感，一時間他們竟然恍惚地覺得游戲中才是真實世界。
“你怎麽不驚訝是我？”
“張笑笑發消息跟我說了。”
“哦~原來是相親對象跟你打報告了呀~” 林可可陰陽怪氣地拖長音調。
“你別鬧。”
說完兩人不自覺笑了出來，仿佛建餐廳時的別扭在游戲登出的那一刻跟着存檔了，整個身子都跟着暖了起來。
“對了，你能不能聯系到胡朝陽啊？” 林可可突然問。
溫馨氣氛戛然而止。
沈律停了幾秒，聲音明顯冷了下來，“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當然不是啊，我……” 林可可驀地反應過來什麽，“嗯？沈大律師吃醋了？”
沈律心跳漏了一拍，說：“沒有。”
“嘁，承認有那麽難嗎？你這人真沒意思。” 林可可切入正題，“對了，你記得登出游戲之前邱爽說的話嗎？”
“記得，胡朝陽說有文鳐魚。”
林可可說：“嗯，你知道文鳐魚也是山海經裏的魚吧，跟灌灌一樣。” 沈律說知道，她又說，“這兩個食材都不在‘食空筆記’的圖鑒裏，那文鳐魚肯定和灌灌一樣，屬于‘神秘食材’……你懂吧？”
沈律想了想，說：“你想在餐廳裏售賣神秘食材？”
“Bingo！” 林可可興奮描述自己的偉大暢想，“到時候我們派一個人專門出去捕獲神秘食材，或者找像‘七彩珍珠’這樣的道具不就行了？”
“可是神秘食材和神秘道具應該不容易找到。” 沈律對這個想法持保留意見。
林可可卻不以為然，說：“所以咱們餐廳要有跟別人不同的營銷模式！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就像我賣的稀有味道數據一樣。”
聽到這裏，沈律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嘛！” 林可可莫名其妙。
“沒什麽。” 沈律一秒正經，“如果稀有食材可以穩定供給，這個确實是不錯的賣點。”
“就是嘛！所以我才想找到朝陽問清楚，咱們可以趁着登出的時間抓緊找點資料，別到時候遇到更多的食材不知道是什麽。”
沈律思索幾秒，說：“你等我一下，我查個東西。”
期間有幾分鐘他都沒說話，林可可只能聽到敲擊鍵盤的聲音，還有沈律淺淺的呼吸聲。
混着電流聲甚至有些低啞性感。
“沈大律師。”
“嗯？”
“面基嗎？”
“……”
·
隔着聽筒調戲無果，沈律最終還是沒答應來找她。
不過這在林可可的預料之中，那人本來就是正經的老古板。
她打算去随便弄點東西吃，剛站起身，腰部突然傳來一陣刺痛，緩了一會才能活動身子。
這是怎麽回事，時間不是沒走過嗎？怎麽會有久坐的不适感呢？
她敲了敲腿，突然想到羅斯芬跟她科普過，跷二郎腿會傷害脊椎，吓得她趕緊站直身子。
對了，羅斯芬離開游戲之後在做什麽呢？還有張笑笑隊伍的那個馮強。目前她知道的已經有兩人被系統強制登出了，不出所料應該還有更多人會因為操作失誤違反游戲規則。
那些人離開游戲後呢？系統會不會邀請其他人進游戲補位？
林可可腦中冒出許多念頭，她決定去論壇逛逛，誰知剛一登錄，發現之前分享的帖子被舉報下架了，而留言裏是數不清的惡評——
【一登出游戲就來罵你了，垃圾騙子！趕緊退錢！】
【什麽破攻略！我看是你瞎編的吧？】
【你是怎麽敢收錢的？？？以為自己是付費小說嗎？？？】
【水果島根本不是你描述的那樣，無語了，你到底是不是玩家啊？】
【舉報了！快退錢吧！】
林可可低罵一聲，皺起眉頭，“什麽鬼！這些人到底會不會做任務啊？”
她突然想起在酒莊賣酒時遇到的那位玩家。
等等，難道水果島有另一套任務？
她翻了翻帖子，果然看到半小時前有另一個人分享的“水果島任務貼”。
“吃藍莓和草莓後再吃一顆紫色葡萄就可以進入下一關？第二關的橘子園吃完血橙和檸檬再吃橙子？” 林可可花錢看完整篇文，震驚地瞪大眼睛，“就這麽簡單的美術題？什麽東西嘛！我看這才是編造騙錢的！”
她氣急敗壞轉發給沈律，然後順手舉報了這篇帖子。
平靜下來後，她繼續翻看，發現論壇上多了好幾篇交易帖——
【“奇怪餐廳”任務該怎麽做？】
【辣椒島主線任務，全天下最辣的辣椒在這裏！】
【異色花培育貼。】
……
賺錢思路層出不窮，林可可生氣把他們全部舉報，填寫理由：游戲外線上交易可恥！！！
“交易帖”明明是她帶起來的，現在元老的帖子被強行下架，竟然讓這些人賺到錢了，簡直沒有天理！
林可可靈機一動，換了一個號，創建帖子：【山海經中的神秘食材！海島攻略！免費貼！】
她冷笑一聲，“等着，我卷不死你們！”
很快，她靠着标題吸引了許多人進來，內容卻寫的模棱兩可。帖子中她只描述了灌鳥的特征和樣貌，沒有提起任何捕捉灌鳥的關鍵信息，人魚更是閉口不談，可即便這樣也仍然有人被她描述的灌鳥味道吸引。
沒過幾分鐘，林可可收到一條私聊消息：【重金買肉，可以直接轉你￥，或者進游戲給你積分。】
神秘食材果然有市場！
林可可想了想，回複說：【不要積分，你有神秘食材跟我換嗎？】
那人回複：【我沒有神秘食材。】
林可可堅決回複：【那不換。】
那人又說：【你再考慮一下，錢不是問題。】
林可可回複：【我不缺錢，等你下次有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再跟我換吧。】
說完便不再回複。
除此之外，林可可這篇帖子下面還有許多人求細節，并且主動提出可以付錢拿攻略。
果然人是貪婪的動物，嘗到味道不夠，還想吃到現實生活中不曾見過的食材。就像她的味道數據專攻小衆賽道，一條數據就能比過其他人幾個月甚至半年的努力。
不過，如果“食空筆記”正式公開上線，恐怕味覺師這個行業很快就要無人問津了。
晚上睡前，林可可收到祝帆的消息，說消費者協會的人明天會來店裏，讓她早上來一趟餐廳。
林可可詢問原因，祝帆說：“咱們餐廳被人舉報了。”
林可可愣了愣。
一天收到兩個跨界舉報，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