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線下交易（2）
林可可第二天到店的時候，祝帆正在調出店裏最近售賣的所有味道數據。她看到林可可像見到救兵一樣，急忙迎上來。
“可可姐，你可算來了。”
“你說我們被舉報了，怎麽回事？”
祝帆說：“昨天晚上收到消費者協會的消息，說客人用了我們的味覺數據之後頭暈頭痛，而且是好幾個人同時産生症狀。”
“怎麽會這樣？最近我也沒上新品啊。” 林可可疑惑，“有說是哪一款味覺數據出了問題嗎？”
“所有的都有問題。” 祝帆說，“其實不止是我們，還有其他家都遇到了一樣的情況。”
林可可查看味覺師群聊，果然許多同行都身陷囹圄。一夜之間“味道買賣”網站裏好幾家店鋪被封，而林可可作為行業內的領頭羊，這次自然成了出頭鳥。
林可可看完群聊，聳了聳肩，說：“既然所有人的味覺數據都有問題，那就不關咱們的事。” 當看到整個行業都未能幸免，她便明白過來，這次事件的問題和味覺數據無關，“我們不用擔心啊，正常配合調查就行，該擔心的是電子擴香機公司。”
祝帆眉頭仍舊沒有舒展，說：“電子擴香機的公司已經被消費者聯名起訴了，不過就算最後查實不是味道數據的問題，咱們也難逃其咎了。”
電子擴香機是味道數據的載體，二者也是榮譽共存體，都是成就味覺師的必要條件。
最近接連發生的事情實在蹊跷，先是“食空筆記”的問世，再是電子擴香機被聯名投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像是商量好似的把味覺師這個行業架到火上。
林可可突然覺得自己又一語成谶了。
見林可可不說話，祝帆有些着急地問：“可可姐，你倒是說句話啊，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不怎麽辦，配合調查，不行就關店呗。” 林可可淡定地說，“做咱們這行，尤其是新興奢侈品行業，其實就是賺第一筆快錢，等勢頭過了，或者市面上有什麽新玩意了，咱們很快就被淘汰了。”
她早就預料會有這樣一天，尤其是進入游戲之後，她更是發現味道數據并不屬于主流消費。很多人的家裏甚至沒有電子擴香機，邱爽沒有，羅斯芬沒有，沈律也沒有。
所以林可可早就明白，味道買賣是當今時代的小衆消費，而它最終面臨的，不是被消費者遺忘，就是被新興科技取代。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天來得突然又猛烈，像不被天氣預報料到的臺風，打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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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合消費者協會完成調查，“可可餐廳”被暫時封禁，林可可回到家中，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是群裏瘋狂提醒的消息。
她打開手機，一則新分享的新聞鏈接投屏出來——
【電子擴香機故障引爆味覺買賣市場動蕩，味覺師行業面臨前所未有挑戰！】
“味覺大爆炸”以來，電子擴香機作為一種能夠模拟各種食物香氣的創新科技産品，迅速風靡市場。它不僅能夠為人們提供即時的嗅覺享受，還成為了味覺買賣市場的重要組成部分。然而，近期多起電子擴香機集中出現故障的事件，導致大量用戶在使用味道數據後對身體産生極其不适的副作用，消費者均出現頭痛、眩暈、惡心等一系列症狀。這一變故迅速在全球範圍內引發了廣泛關注，更将味覺買賣這一新興行業推向了風口浪尖，味覺師也因此遭遇了巨大的生存危機。
電子擴香機為何突然集中故障？味道買賣即将全盤落寞？接下來我們将持續關注這一事件。
“下面請看另一則詳細報道……”
這一則新聞在味覺師群裏炸開了鍋，首當其沖的幾名味覺師尤其憤慨，他們将自己完全放在受害者的行列，言語間還指着“食空筆記”罵罵咧咧。
【都怪這個破游戲，我看就是他們開發團隊搞的鬼吧！味覺師應該聯合起來抵制食空筆記！】
【話不能這麽說，我記得當時你第一個在群裏分享游戲公測申請表吧？現在沒吃到葡萄就說葡萄酸，這樣不太地道了。】
【你的意思是你吃到葡萄了？怎麽樣好吃嗎？現在味覺師要一起完蛋了你開心了吧！】
【這位兄弟，你冷靜一點……】
向來對外團結的味覺師一夜之間起了內讧，看熱鬧的間隙，林可可突然想到群裏始終沒有出現某個和事佬的身影。
對啊，登出游戲都一天了，毛比利竟然根本沒有聯系她，這不符合常理。
于是林可可主動撥去電話，誰知毛比利那邊忙到不可開交。
“怎麽了可可姐，我在畫圖紙呢。” 他開着免提說。
林可可一愣，“什麽圖紙？”
毛比利說：“我打算下次進游戲就把房子翻修一下，還有，我得趕緊多找幾個融合菜的菜譜，天天吃那些我都膩了。” 他滿心滿眼都是下次進游戲如何完善自己的“娛樂城”，熱情邀請林可可再來做客，“我跟你說，我還養了寵物，現在我家可熱鬧了！”
“這個游戲還有寵物？” 林可可再次被打開了新大陸，問他寵物是從哪裏找的。
毛比利回答：“滿地都有啊，雞鴨鵝随便抓，圈養就行。”
“……雞鴨鵝？” 林可可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她哭笑不得地說，“你是打算養肥了吃嗎？”
“誰要吃呀！那是我的寵物！” 毛比利激動說。
“好好好，不吃不吃。對了，你知道圈子裏出事了嗎？”
毛比利說：“你說新聞啊，我知道，剛剛他們還打電話給我吐槽呢。” 他言語間絲毫不關心，仿佛味覺師的存亡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而幾句話聊下來，他對游戲中建造餐廳絲毫不感興趣，也并不打算角逐游戲冠軍。
林可可不解，問：“你既然不想贏，這麽拼命建娛樂城幹嘛？”
毛比利震驚地說：“你沒看到官網發布的新消息嗎？論壇裏都炸鍋了！”
“食空筆記”官網最新發布消息，經工作室一直讨論，本次公測不删檔，凡是順利完成公測的玩家，系統将會永久保留賬戶的一切數據。
“你懂這是什麽意思嗎？” 毛比利語氣激動鼓起來，“這意味着，我們這批參加公測的 1000 人是‘食空筆記’的元老級玩家，我們在游戲裏所有的建築，上榜餐廳也好，私人住宅也好，這些全都會留在游戲裏！”
公測玩家保留賬號和數據，這的确是游戲裏的重磅消息。等到游戲正式上線，上榜的餐廳就成了“食空”裏的基礎設施，而他們的“奇怪餐廳”恰好開在地圖中心位置，等再抓幾只山海經裏的神獸賺足了噱頭，豈不是坐等收錢？
毛比利的私人娛樂城雖然不在官方榜單上，但他仍舊可以進行私人交易，到時候吸引的可是全世界的玩家，揚名“食空”的願望指日可待。
玩游戲就能有這等好事，誰還在意頭禿研究味覺數據呀！
林可可很快也将味覺師的危機抛諸腦後，兩人暢聊宏偉計劃。聊了沒多久毛比利便挂要出門，找室內設計師幫他完成手稿。
毛比利已然把自己是味覺師的身份忘得一幹二淨，成了“食空筆記”的忠實粉絲。此時幾個重磅消息接連推進，電子擴香機剛出了問題，“食空筆記”團隊便發布了“公測不删檔”的消息。所以林可可不得不懷疑，二者之間一定有必然聯系。
這時手機跳出陌生來電，林可可沒做他想接起來。
“您好，請問是林可可嗎？我們是華國新傳媒，作為華國第一味覺師，請問您對于‘味覺師即将集體失業’這一說法作何感想呢？”
這些媒體竟然打到她的私人號碼了？！
林可可強忍着破口大罵的心情，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含糊幾句挂了電話。
緊接着，她又收到幾條詢問能否接受采訪的短信。
林可可罵罵咧咧把那些號碼拉黑，然而陌生來電仍是絡繹不絕。
這些媒體美其名曰關心味覺師這一行業，實則只是想要博眼球、看笑話。這個時代做任何事都基于自己的功利心，也許很多人早就期盼着這一新興行業的滅亡了。
游戲和現實世界接連的變故如同突然爆發的火山，即便是林可可也一時無法将它們完全消化。
她看着桌上不停叫嚣的手機，怒氣在胸口翻湧，急着找個出口。當屏幕再次亮起，林可可毫不猶豫接起電話，大罵：“你們別再煩我了！姑奶奶我早就盼着味覺師一起失業了，這樣的回答滿意了嗎？
電話那頭愣了愣，沉聲說：“是我。”
“沈律？” 林可可清了清嗓，早知道昨天就存沈律電話了。
“嗯，怎麽火氣這麽大？” 沈律聲音聽起來更溫柔了。
林可可耳朵像湧入一股暖流，煩躁也被沖淡不少，她嘆氣說：“你沒看新聞嗎？我們這一行遇到麻煩咯，那些媒體一個個等着看我笑話，已經打了不下十個電話要采訪我了。”
“我看到新聞了。” 沈律附和着，安靜地聽林可可發牢騷。
“我的餐廳被封了，胡朝陽也沒有消息，好煩啊！”
林可可胡亂說着毫無邏輯的話，沈律突然輕笑了一下，說：“我看到了，你的餐廳被封了。”
“對啊，他們早上過來就……” 林可可聽到另一頭的車流聲，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你在哪？”
“在可可餐廳門口，我只能找到你餐廳的地址。” 沈律頓了頓說，“我在這裏，你過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