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記憶碎片（2）
薛大嘴他們到的時候“B Bar”門口圍滿了人，生意紅火的程度不亞于“奇怪餐廳”前幾天的盛況。
阿澤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呆看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邱爽搖頭嘆氣，說：“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別說喪氣話了，這些 NPC 客人只是暫時被分流了，等等……” 薛大嘴眯了眯眼睛，走到船頭眺望島上的餐廳，“B Bar 什麽時候也在島上種花了？”
邱爽聞言看過去，愣了愣，“這、這不是跟我們鮮花島的布局一模一樣嗎？”
在岸邊做了延伸碼頭，整個小島種滿鮮花，而登島的地方也是一座鮮花拱門。
薛大嘴“啧啧”幾聲，說：“前幾天他們還不是這樣的。”
“那不是明擺着抄襲我們嗎！” 邱爽怒從中來，恨不得直接沖上島跟他們理論。
阿澤勸阻她說：“別激動，先進去看看菜單再說。”
即便裝修設計能抄襲，賣的食物卻是不容易複刻，除非“B Bar”的人也找到了隐藏地圖，不然全“食空”也不會有第二家餐廳能夠售賣這麽多神秘食材。
他們進去的時候“B Bar”的幾位玩家都在忙着，三人找了不起眼的戶外位置坐下。
邱爽将菜單仔細看了好幾遍，不解地說：“他們家的菜品實在沒什麽特別的啊！系統的評分标準是出了什麽問題嗎？”
“他們該不會是以‘量’取勝吧，酒水和甜品種類這麽多。” 阿澤連翻十幾下才看完菜單，驚訝地說，“等等，他們店裏只賣四種食物？”
“是啊，他們家本來就是酒水甜品為主的。” 薛大嘴熟練地下單，說，“我看別人都在吃這個派，我點三份咱們嘗嘗。”
阿澤問：“你之前沒吃過嗎？”
“沒有，這應該是剛出的新品。” 薛大嘴說。
酥皮派幾乎在座的客人人手一個，極其受歡迎。餐廳上餐速度很快，三人切開酥皮派研究一番，倒也沒看出什麽門道。
“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牛肉派啊。” 阿澤首先切了一塊放進嘴裏，下一秒便狼吞虎咽起來，僅用了幾秒的時間就吃完一整個牛肉派。
邱爽反應了幾秒，瞪大眼睛，說：“這東西這麽好吃嗎？”
阿澤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說：“真的很好吃啊，根本停不下來，我還想再吃一個！” 說完又拿起菜單。
邱爽和薛大嘴将信将疑地叉起一塊，接着也一發不可收拾。
他們從沒吃過這樣好吃的牛肉派，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特別的感覺。玩家們進入“食空”也有一陣子了，這段時間大家早就習慣了恢複味覺，味蕾也跟着刁鑽起來，所以才會被“奇怪餐廳”的隐藏食材所吸引。
而面前看似平平無奇的牛肉卻擁有類似的效果，它像突然打開了味蕾的關閥，長驅直入鑽進了腦袋，并且後勁極大，威力不容小觑。
于是三人打包了好幾個牛肉派回到餐廳，打算讓所有人一起評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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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牛肉派？你确定不是什麽神秘食材？” 胡朝陽吃完後語氣驚訝地問。
刀哥說：“這也太好吃了吧，不知道還以為是鯥魚做的！”
猴子吃完，雙眼放光，問：“你們一共買回來幾個，還有嗎？”
幾人眨眼間就消滅了所有牛肉派，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起來。
張笑笑冷靜地吃完，看向沈律和林可可，說：“你們覺得呢？”
“其實做法很普通，酥皮也沒有特別酥脆。” 沈律說，“只是裏面的牛肉餡料的确很好吃。”
林可可本來心不在焉地吃了一口，誰知下一秒她身體裏的某根神經像收到信號般動了一下，她坐直身子，然後一口氣吃完整個牛肉派。
“你們看！連林可可都覺得好吃。” 刀哥說。
“也不是好吃……” 林可可話說了一半，似乎在回味什麽。
她嘗過類似的味道。不，應該說是“感覺”，這種感覺難以形容，像有人将熟悉的味覺指令強行植入味蕾。
“他們是不是放了什麽化學物質啊……” 林可可說，“就是爺爺奶奶輩經常說的‘科技與狠活’。”
“什麽意思？” 幾人面面相觑，沒明白林可可的形容。
“我這麽說吧，你們調制牛肉派精油的時候會用什麽分子式？” 林可可看向在座的味覺師們，“這樣說你們應該理解了吧？”
薛大嘴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這個牛肉派裏面也放了類似香精的東西？”
林可可點點頭，“我是這麽感覺的，但也說不好。”
猴子有些急了，“你這相當于什麽都沒說啊。”
“可是在游戲裏怎麽可能拿到香精？就算他們有本事自己調，這裏也沒有原料啊。” 胡朝陽提出合理懷疑。
于是，分析到這裏線索又斷了。
在所有人互道天馬行空的猜想之際，又不約而同懷念起牛肉派的味道，甚至比當時對灌鳥肉的渴望都強烈。
如果“B Bar”用的只是普通牛肉，這樣的吸引力并不合乎常理。
“這個牛肉派一定有問題，普通食材不可能做出這個味道。” 林可可試着組織語言說，“你們想，就算它用了全世界最複雜蔬菜和牛肉高湯，那它也只是蔬菜和牛肉高湯而已。”
“我的天，你在說什麽？” 阿澤已然被繞了進去。
沈律說：“可可的意思是，即便你用了最複雜的調味和做法，它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牛肉派。”
邱爽附和說：“我能 get 到可可妹子說的，牛肉派再好吃也只是牛肉派的味道啊，可是吃他們家牛肉派，就像我第一次吃到隐藏食材的感覺一樣。”
衆人點頭表示贊同。
林可可說：“我不确定他們是不是放了什麽隐藏調味料之類的，但是吃那個牛肉派的感覺真的很難形容，那種抽象的好吃，你們懂嗎？”
張笑笑說：“你是不是想說，這個味道讓人很上瘾。”
聽到這句，林可可身體裏的開關“啪”地打開了。
對，就是上瘾！
就像幾年前突然在“老林餐館”旁邊冒出來的小店，只用了簡單的幾道街邊小吃就抓住了所有食客的味蕾，而口碑多年屹立不倒的“老林餐館”最終無人問津。
等等，眼下的劇情怎麽會這樣熟悉？
她本來還以為，也許隐藏地圖中也許有他們沒曾發現的神奇調味料。
可是記憶中的碎片巧合太多，她不得不向熟悉的劇情靠攏。
林可可皺着眉頭說：“如果我沒記錯，這個游戲裏應該有罂粟花吧。”
“有啊，他們種了滿島呢！” 邱爽極少這樣憤慨，“說到這個我就生氣，‘B Bar’根本就是在抄襲我們，大嘴說前幾天還是光禿禿一片，結果我們開店了之後，他們也島上種滿了鮮花，這不是抄襲是什麽？”
果然是罂粟花！
林可可清楚地記得，隔壁小店的員工曾跑來跟爺爺說，他看到老板在食物中偷偷加入了罂粟殼。奈何經過舉報查證之後，卻沒在店裏發現任何不符合食品安全衛生的物質。
于是爺爺的舉報被街坊四鄰當作醜惡的妒忌，“老林餐館”最終悄無聲息地關閉了大門。
“我知道了！他們在牛肉派裏面加了罂粟殼！” 胡朝陽直接從座位上站起來。
其他人也瞪大眼睛，抽氣聲連連，不知該怎麽形容這種瘋狂的行為。
張笑笑說：“那我們也可以舉報他們。”
薛大嘴點頭，“同意同意，我這就舉報啊！”
“不能舉報！” 林可可情緒有些激動。
“為什麽？” 衆人問。
林可可卻攥緊拳頭，不知道怎樣回答，只能說：“不行，真的不能舉報……”
胡朝陽有些訝異，“偶像你怎麽了，這不像你啊！”
沒錯，如果按照她的一貫作風一定會立刻舉報，據理力争自己的權益。可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太過詭異，林可可感覺自己像進入了某個劇情循環裏。
她不禁思索，如果她舉報了“B Bar”，是不是就會像爺爺一樣，永久關閉餐廳，并且成為衆人唾罵的對象。而奶奶也會因此生病，然後永遠地離開自己……
林可可想到這裏，眉頭擰成一團，表情痛苦。
沈律握住她的手，滿臉擔心地問：“可可，你沒事吧？” 他思前想後，覺得林可可一定有些話不方便當着大家的面說，于是借口林可可身體不舒服為由，帶她去船上休息。
回到船艙，林可可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水，接着問沈律：“你覺得要舉報他們嗎？”
這個問題聽起來十分莫名其妙，因為即便是沈律也覺得“B Bar”的盛況名不副實，舉報是必行之舉。他不知道林可可在顧慮什麽，于是說：“舉報之後游戲公司會查證，如果他們違反了規定就會被取消資格，反之，就會像我們一樣休業 12 個小時，僅此而已。”
而林可可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說：“我不是在擔心這個……”
沈律突然接收到了林可可的信號，蹲下身來，輕輕握住她的手說：“可可，這只是游戲。”
林可可怔了一瞬。
這是從前她最常對沈律說的話。
是，這只是游戲。
他們在這裏經歷的一切都和現實世界無關，他們可以随時登出游戲。
她幡然醒悟，罵了一句，惡狠狠地說：“趕緊給我舉報！” 然後便像換了個人般，恢複了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大不了就是退出游戲賬號作廢罷了，她才沒有任何損失！
可在那之前，她必須弄清楚一些事情。
“走吧，咱們趁現在去找一下毛比利。” 林可可捏了捏沈律的手。
沈律笑了笑，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