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蕭逸把顧如約扯出禦書房, 顧如約掙紮, 低聲說:“疼。”
蕭逸松開, 雙手握拳,十分生氣, “顧如約,我告訴過你我不答應,你為何不告訴我, 擅自做主給父皇上折子。”
顧如約看着蕭逸因為太過生氣整個人變得生硬,扯了扯他的衣袖,“我們回去再說。”
蕭逸掉頭就走,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皇宮, 晉王府的馬車停在皇宮門前左側, 蕭逸甩開步子,沒等顧如約, 直接邁步上了馬車。
顧如約緊走幾步, 随後上了馬車。
馬車駛離皇宮,顧如約看着蕭逸的臉, 輕聲喚道;“殿下”
蕭逸瞪了她一眼,氣漸漸消了,面色陰沉, “如約, 你知道留在京城的後果嗎?”
“我想過, 我想了幾日, 覺得唯有我留下,才能換殿下自由。”
“如約,你想過嗎?我在西南一旦有風吹草動,父皇首先拿你開刀,你不了解父皇,父皇不會因為你是他兒媳而手軟,他将你留下作為人質就是為了掣肘我。”
蕭逸握拳的手無力地松開,撐着頭。
“殿下在西南,我留在京城,互相策應,朝中的動向,我可以及時通知殿下,朝中一旦有變,殿下也能及時知道,做出應對之策,你我夫妻如果要早日團聚,殿下盡快回西南。”
“如約,你留在京城,很危險,以父皇的多疑的心性,萬一聽信讒言,對你不利。”
蕭逸憤懑地一拳砸在車座扶手上。
“殿下,如果有危險,我立刻離開京城,我是晉王妃,殿下沒有犯謀逆之罪,我的自由不能受限制。”
皇帝已經下旨,顧如約留在京城已成定局,蕭逸恨自己不能帶走顧如約。
顧如約看蕭逸臉色鐵青,知道他擔心自己的安危,抱着他的手臂,柔聲細語,“殿下,我沒告訴你,就上了折子,知道你不答應,我只好出此下策。”
蕭逸側頭看她,顧如約賠笑的臉,重重地出了一口氣,“你這是逼着我接受這個事實。”
“殿下,你的部下都在西南等你,殿下不回去,他們怎麽辦?”
蕭逸深深的內疚,“如約,你留下做人質,你知道我心裏是什麽感受?”
“我知道,終有一日會證明殿下今日的選擇是對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我相信殿下不會讓我等太久。”
蕭逸一把攬過她,兩人誰都不說話了,夫妻分離,已經不可避免。
蕭逸沒有回西山,同顧如約一道回王府。
顧如約回府後,帶着沉香和甘草給他打理行裝。
蕭逸坐在榻上,一直看着她,“如約,晚一日走也可,不用太急。”
皇上命他盡快返回封地,沒定那日走。
顧如約把給蕭逸準備的幾套新衣袍工整地放到玉面包袱皮上,又把兩雙新靴子放在上面,然後仔細地包好,一擡頭,兩人目光交彙,顧如約的心裏想的蕭逸是知道的。
夜長夢多,顧如約巴不得蕭逸立刻離開京城,如果說從前她不了解梁帝,這次觐見皇帝,她看出來梁帝蕭淙對這個幾個成年皇子的忌憚。
沒有處置蕭逸,是蕭逸沒有什麽把柄在手裏。
路上換洗的衣物用品已經裝入箱子裏,天晚了,兩人上床安置。
夫妻即将分離,蕭逸恨不得把她吞下去帶走,顧如約同樣地回應,黑暗的床帳裏蕭逸沙啞的聲音,“如約,你等我。”
蕭逸離開京城從晉王府走的。
三皇子懷王蕭祜,四皇子寧王蕭炟,七皇子慶王蕭暐,九皇子惠王蕭琰送到京城外,十裏長亭,兄弟話別。
慶王妃傅念卿也跟着來了。
傅念卿陪顧如約站在郊外長亭裏,傅念卿緊緊地握住顧如約的手,無聲地安慰她。
蕭逸上馬,帶着貼身太監高升等随侍和侍衛。
蕭逸手執缰繩,俯身跟馬下的容安說着什麽,容安這次沒有跟蕭逸回西南,自請留在京城。
蕭逸最後看了一眼顧如約,打馬朝前方奔馳而去,馬蹄聲漸漸遠去,蕭逸馬上的身影消失在延伸着沒有盡頭的路。
三皇子懷王蕭祜走到顧如約身旁,“三弟不在京城,弟妹以後有什麽事盡管說。”
懷王像寬厚的長兄。
“謝三皇兄。”
懷王蕭祜跟往常一樣,看不出心裏有鬼,顧如約甚至懷疑他是否參與謀害自己兄弟。
這人城府很深,越是這樣不動聲色的人越可怕。
懷王等幾個皇子騎馬回城,傅念卿上了晉王府的馬車,把沉香趕到後面的馬車跟自己的侍女同乘。
傅念卿方才看顧如約跟晉王依依不舍,說;“你跟五皇兄一對恩愛夫妻生生被拆散,你當初也是皇帝下旨封妃。”
話裏有責怪皇上之意。
顧如約低聲說:“西南百姓需要晉王,我無足輕重,在哪裏都是一樣的。”
“可是,五皇兄到底是個男人,你們這一分開,不知道要多久,五皇兄對你好,可時間久了夫妻不在一起,慢慢生疏感情變淡。”
“因為分離,兩人的感情生變,那麽這份感情沒在心裏生根。”顧如約徐徐地道。
薛貞檸嫁人十年了,蕭逸忘了嗎?
傅念卿又道;“五嫂,其實我挺羨慕你們,你們心裏都有彼此,你能為了他留下,我看得出來,你很愛五皇兄。”
“其實,不少夫妻都有他們自己的問題,我們也一樣,不像表面看到的。”
“五嫂,慶王已經同皇上說了,冊封魏姑娘為側妃,皇上答應他了,大概覺得當初拆散他們,對慶王有愧疚,已經派人到誠意伯府宣旨,一個月後成禮。”
傅念卿說的時候,很平靜,已經接受的這個現實。
顧如約沒接下去這個話題,問;“這幾日反應厲害嗎?”
“好多了,也有食欲了。”
“晚上睡眠可好?”
“還是經常半夜醒了,一直到天亮睡不着。”
顧如約試探着問;“慶王知道嗎?”
傅念卿苦笑了下,“不知道,他也不關心。”
顧如約明白了,慶王蕭暐和傅念卿不睡在同一張床上。
“這個習慣不太好,讓太醫給你調理一下。”
“現在天熱,藥湯喝不下去,等天涼了再喝。”
馬車到了慶王妃,傅念卿跟顧如約告別。
顧如約囑咐道:“保重身體。”
慶王蕭暐先到王府,騎在馬上等她們,看晉王府的馬車到了,下馬走到馬車前,親手掀開車簾,“五嫂有什麽事叫我,五哥走之前,交代我照顧五嫂。”
顧如約說;“我沒什麽事,好好照顧七弟妹,前三個月胎兒不穩定,多留意。”
蕭暐敬重五哥蕭逸,對顧如約這位嫂子很恭敬,“五嫂沒事陪陪她,開導開導她,她就是凡事憋在心裏,心思太重,不能放寬心,對肚子裏的胎兒不好。”
蕭暐意有所指,顧如約跟蕭暐一個車上一個車下,顧如約當着仆從侍衛的面不能說什麽,“懷孕之人,精神有點敏感,一切當以孕婦為重。”
“是,五嫂,兄弟遵命。”
傅念卿弓腰要下車,慶王蕭暐在車下,伸出一只手,傅念卿搭着他的手踩着矮凳下了車,腳一落地,很快把手從蕭暐手裏抽回來,蕭暐也不太在意她這個舉動。
站在車下,恭送顧如約的馬車離開。
看着馬車轉彎,然後朝王府大門走去,侍女扶着傅念卿走在他身後,蕭暐回頭問一句,“你同五嫂挺合得來。”
“五嫂人好,對我也好。”
“你跟五嫂多走動,多學學五嫂,太清高不合群。”
蕭暐說完,邁開大步朝前院自己寝殿走了。
傅念卿站在原地,琢磨他這句話。
這就是蕭暐給自己的評價,太過清高,不容易接近,心思太重,換句話說,心胸狹窄。
魏成玉不清高,魏成玉善解人意,對蕭暐的心思。
傅念卿氣上來,一個人站了半天。
蕭逸走後,顧如約住在王府,王府裏留守的家仆三十幾個,加上侍衛不到五百人。
京城天子腳下,顧如約是親王妃,身份尊貴,除了皇帝,沒有敢動她。
她時刻關注京城的動向,隔三差五地進宮,給楊皇後請安。
她從來不認為楊皇後失寵就心灰意冷,楊皇後外表溫婉,可不是真正柔軟的女人。
失子之痛的打擊,如果因此一蹶不振不是她的風格,楊皇後還有一個兒子,年紀雖小,也是梁帝唯一的嫡子。
顧如約帶着沉香來到坤寧宮,寝殿門口站着兩個宮女,顧如約看見西廂房的抄手回廊裏,有幾個宮女聚在一起閑聊,其中一個侍女顧如約覺得面熟,好像不是皇後跟前的宮女,她為楊皇後治病時,經常出入坤寧宮,因此中宮的人她都認識。
顧如約走到寝殿門口,兩個宮女恭敬地蹲身,“奴婢給晉王妃請安。”
“皇後娘娘在嗎?”
“皇後娘娘在,奴婢去禀報。”
一會,進去的那個宮女的身影出現,“皇後娘娘請晉王妃進去。”
顧如約邁進寝殿的大門,看見通往後殿的屏風後人影一閃,裙琚一角消失了。
顧如約看身影像四皇子寧王蕭炟的王妃李氏。
方才李氏在楊皇後的寝宮,聽說自己來了,為何躲了,因為晉王蕭逸跟寧王蕭炟關系好,顧如約跟寧王妃關系比其她人親近。
顧如約跟坤寧宮的宮女熟悉,宮女引着她朝左側走,“皇後娘娘在偏殿。”
顧如約入內,看見楊皇後半倚在香妃榻上,似乎已經從失去十四皇子蕭胥悲痛中走出來。
禮畢,楊後命人,“給晉王妃看座。”
顧如約謝坐,欠身問;“母後今日身體可好?”
楊皇後态度和藹,“你上次給我的方子,我用了,現在身體好了許多,覺得睡眠好了,身上也有力氣了,早膳吃了一碗粥,半塊糕,顧院使告老還鄉,太醫院沒有合我意的人,他們連你都不如。”
顧如約心想,那是當然,她出的藥方,都是顧家祖傳的滋補藥膳方子。
謙遜道;“母後,我怎麽能跟太醫院的太醫比,食補比藥湯好吃,母後平常多注意休息,不要太操勞了。”
楊皇後道:“皇上要去秋狝,一應的事要準備……”
梁帝蕭淙已經削弱了皇後的權利,以皇後身體不好為由,現在是貴妃和四妃共同協理後宮。
“皇後娘娘身體欠佳,少操點心。”
顧如約明知道楊皇後被皇上削了權,卻不說破。
“本宮現在閑事少管,晉王走了,你一個人孤單,我閑着想找個人說說話,前兒還想派人找你,今兒你就來了。”
“母後靜養,坤寧宮平常人來人往的,我怕打擾母後,就不來湊熱鬧,錦上添花了,何時母後閑着無聊,一個人時叫我。”
“看你這孩子說的,我這中宮冷冷清清的,哪裏還有人來?”
明明寧王妃李氏剛走,皇後言外之意,沒人來。
顧如約告退,從坤寧宮出來。
走在甬道上,顧如約小聲問身旁的沉香,“打聽了嗎?咱們進坤寧宮時,寧王妃可在宮裏?”
沉香小聲說;“奴婢問了,咱們去時寧王妃剛走。”
正大光明,寧王妃李氏為何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