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興始五年, 皇帝蕭逸親征北疆, 這一仗足足準備了五年, 春季發兵,入冬時, 最終打敗北疆,懷王被殺,慧慶公主蕭寶貞被俘, 北疆王率領少數餘部向大漠深處逃走。
皇帝蕭逸受了重傷, 送回京城。
乾清宮裏鴉雀無聲,太醫院院使顧仲方帶着太醫們給皇上療傷。
文武群臣等在乾清宮院子裏,後宮嫔妃們在外殿守候,等待消息。
皇帝的傷勢非常危險,宮裏宮外所有人都懸心。
顧仲方對高升和張承忠、宰相王維昌, 周延玉、餘平等人說;“皇上發低燒, 如果傷口感染非常危險,最主要的是皇上對治療很抗拒。”
張承忠痛心地說;“本來打北疆有我們這些将領沖鋒陷陣, 皇上身先士卒,至性命于不顧, 為臣子的沒有保護好皇上, 是吾等失職。”
高升想說什麽, 欲言又止, 周延玉道;“現在可怎麽辦?皇上不配合太醫治療, 沒人能勸動皇上。”
高升心想, 皇上的奶娘的話, 皇上肯聽幾分,可奶娘已死了,宮裏再也無人能勸動皇上,有一人,皇上聽她的話,道:“周将軍,如果皇後娘娘在就好了。”
周延玉洩氣,“找了五年了,音信皆無,現在去哪裏找皇後娘娘。”
十幾日後,蕭逸的傷勢突然重了,陷入半昏迷狀态,朝廷上下一片慌亂。
乾清宮內外聚滿了人。
衆人憂心如焚。
太醫院院使顧仲方帶着太醫院的太醫們日夜守候在皇上的病床前。
張承忠、宰相王維昌,周延玉、餘平等幾位朝廷重臣商議,各個州府縣貼出告示,有提供皇後消息者重賞,加官進爵。
此告示一出,有不少人到官府自稱見過皇後娘娘,消息都是假的,皇後顧如約的去向如石沉大海。
正當所有人焦急萬分,束手無策之時,鎮西王施宗彥從西北趕來。
皇帝蕭逸處于半昏迷狀态,一時清醒時,高升低聲在耳邊說;“皇上,鎮西王來了,皇上要召見嗎?”
蕭逸點了點頭。
高升出去,宣鎮西王施宗彥觐見。
施宗彥快步走到龍床前,蕭逸這時醒過來,睜開眼睛,“鎮西王……你……來了。”
施宗彥撩袍跪在塌前,喚了一聲,“皇上!”
蕭逸微弱的聲音說;“…….如約……真狠心…….”
施宗彥看見床上的蕭逸,臉上閃過複雜的情緒,他二人先後喜歡過兩個女人,惺惺相惜。
鎮西王從寝殿走出來,意外的是皇帝的傷勢奇跡般地好轉了,且恢複極快,文武群臣拜謝上蒼,皇帝乃英明之主,難得的明君,乃百姓之福。
興始六年,西北這幾年風調雨順,在鎮西王的治理下,百姓安居樂業,西北民風純補,路不拾遺,官府閑着沒事,一年抓幾個竊賊。
西北朔東縣,鎮上有家私塾,幾年前宅子的主人把私塾關了,宅院空着,後來私塾又開了,換了房主,不是原來的教書先生,重金聘請了一位非常知名的大儒,附近縣鎮的學生慕名而來。
春日豔陽高照,一個身穿青布袍的年輕男子來到這家私塾門前,朝對面的一家包子鋪看了一眼,這家私塾旁邊有一扇門,宅門緊關着。
看私塾的門開着,年輕男子便往裏走。
看門的老家人問;“這位後生,你是不是新來花匠?”
年輕男人随口道;“是。”
看門的老家人朝裏喊;“小順子,花匠來了。”
一個年輕後生跑過來,上下打量來人,臉上顯出疑惑,這個花匠長得唇紅齒白,樣貌俊美,通身氣派不像當下人的,問;“你就是藥鋪王升介紹來的花匠?你家裏原來是有錢人吧?”
來人道;“是,說來慚愧,家境敗落,只好出來謀生。”
小順子打消疑惑,說;“跟我來吧!”
從私塾的門進去,經過一道側門,蕭逸看了眼,側門通往旁邊宅院。
這個宅子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隔離出來做了私塾,另一部分宅院主人家住。
側門平常鎖了。
蕭逸打量這座宅院,這座宅院外面看不到裏面,裏面極寬敞,三進院,有跨院廂房。
叫小順子的小厮帶他到後花園,說:“原來的花匠辭工不幹了,這兩日花草沒人打理,臨時先找個人,管家出門進藥材去了,你先幹着,按天數結算工錢,等管家回來,留不留你再說。”
這花園一分為二,一半在宅院裏,另一半在私塾後面。
小順子帶他到花園後的倒座房屋,“你先住這裏,有現成的行李,缺什麽你吱聲。”
“好”蕭逸滿口答應。
小順子忙去了。
蕭逸在花園裏轉悠,兩個花園一牆之隔。
花園無人,私塾裏的學生先生管得極嚴格,花園白日沒有閑雜人等。
隔壁花園裏傳來孩童的聲音。
蕭逸縱身躍上牆頭,輕輕跳到隔壁的花園裏。
隐身在花樹後,朝着說話聲望過去。
看見一座木橋上兩個五六歲的男孩,旁邊跟着兩個男仆和一個丫鬟。
蕭逸來到木橋附近,看這兩個男孩長得一模一樣,虎頭虎腦,眼睛溜圓,黑漆晶亮似一對琉璃珠子,靈活地滴溜亂轉。
蕭逸目不轉睛地盯着兩個男孩,激動得心髒咚咚地像擂鼓一般,眼眶慢慢潮潤了。
忽聽見其中一個男孩對一個男仆說:“我渴了,要喝水。”
“好,小主子稍等。”
左卓剛要走,男孩喊了聲,“回來,我要喝酸梅湯,要涼的。”
“好嘞!”左卓弄水去了。
過一會,另一個男仆捂住肚子,對侍女說;“妙丫頭,我去如廁,你看好小主子,不讓他們淘氣。”
百裏佑內急,趕緊跑去解手。
就剩下一個侍女看着兩個男孩。
剛才要喝水的男孩朝另一個男孩使了個眼色,另一個男孩突然拔腿就跑,喚作妙兒的侍女急忙追趕,邊跑邊喊;“小主子,慢點,仔細摔倒了。”
這裏,剩下的男孩扯開小嘴笑了,“上當了!”
男孩來到橋下,拖着一塊寬木板,往水邊走,人小氣力小,有些吃力,他把木板拖到水邊,推到水中,然後,拾起兩根竹竿,跳到木板上,小身板搖晃了下。
蕭逸緊張地心一顫。
男孩站穩,撐着竹竿朝水裏劃去。
木板劃到稍深水面時,腳下的木板不穩,來回搖擺,男孩努力尋找平衡,蕭逸暗道不好,看見男孩一下踩翻了木板,跌入水中。
說時遲那時快,他幾個縱躍,木板離岸邊不遠,他飛身足尖點了下木板,借力把男孩從手裏撈起來,帶到岸邊。
男孩嗆了口水,發懵,蕭逸抱着他拍背吐水。
這時,蕭逸從樹木空隙看見如廁的男仆跑來,急忙将男孩輕輕放下,隐身到樹後。
剛藏躲在樹後,聽見花園小徑上一個女聲,“主子,兩個小主子方才還在花園裏玩,這一會功夫看不見人影了?”
蕭逸躲在樹後,看見顧如約跟沉香走了過來,扶住樹幹的手不住地顫抖,五年多未見,顧如約還是初見時的模樣,嬌俏如少女一般,竟不像生下兩個孩子的少婦,兩個男孩的眼睛像極了她。
這時,聽見男仆驚慌地喊;“小主子,這是怎麽了?”
男孩趴在地上,吐了一小口水,顧如約跟沉香跑過去。
午後寂靜的花園熱鬧了,男孩被綁在長條凳上,百裏佑手裏拿着鞭子,另一個男孩一縮脖子,躲在站在一旁的福海和鄧初身後。
顧如約一聲嬌喝,“給我打!狠狠地打!不許手下留情。”
百裏佑看主子惱怒,狠狠心,鞭子抽打下去,下手還是留了幾分,高擡手,輕落下。
鞭子挨到皮肉啪啪聲,沉香心驚肉跳,喊道;“小主子,你快點求饒,說以後不淘氣了。”
蕭逸躲在樹後,男孩的臉朝着他,看見男孩緊咬牙關,倔強地就是不肯求饒。
鞭子落下,每一下都好像抽打在蕭逸身上,實在看不下去了,蕭逸擡起手臂,袖子遮住眼睛,心道,這女人的心太狠了,自己的親生骨肉,真下得去狠手。
沉香替小主子求情,百裏佑抽了幾鞭子停下來,顧如約厲聲喝道:“不許停!”
這時,一個爽朗的聲音傳來,“睿哥,怎麽每次我來,都看見你在挨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