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 第 264 章 第十朵雪花(三十三)

第264章 第十朵雪花(三十三)

“樊珈, 樊珈!”

“都幾點了你還泡?也不怕感冒!趕緊擦擦出來把頭發吹吹上床睡覺去!”

“樊珈!”

在陌生又熟悉的催促聲中,樊珈猛然睜開眼睛,然後就打了個哆嗦, 好冷。

定睛一看, 才發現自己居然躺在滿是冷水的浴缸中, 而且腦袋還差點兒滑進水下,這要是嗆死在裏頭可就搞笑了。

浴室的門被敲得砰砰響, 可見外頭的人有多着急,樊珈趕緊先應一聲:“出來了出來了!”

她抓過旁邊架子上的浴巾,完全是身體的自然反應, 從擦身子到穿上睡衣一氣呵成, 只覺頭痛欲裂,可能是在浴缸中泡了太久的緣故,還是趕緊把頭發吹一吹去睡覺吧, 今天是回老家第一年,光開車就開了四個小時,累死她了。

想到這裏, 樊珈把手在浴巾上擦幹,拿起盥洗臺旁邊一直插着沒有拔電的吹風機, 熱乎乎的暖風吹進頭發裏,緩解了些許疼痛,吹風機聲音有點大, 樊珈有點恍惚, 她想, 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吧?

像這樣的夢,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無數個夜晚, 她躺在床上,都會回到現代的家,重溫穿越前那一晚所發生的事,可惜每次樊珈都會在拔掉吹風機插頭之前醒來,所以沒有哪一次真的能夠阻止死亡。

這一次肯定也是一樣的。

樊珈吹幹頭發,盯着吹風機看了很久,嘆了口氣,伸手去拔,同時做好了醒來的準備。

手碰到了插頭,使上了力……拔下來了。

樊珈盯着插頭久久不能回神,像一尊木雕站在原地,足足過了三分鐘,她才意識到将插頭拔掉意味着什麽,随後樊珈發出一聲尖叫——得虧老家在農村,左鄰右舍又都很熟悉,否則非被人投訴不成。

“樊珈!”

伴随着老媽的怒吼,浴室的門被一把拉開:“大晚上的不睡覺鬼吼鬼叫幹什麽?信不信我揍你!”

她還想再罵女兒兩句,結果被樊珈迎面熊抱,不僅如此,樊珈一邊抱一邊又笑又叫,兩只腳在地上跟跳踢踏舞似的來回跺,浴室門口的吸水墊差點被她跺出火花。

“……幹嘛呢這是?你犯病啊?”

樊珈摟着老媽的脖子一臉蕩漾:“媽,再罵我兩句。”

樊飛本來真想罵她,可樊珈都這麽說了,她要是再罵,豈不是稱了樊珈的心意?因此無情地把樊珈從身上扒拉下來,指着她鼻子發出母之警告:“給我趕緊上床睡覺別熬夜,否則別怪我揍你。”

樊珈又從背後趴到她身上,活似離不開媽媽的小考拉,樊飛被她煩得受不了,反手一巴掌拍在樊珈屁股上,她開飯館的,常年雙手操刀剁肉餡,那手頭的力氣可不一般,樊珈感覺自己的屁股肯定熟了!

她嗷的發出慘叫,從老媽背上落地,雙手捂臀,眼睛裏淚花打轉,卻沖着樊飛嬉皮笑臉:“媽,今晚我跟你睡呗?”

樊飛拒絕無效,最後還是被樊珈鑽上了床,母女倆一人一個被窩,底下鋪着電熱毯,明天要早起趕集準備年貨,還得打掃衛生,她可沒時間聽樊珈廢話。

“媽。”

樊飛裝睡,假裝聽不見,樊珈卻裹着被子朝她這邊蹭,然後小心翼翼地用氣聲告訴她:“你知道嗎,我穿越了。”

樊飛還以為她要說什麽呢,黑暗中賞了樊珈一個白眼卷被翻身,樊珈又貼過來:“是真的,不騙你,我穿成了一個差點被人打死的小宮女,但我運氣挺好的,而且一路順風順水……”

她叭叭叭把自己在大右朝的經歷講了一遍,以最高女官作為結尾,覺得這是一部十分勵志的古裝大片,改編一下都能拍電視劇了,結果她媽冷笑道:“我看你是在做夢,就你這德性,穿越了頂多活個三天不能再多了。”

樊珈:……

她很想辯解,可樊飛一只手就把她摁在了床上,樊珈有點疑惑,老媽什麽時候力氣這麽大了?她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她們家住五樓,老媽一個人把煤氣罐子拎進屋後坐在地上哭……說起來剛才揍她屁股那一下也超痛,夢裏不是不會有痛覺嗎?

不知道為什麽,樊珈總感覺很累很累,這種累是精神上的,好像是超負荷之後亟需休息,算了,不管怎麽說,今天的夢比以前哪一次都強,她還跟老媽說上話了,不知道在現代,老媽發現她的屍體會有多傷心,要是這個夢是真的該多好啊。

就這樣,樊珈美美地睡了個好覺,次日一早,她是被手機鬧鈴吵醒的,結果因為她沒睡自己房間,手在床頭摸索半天也沒能找着手機,只能頂着一頭亂毛坐起來,然後在接連不斷的鬧鈴聲中無比震驚地看着周圍——這裏不是尚食局,不是皇宮,是她老家!

昨天晚上的一切難道不是做夢嗎?!

樊珈用力掐了把大腿,瞬間疼到飙淚,是真的,不是夢,她回家了!

當下樊珈只想盡情大吼大叫以示慶祝,可嘴剛張開,她就想起了失去意識前的事,當時寵妃系統要她在十秒鐘內做出是否回家的選擇,樊珈當然會選擇回來,大右再好也不是她的家,然後……然後發生什麽事了?

好像有個老頭子在說話,說她頗有靈根,還問她願不願意拜他為師,這樣就能長生不老什麽的。

“統?系統?寵妃系統?”樊珈在心裏呼喚寵妃系統,但并沒有得到回複,她能感覺到,那個莫名其妙參與進她人生,跟她靈魂綁定在一起的“寵妃系統”,已經徹底消失了。

“你自由了。”

樊珈突然想起無名對自己說的這句話,也正是在這句話後,無名定下了新國年號,然後寵妃系統便提示她說真愛值已經到達頂點,樊珈能理解真愛值滿分的原因,就算是再怎麽受寵的寵妃,綁定對象頂多也就是封她做皇後,然後廢除後宮跟她生一堆小孩,絕對沒可能為了“寵妃”更改國號與年號。

可是,她答應給無名烤蛋糕吃的,還有那群尚未來得及熟悉的新朋友。

雖然回家是很開心,可樊珈也免不了感到失落,她在無名面前消失,無名會不會害怕呀?

話又說回來,樊珈當時以為那老頭是想忽悠自己去修仙呢,像那種發言,一般都是“随身玉佩裏的老爺爺”屬性,可現在她跟寵妃系統已經解綁,也沒有攜帶任何屬于大右的物品回來,老頭的話,難道不是對她說的?

當時在場的只有她們兩人,不是跟她說的,那是跟無名說的?

怪不得他說什麽“享用千載萬載的帝王人生”,試問哪個皇帝不想長生不老,永生永世當皇帝?抛出這麽個誘餌,不會是想讓無名去修仙吧?

樊珈連能讓自己變美的寵妃系統都不相信,更不可能相信什麽得道成仙的鬼話,她很想馬上找到無名,告訴她千萬不要相信對方說的,寵妃系統當初也用回家當誘餌讓她做任務,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它們會給出宿主最想要得到的東西來引誘人類按照要求做事。

說實在的,以寵妃系統的尿性,樊珈不相信它真的會完全不作妖把自己送回來,所以她才對無名那句“你自由了”這麽在意。

可是想再多,她聯系不上無名啊。

事到如今,樊珈也只能祈禱無名不會被騙,畢竟長生不老的誘惑太大,正因為無名聰明又有地位,才更容易為對方所描述的未來心動,而樊珈是條沒出息的鹹魚,能過好這幾十年就心滿意足了。

“樊珈!樊珈!我趕集你去不去?”

老媽在樓下喊,樊珈從窗戶裏伸出去個腦袋:“去!等我一下!”

雖然有很多憂愁的事情,但樊珈的個人信條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她火速套上大棉襖下樓,姥姥戴着頭巾穿着圍裙拿着雞毛撣子正在打掃衛生,樊珈忍不住撲過去抱了她老人家一下,把老太太吓夠嗆,無意中瞥見客廳電視裏正在放的劇,順口一問:“這什麽劇啊,又是婆媳大戰?”

姥姥就愛看家庭戰争,越狗血越離譜她越喜歡。

誰知姥姥卻投來古怪的一眼:“胡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會看那種劇?”

樊珈:“誰說您不看了,我記得之前您不是在看那個甜嘴媳婦壞婆婆嗎?”

姥姥:“飯飯,你不是傻了吧,這電視劇我聽都沒聽過,怎麽可能去看?”

樊珈才不信呢,姥姥就是嘴硬,要不是老媽等急了會揍人,她真想留下來跟姥姥好好掰扯。

趕集開車不方便,樊飛特意開了老人常用的四輪老頭樂,樊珈不開車嘴上還要叭叭:“媽,這種老頭樂上路不安全,你以後跟姥姥說讓她少開。”

樊飛:“樊珈我看你是失心瘋了吧,昨晚發神經還不算,連老太樂都要叫成老頭樂,咋的,嫌咱家女人多,想弄個男的回家來找晦氣?”

……這張臉确實是老媽的臉,語氣也的确是老媽的語氣,可這話聽起來就很奇怪啊,樊珈不解:“什麽老太樂?”

“人家都管這種四輪車叫老太樂,你非要叫老頭樂,你看那滿大街開這種車的,不都是老太?叫哪門子老頭樂?”

樊珈察覺到了某種微妙的變化,她穿越前二十七了,老媽雖然不催她找對象,但偶爾也會讓她找個男朋友談談戀愛,別總是每天悶在家裏做宅女,可剛才老媽說什麽?帶男人回家晦氣?

沒等樊珈細問,迎面一輛四輪轎車開了過來,農村到鎮上的這條水泥路比較窄,根本容不下兩車并行,所以勢必得有一輛往旁邊讓,四輪轎車的司機好像不大會開,明明老媽都往邊上土路讓了,對方還是剮蹭到了她家的老太樂,咔嚓一聲把後視鏡別斷了。

這下樊飛惱了,從車窗裏探頭:“會不會開車啊你?”

對方很慌張,樊珈原本以為司機是女的,因為他留着長發化着妝還做了美甲,皮膚細膩,臉上一點毛孔都沒有。但對方一邊含着眼淚道歉一邊掏出了身份證,表明會賠老太樂後視鏡的錢,樊珈順勢瞅了一眼,發現身份證上的性別是男,她也沒多想,以為是僞娘,再一細看,身份證簽署單位上的國家,跟她穿越前不一樣。

簽發機關:樊國祿省澄陽市公安局康安分局。

樊國?!

樊珈恍恍惚惚看着老媽跟對方商量好賠償,對方紅着臉流着淚,看着年紀不大,老媽便沒怎麽為難,處理好後上了車,她還暴躁道:“真不懂男人開的什麽車!要我說國家就該出條法律不許男人開車,我真的是,路上瞅着男司機我就害怕!”

樊珈:……

她一路茫然跟着老媽去趕集,發現到處都是女多男少,而且什麽膚色都有,老家所在的鎮子發展的比樊珈記憶中的大城市也不差。

鎮中心還有大熒屏,上面正播放着廣告,樊飛看了眼就數落:“這些女明星天天學男的塗脂抹粉,真是一點都沒有女子氣概,你做的視頻就很好,以後可千萬別學這些明星往臉上糊牆。”

樊珈看了看那廣告,是女男明星合作,男明星濃妝豔抹,女明星也就打個粉底跟高光,可能是為了上鏡效果,而鋪天蓋地的商店廣告海報中,化妝品代言人雖然大多是女明星,但櫃臺小哥跟進去購買的都是男人。

“好好的大女人,非代言些男人才用的化妝品,真是爹爹調,惡心人。”

樊飛咕哝着,跟一個擺攤子賣水果的男攤販講價,對方不願抹零頭,旁邊有人勸:“男的就是小家子氣,摳門,不會做生意,你這讓個零頭以後人家還到你這來買,非多賺這一兩塊能咋?”

樊珈全程驚嘆臉,她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确是回來了,但并沒有回到原本的世界,因為她穿越到大右後,已經與無名一起更改了歷史,所以她所在的世界也發生了改變,而且這種感覺非常之巨大,如果不是還在集上,樊珈想立刻回家翻歷史資料。

但這個嶄新的世界,與樊珈穿越前的那個世界又很不一樣,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襲來,樊珈摸頭傻笑,被老媽敲了下腦袋:“拎東西。”

好不容易趕完集,樊珈迫不及待地想回家,老太樂開起來咔咔響,一到家她便跳下車,跑了兩步想起來東西沒拎,又趕緊跑回來,跟姥姥打了個招呼直沖房間!

那段她沒有參加的過往,網站百科上記載的很清楚,右王朝滅亡後,名為樊的新國屹立,樊國太祖皇帝一生無女無男,享年九十五歲,她駕崩後,繼任者共有三位,最後一位繼任者主動放權,迎來了新社會,但由于自然環境等限制,新生兒性別女出現偏斜,這才導致了如今樊國的女多男少。

樊珈摸起手機輸入父親的號碼,結果是空號,她跑去問老媽認不認識一個叫XX的男人,老媽說不認識,樊珈便問:“那我是怎麽出生的呢?”

得虧樊飛正拿着抹布擦桌子,不然非給她這倒黴閨女來一下不可:“還能怎麽出生,你老媽我,可是在國家精子庫中挑了好幾個月,這才有了你。”

“不過上個月國科院宣布孤雌生育研究成功,你以後要是想要孩子,就不需要去精子庫了,男的再漂亮,身體素質跟不上也不行啊,瞧你這小身板,早知道我就現在再生,也不至于讓你身高不到一米八。”

婚姻制度早在百年前便因男性數量急劇減少而消失,承載起國家未來的女人們如果決定孕育後代,無需任何手續便可生育,這也導致那些出生後不夠美麗的男人受到了淘汰,所以現在出門,滿大街都是各式各樣的女人,偶爾見着幾個男人,絕對都非常漂亮。

樊珈明白了,只要她在老媽的子宮裏孕育,就永遠都是她的孩子,父親是誰根本沒所謂,所以穿越前所在世界的父親,樊珈仔細回想了他的長相跟身材,忍不住雙手合十又在腦門畫了個十字,算是為被淘汰掉的他祈福。

等樊珈在網上查了查有關生育的條例,才發現連“子宮”這個詞語都變成了“女宮”,因為它不再是“孕育孩子的溫床”,而是“女人的身體器官”。

樊珈抱着手機刷個不停,她能在百科上看到許多熟悉的名字。

喬安、尤明晨、寶鏡、奎武、蘇爾倫……點開一個陌生的名字後,樊珈才發現,這位名叫睿思,被譽為偉大教育家的女性,曾經做過右王朝最後一位皇帝的皇後。

同時,樊珈也找到了“樊秋葉”的百科,名字後頭挂了一串稱號,但最為出名的是她所創作的一本名叫《樊宮庖馔》的書,該書顧名思義,記載了近千張食譜,而辣椒玉米紅薯土豆等農作物,也都是由她建議無名皇帝派遣船隊去海外尋得,造福了無數平民。

樊珈看得小臉通紅,心想她哪有這麽好啦,正想拿給老媽看一看,順便跟她再講講自己的故事,手卻有意識般點開了無名皇帝的詞條。

無名皇帝,無論後世對她如何評價,她都沒有留下任何有關自己名字的線索,有電視劇做改編時為她取名為“佚”,也就是失傳的意思,她的百科樊珈足足看了快三個小時,許多當初在皇宮中沒有弄明白的事,在百科裏大多也有了答案。

無名皇帝的奪權之路堪稱傳奇,據野史記載,她本是右王朝皇帝之女,也就是說,她不是普通人,而是公主出身——當然樊珈知道這說法半真半假,她的确曾經是皇帝的孩子,但并非親生,更不是公主,而且還差點死在皇帝手中。

這個說法在兩百年前,那時男人數量比現在多,他們抨擊無名皇帝弑父殺母的行為,認為她将顯宗皇帝及其生母曹妃、同胞兄長蕭X活活餓死十分殘忍,但這個洗腦包很快便被史學家打破,通過考古發現,無名皇帝與右王朝皇室并無關聯。

寵妃系統曾經無比崇拜贊美的神宗皇帝,最終居然連名字都沒能流傳下來,只知道他姓蕭,至于叫什麽沒人知道。

百科上寫,無名皇帝曾患有嚴重腿疾,後由美食家、航海家、思想家樊秋葉通過食療的方式為其治愈。

樊珈:我真沒有。

随後無名皇帝在滄瀾山韬光養晦,拿住了襄州刺史的把柄,從而令襄州軍化為己用,一邊暗中開采鐵礦、招兵買馬,一邊派出船隊前往新大陸,同時還收服了襄州附近大大小小幾十個土匪寨,進一步擴大了自己的勢力。

其後羽翼漸豐,更是利用輿論與宮中眼線,令右王朝皇帝失去民心,苴州瘟疫東南洪水河壩決堤,每一次她都抓住了機會,歷時八年,蠶食鯨吞,最終不費兵卒改朝換代,而那位貪財的襄州刺史,傳說最後被扔去挖礦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以弁州為第一塊根據地發展農業,建立紡織廠,鼓勵女性工作,改變戶籍制度,期間遭遇過大大小小數百次謀殺,最終締造樊國大業,永世不朽。

樊珈想哭又想笑,百科上很多地方都是胡編亂造,她親身經歷過,能不知道真假嗎?只是以她現在的情況,就算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吧?

這時,她感覺腹部有點異樣,找了一圈沒找着衛生巾,樊珈這才想起來,她穿回來之前,無名那邊好像已經用上衛生巾了,只是自己在宮裏不方便,所以沒分到。

“媽!媽!你那有衛生巾嗎?”

樊飛沒好氣:“什麽衛生巾?月事巾就月事巾,叫什麽衛生巾?怎麽你來個月經就不衛生了?”

嘴上不客氣,身體卻很誠實地打開客廳儲物櫃,從裏面拿了一包扔過來,樊珈兩手抱住,發現包裝上壓根沒有衛生巾這三個字,她正想說話,坐在椅子上看電視的姥姥慢悠悠道:“小飛呀,你還說我落伍了,思想老舊頑固,你看飯飯,我看她比我還落後呢!”

樊珈穿越前穿越後都是思想先進的那一批,她自诩身為現代人,不能被封建社會同化,沒想到穿越回來後的新世界,反倒是她被落下了。

從洗手間出來,樊珈舒舒服服躺上床,把自己的社交圈都看了一遍,驚奇地發現自己做的探店視頻裏,原本“up胖了”“要是瘦下來肯定好看”“這麽胖我相信up沒假吃”“其實做自媒體的話化個妝是社交禮儀吧”之類的彈幕全都消失不見了,評論裏甚至有很多人在分享淩晨兩三點外出吃飯的圖片。

樊珈笑着又點回百科,無名的百科,她還沒看完呢。

到人物趣聞這一部分時,上面記載了許多無名皇帝與身邊重臣之間的小趣事,比如名叫磊的石頭将軍在奎武将軍的山寨中長大,那時奎武将軍還叫王大巴,石頭将軍年幼,屢屢喊她大王八,後來黑水寨為無名所擒,确認對方可以追随後,石頭曾說:日後汝為大王八——這樣的話。

“帝無言”,僅三個字,樊珈卻好像看見了無名那張總是沒有表情的臉,她忍不住笑起來,邊看邊笑,直到看見最後一行。

帝生平不愛風月,是以在世墨寶寥寥無幾,她又長壽,多年故友盡皆走在她前面,然而她這一生,僅為一個人寫過悼詞,那人正是英年早逝的樊秋葉。

故雨舊風,凜凜冷冬。遙遙古道,不見芳蹤。悵然夤夜,墜落星河,朝露溘至,曾遇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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