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第十四朵雪花(二十六)
此前于寶珍玩伴雖多, 但村子裏的女孩子們,像她這樣的沒有第二個,她們除了玩耍, 還要洗衣做飯打豬草帶弟弟, 當于寶珍想玩點鞭炮炸糞坑的操作時, 小女孩們都是不願意的。
只有男孩子才會做這樣的事,她們要是做了, 回家不僅要挨罵,很可能還會挨打。再說了,也不是誰都像于寶珍那樣, 衣服弄臭了随時有幹淨的換。
現在就不一樣了!
于寶珍與大小魚堪稱一見如故, 一丘之貉,臭味相投……本來光于寶珍一個破壞力就夠強的了,現在三個人完全發揮出了1+1+1大于3的效果, 羅老師在學堂院子裏養的錦鯉,短短兩天被讓她們仨禍害了個幹淨。
于寶珍從小到大吃過很多魚,她運氣好, 走在河邊都有大魚從河裏跳出來,但她還沒吃過錦鯉呢!
幾人一合計, 悄咪咪撈了兩條上來,囫囵清理一番偷偷躲在學堂後院烤,然後一個不小心點燃了一旁的木頭, 差點兒沒把整個院子給燒了。
饒是羅老師這樣泰山崩于前不改色之人, 額頭青筋也喝喝跳。
她只能慶幸五個孩子裏還有兩個是沒那麽皮的——但這慶幸也就只維持了五天。
真的只有五天。
乳名叫旺旺的富商家獨女, 因自小被當作繼承人看待, 家中教育頗為嚴厲,小小一個人兒, 硬是養出了一副沉穩性子,鮮少調皮,對于寶珍這種熊孩子相當看不慣;另一個叫青寧的,父親是本縣縣丞,家裏更是講究,小大人一般,敢自己私下做主調班,還能一心兩用兼學乙班課程,就知道她也不是會上房揭瓦的小熊。
閃電走時用感激又不失憐憫的眼神看過羅老師,當時羅老師不以為意,現在她才知道,不僅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熊孩子也不能放在同一個班。
五天,就只五天,于寶珍跟大魚小魚就把旺旺和青寧徹底帶偏了!當羅老師看到自己精心伺候的錦鯉一條條翻着肚皮漂浮在水面上時,那一刻,她的心情很難用言語來形容。
自勵志做老師以來,她堅信嚴師出高徒的說法太過絕對,棍棒底下出孝子更是無稽之談,現在她覺得,有時候老話也是有點道理的,因為她現在真的很想把甲班的五個小孩揍一頓。
關鍵她們五個一起熊的殺傷力太大了!才上了多久的學,便已能将兵法學以致用,旺旺謊報軍情,青寧引蛇出洞,大魚小魚趁機偷襲,于寶珍負責放哨——所以羅老師才發現的這麽慢,她的錦鯉們已經救不回來了!
被抓住後,大魚小魚略有心虛,她倆時常闖禍,旺旺青寧更是腳趾抓地,她倆一向是好學生角色,只有于寶珍沒臉沒皮,笑嘻嘻地把烤的慘不忍睹的錦鯉舉起來送給羅老師,撒嬌道:“老師,這是我們特意給你烤的魚,老師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了,快嘗嘗吧~”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于寶珍長這麽大,早已闖出經驗,惹了禍事不要心虛,心虛你就輸了,一定要自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有理可訴的,如果別人怪罪她,那必定是對方太過愚魯不能理解。
“吃魚聰明。”于寶珍認真道。
幾個小孩根本不會處理魚,大魚小魚過過苦日子,但正因為苦,連魚都吃不起,只隐約知道得把魚鱗刮了,裏頭的內髒魚泡清理幹淨。
可想而知,這些錦鯉死得多冤。既不能美美地在池塘裏取悅自己羨煞旁人,亦不能落個全屍給人果腹——人家連吃都不願意吃。
羅老師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的身體不算好,因此和一同被解救的那批同伴不一樣,她沒有跟在大人身邊,而是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選擇了最有興趣的事,現在卻覺得打打殺殺沒什麽不好。
于寶珍見老師遲遲不接烤魚,心道不妙,眼珠一轉拔腿就跑。
她倒講義氣,逃命時不忘拉一把速度最慢的青寧,至于大魚小魚,這倆早鍛煉出了腿腳,幹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
旺旺站在原地沒有動,她心想朋友們真是太笨了,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大家還要繼續念書,還不如直接認錯。
這件事後來被羅老師寫在了月度報告中,看得出來她真的非常惱火,脾氣這麽好的人,竟在報告裏狠狠告了閃電一狀!
像羅老師這樣選擇在鄄州各地展開女學的人并不少,名義上是女學,實際上她們卻是在篩選可以培養的後輩,以及深入觀察當地情況,從官府、商場到民生,這些都會随同教育結果,以每月一次的報告上交上去。
馬知州斂財的手段太過殘酷,完全是從百姓身上割肉吸血,表面看鄄州沒有異狀,內裏卻是瘡痍遍地,不知何時便會徹底爆發,了了接手的完全是個大爛攤子。
他喜歡銀子,便問鄄州本地的豪強大商要孝敬,豪強大商們給了孝敬,轉頭便從百姓身上勒索。看在他們給了孝敬的份上,馬知州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對于這些豪強們的所作所為視而不見。
馬知州私自提高農稅,逼得老百姓交了稅便不夠糧食吃飯,豪強大商們趁機放出高利貸,或是以極低的價格強購土地,将好端端的良民變成佃戶,再在佃戶的租子上多加幾分。佃戶們一年到頭都在種地,忙得腰都擡不起來,期間還要服雜役,累得去了大半條命,卻連飯都吃不飽,到了年底連租子都交不夠,于是不得不按了手印,或賣男賣女,或典身為奴。
于家村這邊靠山近,再加上馬知州将財寶庫選在這邊,怕惹民憤,讓大批平民逃入深山發現自己的秘密,因此并不敢剝削太過,于家村及附近幾個村子的日子才好過一些。
出了這個鎮子,鄄州即便稱不上人間地獄,也絕對是個吸血牢籠。
馬知州這人,算是有點眼力,他吃平民的肉喝平民的血,卻又讓平民茍延殘喘不至于立刻就死,倘若哪家豪強做得太過,他甚至會出言警告,決不允許有人在鄄州生出事端。
他做知州這些年,難道沒人意識到這一點,難道就沒有一個還有良知的好官,想要往上告發?
那為什麽馬知州還能在這個位子上待得穩如老狗?
不會真的以為他是個一毛不拔的守財奴吧?他愛聽銀子當啷響,愛聞銀票特有的油墨味,還愛數銅錢做消遣,但真到了該花的時候,馬知州是毫不猶豫的。
朝中多的是他打點過的大臣,想往上告的人,要麽根本出不了鄄州,要麽剛出鄄州死在路上,即便僥幸到了京城,朝中拿過他好處,被他捏着把柄的人,也會不約而同為他說話。
了了抓住馬知州後,并不能立刻掌握鄄州,馬知州對上峰大方,對下屬也大方,他享受這種揮金如土的快樂,一個人貪是很危險的,那要是整個府衙的官員都貪呢?
即便他們心懷天下不願受這髒錢,那他們的家人呢?
不必往這些人手裏送銀票,只消投其所好,投其家人所好,逢年過節以上峰的名義送去慰問,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吶!
少部分孤家寡人堅持本心的官員,這會兒已經到了地府找閻羅王報道去了。
有人貪財,有人好色,有人謀權,馬知州将這些人通通籠絡在自己麾下,他若倒了,收受他好處的人又能讨什麽好?
他能在鄄州當這麽多年的土皇帝,可不完全是靠着這顆貪財的心。
所以了了才留着馬知州的命,很巧的是,她也很懂人類在想什麽。馬知州不僅愛財,也愛命,而她恰好能一天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盯着他,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馬知州呢?
捉住馬知州只是一個開始,想從他手裏拿到所有底牌,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鄄州這些豪強大商很不好惹,熙熙攘攘,利來利往,有些人确實是能為了錢不要命的,誰擋了他們的財路,便跟誰不死不休。
與馬知州關系最為親密的有兩家,一家姓岳,做的是酒樓生意,整個鄄州叫得出名號的酒樓客棧,幾乎都在岳家名下,另一家姓關,明面上開的是錢莊當鋪,私底下卻開設無數青樓賭場。這兩家富得流油,哪怕每年要給馬知州上供一筆天文數字,兩家依舊過着極盡奢華的日子,恐怕皇宮裏的貴人看了都要豔羨。
鄄州的老百姓越窮,富人便越富,他們吃起人來,不僅要肉要血,哪怕只剩個骨頭架子,也要敲碎了去吸食裏頭的骨髓。
關家家主常常愛說一句話:錢嘛,湊湊就有了。
是啊,湊湊可不就有了?拼命幹活,實在不行便賣掉孩子,再不行把自己也賣了,總能把債還清的。
這兩位跟馬知州走得最近,他們兩家逼民賣地,正是馬知州默許的。
若說馬知州是土皇帝,那這兩位堪稱無冕之王,恐怕他們比馬知州更有錢。
有錢好哇,了了正缺着呢。
馬知州能将整個鄄州府的官員都變成自己黨羽,又同岳關兩家關系匪淺,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從第一天貪時便知道,一個成功的貪官,不僅得敢貪,還得能貪。
要貪得無厭,更要貪得安全。
所以他始終很謹慎,哪怕這條命握在了了手裏,也不肯一次性将所有底牌和盤托出——他知道,對方一旦掌握了自己的全部信息,就決不會讓自己活下去。
了了沒有逼他,而是将他交給了清心庵出身的下屬們,要求只有兩個:撬開他的嘴,留他一口氣。
剩下的随便她們。
這将馬知州喂養起來的主意也不是了了出的,她殺人向來幹脆利落,懶得琢磨太多,主要是淨心這個黑心肝,她從小就很羨慕哥哥吃得比自己好,被父兄賣掉之後,她輾轉入了清心庵,當時還以為自己能吃好喝好了,沒想到為了塑出袅娜身材,每餐飯都少得可憐!
每次看見腦滿腸肥的馬知州,淨心都忍不住幻視一頭大肥豬,直接架上來烤,這麽胖,肯定能烤得滋滋冒油,片下一片沾點醋蒜,那滋味該有多美呀!
別誤會,她不吃人,要吃也不吃馬知州這種的,所以馬知州雖每天被強制進食,但喂進去的東西什麽都有,能吃的不能吃的,燙的冰的……淨心特意搜羅了一大盆豬下水,連處理都沒處理,直接往馬知州喉嚨裏灌。
當時她一邊灌一邊吐,馬知州更是渾身抽搐,肥胖的身體宛如一坨被凍住又漸漸融化的豬油。
跟其餘受過折磨的同伴們不一樣,淨心運氣還蠻好,在她被調教出結果之前就遇到了了,然後兩人把馬知州綁了,成功翻身做主人,所以她并不是非常恨馬知州。
怎麽說呢,有那樣的爹跟哥哥,就算沒被賣給馬知州,也有驢知州騾知州。
她之所以這麽幹,純粹是覺得好玩、有趣,就像馬知州喜歡純潔的處子那樣,她也很喜歡看男人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卻又還吊着一口氣,這很容易讓她興奮。
可惜她對數字過于敏感,被大人派去管賬,其實淨心覺得自己的能力在刑訊方面,她一定能想出九千九百九十九種不重樣的逼供方法,讓鋸嘴葫蘆從此不再嘴硬!
話又說回來,岳關兩家與馬知州聯系頗深,不親眼見到馬知州或是看見他的親筆書信與信物,兩家決不會透露任何消息,更不會進行合作。
這幾年,岳關兩家與馬知州見了不到五次面,每回碰面都覺得這位知州大人比上一次更胖,他倆不敢問,也不敢說,只覺得若是日子過得不好,人也不至于胖成這樣。
再說了,每次馬大人身邊,都有不同的貌美女子随侍,且這些女子還給馬大人擦汗抹嘴,伺候的那叫一個細致周到。
就是馬大人吧,近些時日胖的,說兩句話都要不停喘氣。
又到了約定好的見面時間,岳關兩家的主事者在府衙門口碰面,兩人對視一眼,不免有點肉疼。
這兩年,馬大人的胃口可越來越大了,以前一年一要,今年還沒過一半,已經問他們要了兩回孝敬了!岳關兩家再有錢,那也不是他姓馬的私産,這是拿他們當錢袋子了不成?
兩人默契地沒有對話,只交換了眼神,即便有話,他們也不會傻到在府衙開口,私下有的是機會。
出乎意料,這一次他們沒有被引去會客廳,而是進了書房。
馬知州習慣在會客廳見他們,這還是頭一次在書房。
兩人前一腳後一腳的一進去,書房的門立刻被帶上,直把他倆吓了一跳,這青天白日的,屋子裏怎地這樣黑,不點燈便罷,竟還有些熱。
由于沒有進過馬知州書房,岳關兩人并不知曉這裏的布局,門關上後,他們的第一反應便是轉身,但試了兩下拉不開,就知道今天這事兒沒那麽簡單。
正在此時,“啪嗒”一聲。
岳家家主驚呼:“什麽東西!”
關家家主緊張問道:“怎麽了?發生了何事?”
“有水珠滴到我臉上了。”岳家家主回答,順手摸了一把,原本想要擦在身上,可指尖一觸碰,卻發覺這“水珠”有些異樣。他下意識搓了搓手指,感覺滑溜溜的還有點黏膩。
于是下意識舉到鼻間輕嗅,這一聞可不得了,頓覺腥味其中,難道是血?
下一秒書房亮起了燈,岳家家主沒顧得上手上沾染的奇怪液體,而是向有光的地方看去。
那裏坐着一個奇怪的女子,之所以說她奇怪,是因為在馬知州府上,女子大多身着绫羅綢緞,頭戴珠翠玉環,這女子卻身着玄色勁裝,冷若冰霜。
她身邊還有一個腦袋光溜溜的女人,對方這會兒笑得頗為詭異,手裏似乎捏着什麽東西。
然後滴答滴答滴答……更多的奇怪液體從頭上往下落,弄了岳關兩人滿頭滿臉,有東西滴下來,他們很自然的擡頭看去,然後齊齊瞪大雙眼,發出見鬼般的慘叫!
方才滴在岳家家主臉上的并不是血,而是油。
人油。
經過高溫烘烤後一滴一滴下落的人油。
“馬、馬、馬、馬大人?”關家家主忘了去擦滴落在身上的人油,驚恐地望着頭頂被懸挂在房梁上的“燭”——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是一根人燭,全身包裹着“蠟衣”,這蠟衣正在發熱,于是人油如下雨般往下滴,偏偏人又是活着的,至少那兩顆眼珠子還會轉動。
恐怖至極!
一個人怎麽能胖到這個地步?
岳關兩人直接腿軟倒地!
他們活了大半輩子,一生享受過無數榮華富貴,手頭沾染的人命數不勝數,因他們而直接或間接家破人亡者多如過江之鲫。他們也曾随口剝奪下人性命,動辄亂棍打死,破草席一卷便丢進亂葬崗——但這些事,他們只消吩咐一聲,自有人去做。
眼淚也好,哭泣也罷,甚至是生命,在兩位眼裏,不過是冷冰冰不帶感情的敘述。
人在岳關兩家,只分值錢和不值錢。
像這樣怪誕荒謬又驚悚的一幕,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足以激發兩人的腎上腺素,令他們進入恐慌狀态,大腦被刺激的失去理智,無法思考!
淨心要看的就是這一幕!不枉她特意為馬知州設計了如此特別的出場,也讓岳關兩人長長見識。
尼姑有什麽好玩的?男人才好玩呢。
她笑得像個二百二十個月的孩子,聞到一抹腥臊氣後,淨心甚至鼓掌大笑:“這麽點小場面,怎麽就吓尿了呢?你們……”
她原本想再多說兩句,突然感覺到一股死亡凝視,于是立馬收起笑容一本正經,清清嗓子:“來人。”
很快便有下屬進來待命,淨心說:“這兩位老爺恐怕是年紀大了,有點兜不住,但弄髒了大人的書房,還是讓他們自己清理一下吧。”
岳關兩人甚至沒從恐懼中掙脫,就被人摁着把臉貼在地上舔了個幹淨。
了了冷淡地看着這一場鬧劇,淨心嚴肅道:“大人,我好了。”
自馬知州被捉迄今已過三年,鄄州總算盡數落入了了之手,連朝廷中與馬知州有舊,或沾親帶故,或收受賄賂,或拿捏把柄之人,如今了了也了如指掌。更別提散布在鄄州各處的學堂及下屬,簡單點來說,就是到了秋後算賬的時候。
岳關兩人跪在這裏之時,府兵已前去抄家,這些與馬知州官商勾結的當地士族及大戶,好日子都到了頭。
從很久以前了了就發現,自己很能打,冰雪之力處于巅峰時,甚至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
直到現在,她依舊不喜歡人類,亦不向往成為人類,但她并不想毀滅世界,因為人類裏也有一些讓她感到愉悅的人,這些人是溫暖的,即便她讨厭溫度。
簡單粗暴的殺死馬知州,或許能逞一時之快,然而根本問題不解決,很快便會有呂知州羅知州。她想得到鄄州,就得徐徐圖之,快刀能斬亂麻,卻斬不斷渾水濁氣。
馬知州的私兵如今已化為己用,他的心腹們,不願意服從的早下了九泉,願意臣服的,也早被排除出權力中心,鄄州表面光鮮亮麗,內裏卻是烏煙瘴氣,害蟲雖渺小,若成群結隊,卻也能啃倒大樹。
岳關兩人受此刺激,久久未能回神,但他們到底是見過世面的,雖不知這是怎麽回事,可生存本能卻占了上風,兩人不約而同匍匐在地,體似篩糠,不敢胡言亂語。
看馬大人這樣,估計不是一日之功,可這是怎麽回事?為何三年裏,從未得到絲毫消息?府衙之中的眼線,難道一點都沒有察覺到異樣?
馬知州雖與岳關兩家走得近,彼此之間卻并不信任,他在岳關兩家安插內應,同樣的,府衙之中也不缺岳關兩家的眼線,甚至岳家跟關家也是百般試探,生怕對方起異心。
之所以能維持數十年平衡,是因為有共同的利益,現在利益不複存在,等待他們的,只有毫不留情的清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