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第十七朵雪花(十七)
人類沾染上疫鬼會生病, 本身就是鬼的抱扶羅卻沒有這種困擾。不過她不怎麽喜歡這種鬼,可能是殘留的人類記憶在作祟,總擔心自己也會被染上瘟疫。
這時她才知道為什麽她娘如此不慌不忙, 合着人家早就做了萬全的準備, 但抱扶羅還是不理解她娘為什麽要為皇室沖鋒陷陣, 就算霍達家跟格也勒家倒了,也會立刻有新的勳貴頂上來, 嶂府與皇城相距千裏,這完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當抱扶羅問出自己心底的不解後,王妃的眼角狠狠抽搐了兩下, 她定定地看着女兒, 半晌,嘆了口氣:“你過來。”
抱扶羅總感覺過去會挨揍,便磨磨蹭蹭, 結果王妃竟沒有說她,反倒是等她到了身邊,才道:“我自然是不會幫皇室的, 若非老皇帝亂點鴛鴦譜,我不至于嫁給年紀能當我父親的老男人, 他們皇室子嗣凋零,與你我何幹?”
所謂的子嗣,又沒将女人放在裏頭, 如今幸存的公主郡主王妃雖不多, 可兩只手也數不完, 怎麽不見朝臣們推她們登基?皇權沒想着分她一點, 卻要她忠君奉獻,簡直別太可笑。
抱扶羅狠狠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她越想越生氣, 那什麽表哥堂哥的,被迎進皇城,看似很可憐,皇位坐不穩,又身不由己只能當傀儡,可他們好歹是皇帝!能坐上那張龍椅看勳貴們下跪磕頭,還有數不清的後宮佳麗。她呢?同樣被帶去皇城,她就只能當霍達家與格也勒家的物品,看這兩家誰贏了就許給誰家,然後生生生。
皇位是沒有的,龍椅是摸不着的,後宮更是只存在于夢裏。
“保皇黨勢微,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與我合作。”
王妃說道。
“如今最大的威脅不是皇帝,亦非保皇黨,而是霍達與格也勒這兩個家族。只要他們一倒下,搶在其它勳貴之前成事,我又何必再回嶂府?”
抱扶羅從母親的話裏聽出了一些陌生又恢宏的信息,她并不愚魯,母親的意思是,先與保皇黨聯手,共同抵禦強敵,待到霍達與格也勒一倒,她便可以反過來清算保皇黨,到時候說一不二的人便只有她。
不過抱扶羅有些擔心:“計劃妥善麽?會有風險麽?”
“富貴險中求,若是不能贏便不去做,活着還有什麽意思?”王妃說,“霍達家與格也勒家雖都有兵權,然而兩家交惡已久,為了互相制衡,早有約定,大軍不得靠近皇城千裏之內,遠水救不了近火,有保皇黨為我牽制住這兩家,等霍達轟與格也勒哈阜人頭落地,大軍自會群龍無首。”
她只需要皇城“亂”起來,霍達轟與格也勒哈阜得不到及時支援,這僅憑她一人顯然無法做到,所以她才會主動向保皇黨表示忠心,保皇黨再不做決策,便要徹底面臨山窮水盡的結局,王妃不信他們真能等閑視之。
抱扶羅憂心忡忡:“可是一旦皇帝救出來了,再有了孩子……不是都說,是霍達跟格也勒兩家不想皇帝有後嗎?”
王妃憐憫地看着自己的笨蛋女兒:“他們的确不想皇帝有後,但至少得再往後推上十年,這十年裏,其實皇帝有個兒子才是最好的,一個成年的傀儡,跟一個吃奶的傀儡,換作是你,你會選哪個?”
抱扶羅:“啊?那皇帝怎麽會一直沒有孩子?”
王妃微笑道:“皇帝雖愚蠢,卻也惜命。”
又不是畜生,只知道生,有了兒子自己就得死,只消向皇帝透露這方面的信息,他自己便會想方設法避免後妃有孕了。
抱扶羅沉默了會兒,“娘,你是不是……”
王妃:“是不是什麽?”
抱扶羅搖搖頭:“沒什麽,你需要我怎麽做?”
她想她好像明白幼年時為何母親無法陪伴在身邊了,無論何時都忙得不可開交的母親,應當從很久以前就有了決策吧?
要是自己能再聰明一點就好了。
正在抱扶羅想得亂七八糟之時,腦袋忽地被拍了一下:“好了,記得我交代你的事,路上注意安全。”
抱扶羅擡頭看看母親,老實點頭,陰雲盡散。
樂天派就是這樣,再難過頂多持續片刻,眨眼便會忘到九霄雲外。
殊不知在她走後,王妃面上的笑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意外?倒黴?
也許是這樣沒錯,但假如霍達家與格也勒家沒有動歪心思,抱扶羅便仍舊開開心心地活着,這筆賬她是一定要算的。
要說赫連同化不愧是曾經的不敗将軍,連失控的疫鬼都能抓住且全身而退,可惜得是當他回來後卻得知那個道士竟偷偷溜了,而王妃更是查到疫鬼的存在與勳貴之家密不可分。
看着赫連同化面露驚訝之色,王妃道:“這有什麽稀奇,赫連将軍行走江湖這麽多年,難道對這些勳貴的行事作風沒有了解?”
赫連同化沉默數秒道:“在下慚愧。”
總而言之,有了赫連同化的神通,嶂府兵一路順風順水,怨不得保皇黨要将他找回來才肯信任嶂府,此人的确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且又格外認死理,哪怕遠離了朝堂也一心扶持皇室,真不知老皇帝是給他灌了什麽迷魂藥。
“這裏面裝的就是疫鬼?”
赫連同化将手中土黃色布袋往身後放,一板一眼答道:“此鬼兇險,王妃千金之軀,切莫靠近。”
王妃:“這是自然。”
她不着痕跡地打量着赫連同化的臉色,發現他整體看起來雖無甚變化,嘴角卻比先前多了一圈淺白,看樣子這疫鬼也并非對他毫無影響,只是赫連同化能撐罷了。
另一邊,抱扶羅成功将王妃的意願帶回皇城告知于夏娃,在當攪屎棍跟助力王妃之間,夏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而且她和王妃的思路驚人的一致——皇帝是要救的,但皇帝也是要死的。
只有皇帝死了才能真正稱得上“大亂”,也才是王妃能抓住的最好時機。
天天在皇宮蹭吃蹭喝的斬樓終于派上用場,她對皇帝的行蹤了若指掌,幾乎是夏娃前腳傳達命令,她後腳便将皇帝抓了,由于夏娃讓她暫時找個地方寄存,避免被人發現,斬樓思來想去,覺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将皇帝團成了個球塞進了禦膳房一口已經許久不用的大竈裏。
皇帝驟然失蹤,這令霍達轟與格也勒哈阜彼此猜疑不止,都懷疑是對方将皇帝藏了起來。
保皇派如今在兩人看來早已不堪一擊,只差最後一步兩家便能定勝負,誰都不願意功虧一篑,而且皇帝就在皇宮之中,能跑到哪裏去?
在兩人掐起來時,赫連同化正發揮着他的才能,率領嶂府兵一路潛行靠近皇城,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霍達轟,他在察覺到不對後首先向格也勒家提出休戰,要求共同抵禦外敵。
格也勒哈阜卻被近在咫尺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他只以為是霍達轟的緩兵之計,這愈發坐實了皇帝在霍達家手中,于是他沖冠一怒,兩家愈發勢如水火。
這其中不乏保皇黨的渾水摸魚,幸而霍達轟縱橫朝野多年不算弱智,趕在嶂府兵進入皇城前,他終于意識到多年亦敵亦友的老對手沒有說謊,于是兩家進行了短暫的聯合,将連同中年文官在內的一衆保皇黨通通拿下,并立即派人調遣手中軍隊接近皇城。
他們要的是也是一個時間,只要赫連同化受制于人質威脅不敢冒進,待到兩家大軍一到,管他什麽赫連同化不同化,全都得死!
從遠離朝堂二十年卻能被加急密信叫回來的行為就知道,赫連同化極為重感情,尤其是他的忠臣情節以及同僚之義,對他來說這比他的命都重要。
霍達轟與格也勒哈阜拿保皇黨的性命做人質,赫連同化無論如何也無法下令攻城。
可惜他并非嶂府兵的主人,因此做出如此決策,還需王妃首肯。
王妃問他:“眼下霍達家與格也勒家的大軍都在向皇城逼近,赫連将軍此時不應戰,難道要等你我被反包圍才高興?”
赫連同化道:“城中有陛下,還有許多忠臣良将,他們的性命為霍達轟與格也勒哈阜挾制,還請王妃通融。”
王妃笑了笑:“将軍言重了,我是能通融,但也要看那兩家是否願意通融。”
赫連同化心知王妃是在逼迫自己給出個好辦法,因此毅然決然道:“三日,請王妃寬恕我三日。三日內,我必将陛下從皇城中帶出,若不能,之後如何,任憑王妃差遣。”
王妃:“好!不愧是不敗将軍,我便信你這一回。”
赫連同化走後,親信驚疑道:“您真的相信他能将皇帝帶出來嗎?”
“相信?”王妃輕笑,“我可不敢信這種人,我的身體裏流的不是皇室的血,我也不是男人,這位赫連大将軍,他的忠君愛國,那可是有主兒的。”
此人一腔碧血都獻給了北延國皇室,若哪個女人以為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便值得信任,可就大錯特錯了。赫連同化的忠誠與正直只屬于皇室男性,而為了踐行他的承諾他的誓言,女人永遠只是他成就美名路上的墊腳石。
“那您還……”
原本的計劃是,利用赫連同化的能力成功将嶂府兵帶入皇城,之後便将此人就地剿殺,只是赫連同化神通廣大,恐怕要為此付出不少鮮血,如今既然有了盟友,那王妃還是願意相信一下她的笨蛋女兒的。
雖說抱扶羅将當初自己跟夏娃她們初遇時的故事進行了美化,但身為母親,王妃還有什麽看不透?
赫連同化再強也不過是凡人,他保不住二十年前被屠戮的皇室,也保不住二十年後走向滅亡的皇室。
他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看着他心心念念效忠的皇室徹底被終結。
除卻中年文官外,夏娃也作為“保皇黨”被一并拿下,因為她只是個小孩,所以受到的監管較為松懈,之所以沒跑,就是等赫連同化來救她呢。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到了赫連同化這個年紀的男人,都對幼女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救世情結。也許在赫連同化心中,夏娃的地位比中年文官還要高,僅次于皇帝。
在皇宮搜尋一番無果後,赫連同化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救其它人,被他放在第一位的便是夏娃。
這個他撿回來的孩子,不知為何成了他的責任,好像他還是當年那個不曾失敗的他,能夠實現自我價值。
二十年的草莽生活終究還是改變了赫連同化,當他被霍達家與格也勒家豢養的能人異士包圍住時,他還一心想着懷裏的夏娃。
赫連同化再強也是單槍匹馬,而且敵人見他對夏娃保護有加,便會故意針對夏娃,這讓夏娃十分惱火。
她決定激發赫連同化的潛力,好讓他為皇室奉獻的更加徹底。
一聲鷹鳴,盤旋在高空中的雌鷹爪子裏似乎抓着個什麽東西,慢慢下降,慢慢近了……随即往下抛來,待到一聲沉重的悶響後,赫連同化終于看清楚那是具穿着龍袍的男屍。
屍體上的鮮血都還很新鮮,顯然是剛死不久,而鷹妖在丢下屍體後火速加入到了霍達家養的妖魔鬼怪中,由于數量太多,一時間還分不清它在哪裏,但赫連同化的潛力确确實實是被調動了!
他先是把夏娃放在旁邊,說了聲等我一下,然後便沖入人群大開殺戒。
鬼怪們也貪生怕死,見他如此發瘋,誰還願意賣命?要不是跑不掉,早就跑了!
夏娃看得趣味盎然,據抱扶羅帶來的消息,這赫連同化身上還有被疫鬼污染到的傷呢,沒想到光是看見北延國皇帝的屍體就能爆發出如此實力,看樣子,皇室果然是他的興奮劑。
霍達轟跟格也勒哈阜萬萬想不到二十年過去,此人的本領竟還不退反進,他們也從一開始的氣定神閑變得面色發白,從穩坐釣魚臺改成起身想溜,但赫連同化已經殺紅了眼,他不愧當年威名,展現出了驚人的實力,難怪北延國老皇帝曾贊他“一人可抵十城”。
等赫連同化滿身血自一地死屍中走出,他的兩只手上便分別抓了一只人頭,正是霍達轟與格也勒哈阜。
夏娃瞧着他将兩顆人頭放在了皇帝身邊,撇撇嘴。
緊接着赫連同化便向她走來,彎腰将她抱起,正要與她說幾句溫情的話語,驀地胸口一痛!
赫連同化掩不住震驚,下意識去看胸前,夏娃拍了拍手從他肩頭跳下,苦惱極了:“這可如何是好呢,要是把你的心髒挖出來,公主豈不是只能收獲一具沒有用的屍體?”
要是能将赫連同化一分為二,這樣抱扶羅跟公主都有的分就好了。
赫連同化終于意識到這個自己拼命保護的小女孩兒居然不是人類,他臉上的震驚表情一出,夏娃便道:“你那是什麽眼神,是想說我騙了你嗎?拜托,沒必要這麽驚訝吧,你又不是沒騙過別人。”
人生在世,不就是你騙騙我我騙騙你?
長空再次現身,将赫連同化從頭看到腳:“這就是公主要找的仇人?”
公主。
這是赫連同化第二次從她們口中聽到這兩個字,以至于他都忘了要去計較夏娃對自己的辜負,“你們說的公主……是誰?”
“還能是誰?”夏娃賞他一個白眼,“當然是二十年前把你吓得屁滾尿流從此只能四處逃竄的那個女人。”
抱扶羅不知何時出現,聽見這話,對赫連同化道:“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也有這麽慫的時刻。”
看他腳踢壞道士拳打疫鬼的英勇模樣,還以為他是個多厲害的人呢。
沒想到剛說完就被夏娃嘲諷了:“就算是這樣,你也是唯一被騙的那個。”
抱扶羅:“……有意思嗎?”
說歸說,她還是很好奇的,她娘說公主跟赫連同化有私情,以至于老皇帝棒打鴛鴦,不知事實究竟如何。
長空:“你要這麽說可就侮辱公主了。”
公主與赫連同化并無私情,用腳趾頭想想,她當時被父親放棄,被母親欺騙,不得已代替“姐姐”前來和親,那得多大的心,才能在這過程中與人産生私情?
還不是二十年前的赫連同化自以為一身正氣,見公主可憐,便起了解救之心。那時他年少輕狂,又深受皇帝重用信任,根本不知道什麽叫見好就收,以至于陰差陽錯,使得這份“好心”将公主害得不輕。
老皇帝不會怎樣自己的愛将,卻會将怒火發洩到昆古國的公主身上,鄰國送來的和親公主,卑微的如同空氣中的塵埃,生死不由己。
而赫連同化雖逃過一死,卻也就此吓破了膽,不敢再現身,這二十年,與其說他是為了天下蒼生做除妖師,倒不如說是在找保命的方法——殘酷屠殺北延國皇室的公主,在他眼中可不就是妖魔鬼怪?
夏娃對抱扶羅總結道:“公主逃不掉是客觀事實,你嘛……嘿。”
最後嘿的這一聲屬實過于羞辱人,抱扶羅當場就想轉身走人去找媽媽。
赫連同化還想掙紮,夏娃道:“別動了,掙不脫的,現在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她也會找過來,何必呢?不如老實點兒乖乖過去。”
一邊說,她一邊将赫連同化捆了個結實,随後長空一爪子将其捏住,化出原形展翅高飛,給公主送快遞去了。
與此同時,在斬樓的幫助下,雙方裏應外合,皇城已被攻破,“霍達家與格也勒家挾持皇帝被赫連将軍撞破,霍達轟、格也勒哈阜與赫連同化同歸于盡,體弱多病的皇帝經不住打擊駕崩”的消息也開始傳遍城內城外,而霍達與格也勒兩家剩餘的人在第一時間便被王妃派人控制起來。
比起人,王妃更頭疼的是這兩家豢養的妖魔鬼怪要如何處理。
抱扶羅發現,她還是活人時,她娘沒什麽時間陪她,她現在死了,她娘依舊沒多少功夫搭理她。
就算失去了她這個女兒,她娘依舊有活下去的信念和追求。
在皇城逐漸穩定後,抱扶羅終于有幸見了她娘一面,如今北延國改朝換代已是事實,而王妃為抱扶羅準備了一份大禮。
七七四十九顆人心。
新鮮的、血紅的、甚至是還在跳動的。
“放心,雖然有一些與你的标準不甚相同,但我讓人瞧過了,效果都是一樣的。”
抱扶羅說不出話來,王妃還在思考:“還是說,得按照你的喜好,先擺一場喜宴才算完整?”
“不不不,已經夠了。”抱扶羅連忙擺手。
這七七四十九顆人心皆是王妃精挑細選而來,都出自霍達家與格也勒家的年輕才俊,由于霍達轟及格也勒哈阜謀反,兩家應被滿門抄斬,更何況王妃與他們仇深似海,拿本就該死之人的心髒投喂女兒,讓女兒快速成長脫離束縛,在即将成為一國之主的她看起來天經地義。
等長空自昆古國歸來後,夏娃一行便要繼續出發了,抱扶羅這幾日頗有些魂不守舍,她既不想離開母親,又很想走得再遠一點,王妃看出了這一點,因此沒有出聲挽留。
“怎麽,你覺得我老了,已經到了沒有親生骨肉陪伴,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了?”
抱扶羅哪裏敢這麽說,“沒有沒有,您老當益壯,正是精力十足的時候呢。”
王妃看着她,忽地笑起來:“想去哪兒就去吧,無論發生什麽事,有娘在,不要怕。”
抱扶羅用力點頭,拔腿往外跑,甚至忘了自己可以飄。
王妃就這樣在她背後目送着她,直到跑出去老遠的抱扶羅又氣勢洶洶的沖回來,吃足了人心的她此時已能很好地控制身體顯形,因此臨走前給了母親一個狠狠熊抱。
“愛你哦,娘!”
“不對,是日湧王!”
她不僅僅是娘,還是北延國的新王,抱扶羅想,這一次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的母親名叫日湧,将是這片土地上真正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