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第十八朵雪花(七)
夏娃捂着鼻子滿是不解:“你兒子都纏了腳, 你怎麽不纏?”
世上哪有這樣當爹的,苦都讓孩子受了,到底不是從自己肚皮出來的, 不知道心疼。
要不是這群人有些手段, 富知州早叫人把她們拖下去了, 此時卻得陪着笑臉道:“您可真愛開玩笑。”
夏娃:“我沒有開玩笑。”
說完對兩個少爺道:“趕緊把鞋穿上吧,我眼淚都要辣出來了。”
長空問:“男人纏足, 是此地風俗?”
富知州聽了滿臉苦笑,道:“本地哪有這種習俗!全是那挨千刀的鬼物要求的!它隔一段時間就來帶走我一個兒子,若是不纏足, 便鬧得我府中雞犬不寧!我可憐的兒子喲……”
看得出來, 富知州是真的難受,畢竟他近三十個兒子如今只剩下這麽兩個,若是富家血脈斷絕在他這一代, 九泉之下他要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哦!
“所以那鬼為何只盯着你一家?”斬樓感到不解,“難道是你家與它有什麽恩怨?”
這真不是她受害者有罪論,而是富知州這宅子過于富麗堂皇, 維持如此奢靡的生活,僅靠俸祿是肯定不夠的, 說不定便是他斂財時禍害了誰家性命,人家死後找他報仇來了,冤有頭債有主嘛。
富知州聞言大喊冤枉, 也不知他這喊冤裏有幾分實誠, 夏娃想了想, 決定暫時留下來, 等觀摩到鬼物是如何“好色”的之後再作打算。
富知州人都傻了:“那、那我兒子怎麽辦?”
夏娃不以為然道:“你不是還剩倆麽?又不是一次全帶走,剩下這倆你挑一個呗。”
她不這麽說還好, 一這麽說,別說富知州,二十六二十七兩位少爺臉色都為之一變。誰不想活下去?誰想被那鬼物擄走謀害了性命?在生死大關之前,兄弟之情算什麽,更遑論他們并非一母同胞,若非遇到禍事,平日見面彼此間連個好臉色都沒有。
二十六模樣生得好,二十七卻與自己長相相似,富知州掙紮着問夏娃:“一定要選麽?”
夏娃嗤笑一聲:“誰管你啊。”
不管這三人如何決定,府裏還是給夏娃等人收拾出了暫住的地方,離兩位少爺的院子非常近,真發生了什麽事她們也能第一時間趕到。
椅子還沒坐熱呢,就有人前來拜訪,是府裏的一位夫人,她一進門便朝衆人跪下,淚流滿面,原來她是二十七少爺的母親,聽說了府裏來了高人,但兩位少爺卻只能救一個,于是特意趕來求見,希望能為自己的兒子争取到一線生機。
為了表示誠意,這位夫人還不是空手來的。她身後的幾個下人人手捧着一個木匣,匣子裏盡是金銀首飾,價值不菲。
夏娃看到金子便心情愉悅,禮物照單全收,承諾卻一個沒給,夫人正想說話,又有客人到達。
這回是二十六少爺的母親,除了下人外,她身邊還帶了個十七八歲的女孩,瞧長相應當是母女。跟二十七少爺的母親一樣,這位夫人進門第一件事也是先下跪,跪下後剛要開口,卻見女兒跟個木頭樁子般死板站着,便伸手扯了扯,低聲斥責道:“你究竟想不想救你弟弟?快跪下!”
富小姐這才面無表情地跪到母親身邊,然而無論母親如何聲淚涕下動情不已,她始終不吭一聲,只有在母親喝斥她磕頭求情時,才露出不情不願的眼神。
“磕頭就不用了。”夏娃打斷二十六夫人的話,朝富小姐揚揚下巴,“我身邊正巧缺個端茶送水按摩捏腳的下人,你就把她送我吧。”
二十六夫人一愣,富小姐亦然,随即二十六夫人竟問:“那我兒子……”
夏娃笑嘻嘻道:“不願意就算了。”
二十六夫人用眼角餘光瞥了眼身邊的二十七夫人,看見了對方捧着的那些木匣子,她拿不出這麽多錢,可二十七夫人也沒有女兒,于是咬咬牙:“我願意!”
富小姐失聲:“娘!”
她怎麽也想不到,出來求個人,竟把自己搭了進去,她娘為了弟弟,心裏對她竟是一點溫情都沒了!
二十六夫人低聲斥她:“大聲嚷嚷什麽,又不是叫你去踩火坑,你日日錦衣玉食的過着,何曾想過你弟弟遭了什麽罪!”
富小姐怒道:“他遭罪又不是我害的!”
說完,她狠狠瞪了提出要求的夏娃一眼,氣沖沖地轉身跑了。
二十六夫人哪裏能讓她走,女兒一走,兒子的命怎麽辦?
“不用追了。”夏娃制止她,“我仔細想想,像這種千金小姐,不聽話也不會伺候人,所以我改變主意了,就你吧。”
二十六夫人茫然地看着她,夏娃咧嘴一笑:“你不是想救兒子?那你去死好了,一命換一命。再加上我的勞務費……就拿你的魂魄來換吧,來。”
她手一抖,不知從哪兒甩出一紙合同,展現到二十六夫人面前讓她按手印。
二十六夫人吓了一大跳:“魂、魂魄?”
“對呀。”
夏娃笑得很無辜:“在這個世界,人類死後依舊會存在意識,也就是所謂的三魂六魄,算是比較珍貴的東西,正好可以做報酬。”
二十六夫人想都沒想便搖頭:“不、我不願意!”
夏娃:“你不願意?你為什麽不願意?你日日錦衣玉食的過着,何曾想過你兒子遭了什麽罪?你不是很愛他嗎?只是要你的靈魂而已,這你都不願意?”
“你愛的到底是你的兒子,還是男人呀?我要是把你兒子閹了,你還愛他嗎?”
夏娃不是開玩笑,她問得很認真,但二十六夫人卻認為她是拿了二十七夫人的好處,因此故意為難自己,怒道:“你不願救便不願救,何苦戲弄于我?”
夏娃歪歪頭,真誠道:“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不是真的呢?”
二十六夫人不肯信,她來時那副淚流滿面的凄苦模樣已被怒氣替代,衆人甚至都不懂她為何如此生氣,只知道她一邊生氣,一邊逃也似的離開了。
夏娃疑惑詢問:“我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
斬樓長空異口同聲:“沒有。”
抱扶羅把玩着自己的紅色油紙傘,她家中也是這種情況,不着調的父親有着數不清的孩子,每個孩子都有一個母親,但母親往往會更愛男孩而非女孩,即便是只有一個女孩的母親,也永遠在渴望着再生下男孩——日湧王是唯一的例外。
天底下的母親,總是更願意為男兒犧牲,且無怨無悔。
兩位夫人為了孩子想盡了法子,可富知州呢?他的想法是還有兩個,能留一個就行,至于到底是留二十六還是二十七,他沒那麽在乎。
見富知州真的考慮起來,夏娃險些笑死,她毫不客氣地說:“你想留哪個就留哪個,你臉怎麽這麽大?你問過那鬼物了嗎?”
這一家人還真情實感考慮上了,甚至因此勾心鬥角,他們是不是忘了到底剩哪一個是鬼物決定的?說不定對方覺得就剩這倆了,不如一次性全端走。
富知州被擠兌的一張老胖臉青一陣紅一陣,要不是實在找不到別人,又沒本事把夏娃一行人趕走,打死他都不會跟這樣的“高人”打交道!
抱扶羅天天擱外面飄夜不歸宿,原意是嘗試跟附近的鬼族打交道,可惜本地鬼十分排外,她飄了兩天,愣是連個鬼影都沒瞧見。
回來後就發現長空不在:“那只鳥呢?”
斬樓正在給她的劍鞘做保養,頭也沒擡的答道:“被夏娃派出去辦事了。”
抱扶羅:“辦事?辦什麽事?”
“是這樣的。”斬樓放下手裏的細布,“你不記得了嗎?剛到建水國的時候,咱們不是碰見過鬼新郎的事?你不覺得跟富知州家的情況很相似麽?”
關于鬼娶親的鬼故事屢見不鮮,但纏足穿嫁衣的鬼新郎可就不多見了,夏娃感覺不像是巧合。
她不僅讓長空去之前待過的城鎮做調查,還用斬樓武力威脅富知州去翻閱官府卷宗,建水國的人死了這麽多,出這麽大的事,那總得有個源頭。夏娃不信任言語,只有數據不會騙人。
要說這麽做最大的問題是什麽,那就是富知州懶政多年,官府的案牍庫門一推迎面而來盡是灰塵,在裏頭不管幹嘛都是種酷刑。
抱扶羅還是頭一回圍觀夏娃翻書呢,她飄着過去瞅了會兒,又飄回來,跟斬樓吐槽:“她真的是在看東西嗎?我看她翻書比翻臉都快,裏頭的字兒我還沒瞧清楚,她已換了另一本。”
斬樓第一次看時同樣震驚,請原諒一位文盲劍靈,但現在她可以很淡定地跟抱扶羅說:“這有什麽稀奇的,等她結束了你随便打開一本提問,她能告訴你答案在哪一頁哪一行。”
同為學渣的抱扶羅目瞪口呆:“有這麽厲害?”
斬樓:“可不是。不然你以為我幹嘛那麽聽她話?”
抱扶羅心想你聽她話,不是因為你嘴饞你沒錢麽?但這種揭朋友短的話說出來是會傷感情的,所以話到嘴邊她給咽了回去。
老爺請來的高人不起臺不畫符也不燒香,更不守着府裏兩位金貴的少爺,反倒成天往案牍庫鑽,再不然就是在老爺書房,一天到晚神神秘秘也不知在做些什麽,別人能忍,二十六二十七兩位夫人可忍不了。
富知州好色,卻不拿女人當回事,對他而言妾是花錢買來的物件,喜歡了,像逗小貓小狗給點好臉色,不喜歡了便随意處置,哪怕他長成這麽一副肥頭大耳五短三粗的德性,只要有權,只要有錢,還用在乎自己好不好看?
等哪天他當不成官,家也被抄了,除了出賣色相活不下去,到那時再琢磨如何減肥變美也不遲。
所以夏娃對富知州外貌上的羞辱,造成的傷害有,但不大。
因此兩位夫人不敢去找富知州讨公道,轉而找上了府裏的大夫人,也就是富知州的正妻丘夫人。
丘夫人一心向佛,常年不問世事,只在自己的小佛堂裏過活,尋常不外出,但府裏少爺們一個接一個的出事,這她還是知道的,她念經頌佛,也是為了這些孩子祈福——很顯然,佛祖沒聽見她的祈求,當然也可能聽見了但不想搭理。
丘夫人一出山,富知州都得給她幾分臉面,這倒不是富知州尊重發妻,純粹是因為丘夫人娘家那邊勢力不小,什麽妻啊妾的,他才不管這些,不都是女人?
然而即便丘夫人親自開口請富知州對兩個少爺多上心,富知州也是無能為力,他要有本事讓夏娃聽話,他至于這麽憋屈?
于是丘夫人便找到了夏娃,彼時夏娃還在翻本地五十年前的府志,不是她看得慢,是因為案牍庫灰塵太重,好多卷宗書籍不僅落灰,還發了黴,也不知看案牍庫的老頭怎麽做的事,靠窗那一排架子上的卷宗通通遭雨水打濕,字跡模糊的只能連蒙帶猜。更有甚者,堆砌在角落箱子裏的,直接叫老鼠給蛀了!
餘下這些還算完好的,先得擦去表面灰塵,然後攤開來曬,這才拖慢了夏娃的掃描進程。
丘夫人一張嘴,在旁邊大樹下面打瞌睡的斬樓都覺得匪夷所思,她居然是來請夏娃顧全大局的!除此之外,言語中還頗有些夏娃這般行事,愧為世外之人的意思。
夏娃坐在書堆中,手邊是一圈瓜果點心,她擡頭看向這位眉頭緊鎖渾身充滿愁苦、兩條眉毛之間的川字能夾死蚊子的成年女人:“照你這麽說,姓富的十年寒窗賣與帝王家,身為一府大官卻懈怠懶政,他怎麽不去死?”
沒有人能道德綁架夏娃,沒有人能激起夏娃的責任心,因為這兩種品質在她的出廠設置裏根本不存在。
數據也分真實與虛假,有價值與廉價。
斬樓反正不擔心夏娃,繼續呼呼大睡。
丘夫人嘴角微抽,夏娃瞅了瞅她,掃描過她的身體數據,确認是曾有過生育的女性,只是無法判斷孩子性別,便迅速往丘夫人心口紮刀:“你有沒有為別人的兒子拼過命?你沒有自己的兒子嗎?你兒子呢?”
這下丘夫人的臉色徹底變了,那是一種時間無法抹去的悲痛,夏娃立馬露出兩排小白牙,幸災樂禍道:“哦~死了哇,哎呀,你也別太傷心。人嘛,生老病死是難免的,對了,你兒子怎麽死的,給我講講呗,我最近正在收集建水國人類的一千零一種死法。”
斬樓豎起一只耳朵聽着這邊的動靜,狐疑地想,夏娃什麽時候開始收集的,她怎麽沒聽說過?
要說捅人心窩子,那還得是夏娃。正經嚴肅前來提出訴求,希望能喚醒高人正義之心的丘夫人眨眼間便淚流滿面,她再也不想跟夏娃說話,不想趟這趟渾水,她自己的兒子都沒了,還管別人的兒子做什麽?
丘夫人這一走,夏娃摸着下巴對斬樓道:“你去把肥豬帶來,我有話要問他。”
閉着眼睛打着小呼嚕的假睡劍靈瞬間消失不見,抱扶羅還在外面堅持飄,她發誓一定要跟本地鬼搭上話,很有志氣,夏娃很看好她。
沒用多少時間,富知州就被斬樓拎了來,這家夥瞅着滿身肥油噸位不小,居然恐高,而斬樓這家夥吧……頗有點缺德在身上,明明平地就能過來,非要拎着富知州飛上飛下,跟個小陀螺一般轉圈,是以富知州一到場,哇的一聲吐得滿地都是。
在夏娃殺人般的視線中,斬樓火速遠離現場。
之前沒人在意富知州的兒子們怎麽死,他自己也說了,是叫色鬼給嚯嚯的,甚至于死了二十幾個好大男,富知州還連色鬼的性別都說不上來。
可見他不僅不适合做官,還不适合做人。
“喂,我問你,你這麽多小孩,有幾個是發妻生的?”
還真給夏娃問着了。
多虧她問的是發妻,那時富知州還不似現在這般有權有勢,要是夏娃問他那死了的二十幾個男兒都對應哪一位母親,富知州絕對兩眼一抹黑說不上來。他就像養殖場的種豬,只管播種不管其它,給口飯吃就等于盡到了父親的責任。
誰讓他是本地最大的官,他的孩子們不會對他産生怨言,哪怕他從不像母親那樣慈愛關懷噓寒問暖——即便是在家庭中,權高位重的人依舊處于金字塔頂端,即便他毫無溫情。
丘夫人跟富知州共生了兩個男孩,長子于四歲夭折,次子死于十八歲。
夏娃:“怎麽死的?”
富知州支支吾吾起來:“還能是怎麽……都一樣的……”
說完,耳邊忽然吹來一陣陰風,他下意識擡起頭,望進夏娃陰恻恻的眼,連忙改口:“病、病死的!”
夏娃:“病死有什麽好遮掩的,什麽病啊?”
富知州肥厚的嘴唇哆嗦兩下,見他如此這般難以啓齒,夏娃樂了:“不會是花柳病吧?”
看富知州難看的臉色,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夏娃嘆了口氣,富知州還以為她是為自己年紀輕輕便死了的兒子惋惜,誰知這小丫頭嘴一張,字字帶毒:“十八歲就得花柳病死了,你這個當爹的怎麽還沒死?”
富知州:……
要不是打不過,像這種口無遮攔的小屁孩,他是一定要活活打死的!
但他還是假模假樣抹了把眼淚,盡量博取同情:“我兒死後,夫人傷心欲絕,自此便潛心向佛,始終茹素,就是為了給兩個孩子祈福,希望他們下輩子能投胎到個好人家,不再受今生之苦。”
抓完人就躺回大樹下的斬樓聽不下去了:“你這長男死了,還能說一句幼童夭折實在可憐,但你這次男,這不活該麽?”
夏娃:“你夫人為次子祈福多年,着實令人感動。”
富知州好險抹了把汗,假裝沒聽見斬樓的諷刺,正要跟夏娃道個謝,夏娃:“有她這樣真心祈福,我相信佛祖一定會滿足她的願望,但次男浪蕩淫靡,佛祖也不能不罰,可能下輩子托生成個種馬種豬之類的,既符合他的品格,也算略施薄懲。”
富知州:……
斬樓:“不知道富知州下輩子會托生成個什麽玩意兒。”
富知州:……
他拼命壓抑憤怒,再三告誡自己,打不過打不過,忍,一定要忍!
抱扶羅撐着紅紙傘從牆頭上飄來,她聽見了這番對話,決心為動物喊冤:“你們怎麽這樣啊,動物做錯什麽了,那妖族在成精前不也大多是動物麽?”
富知州發現,突然之間,斬樓跟夏娃通通仰頭跟“人”說話,他瞪大眯眯眼瞅了半天也沒看見對話的另一方,這青天白日的,千萬不能自己吓自己啊!
不知為何,明明太陽這麽大,富知州卻覺得渾身發冷,連連打寒顫。
抱扶羅飄到他身邊,故意不顯形,還跟夏娃她們說話:“我就說功夫不負有心人,成天飄也是有收獲的,我……”
夏娃正看着富知州那慫樣兒樂,富知州環顧四周,慌張伸頭又縮回來,戰戰兢兢地問:“大、大仙!高、高人!你、你們在跟誰說話?”
夏娃:“你很想知道嗎?”
富知州正準備點頭,又立馬拼命搖頭,感覺他的腦袋要是顆蛋,這會兒都被搖散黃了:“不不不,我不想!”
“你不想?你越不想,我就越想告訴你。”
富知州趕緊改口:“不不不,我想、我想!”
“那太好了,我正想告訴你呢。”
富知州被耍的欲哭無淚,他真想大聲怒吼,質問對方到底有什麽毛病,他覺着自己似乎成了被貓按在爪子下面的老鼠,之所以沒死,純粹是因為狡猾的貓想要再多玩會兒。
他一臉吞吐,夏娃怒道:“怎麽跟個爺們兒似的沒出息?到底想不想?”
“不!不想!不,想,不!不想——”
富知州自己也不知該想還是該不想,正在他糾結之時,耳邊忽然傳來幽幽的聲音:“想什麽,不想什麽呀,是在說我嗎~”
這聲音貼着他的耳膜,陰森又詭異,富知州哆嗦着、顫抖着,緩緩扭過頭,然後白眼一翻,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