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 第 436 章 第十八朵雪花(八)

第436章 第十八朵雪花(八)

真不是抱扶羅的鬼相太吓人, 而是富知州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鬼,雖然他死了快三十幾個好大男,但他愣是一次都沒跟色鬼打過照面。別問, 問就是他美色過人, 怕鬼物見了移情別戀糟蹋到自己身上。

斬樓只好拎起富知州, 準備把他丢進池子裏清醒清醒,抱扶羅自告奮勇:“還是我來吧。”

于是當富知州因冷冽的池水刺激的睜開眼睛時, 正對他的便是抱扶羅那張刻意顯出鬼相的恐怖面容,然後他嗷一嗓子,就又暈了。

抱扶羅跟找着什麽有趣玩具一樣, 開始重複循環吓暈——弄醒——再吓暈——再弄醒這個過程, 美其名曰幫助富知州脫敏,免得他以後見了鬼第一反應是暈倒浪費黃金逃生時間。

富知州感不感謝抱扶羅不知道,反正一連暈了五次後, 他總算是脫敏成功,再瞧見抱扶羅的鬼相也只是瘋狂喘氣加翻白眼,不再人事不知。

“你有沒有想過, 那鬼物只針對你家的原因是什麽?”夏娃問。

富知州嘴一張,話沒來得及說已被夏娃打斷:“少放閑屁, 別是得罪的人太多想不起來吧?”

富知州哪裏會承認自己為官多年一件正事沒幹,不過夏娃後面那句話倒是對了,他确實是幹了許多缺德事, 以至于排除仇人對象時, 兩只手加兩只腳都數不過來。

“我查過了, 你這些兒子裏, 死得最早的就是次男,在他死後, 府裏才開始出現色鬼迎親之事,這是巧合嗎?”

至于次男後頭的其它兄弟的死亡順序,目前來看都是以年紀為先,适齡的最先被帶走,二十六二十七屬于是年紀比別的兄弟小才茍到現在。

“你兒子得了花柳病,總得治吧?這病是誰傳染給他的,你總會查吧?結果呢?詳細說說。”

富知州額頭的汗水一滴接一滴,他不敢跟夏娃對視,夏娃卻說:“一個回答讓我不滿意,我就剁你一根腳趾頭。”

富知州一聽,家醜哪裏有自己的性命重要,趕緊如實招來:“此事說來話長,次子過世,蓋因一青樓女子,那女子如今也早死了……”

夏娃:“怎麽死的?”

富知州期期艾艾:“病、病死的……啊!!!!”

夏娃把玩着不知何時摸出來的小刀,滿是恨鐵不成鋼:“我不是跟你說了,回答讓我不滿意,就剁你一根腳趾頭。”

富知州疼得抱着腳倒地哀嚎,抱扶羅聽得耳朵疼,幹脆拿傘柄戳他嘴裏去:“嚎什麽嚎,再不好好回答,第二根腳趾頭也別想要了。”

富知州面色慘白,劇烈的疼痛令他陣陣冒冷汗,在這種情況下,大腦開始變得遲緩,也不再試圖隐瞞:“因那女子害我兒染了髒病,我兒出事後,夫人便将其處置了……”

斬樓皺眉:“你們将她殺了?”

“不是我殺的!”富知州連忙撇清自己,“是夫人,夫人令人打殺的!說是她迷惑我兒,令我兒誤入歧途,還葬送了性命,因此要她給我兒陪葬……”

那只是個卑賤的青樓女子,随意花點錢就能買到她的命,愛兒心切的丘夫人當時正在氣頭上,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勾引她兒子的女子都處理幹淨。

在她看來,她的兒子決不會有錯,錯的是那些不知檢點、一心想要攀高枝的女子,着實可恨!

歹竹出好筍的概率很低,富知州近三十個兒子裏,有一半以上都是只知花天酒地仗勢欺人的纨绔,這時抱扶羅忽然問:“你們打殺了那女子後,如何處理的她的屍身?”

這個富知州還真不知情,但他閃爍其詞,顯然還有事情隐瞞,夏娃幹脆又給他來了一刀:“你們還幹了什麽?還不快說?”

斬樓冷冷道:“既然不願意說,留這條舌頭又有什麽用?我看不如割了。”

富知州吓得連聲求饒:“不不不,不是我不說,我、我是不确定這件事是否值得告知各位,怕浪費各位的時間……”

“浪不浪費是你決定的嗎?”

他這時真是怕得要死,哆哆嗦嗦道:“我兒死後,夫人原本想用那女子給他陪葬,只是轉念想想,又嫌那女子身份卑賤,于是我便花高價請人尋了個與我兒生辰八字相合的良家子,與我兒配陰婚……”

“是死的!死的!”富知州瘋狂解釋,“那良家子剛死不久,我花了八十兩銀子才把屍體買來,這事兒我是吩咐手底下人去做的,師爺可以作證,真的!”

建水國确實是有配陰婚的習俗,一具年輕女屍經常能賣得比活人還高,許多人家剛剛死了女兒,沒幾天便會發現有人偷偷刨墳盜屍,民間甚至有專門幫人讨鬼妻的陰媒,說是陰媒,實則就是牙人,只不過經他們手買賣的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夏娃問他:“我看你在這任上也待了不少年,建水國鼎盛時期的人口能達到七千萬,甚至更高,如今卻只剩下十之一二,你對此有何頭緒?”

富知州知道個屁,他什麽都不關心,旁人的死活跟他何幹,只要不幹擾他的富貴榮華,就是皇帝死了他都懶得哭。

抱扶羅聽了,驚訝不已:“建水國竟死了這麽多人?”

七千萬的人口,只剩下一千萬左右,這未免太過驚人!要知道建水國是出了名的生育大國,家家戶戶孩子至少五個起,有些人家甚至能生十幾個,以至于部分女子的人生有一半時間都在懷孕和生産。

富知州哭訴道:“鬼族橫行,我們普通人又有什麽辦法呢?”

天一黑,連他都不敢點燈不敢出門,但你以為老實待在家裏就行了嗎?鬼是不講道理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它就會沖進你的房間将你拖走!一開始鬧鬼時,富知州還怕自己烏紗帽不保,可很快他就發現,不僅是他治下鬼族橫行,整個建水國都是如此!

早晚有一天,建水國會成為鬼國也說不一定。

夏娃越看富知州越不順眼,讓他滾,富知州一瘸一拐連滾帶爬地跑了,一秒都不想多待。

當天長空回來時,帶回了與富知州所說的同樣的消息——她們剛進入建水國時,那被鬼迎走小腳新郎的人家,也曾給家中早逝長男讨過鬼妻。

要說這是巧合,夏娃肯定是不信的,“對了,你回來時不是說有收獲?有什麽收獲?”

抱扶羅被提醒才想起來:“哦對,我都忘了,我遇見一只本地鬼,給了它好多香燭,但它不願意說富家的事,只告訴我兩日後本地鬼市将開,說我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斬樓聞言,很是好奇:“我們能去嗎?”

抱扶羅點頭又搖頭:“各地鬼市規矩不同,要看當地大鬼如何制定,有的鬼市就只許鬼族進入。”

而且,要準備好多好多香燭紙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不假,給足了好處,看守鬼市的鬼說不定便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前提條件是來者并非人類——只有人類不被允許以客人的身份進入,這是建水國所有鬼市的規矩。

“诶。”長空忽地出聲,“建水國的鬼族,有男鬼麽?”

抱扶羅搖頭:“不知道,反正我沒見過。”

從進入建水國之後,幾乎是一步一撞鬼,到處都在死人,但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沒見過男鬼,就連夏娃讀取公主記憶裏時所看見的鬼道,也不見男鬼出沒。

夏娃想了想說:“到時候去看看。”

說完就發現三雙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她瞬間警覺:“幹嘛?”

抱扶羅幽幽道:“還能幹嘛,咱們幾個裏頭,不就只有你最有錢?鬼市門票的事情,麻煩你了……”

向來不樂意讓人占自己便宜的夏娃這回卻很好說話:“早說呀,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兒呢,放心,這事兒交給我,包我身上了。”

胸脯拍得啪啪響,一副十足誠信的模樣。

——受傷的只有富知州。

當天晚上,整個富家宅院如臨大敵,天還沒黑,所有人便回了自己的院子閉門不出,偌大的府邸連個燈籠都不點,連門房都早早關了門。原因無它,到了鬼物迎親的日子。

為了防止色鬼把自己倆兒子通通帶走,富知州特意将二十六跟二十七分開,他自己是不敢靠近的,恨不得躲得十萬八千裏遠。

夏娃則興致勃勃來湊熱鬧,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對于把富家攪和的将要絕種的鬼物并無敵意,反正她的利益又沒受損,不僅如此,她還想看看這只鬼夠不夠強,如果夠,那就抓來留着用。

所以月黑風高夜,一行人分別背着個大袋子坐在兩位少爺躲避的屋頂上等鬼入甕,等啊等,等得斬樓犯困打盹,一陣凄厲鬼笑猛然傳來,将這冷清夜空撕開一道口子。

都說寧聞鬼哭不聽鬼笑,會笑的鬼定然兇神惡煞,鬼的聲音是一種非常特殊的聲波,能對人類的大腦造成影響,很多膽小的人甚至光聽到鬼笑就被活活吓死。

夏娃瞪大眼睛期待不已:“快快快,來鬼了來鬼了!”

陰風陡至,無視了貼在牆壁上的黃符,直接将院門卷破,兩位少爺藏身何處它清楚得很,只剩下這倆了,這次它便要一鍋端,等下回它再來,便是富家滿門滅絕之時!

夏娃只瞧見一陣陰風卷入房屋,随後便要刮走,看樣子鬼族迎親的方式也不盡相同,有鬼喜歡吹打彈唱搞得熱熱鬧鬧,也有鬼喜歡親自動手。

由于不知道這只鬼會如何選擇,兩位少爺都被套上了一身喜服,陰風将他們卷出來時,兩人都失了意識,身子軟綿綿的好像沒有骨頭。

“等等!”

眼見陰風将息,夏娃跳起來大聲阻止,“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納命來!”

斬樓發誓,那看不出形狀的陰風絕對停頓了一下,而且流露出了豐富的情緒,用人話歸納的話大概就是:你有病吧?

人家都不打算搭理你了,你還出聲挑釁,這不是純純地找事麽?

陰風席卷了一陣,最終刮上屋頂,目标自然是嘴巴最不客氣的夏娃。畢竟從外表看,她也是最好欺負的一個,一寸短一寸險,誰讓她個頭最矮。

但夏娃要的就是這個,陰風朝她撲來時,她假裝害怕向後退,随後掰開小熊的嘴,從裏頭釋放出了一只嬰鬼!

本來是想試試看這嬰鬼的水平,好歹養了它們這麽多天,可讓夏娃不解的事情發生了,嬰鬼根本不攻擊對方,還是抱扶羅撐開了紅色油紙傘,将那只鬼收在了自己傘中。

夏娃怒氣沖沖提起嬰鬼:“打架都不會打,我要你何用!”

說着便将它丢回小熊之中,并決意扣除今晚的夜宵。

抱扶羅甩了甩油紙傘:“怎麽辦,要放開嗎?”

夏娃正惱火呢,于是便道:“把它吃了!誰讓它那麽沒禮貌!”

話音剛落,耳邊卻傳來一聲輕笑:“如此對待我的随從,不大好吧,這位小妹妹?”

衆人齊齊轉身,才發現不知何時,竟有一紅衣鬼出現在她們身後,此時正盤腿坐在另一片屋頂上,手裏還拎着一壇酒,說話間仰脖灌了兩口,正沖她們笑。

斬樓與長空雙雙做出應戰姿态,抱扶羅也低聲道:“我看不出她的深淺。”

紅衣鬼灌了一大口酒後,拎着酒壇子的手便垂了下去,另一只手則搭在膝蓋上,托腮歪頭,言笑晏晏。

雖然她态度很好,也沒有攻擊意圖,但抱扶羅敢保證,假如對方忽然出手,她不一定能反應過來。

夏娃卻嚣張至極:“有什麽不好的,我喊它它不搭理我,難道不是它沒禮貌嗎?”

紅衣鬼聽了她的話,思考片刻,居然煞有介事地點頭:“嗯,你說得很有道理,那你想怎麽樣呢?”

夏娃:“我不想怎麽樣,我只是想喝個喜酒,這都不行麽?份子錢我都帶了。”

說着便指了指那幾個大包,看得紅衣鬼意味深長地挑起眉:“哦~原來如此,不過很不巧啊,喜酒你今兒是喝不上了,後日晚上吧。”

後日,不就是鬼市開張的時候?

紅衣鬼笑意盈盈,一副慵懶模樣,誰知下一秒,抱扶羅手裏的紅色油紙傘便易了主。紅衣鬼将傘打開,那陣陰風随即化作另一只鬼站在了她身後:“大人。”

紅衣鬼把玩着油紙傘,說:“這傘不錯,給你準備這把傘的人,應當與你情誼頗深。”

抱扶羅皺眉:“我娘送我的,快還我!”

紅衣鬼聽聞是母親相贈,竟嗤笑一聲,随即當着抱扶羅的面,将油紙傘破壞!傘骨被她折斷,特殊油紙也盡數化作紙屑,看得抱扶羅目眦欲裂,徑直朝她撲來!

夏娃連忙阻止:“等等!”

紅衣鬼不慌不忙,抱扶羅怒不可遏,她本就是相當強勁的厲鬼,可一鬼爪下去,竟連紅衣鬼的鬼身都無法觸碰!

紅衣鬼用酒壇子阻隔了抱扶羅的攻擊,她随手往前一推,酒水絲毫未灑,抱扶羅卻叫她擊退數步。随後紅衣鬼高舉酒壇,清澈的酒液灌入喉頭,解了這點酒瘾後,她才嘲笑抱扶羅道:“鬼力不淺,可惜根基不穩,是拿人心堆出來的吧?”

“呵。”她笑得愈發燦爛,“外強中幹。”

抱扶羅這回氣得怒發沖冠,被笑話弱,她不是很在意,自己什麽水平自己心裏有數,但紅衣鬼毀了她娘送她的油紙傘,絕對不能原諒,她一定要狠狠地教訓她!

然而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夏娃看得很清楚,假如抱扶羅與紅衣鬼都是重點高中的學生,那麽抱扶羅屬于是家裏砸錢送進去的,而紅衣鬼則是憑借實力自個兒考的。

所以即便都是大鬼,抱扶羅卻不是紅衣鬼的對手,一方面是她的确如紅衣鬼嘲諷的那樣根基不穩——連她吃掉的人心都是日湧王為她尋來的,另一方面則是抱扶羅實戰經驗匮乏,空有鬼力,卻無法像紅衣鬼那樣運用自如。

夏娃雙眼亮晶晶,這不就是她要找的厲害鬼麽!

“抓住她!”夏娃激動指示!

紅衣鬼再強也比不上鬥篷鬼,有斬樓跟長空在,大不了自己再忍痛換點道具,不信抓不住對方!

可紅衣鬼狡猾至極,夏娃能夠分析她,她同樣能看穿這一行人的特點。

唯一的一只大鬼不足為據,剩下的兩個非人類女,一個身上有妖氣,另一個瞧不出是什麽來歷,但能耐應當都不小。三個大人,卻隐隐以小女孩為首,這就十分有趣了。

由于每次打架,夏娃都能很好的保護自己,這一次斬樓與長空也是這樣認為的,但她們低估了對手。

紅衣鬼可能打不過大妖與劍靈聯手,但她又不是木頭樁子,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沒人比她更懂,就好像她折磨人類時,總能精準地最先挖掉對方的心肝肉。

紅衣鬼先是假裝與斬樓長空交手,随後找準時機,鬼魅身形瞬間到達夏娃身邊,并拎起她的衣領,看着她的小短腿小短手在空中揮舞,随後露出熱烈笑容:“不好意思,這小孩兒我就收下了,今兒個正好缺點下酒菜。”

說完放聲大笑,轉眼間便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本地乃是紅衣鬼的地盤,她想隐匿藏身,沒人找得着。

抱扶羅氣惱不已,她看着紙傘殘骸,很想找個人來撕成碎片撒撒氣。

斬樓問她:“不撿起來嗎?好歹是你娘送的。”

抱扶羅聞言,奇怪地說:“這有什麽好撿的,我娘還活着呢,又沒死,大不了我以後再問她要。”

她氣得是她娘送的東西被毀了,這以後大白天的,她上哪兒再找一把這樣好用的油紙傘啊!這把傘可是娘特意讓手下那群能人異士研究出來的,不僅冬暖夏涼,還能滋養鬼身,用途大着呢!

長空:“……我說,就沒有人關心一下夏娃嗎?”

斬樓跟抱扶羅齊齊搖頭,那小孩鬼精鬼精的,落到紅衣鬼手裏還不知誰吃虧呢,再說了,着急有什麽用,着急就能把人找回來嗎?

“不是有這個嗎?”斬樓咧嘴一笑,把裝滿香燭紙錢的大包拎起來,“本地太大了,與其跟個沒頭蒼蠅般胡亂找,不如去鬼市碰碰運氣,你沒聽紅衣鬼說嗎?後日晚上。”

抱扶羅握拳:“我一定要她付出代價!弄壞了我的東西,必須賠!”

另一邊,被紅衣鬼拎在手裏的夏娃,還真不怎麽慌,這讓紅衣鬼感到有趣又失望,還以為能看見小孩子哇哇大哭的情景呢,她最愛聽小孩子哭了。

即便雙腳騰空,夏娃的兩顆眼珠子還是滴溜溜轉個不停,她在商城裏找了一圈,不是沒有對付紅衣鬼的道具,但一來不能保證完全成功,二來……她舍不得花太多積分,而且紅衣鬼給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在踏入建水國的那一刻便有了。

她潛意識中認為自己應該冷眼旁觀,看着這一國的人徹底死絕。

富知州曾哭訴質問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人類何時能在夜晚行走,夏娃覺得,等所有人死光了,應當就可以了。

紅衣鬼也是類似的感覺,很難說清楚,但夏娃覺得她不會真的拿自己當下酒菜。

“啊————”

為了吓唬小孩兒,紅衣鬼故意張大嘴,她畢竟是鬼,即便沒有鬼化,也能将嘴張到令人驚恐的地步,那張臉上好像只剩下血盆大口了,再配上兩排鋒利獠牙,感覺一口下去,能把人的骨頭都嚼碎。

夏娃眨巴眨巴眼,一臉無辜天真。

紅衣鬼把她拎高,愈發失望:“你怎麽不哭?你不怕麽?我現在是真沒下酒菜。”

夏娃嘆了口氣,伸出一只胖乎乎的胳膊,塞進紅衣鬼嘴裏:“你咬吧。”

紅衣鬼瞥她一眼,還真咬了下去,她只是想吓唬夏娃,所以略略用力,又沒有太用力。鬼牙将嫩生生的孩童皮肉往下陷時,忽覺寒冰刺骨,牙根仿佛都凍麻了!

夏娃嘎嘎樂:“哈哈,好吃嗎!你知道零下三十度舔大鐵門是什麽感覺嗎!來啊咬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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