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第二十朵雪花(八)
胖羅漢吃了這樣大虧, 哪裏能服氣,還要再說,嘴巴已被踩住。
了了漫不經心地用鞋底碾着他的嘴, 不想再聽這些狗屁不通的廢話, 她沒有殺胖羅漢, 而是廢了他的武功,令他筋脈盡斷, 日後只能做個躺在床上連身都不能翻的廢人。
自打破罐子破摔不要臉面後,胖羅漢可沒少斂財,那些恨他的普通人打不過他, 便只能忍耐, 可若他連動都不能再動,來尋仇的人又會怎樣對他呢?
夏娃啧道:“你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了了:“很麻煩。”
不是她麻煩,而是郭家會因此惹來麻煩, 胖羅漢死了,旁人不知就裏,只會關注郭家, 但胖羅漢活着,便能從他口中得知是誰令他落得如此下場。
因被挑斷筋脈, 胖羅漢疼得在地上直抽抽,身上的肥肉宛如彈簧顫動不停,了了居高臨下地俯瞰着他, 解開蒙面黑布, 讓他可以清楚地記住自己的臉:“我可不是什麽白日鬼, 給我記住了。”
胖羅漢終于禁受不住痛苦昏死過去, 了了一躍而起,夏娃見她如此急促, 奇怪道:“幹嘛這麽着急,有什麽事等着你去做嗎?”
了了沒有回答,但很快夏娃就知道原因了。
白空空那個滿口謊言的混球,居然卷走了郭老爺密室內的所有寶貝,連個銅板都沒給她們留!
可憐的郭老爺躺在床上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密室被打開——本來他是吓暈了的,但白空空此人着實不是個東西,硬是用一盆冷水澆上去,把郭老爺潑醒,讓他親眼瞧見她是怎麽轉移財産的,郭老爺于是又暈死過去,這回再醒,渾身上下除了眼珠子哪兒都動彈不得了。
就連東跨院起火,都是白空空為了成功卷款設的局,幫了了才是順便。從頭到尾她為的都是郭家財産,畢竟賊不走空,哪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所以當了了見到郭雯郭舞姐妹時,白空空早已溜之大吉,說好的五五分,她硬是一文錢都沒見着。
夏娃比了了還要生氣,她恨不得立馬去追白空空,把被搶走的錢全都搶回來,但了了并沒有聽她的,因為郭舞向她提出了一個請求。
“……能幫幫我們嗎?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能幫忙了。”
郭老爺中風在床,郭亮更是沒出事之前都是個廢物,而管家并不會聽郭舞的話,所以需要有個能震懾他的人在場,郭舞要趁這個機會拿到家裏的管事權,只要先站穩腳跟,之後便可以穩紮穩打。反正再慘,也不會比現在還慘。
夏娃:“別答應!等幫她們處理完了這些事,白空空都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了了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郭舞抿着嘴問:“什麽條件?”
畢竟夏娃也算任勞任怨做了事,了了不可能任由她氣下去,白空空卷走的是郭老爺藏在密室內的寶貝,郭家的宅子鋪子田地尚在,流轉資金也沒有受到太大影響,所以了了要郭家每年紅利的三分。
一聽說這三分紅利是給自己的,夏娃立馬轉變态度:“我覺得白空空的事情可以之後再讨論。”
郭家的生意怎麽做,了了不管,那是郭舞姐妹倆的事,她只需要幫她們按住管家、不安分的族人,以及很可能因郭老爺中風而對郭家出手的縣太爺。
管家很好解決,這是個欺軟怕硬,卻又的确有幾分能耐的家夥,同時他也是郭老爺的左膀右臂,郭舞姐妹倆需要他幫忙做事,了了只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這軟骨頭的家夥便開始跪地求饒,并發誓一定會助兩位小姐攔住本家其它人。
郭氏族人衆多,僅靠管家與郭舞姐妹難以應對,但民不與官鬥,這便需要縣太爺出手了。
本縣知縣姓曾,早年據說也是個想要做出一番政績的清官,然而在任上待久了,叫現實打碎了棱角,接連十餘年未能升遷,他不算清明,也不算糊塗,許是升官無望,便一門心思想着發財,對城裏大戶的小孝敬那是來者不拒。
送禮的人多了,就得分出個遠近親疏,曾知縣有本只有他自己能看得懂的賬本,除了他以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但夏娃可以。
曾知縣每個月都要去自己藏賬本的地方看看,确認賬本還在才能安心。
誰也不會想到,他将賬本藏在他親爹的牌位裏,将老太爺的牌位從底座上取下,賬本正被藏在掏空的牌位中。
可這一回曾知縣沒能摸着,他心下一驚,連忙将手伸進去又仔細摸了摸,還是沒有!
不可能哇,之前郭氏族中有人前來送銀子,他怕自己忘了,便記在了賬本中,這不過是兩日前的事情,賬本怎麽會不翼而飛了?
曾知縣背後一陣發寒,萬一落在有心人手裏……他這知縣,不,他的小命恐怕都要到頭了!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明知東西丢了,但就是懷抱着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是自己放錯了,曾知縣也是如此。
他把他親爹、祖父、曾祖父……所有祖宗的牌位都給拆了一遍,結果當然是毫無收獲。正在他心頭發慌之際,忽然聽見有人問:“你在找這個麽?”
曾知縣循聲擡頭,房梁上不知何時坐了個黑衣人,其手中捏着的,不是他的賬本又是什麽!
“來——”
黑衣人蒙着面,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頭:“你可以叫得再大聲一點。”
說着還甩了甩賬本。
曾知縣怕被人知曉,連進來給祖宗上香都不讓人跟随,更不可能讓人知道他有個記載了所有金錢來往的賬本。雖說他自認沒做過多少惡事,可有時候,難免對方給得太多,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少不得有些人吃啞巴虧,真要被捅出去,那他也別活了。
到底當了幾十年的官,曾知縣也不傻,他壓低了聲音問:“你究竟想做什麽!威脅朝廷命官可是死罪,本官勸你不要以身試法!”
話剛說完,黑衣人便從房梁一躍而下,曾知縣頓覺腹部劇痛,人往後踉跄數步,一屁股跌坐在地,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了了冷冷地說:“看樣子你該學習一下如何尊敬我。”
曾知縣是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她這一腳已是收斂了八分力道。
曾知縣目露恐懼,意識到自己若是在這裏被殺都不會有人知曉,生死關頭,面子算什麽,不顧身體痛楚便屈身向了了下拜:“大俠,大俠饒命!下官雖才疏學淺,卻、卻也任憑大俠差遣,還求大俠饒下官一命啊!”
了了見他如此上道,微微點頭:“我的确有事要你去做。”
曾知縣咳嗽了兩聲,連額頭的汗都不敢伸手去擦。
次日他便令人将郭氏族人送來的銀子退還回去,郭氏再有人來求見,曾知縣直接閉門謝客,态度擺得很明白。本來郭老爺中風一事傳出去,郭氏一族便有人蠢蠢欲動想吃絕戶,又怕受曾知縣阻攔,因此特意送錢過來,曾知縣一聽說事成後自己能分得一半,當場心動,可惜銀子都沒捂熱乎呢,就被了了截了胡。
他藏起來的那些銀子,全讓那挨千刀的黑衣人給搶走了!關鍵曾知縣心裏苦,臉上還得笑着說算是他給大俠的孝敬。
了了讓他做的事很簡單,以縣令之身護住郭家,若郭家當真被吃了絕戶,那曾家也會因此變成絕戶。
可把曾知縣給吓壞了,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便是派人前去抓捕欺辱郭雯之人,并按照律例判刑。
根據本朝律例,奸人者應判絞刑,只是許多人家迂腐,不願“家醜”外揚,甚至如郭老爺這般糊塗人,還會因此将女兒許配給罪犯,所以律例雖在,按律例受罰者卻寥寥無幾。
犯人入獄當晚,身體有所好轉的郭雯便親自前來“探望”,身邊帶着幾個家丁,她一進來,獄卒們便都默契起身出去,随後犯人便被家丁們摁到地上,讓他臨死都得做個不完整的鬼。
見那人哭號求饒不止,郭雯狠狠出了口惡氣,她的人生還長着呢,再不會因這種渣滓浪費半點。
郭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後,了了才歸家,她這次出門接連數日未歸,韓六娘快擔心死了,一見到她,眼淚汩汩而下:“你這孩子,這些天你都去了哪兒?知不知道娘會擔心?你……你這是什麽打扮?”
韓六娘震驚地看着了了。
她一身黑色勁裝,頭發在腦後用一根發帶束起,全身上下不見一點女兒家的痕跡,身上甚至還帶着點淡淡的血腥氣,與韓六娘印象中嬌柔乖巧的女兒判若兩人!
既然已被韓六娘發現,了了便不再廢話,她進了屋,收拾了兩件輕便衣裳,又從懷中取出幾張自郭家姐妹那拿來的銀票:“我要走了。”
走?
韓六娘慌了:“秀秀,你要去哪?你、你不要娘了嗎?”
了了将行囊打結,反手甩到背後,眼神淡漠:“我相信娘理解我。”
韓六娘結結巴巴:“什、什麽?”
“自從讀了爹留下的手劄後,我對爹十分崇敬,心中忍不住開始向往那個刀光劍影義薄雲天的江湖。娘能理解爹,自然也能理解女兒,日後便是三年五年不歸,也請娘不要怪罪。”
夏娃難得聽了了不疾不徐說這麽一長串的話,覺得她真是太損了,這不是每個字都朝韓六娘肺管子上戳麽?
韓六娘見鬼般瞪着女兒:“這,這怎麽能一樣?”
“怎麽不一樣?”了了反問,“難道說娘不覺得爹留下的手劄感染力十足,很能打動人?娘不是常說爹是個潇灑豪放的刀客,既然如此,身為女兒受其影響,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韓六娘覺得女兒說的不對,卻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她腦子中混亂一片,半晌,只能找些不痛不癢的理由來阻止了了:“你爹再怎麽說也是個男人,你一個女兒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行走江湖可知會有多少危……”
話音消失在她看見被攥成齑粉的茶杯後,了了面無表情道:“娘說的話,我一直銘記于心。我是爹的女兒,為他驕傲因他自豪,也随他生有一顆俠義心腸,我将去追随父親的腳步,娘應該因此高興,不是嗎?”
夏娃越聽越覺得了了損到了家,她這麽說,還給不給韓六娘活路了?
最後韓六娘只能嗫嚅着道:“那,那你走了,娘呢?娘怎麽辦?你舍得把娘一個人抛在家中,不管不顧嗎?”
了了平靜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相信娘為了闖蕩江湖的人不必挂心家裏,也會照顧好自己的。”
夏娃樂了,她敢打包票,這話韓六娘絕對不曾對越人瑾說過,她的苦她的悲她的孤獨,她全都傾瀉給了越秀,越秀是她的女兒,也是她情緒上的垃圾桶,她沒有意識到她所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會給越秀造成影響。
她将越秀變成了第二個自己,但她原本可以不這樣做。
越人瑾歸家時,有時也會依依不舍,韓六娘便會寬慰他,讓他不要操心,說家裏一切都好,讓他盡情去做他的刀客,只要還記得家裏永遠有一盞等待他歸來的燭火即可。
越人瑾大為感動,韓六娘也從這樣的奉獻中獲得了精神上的滿足,妻夫二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惟獨苦了越秀。
韓六娘被了了說的心慌不已,她焦急地去攔了了:“不行,不行!刀劍無眼,你孤身一人,娘無論如何也不放心的!若是你非要去闖蕩江湖,那就将娘一并帶上!”
對此,了了只問了一句話:“若是在我離開期間,爹回來了呢?”
韓六娘如夢初醒,是啊,若是相公回來了,家中卻空無一人,又該如何是好?
她那顆為了女兒殚精竭慮的心瞬間冷了下來,看在了了眼中着實諷刺,她繞開韓六娘,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門外。待韓六娘去追,又哪裏還看得見她的身影?
過了許久,韓六娘依舊傻傻站在原地,不知何時,眼淚才順着她的臉頰,落入腳下的泥土中。
娘是愛女兒的,但愛打了折扣,比起愛女兒,她更愛她的丈夫,所以母愛成為了束縛越秀的鎖鏈,令越秀痛苦,茫然。
夏娃說:“女人太渴望被愛,被親人愛,被朋友愛,被異□□,甚至于是被社會愛,就會落入這個怪圈,愛使人軟弱,你說得沒有錯。”
被愛當然是很幸福的,可大多數時候,被愛意味着回報,物質上的回報尚且能夠擺脫,精神上情緒上的回報簡直就是枷鎖。
感慨完後,夏娃好奇地問了了:“你有得到過自由的愛嗎?”
她随口一問,根本沒指望了了會回答,可了了居然答了:“有。”
希望你能自由的愛,那是比靈魂還要珍貴的東西,可遇不可求。
夏娃還想再問,了了卻先問她:“能感應到她的位置嗎?”
夏娃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她攤開透明屏幕:“嗯……差不多是這個方向,但沒法定位,這個世界不允許非自然能量場出現。”
白空空以為能擺脫她們,想得美呢,她忘了她給過米糕姑娘一枚圓形小鐵牌,那是她随身攜帶之物,夏娃從米糕姑娘手裏拿了來,米糕姑娘還以為她們是朋友,不知道夏娃能憑借這枚小鐵牌追蹤到白空空。
可惜本世界不存在任何超自然現象,所以任何不屬于本世界的功能,都需要消耗大量能量,從曾縣令那搜刮來的財寶,光是為了追白空空就用得差不多了。
“我不管啊,這些你可得十倍還我。”夏娃要求。
由于在郭家多停留了幾日,白空空又輕功蓋世,所以距離上次見面,中間已經過了半月有餘。
在這半個月裏,她們還聽說過好幾次白日鬼作案的事情呢,不管什麽年代,出了名後冒充頂替的總少不了,要不是胖羅漢跟白空空有恩怨,自了了借鑒的身法中将其認出,了了跟夏娃說不定都不知道白空空的身份。
這些冒牌貨一個個爛得要命,但了了與夏娃也因此見識到了“白日鬼”究竟有多招人恨。
幾乎是每個傳言白日鬼現身作案的地方,都會引來一大批江湖人,其中不乏名門正派,結果抓了“白日鬼”後才知道全是假冒的,饒是如此,冒名頂替者依舊數不勝數,甚至有些想要奪人眼球的家夥,青天白日的走在大街上就敢振臂高呼自己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白日鬼”。
夏娃嘲諷道:“我看她是行也更名坐也改姓。”
說好的五五分都能賴賬,恐怕白空空這名字也不是真的,都做賊了,誰會拿個大喇叭昭告天下自己姓甚名誰啊,人在江湖飄,馬甲套上幾十個都正常。
郭家姐妹初出茅廬,要面對的麻煩還很多,了了并沒有多拿她們的錢,所以一路追債的同時,還會抓點在逃的犯人拿去衙門換錢。
因為沒有束縛,江湖中人敗類更多,朝廷拿他們沒辦法,只能懸賞,于是滋生了一批賞金獵人,像一些窮兇極惡的罪犯,最高賞金能夠達到一萬兩,這可真是天文數字了。
每到一處,夏娃都會催促了了快去本地官府,将懸賞圖一一掃描記入,有夏娃在,犯人哪怕喬裝改扮易容她都能認出來,所以了了已經鳥槍換炮,不僅買了一匹好馬,還在兵器鋪購入一把還算不錯的刀。
上能剁頭碎腦,下能砍瓜切菜,堪稱居家旅行必備良品。
相比較來說,白空空就沒這麽好的待遇了,她慣常留不住錢,身上一個銅板兒都摸不出來是常有的事,手一癢,就想小偷小摸。那些冒牌貨可能不知道,白日鬼有三不偷。
醫者不偷,弱者不偷,善人不偷。
不過誰叫她惡名昭著,也沒人注意就是了。
這次被她盯上的是一位帶着不少随從的富家少爺,此人一身的绫羅綢緞,生得細皮嫩肉,還很是嚣張跋扈,只因有個小男孩追着滾落泥叫叫擋了他的路,他便将小男孩踢到一邊,還讓手下暴走了小男孩的娘爹一頓。
周圍人敢怒不敢言,把人打個半死後,這少爺還洋洋得意道:“這就是得罪本郡——本少爺的下場,都給本少爺記住了,下次瞧見了爺,記得躲遠點兒!真是下賤命!”
白空空坐在不遠處的攤位上唏哩呼嚕的嗦着面,她現在是個平平無奇的中年大嬸扮相,等那少爺帶人走了,她才慢條斯理地端起碗,将面湯盡數喝光,用手背把嘴巴一抹,往桌上丢了幾個銅板,随即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半柱香後,一個年輕又不起眼的女子自一條無人小巷中露頭,很自然地隐入人群,之後不久,便有官兵出現,将遇到的每個人都捉住盤查一番,若有人神色不安還會強行搜身,渾然不知他們要找的人早已溜之大吉。
夜幕降臨,城裏四處點起燭光,白空空随意坐在不知誰家的屋頂,從懷裏摸出今日的戰利品。
是一枚造型奇異的印章,瞧着像是麒麟,看樣子,那纨绔來頭還不小,這枚印章丢了應該問題很大吧?這麽晚了,城裏還如此熱鬧,連城門都已封鎖不允進出呢。
正在手中抛玩時,白空空後背忽地發毛,被她抛起的印章竟未能落下,而身邊更是不知何時多出了個人影,她如炸了毛的貓一般迅速起身,然後驚愕不已:“是你?”
了了垂眸看着印章,她是當過皇帝的人,一摸便知這絕非凡物,麒麟乃是龍子,恐怕白空空又作了個大死。
白空空可不管那麽多,她只知道不能被抓到,于是連麒麟印章都不顧,拔腿就開溜!
一邊溜還一邊想,真是見了鬼,想她縱橫江湖多年,從沒被苦主找上門過,連身上的氣味都會經常改變,這人究竟是怎麽找到她的?難道是屬狗的不成?
夏娃狠狠打了個噴嚏,對了了告狀:“肯定是白空空罵我。”
了了不急不慢地向白空空離開的方向追去,任憑她跑到哪裏都是無用,靠得近了,夏娃是能鎖定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