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昨夜之事,源清就魂不守舍的,但凡說話做事都顯得格外木讷,要不是沈烈對其了解,怕早就當作二愣子給趕出府去了。
話語至此,祁蓁這才有了些印象,她垂着眸子,讪讪的說道,“看來着實是我将他給吓壞了。”
秋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神情突然凝重了起來,她慎重其事的說道,“阿玖,昨日究竟發生了何事?你怎會醉酒,又怎會是曹東籬将你送回來的?”
祁蓁抿着嘴,回憶仿佛在腦海裏翻湧,她撓着腦袋,宛如回到了昨日。
原來,昨日在店小二引她們上二樓廂房後,很快就布滿了整桌子的美味佳肴,故其曰是兆侍郎吩咐的,随後還上了幾壺醇香的桃花釀。
平日裏,幾位姑娘都甚少喝酒,可在這離別之際,自然多愁傷感了起來,溫言端起酒壺就往就往盞中添酒,“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遇,我們就喝他個痛快,定要不醉不歸啊。”
祁蓁望着她們,神情中也略帶感傷,想着過往的種種,她索性舉着杯子站了起來,“溫言說的沒錯,這一年多來的朝夕相處,着實讓人不舍,往後的日子怕……”
話語還未說完,知秀擡手就摟住祁蓁,她笑着說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往後若是想我了,大可來江南尋我,我定會好好招待你們的,倒時候你們可別嫌棄就行。”
溫言不由被她逗笑,擡起酒杯就往嘴中倒去,甘甜的桃花釀在嘴中彌漫開來,“瞧你這話說的,我們又怎會嫌棄?”
就這樣姐妹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話說的不少,酒自然喝的也不少,不多時就将幾壺桃花釀喝了個見底。
酒喝多了,人也處于微醺的狀态,這禮儀形态也都抛于腦後了,祁蓁擡手摟着她們,眼裏滿是不舍,以後各安天涯,要想再相聚可都難了。
而頂樓的廂房內,兆侍郎招待達官顯貴,不過用了區區一個時辰,就已經完事兒,當下樓結賬時,聽聞幾位姑娘還在二樓廂房,想也未多想就邁着步子走出了酒樓。
可誰知,臨近深夜,她們還未從廂房走出來,店小二眼看着有些不對勁兒,伏在門外探着裏頭的動靜,因兆侍郎對待她們的态度,小二哥自然也不敢輕視她們,是以只敢在門外小心翼翼的觀察她們。
門扉輕輕的開着一條縫隙,店小二半眯着眼望裏頭望去,卻見着她們紛紛醉倒在桌上,這下店小二就更頭疼了,撓着腦袋不知所措。
碰巧車夫看着夜已深,耐不住性子前來打聽自家姑娘的情況,聽聞已醉的不省人事,拔腿就準備回府派人來接,還不忘叮囑店小二好生照看多時。
可着鴻豐樓畢竟也是酒樓,是敞開大門做生意的地方,這兆侍郎結了帳,他們自然能招呼別的客人了。
是以魚貫而入的客人,早已讓店小二忙的忘記了叮囑。
而後,又來了幾位京城中達官顯貴的子弟,他們微紅着面頰,身邊都摟着風塵女子,看模樣好似從煙花之地剛出來。
店小二熱情的上去招呼着,欠着身說道,“陳公子什麽風将你們吹來了?真是讓鴻豐樓蓬荜生輝啊。”
陳公子擡起眼眸,那雙靈動的桃花眼,打量着他道,“別那麽多廢話,還是老樣子,二樓廂房,酒菜只管揀好的上,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了。”
店小二聽聞錢財之事,眼裏都冒着光芒了,正準備擡腳去引他們上樓,可步子還未邁出,就擡手敲着腦袋道,“陳公子,可真是不巧了,今日二樓廂房有人,怕是要另尋廂房了。”
聞聲,陳公子不由皺起了眉頭,他瞥着眼說道,“什麽?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和本公子搶地盤。”說罷,他松手放開了身邊的女子,又一把推開了眼前的店小二,氣勢磅礴的走了上去。
當陳公子推開門就見着三位姑娘趴在桌上,他擡手摩挲着下巴,饒有興致的走上前去,剛準備擡手就被店小二給阻止了。
店小二護着她們,讪讪的說道,“陳公子,這幾位姑娘可千萬碰不得呀,出了事兒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陳公子為此舉動,頗有些傻眼,他沒好氣的問道,“為何?”
店小二回眸看了她們一眼,抿着嘴說道,“方才,兆侍郎都對其很是有禮,怕是京城中有頭有臉的姑娘。”
可陳公子并未因此收手,反倒勾着唇說道,“這倒是愈發有意思了。”他背着手,慢慢的走近些,仔細端詳着她們。
凡是京城中有頭有臉的大戶,他陳公子知曉的不少,見過的肖像也頗多,可眼前幾位姑娘,他總覺得眼生的很。
陳公子偏頭望着店小二,總覺得事兒沒他說的這般玄乎,當下就從腰間拽下錢袋,想也未想就掏出一錠金子,穩穩的放在桌上。
“小二哥,拿了這錠金子,你權當沒瞧見,之後的事兒全有我擔子。”
話語至此,店小二徹底慌了神兒,那金子他瞧也不瞧,跪下身來就托住陳公子的腿,“公子,你可別拿小的開玩笑了,若惹出了大事兒,我這鴻豐樓也難逃責任呀,況且已經通知人來接幾位姑娘了,若是在這期間出了差錯,小的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豈料,陳公子擡腿就給了他一腳,又勾着唇笑道,“真是個怕事兒的東西,哪裏涼快哪裏呆着去,別礙着本公子的眼。”說罷,擡手就捉住了祁蓁的手,一用力就将她從桌上拽了起來。
祁蓁昏昏沉沉的很是不适,當下就有作嘔的趨勢,可陳公子并未這般眼疾手快,不多時就被其吐了一身。
都說這人醉酒,要麽胡言亂語耍酒瘋,要麽安安靜靜任人擺布,可祁蓁恰好都不是,她當下逐漸有了意識,二話沒說就撒腿往樓下跑去了。
她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爬上了椅子,又坐在了桌上,她憋足了勁兒,大聲喊道,“你們還愣着做甚,二樓廂房來了財神爺,出手可闊綽了,你們若是在不上去,可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