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午後的暖陽,祁蓁坐在馬車內,望着外頭的景致,時隔幾日,江寧城內也是繞有變化,兩旁的屋舍雖不至坍塌,可是仍需要修葺,原本摩肩接踵的鬧市,也多了幾分炎涼。
此時,祁蓁放下車簾,不由長籲短嘆,源清在車外聽聞了她的動靜,他偏頭望向車內,不緊不慢的開口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何不适!”
祁蓁搖晃着腦袋,輕啓着唇瓣說道,“我并無礙,只感慨着事态變化竟這般的無常。”
源清暗自松了口氣下來,他目視着前方,一本正經的開口說道,“姑娘無需多想,還是靜下心來好生思考如何應對女繡官的選拔。”
話語剛落,舒窈竟掩着嘴不由笑出了聲來,祁蓁偏頭望着她,甚是疑惑的問道,“不知是何事引你發笑?”
舒窈湊到她耳畔,嘴角漾着笑道,“姑娘,你有沒有發現源清有些異常?他這愣頭青竟也會關心人了,可真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
聞言,祁蓁擡手落在她的前額,不由白了她一眼,淡淡的開口說道,“都說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形影不離的待在烈哥身側,就算是塊頑石也應當有所變化的……”
可話語還未說完,車夫就緊攥着缰繩,馬車倏地停了下來,祁蓁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神情凝重道,“可是發生了何事?應當還未到錦盛莊,為何突然停了下來?”
此時,舒窈正準備撩開簾子,探出身子往外頭望去,誰知源清伸出手來,就将她擋了回來,他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好生待在馬車內,別探出身來!”
舒窈捂着腦袋,面上滿是不服氣的模樣,她憋屈的問道,“這好端端的為何不許我們出去?”
源清望着不遠處的馬車,他已眉頭緊鎖,鄭重其事的開口說道,“這祁府的馬車就在前頭!”
話語聲并不是很響亮,可還是一字不差的落在了祁蓁的耳畔,她雖遮着面紗,可神情卻不由凝重起來,從她再度回到江寧城內,就一直低調的派人打探祁府的消息,卻不料祁老爺帶着杜氏外出采辦,已有好幾餘月還未曾歸來。
可是,誰又能料想的到,當他們歸來之際竟然能不期而遇!
祁蓁伸手将舒窈拽了回來,搖着腦袋說道,“眼下我們得沉得住氣,千萬不能壞了日後的大事兒。”
“姑娘,奴婢自是知曉!”舒窈委屈巴巴的泛着雙眸,她颔首應允道,“只是,奴婢就是為你打抱不平,杜氏害的姑娘背井離鄉,卻還在這裏招搖過市……”
思忖間,祁蓁打斷了她還未說完的話語,且若有所思的開口說道,“如今,抱怨還有何意義,當務之急應當憑借自身的手藝活兒,奪回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
而在馬車的前頭,挂着祁府标志的馬車內,杜瓊月搖着蒲扇,擡手撩開簾子,擡眸望向外頭,她嘴角含着笑意,“老爺,我們可真是運氣好呀,躲開了江寧城的地震,想必以後必定能大富大貴的。”
聞言,祁承博閉目養神,未曾睜開眸子去望她,他輕啓着唇瓣說道,“待回府後,立即吩咐祁伯施粥三日,這江寧百姓有難,我們決不能置身事外。”
話語至此,杜瓊月将手中的蒲扇放落在身側,她擡手挽着祁承博的胳膊,不由開口喚道:“老爺~”
“如今府中開銷甚大,哪裏還有閑錢救濟旁人,再說了……”
誰知,話語還未說完,祁承博緩緩的睜開雙眸,他的目光落在杜瓊月的身上,可是神情中并未有半分情感,他斬釘截鐵的開口說道,“這事兒就這麽定了,你無需再多言,只管照做就是了。”
杜瓊月豈是沒有眼力勁兒的人,她深知祁承博的脾性,對于此事只能作罷,她重新拾起放在身側的蒲扇,“既然老爺都已這般說了,妾身定當按照你的話去辦。”
少頃,車內又安靜了下來,祁承博擡手落在車窗棱上,他輕扣了兩聲,輕啓着唇瓣說道,“車夫還請快些駕車回府去。”
馬車外車夫聽到祁承博的吩咐,他甩起馬鞭就開口應允道,“小的遵命,還請老爺坐穩了,這就啓程回府了。”
在回府的路上,百姓們修繕着自個兒的屋舍,顯得很是忙碌。而沒過多久,馬車已經慢慢的停駛在祁家宅院的門口。
車夫一躍下車,搬着板凳就放在車旁,他颔首欠身說道,“老爺夫人,祁府已到,您請下車吧。”
聞言,祁承博從馬車裏探出身來,他踩着板凳走下馬車,他身着長袍,雖已入夏,卻還披了件薄衣,而黑色的長辮中已夾雜着些許銀絲,俊俏的臉龐上挂着皺紋,卻也不難想象年少時的英俊潇灑。
守門的仆人見着自家老爺歸來,原本昏昏欲睡的神情已然清醒,他甚是欣喜的在門口屈膝行禮,“小人拜見老爺。”
祁承博擺了擺手,示意他無需多禮,他環顧着周遭,輕啓着唇瓣開口問道,“怎不見祁伯……”
話語還未說完,祁伯提着長袍走了出來,他略有些喘氣,卻還是彎着眉眼,笑語盈盈的開口說道,“老爺,你可終于回來了,不知此次路途可是辛苦?您快些進屋歇息。”
此時,眼看着祁伯走至跟前,祁承博嘴角含着笑意,他背着手,不由開口詢問道,“大抵是年歲大了,這才出府餘月,已是有些疲倦了,我不在的這段時日,府中可還安好?”
祁伯擡手引他進門,不緊不慢的應答道,“老爺您就放心,這段時日府中一切安好,只是江寧城中地震,府裏有幾處地方出現裂痕,不過已經吩咐仆人進行修繕。”
聽聞府中近況,杜瓊月着急忙慌的走上前來,她提着衣裙,神情已不由凝重了起來,“祁伯,我和老爺不過餘月不在府內,你怎能這般松懈下來?幸虧是提前發生了地震,不若這要是砸傷了我們,此等罪責你可擔待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