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 第 600 章 第二十六朵雪花(二)

第600章 第二十六朵雪花(二)

小光頭抗議失敗, 被圍觀大人一致扭送至派出所,等聯系上她的家人來接。如果遲遲找不到家裏人,那就會考慮送她去福利院等待領養。

小光頭:……

她惆悵地被民警抱在懷裏, 大包袱被另外一個民警拎着, 此時她倆正站在門口跟桂芬貴琴玲玲道別。

王桂芬可舍不得了, 在小光頭的大包袱外又收拾出一大袋吃的,硬要民警給小光頭帶上, 還說要是小光頭找不到家裏人可以送來她養,玲玲也同意。

玲玲不放心,就說她跟着一起去縣派出所, 因為小光頭雖然講話口齒清晰很有調理不亞于成年人, 但她實在是太小了,頂多是個三頭身。

跟小光頭一起被帶上的還有她的五只小鵝。這五只小鵝的神奇之處昨天晚上王桂芬已經見識過了,不僅會自己洗澡, 還會自己上廁所,而且分外認主。

小鵝們蹲在警車裏晃來晃去,玲玲怕小光頭認生, 抱着她柔聲問:“豐登,你之前說我要發財, 那我是不是該買張彩票呀?”

她純粹是開玩笑,結果小光頭搖搖腦袋:“你命裏難發橫財,尊客, 做人還是要腳踏實地。”

倘若昨晚玲玲沒有聽小光頭的返校, 那麽她的壽命便止于昨晚, 但她聽勸, 所以命運便有了急轉彎式的轉變,後半生順風順水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一個星期後玲玲才知道自己這筆財是哪兒來的, 原來她當初跟楊偉剛結婚那會兒,楊偉還裝的人模人樣,為了表示對她的“愛”,特意買了份意外險,受益人寫的就是玲玲。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等到了派出所,她們幾個進去時,正好看見昨天還對王桂芬陰陽怪氣的王利民,此時他整個人蠟黃蠟黃的,看起來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嘴裏正念念有詞,玲玲耳朵尖,聽到他好像是在不停地說不可能。

什麽不可能?

小光頭皺着眉板着臉坐在長椅上,周圍是一圈見她可愛從而來逗她玩的大人,這個拿糖那個拿小面包的,小光頭一顆道心不可動搖,雙腿懸空坐姿板正。

她想成年人真的是太難溝通了,明明自己說得很清楚,她可以自個找回家。

民警其實也挺頭疼,名叫豐登的小朋友留個小光頭還穿道袍,看起來像是在寺廟裏養大的,可距離她們縣最近的寺廟也在二十公裏開外。小朋友說她能自己找回家,卻又一問三不知。

家庭住址不知道,家裏電話不知道,家裏大人名字也不知道……這麽點大的孩子很難說得通,但她白白嫩嫩的被養得很好,之前撫養她長大的人肯定很疼她,可一問,小朋友只知道養自己的是師母,師母叫什麽不知道,去哪了不知道,怎麽聯系還是不知道。

該不會是被遺棄了吧?

過于衆星捧月的豐登被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想逃跑都不行。

她很大人的嘆了口氣,拒絕了一位民警的投喂,伸出小手自己接過果凍:“我寄幾……咳。”

“我自己吃。”

還長着一圈奶膘的臉蛋肥嘟嘟的,偏偏她要做出一副嚴肅模樣,大人們拼命克制住想伸出去捏小孩的手,豐登不勝其煩,呲溜一下從長椅上滑了下去,往衛生間的位置走。

三歲小孩……自己上廁所的話會不會掉馬桶裏?需要大人跟着嗎?

拗不過還是被人在外頭守着上廁所的豐登坐在馬桶上表情更嚴肅了,現在她偏離了回家路線,要走更遠的路,這實在是件很讓人很苦惱的事。

既然這樣,那只有讓家人來接她了。

她把放在水箱上的銅錢劍拿起來,解開最上面的紅繩扣,取出一枚銅錢,放在手心一拍。

銅錢中間那個方孔中逐漸聚集起一股人形黑氣,豐登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銅錢上,吩咐道:“去找我的血親,把她帶到這裏來。”

黑氣随即順着排氣口竄了出去,豐登又将銅錢劍的紅繩扣重新綁好,随即跟沒事兒人一樣走了出去。

數千公裏外的京市,一輛加長黑色豪車正在郊區路上疾馳,原本開車開得好好的司機忽然露出驚慌之色:“闵總!闵總!前面……前面!”

明明是大白天,周圍卻突然間陷入一片黑暗,給闵家開了快二十年車的司機吓壞了,這黑暗突如其來,車燈照進入像陷入一片深重的海綿裏,頂多看得見前方一米的距離。

她連忙踩下剎車,車子卻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樣繼續向前猛沖,導航變成一片盲音,副駕駛上的助理吓了一大跳:“發生什麽事了?”

後座上閉目養神的女人睜開雙眼,目光冷然:“繼續開,不用停。”

司機聽了,忍不住從後視鏡看來一眼,随後一咬牙,反正也沒別的辦法!

她用力一踩油門,任憑車子沖入黑霧之中,四周變黑之前她記得前方沒有其它車輛,闵家的別墅位于郊區,來往的車本來就不多,所以加大油門……應該是沒問題的。

再到後來,連車前一米的距離都看不清楚了,因為黑霧像有生命似的聚集在了車身上,如同黑色的棉花糊住車窗,除了繼續開外司機什麽都做不了。

助理正在試圖打電話報警,沒有信號。

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這片別墅區住得全是有錢人,基礎設施做得極好,哪兒沒信號都不可能是這兒沒信號。

于是她下意識就抱怨道:“見鬼了沒信號!”

司機聽得冷汗直流:“郭特助你……”

郭特助後背直發毛,可不是見鬼了麽,據說不能當着鬼的面說鬼這個字,不然鬼就會立刻出現。

她抓緊身前的安全帶,後視鏡裏看見她們闵總還是一臉漠然,不知為何,連帶自己這顆狂跳不安的心都跟着沉靜了一些,有什麽可怕的,公司裏都說闵總比閻羅還吓人,她還怕什麽小鬼?

在司機與郭特助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爬在車身上的黑霧被一層薄薄的冰藍色晶體所覆蓋,凍得硬邦邦後便消失在了空氣中,二人重回光明世界,感動到險些淚流滿面。

前方正好是個十字路口,司機及時剎車,與郭特助對視一眼,彼此都是心有餘悸,好險好險,剛才那是怎麽回事?

郭特助忍不住回想起公司的十大恐怖故事傳說,之前同事群裏傳得像模像樣,她當時還不以為然,但現在青天白日親身經歷了一回靈異事件,以後恐怕再也頭鐵不起來了。

趁着紅燈,兩人狠狠吸氣再吐氣,都很想将剛才那一幕當作是做夢,可确認過眼神,好像真的發生過……

鑒于大boss沒有開口,郭特助也不敢說什麽,綠燈亮起,司機繼續往前開,車裏導航也已恢複正常。

實際上黑霧并未完全消失,甚至于它還在原地變成了一個問號,可再讓它追上去,即便沒有神智它也感到害怕,所以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後,黑氣慢慢消失不見了。

京市公安局,幾個警察滿臉疲憊地癱倒在辦公室裏,仔細看會發現她們手邊或濃茶或黑咖啡,都是用來提神的東西,饒是如此,眼皮子也快支撐不住了,算上今天,她們大概已經有三天沒合過眼……

辦公室最前的白板上全是字,兇手在短短一個星期居然殺了五個人,現場到處都是碎肉鮮血,完全沒有遮掩的意思,可痕檢卻一點線索都找不出來,兇手沒有留下任何毛發和指紋,連死者家裏全天開啓的監控也什麽都沒拍到。

“難不成是見鬼了?”

嘴唇很薄,白襯衫快穿成黃襯衫的警察喃喃道,“這樣下去案子破不了,局長又要發飙了。”

關鍵這五個死者社會層面上毫無關聯,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被“碎屍萬段”——字面意義上的碎屍萬段,他們居住的房子裏連天花板都濺了血黏着肉絲兒,能将一個大活人肢解成這樣,不弄出點動靜是不可能的。

去掉兩個隔音好的,剩下三個死者都租住的隔板房,就是那種把一個房間分成兩個三個出租的,這種情況下被碎屍萬段,室友沒聽到任何聲音,連血腥味都沒聞到過。

要不是血透過質量不好的隔板印出痕跡,恐怕等到臭了才會被人發現。

另一個頭發亂糟糟的中年警察一臉呆滞,顯然已快要被折磨瘋了:“頭兒呢?”

仰躺在椅子裏放空大腦的最年輕的警察有氣無力地說:“去解剖室了……”

……

一陣沉默後,大家面面相觑。

解剖室內,雙手插兜倚着門板的重案組長李芒問出了跟她的隊員們一模一樣的話:“……這還用解剖嗎?”

都碎成啥樣了,連骨頭都沒留下幾塊全的。

戴着口罩全副武裝的法醫用右手食指的指節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拼還是要拼的。”

重案組三天沒睡覺,她也不遑多讓,足足五具碎得跟粥一樣的屍體,哪怕有助理法醫幫忙,闵英智還是拼了快一星期,因為一具沒拼完就立馬送來了第二具第三具……現在她正在拼的是第五具。

解剖室室溫很低,李芒把夾克的拉鏈拉到最上面,問:“能确定死因了嗎?”

闵英智頭都沒擡:“出去等。”

李芒無語道:“就是等夠了我才來的,你是不知道,我剛才又被局長叫過去催了一通。”

她當警察也十年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案子沒見過沒破過,但這回真是頭一遭。重案組接的都是這些大案要案,碎屍案向來不少,可這種把受害者碎屍萬段,現場卻一點線索沒留下的還真是頭一遭。

關鍵現在到處都是監控,愣是查不出一個可疑人物。

難不成是見鬼了?

闵英智正用鑷子夾起一片疑似眉骨的碎屑,小心翼翼地粘上去,還能一心二用聽李芒抱怨。

“局長也是想破案,現在是大信息時代,等網上傳遍了,政府公信力也就會跟着變低,她能不着急嗎?”

李芒現在特想抽根煙,但她忍住了。

本來她是沒煙瘾的,可多年警察當下來,總有情緒堆疊無法發洩的時候,喝酒誤事,她就去打拳擊,可工作忙得要死,也不是時時刻刻都能去拳擊館,實在是憋不住了李芒才會抽一根。

這次的案子實在棘手,讓她這個老警察都完全沒頭緒,她帶人到現場時都驚呆了,真沒見過這樣的案發現場,一個人被弄成了肉泥,全身上下找不到一點完整的部位,兇手跟個粉刷匠一樣,将死者的血肉塗抹在房間的牆壁、地面等每個角落,看得人頭皮發麻。

而相同的案子一共有五個,甚至可能繼續發生,兇手完全沒有停手的意思。

死者的皮肉都成了爛泥,已經沒辦法複原了,闵英智只能帶人複原骨頭,試圖從骨頭上找出些許線索。

甚至于到現在都沒法确定案發現場,老痕檢們幹了這麽多年,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束手無策的局面。

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闵英智身上,李芒迫切希望闵英智能給她點有用的信息,這樣她也好确定接下來的勘察範圍。

光是監控都要看吐了。

“我說,總不能是見鬼了嗎?”

李芒苦中作樂道。

她說這話純屬吐槽,畢竟這麽多年所碰見的案子,再詭異再古怪,最後一查也都是人為。要李芒說,活人可比死鬼可怕。

闵英智緩緩擡起頭,意味深長道:“你怎麽就能确定不是呢?”

李芒:“……你還信這個?”

因為闵英智戴着口罩,所以李芒看不清她現在是個什麽表情,直到一股說不出的涼意襲來,李芒裹緊了夾克,打了個哆嗦:“……解剖室冷氣是不是太低了點?”

就算是為了更好的保存屍體,這個溫度也有點過了,感覺像被丢進冷凍庫一樣。

闵英智也察覺到了,她的手出現了一點點僵硬感,她很清楚這是寒冷造成的,但是不應該呀。

突然,解剖臺上的燈刺啦兩聲猛地熄滅,原本懶洋洋靠着門的李芒迅速打開随身手電,但就這麽點距離,強光手電居然連解剖臺上的情況都看不到。

“老闵?”

闵英智沒有回答,李芒感覺自己的聲音像是被解剖室內的黑暗給吞沒了,她往前快速走了兩步,按照記憶中的位置伸手一抓!

一種冰涼黏膩的觸感襲來,李芒被凍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感覺很不妙,除了呼喚闵英智外,也叫了兩個助理法醫的名字,但誰都沒有回答她。

到底是怎麽回事?

直到一陣手機鈴聲響起,纏繞在李芒手背上的東西倏地一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解剖室重回光明,她抓住的正是闵英智的手。

李芒低頭,确認那的是人的肢體,但說實話,剛才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是抓到了一條活得、滿是黏液的章魚。

闵英智示意她放開,脫掉手套走到一邊接電話:“……姐?……嗯,我知道了,好……今天我會回家。”

挂了電話後,李芒問:“你姐打來的?有事嗎?”

闵英智搖頭:“我好幾天沒回家,她讓我今天回去。”

李芒見過一次闵英智的姐姐,那簡直是座移動的人形冰山,哪怕站着不動都在向外釋放冷氣,比解剖室還冷。不過人是很好的,反正她們常常收到闵氏集團送來的慰問,美食茶飲什麽的不必說,人還給市局捐了一棟樓,痕檢跟法醫這邊的頂級設備,也都是闵英智家捐的。

“對了,剛才……”

闵英智換了副手套繼續拼骨頭,“嗯?剛才怎麽了嗎。”

李芒想說黑的很奇怪,還有手上的詭異觸感,但她沒證據,對一名警察來說,沒有證據說話就等于沒有可信度,因此李芒遲疑再三,最終還是閉了嘴。

當天,哪怕第五具屍體沒能拼完,闵英智還是準時下了班。

到家後她泡了個熱水澡洗去一身疲憊,換了睡衣在客廳一邊看檢測報告一邊吃飯。

痕檢那邊受大罪了,現場到處都是血跡,她們就得全都檢驗一遍,萬一其中有一滴不屬于死者而是來自兇手,那就是一個大進展。

“曹姨,老三這兩天回來了沒?”

曹姨從闵英智小時候就在家裏工作,平時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她負責,是一位非常稱職的好管家。

“沒呢。”

闵英智想了想:“她這次拍攝應該結束了吧?”

曹姨看看日歷回答道:“是的,差不多這兩天就該回來了。”

闵英智點點頭,沒再說話。

大概晚上八點鐘,她姐回來了,在沙發上打瞌睡的闵英智瞬間清醒:“姐,你回來了!今天——”

“去書房說。”

闵英智立刻住了嘴,去一樓洗手間洗了把臉,跟進了書房。

她倆在書房聊了什麽沒人知道,但闵英智出來後臉色很難看,她手裏的手機一直顯示占線中,可這是不可能的,老三早從那破旮旯地兒出來了,按說今天該到家的,可曹姨卻沒看見人。

現在還聯系不上了。

此時此刻,闵家老三闵英傑正一臉茫然地站在某縣城其中一片轄區的派出所門口。

我是誰,我在哪兒,這是什麽地方?

闵英傑百思不得其解,她記得自己上一秒剛帶着團隊下飛機,然後她讓工作室的人都回家,還給大家放了個帶薪長假,接着她就等自家司機來接,之後……之後怎麽了來着?

“诶,你,你不是那誰嗎!”

旁邊走過一人,指着闵英傑的臉大呼小叫,“那誰,那誰!”

闵英傑回過神,挑眉問:“那誰是誰啊。”

“就那個,那個誰來着,那個誰!”

闵英傑被逗樂了,正想問問這是哪兒,對方那誰了半天還真把她給認出來了:“導演!你不那個剛拿了什麽大獎的導演嗎!”

這一嗓子嚎出去,周圍路過的人都開始往這兒看,要是被認出來可糟了,她現在可沒保镖在。

反正就近就是派出所,闵英傑瞬間壓低聲音:“你認錯人了,我是來自首的。”

路人正激動地想跟她合個影再讓她給自己簽個名,被她這麽一說整個人都傻了,闵英傑借機快步走進轄區派出所,準備在裏頭打個電話,她剛才看了下自己的手機,好像沒電了。

派出所大廳裏還挺安靜,闵英傑随意掃了一眼,準備試試看能不能借個充電寶,她到現在還是很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從京市機場到了這個什麽……什麽縣來着,剛才在門口随意瞥了一眼沒記住,反正是連省都換了。

難不成自己年紀輕輕就得了老年癡呆?便是老年癡呆,那也該她家老大老二先得啊,她們可比她大好幾歲呢,大姐今年都三十二了。

“你好,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闵英傑立刻湊了過去:“是這樣的,我想借個……”

她話沒說完,忽然褲腿被人拽了兩下,闵英傑一低頭,瞧進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裏,是個挺可愛的小女孩,小臉蛋跟剛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白裏透紅的,看着讓人很想捏一把。

還沒伸出罪惡之手,拽闵英傑褲腿的小女孩就扭頭沖身後的民警說:“我家裏人來了。”

闵英傑:?

她完全忘記了要借充電寶這回事,抖了抖腿:“喂喂喂,別以為你是未成年我就會讓着你,誰是你家裏人?少胡亂認親戚。”

她最煩那些八百年沒見卻上來寒暄拉關系的七大叔八大伯了,尤其是姓章那邊的。

“你是豐登小朋友的家裏人?”

闵英傑匪夷所思地看着那個民警:“當然不是,你看我像是認識她的樣子嗎?”

她又抖了抖腿,試圖将小光頭甩開,但小光頭跟膠水一樣黏在她的工裝褲上,除非闵英傑鐵石心腸将她踢出去,可她又不是變态,不至于真對個小孩下此毒手。

“你是。”

小光頭用力拽闵英傑的褲腿,差點兒沒給她褲子扯下來:“快帶我回家。”

說着揮舞了一下圓嘟嘟的拳頭:“不然揍你。”

闵英傑今天頭上冒出來的問號,比她剛拍完的劇本裏都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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