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 - 第 602 章 第二十六朵雪花(四)

第602章 第二十六朵雪花(四)

闵英傑只差沒将控訴二字寫在臉上。

說好的一家姐妹, 你們卻瞞着我偷偷有了小秘密?還能不能愉快地一起玩耍了?

闵英智瞥她一眼:“沒人瞞着你。”

先不說闵英傑之前為了拍攝離家快一年,就說所謂的靈異事件,根本沒人故意隐瞞, 但闵英傑就是有一種見了鬼也一定會歸咎于壓力太大産生幻覺的堅持, 哪怕是親身經歷, 她也不信。

豐登都用縮地成寸的法術将她一個大活人從京市機場運到千裏之外了,闵英傑還能不當一回事, 頭鐵的要命。

在她看來世界上的一切未知都是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的,如果解釋不了,就說明當代科學不夠先進。

對于老三的頭鐵程度, 闵英智一點都不意外, 她淡淡地說:“信不信随你。”

反正老三現在回家了,短時間內還不會外出,那信不信真就沒那麽重要了。

闵英智問:“這次工作不大順利吧?”

闵英傑一愣:“你怎麽知道?”

她這次出去拍攝, 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前幾個月還好,一切正常, 大概從第四個月開始,劇組就逐漸發生一些小意外, 一開始不痛不癢,到後來險些有人喪生,闵英傑還報了警, 結果什麽也沒查出來。

闵英智:“我當然知道, 我還知道, 要沒有老大, 你現在可能已經去見咱媽了。”

闵英傑:?

“不是跟你說過,離家時間不能超過半年?中途回來一次怎麽你了, 委屈你了是吧?”

闵英傑不懂老二的态度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差,口吻也這麽不客氣,她哪裏惹到她了不成?

從小到大,家裏兩個姐姐,闵英傑一直最怕老二。大姐是不好惹,可大姐直接動手揍你,事後也不會再報複,二姐就不一樣了,她表面上跟個沒事兒一樣,可能一直收拾你到年後。

大冰山跟笑面虎,闵英傑還是比較怕後者。

“我忙啊,而且距離那麽遠,我回家來幹嘛啊,你們倆忙得跟陀螺似的,難不成我回來就為了一個人吃飯?那在劇組不也一樣。”

闵英智已經不想再跟闵英傑廢話了,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一看來電,闵英智臉色一沉,她抓起手機起身:“又發現了一具屍體,我先回局裏了,那件事……”

她看了眼大姐,再看眼老三。

老大道:“等鑒定結果出來再說。”

闵英智:“行,那我先走了。”

這會兒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街上車流量逐漸變少,闵英智只花了一個小時多一點就回到了市局。闵家大別墅距離她單位太遠,所以闵英智在市局附近有一套大平層,步行只要十五分鐘,開車就更快了,平時忙得腳不沾地時她就住這兒。

三姐妹都各有各的住所,并不時時刻刻在一塊,但只要有時間,每個月必定會湊一起吃頓飯,真正在家裏住時間最長的還是老大。

還沒進法醫室,闵英智就脫了身上的外套,李芒正站在走廊裏,臉色很難看,痕檢的同事們哀嚎不已,這次的碎屍案真是她們幹痕檢以來最棘手的一回了,采集了那麽多血液樣本,愣是一點線索都沒發現。

總不可能真是鬼幹的吧?

沒有線索,李芒只能帶着自己的組員查監控查人際關系,五名死者在現實生活中口碑不一,有的是遠近聞名的老好人,有的是一事無成的小混混,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聯系,排查到的幾個跟死者有過節的嫌疑人,也都一個接一個洗清嫌疑,最該被抓獲的兇手直到現在還是逍遙法外,甚至就在今天下午又犯了一樁案子!

即便是連環殺手,這樣的殺人速度也太快了,中間幾乎沒有任何停留的時候,最離奇的是,六名死者的住址衡蓋整個京市,別的不說,光北城跟南城,不堵車都要開好幾個小時,更別提處理屍體所需要的時間。

難不成兇手不是同一個人?

痕檢跟法醫都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兇手的殺人手法完全一致,模仿犯很難達到這樣的精準度,而且碎屍案被壓得很死,連媒體都沒得到消息,幾乎是一發現死亡現場,局裏便會立刻封鎖消息。

所以兇手到底是怎麽做到在一個星期內反複橫跳并殺死六個成年男性的呢?

光是将屍體處理成肉泥就需要相當長的時間,而且還要保證在處理過程中不被鄰居發現,全程靜音——這真的是人類能夠做到的嗎?

李芒感覺自己腦子抽了,不然怎麽會真往靈異事件上想。

面對剛送來的這一堆肉泥與碎骨塊,闵英智也很想嘆氣,以前不是沒有過這種情形,但骨頭碎到這個程度的真的是頭一回見,耗時耗力,所獲得的線索還極其有限。

李芒的黑眼圈越來越嚴重,乍一看比大熊貓都不差,換平時闵英智肯定要開她兩句玩笑,可現在不是時候。

她幾乎可以确定這是非人為的案子,可闵英智沒法對相信科學的同事們開口,而且這個案子的發生也讓闵英智意識到,這也許僅僅只是開始,以後像這樣的事情不會少。

“少抽點吧。”

她說。

李芒壓力太大了,這案子是交到她手上的,但一星期過去,除了越來越多的死者她一點進展都沒有。領導的批評催促已經不重要了,只要一想到破案時間越晚,很可能出現的死者就越多,李芒合眼都睡不着。

她焦躁成這樣,闵英智做不到視而不見,幹脆連夜加班複原屍骨,這一幹就是将近二十個小時,等她腰酸背痛的直起腰,就發現李芒還站在原地,維持最開始的那個姿勢,動都沒動一下。

解剖室裏不能抽煙,李芒就拿了根在手上放在鼻端聞,她是沒有煙瘾的,但這樁案子實在是讓她無從下手。

“……顱骨較厚,顱腔較大,額結節不明顯,盆腔成漏鬥狀,嵴溝呈平面狀,初步判斷死者為31到35的成年男性,渾身骨骼沒有明顯傷痕。”

闵英智眼睛酸澀得厲害,她給自己滴了兩滴眼藥水,又把眼藥水給李芒丢過去,“關于這六名死者的死因……”

李芒給自己也來了兩滴,稍微安撫一下快睜不開的雙眼:“能判斷嗎?”

闵英智:“從科學的角度來推測,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失血過多,但是……”

李芒:“但是?”

闵英智抿了下嘴,鄭重其事地問李芒:“如果我說,就算被削成了甘蔗,死者都還存在意識,你信嗎?”

李芒:……

李芒當然是不信的,這怎麽可能呢?

“古代有種刑罰叫淩遲,你應該聽說過。”闵英智站着工作了快二十個小時,人要累爆了,全靠狂灌黑咖啡讓自己保持清醒,“你不覺得這六名死者的死法,很像淩遲嗎?”

李芒說:“根據目前已有線索來分析,仇殺的可能性的确很大。”

但這六名死者實際上死得可比淩遲還要痛苦,淩遲是将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來,他們可是都成了肉泥啊,連骨頭也沒能幸免,最小的一片骨屑甚至只有幾毫米,得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兇手才會如此狠辣?

別以為殺人是件很容易的事。

這跟殺魚殺雞是不一樣的,但凡是心智健全三觀正常的人,都很難對同類進行殺戮,更別提是将同類“碎屍萬段”。李芒見過很多激情殺人的兇手,事後給他們看死者照片時,他們往往很難接受,有些甚至會産生應激。

闵英智道:“仇殺不仇殺的,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我不好判斷,但是……”

她很想跟李芒說一說關于幽冥的事,不想看到李芒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查卻沒有結果,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如何開口,感覺李芒會拿她當神經病。

李芒:“但是什麽?”

闵英智:“沒什麽。”

查案不是闵英智的職責,她複原了骨頭又驗完了屍,身上已經沒法聞了。

看了下手機,親子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闵英智現在疲勞過度不敢開車,就讓家裏司機來接,自己在法醫室的衛生間裏沖了個澡,又消了一遍毒。

恐怕這兵荒馬亂的一天一夜裏,只有豐登是最無憂無慮的那一個。

小光頭在新家雖說沒能得到姐姐們的親親抱抱舉高高,但卻虜獲了曹姨的心,連家裏的廚師都被豐登折服,給她做了滿滿一大桌花樣百出的飯菜,闵英傑下樓時就看見曹姨跟大廚一左一右圍着小光頭,伺候她吃喝。

這待遇,她們三姐妹都沒有過。

“老大呢?”

曹姨笑眯眯地扭過頭:“英傑醒啦?你大姐一早就去公司了。”

闵英傑打了個呵欠,喝了口廚房送來的咖啡,目光落到小光頭的臉上,說實話,真是越看跟闵英智越像,她們家三姐妹,大姐長得不像媽也不像那誰,二姐跟她則是像媽,這麽多年過去,闵英傑都要忘了親媽長相了,但總不至于她媽死了十多年,還能給她們仨再生個小妹出來吧?

反正闵英傑傾向于小光頭只是恰巧跟她們家人長得像,在血緣上沒有關系,如果一定有,那說不定是哪個親戚家的小孩,闵家家大業大,想攀關系的人簡直不要太多。

想她剛開始當導演時,那些人不知道她背靠大樹,沒少給她冷眼,後來知道她大姐是闵氏集團的老總,那變臉變的,都能上臺表演了。

弄個長得像的小孩來分家産這種事,闵英傑覺得不是不可能。

人家豐登吃午餐,闵英傑吃早餐,她總算是睡飽了,整個人精氣神好了許多,埋首吃吃吃的豐登百忙之中擡頭看了她一眼,手裏的兒童輔助筷立刻驚訝的掉到了桌子上。

闵英傑正端着咖啡慢吞吞地喝,看小光頭一臉震驚,沒好氣道:“看什麽看。”

豐登還是盯着她,到底是年紀小,心裏想的全反應在臉上,總之闵英傑就看到那張胖嘟嘟的小臉先是驚奇再是疑惑,好像她臉上長了花兒一樣。

殊不知豐登疑惑的是,為什麽昨天還看不清楚的,被黑氣裹得跟打了馬賽克似的臉,只過了一夜就能看清了?

是因為闵家大別墅的風水好嗎?

昨天來的時候豐登就感受到了,闵家別墅的選址非常巧妙,布局也十分講究,藏風聚氣,時來運轉,所以生活在這裏的人都身體健康心性平和,是難得一見的吉宅。

見小光頭目不轉睛,闵英傑被看得有點發毛,“你到底在看什麽?”

豐登收回視線,心裏只覺訝異,但三頭身的腦容量令豐登沒法思考得面面俱到,所以這份不解也只能放在心裏頭了。

讓人沒想到的是,闵家兩位大忙人當天都回來了,而且還是一輛車回的。

她們倆到家時正好趕上晚飯,闵英智在餐桌上宣布了一個讓闵英傑難以置信的消息,親緣堅定的結果表明豐登真的跟她們家有血緣關系。

闵英傑目瞪口呆地問:“……咱媽不是都去世很多年了嗎?”

闵英智攤手:“你如果相信科學,那這确實是很難解釋的。”

郭特助辦事就是有效率,不僅快速取得了鑒定結果,連豐登的戶口都給上了。闵英傑劈手奪過老二手裏的戶口本掀到最後一頁,忿忿道:“憑什麽她不跟我們取英字當名字。”

闵英智幽幽道:“你是忘了大姐嗎?”

大姐還叫闵了了呢。

闵英傑放下戶口本,還是感覺難以置信,闵英智則對豐登說:“晚飯後可以談一談嗎?有些事情可能要請教你一下。”

豐登點點頭,她敏銳地感覺到闵英智比昨天更加友善,闵英傑也在得到确認結果後不再豎起尖刺,至于闵家老大……她從始至終都一個表情。

但不管怎麽說,她的确是這個家的成員,可以留下來了。

晚飯過後,大姐二姐跟小妹進入書房,闵英傑也跟了進去,當時闵英智還看了她一眼,但闵英傑不懂這個眼神的意義,直到這三人開始交談,闵英傑才逐漸陷入茫然、茫然、還有茫然的怪圈之中。

“等等等等。”

她出聲打斷了豐登的話,“……所以說,你是個小道士?”

豐登被問得有點生氣,糾正道:“我不是道士。”

闵英傑:“那你說你在廟裏長大,不是道士,難道是尼姑?”

豐登更生氣了,但她想到眼前這人跟自己有難以斬斷的血緣關系,所以還算友善地繼續糾正:“我是在孟婆廟長大的,所以非僧非道,而且也不用侍奉孟婆大神的香火。”

孟婆大神與俗世神仙不同,既無需香火供奉亦無需信仰之力,豐登的生活其實跟普通人沒有什麽不同,只不過多出修行的時間而已,師母還會教她讀書認字呢。

闵英傑:“那你幹嘛剃光頭?”

豐登氣得小臉蛋漲紅:“我不是剃的……我的頭發會長出來的!”

她從出生就是小光頭呢,連眉毛跟睫毛都是剛長出來沒多久的,再過個兩三年,頭發一定會長出來的!

闵英智覺得再不制止闵英傑問的智障問題,剛回家的小妹妹可能要被氣哭了。

她轉頭對豐登說:“是不是跟幽冥有關?”

幽冥,這是闵英智第二次提到這兩個字。闵英傑還想再問,被老大一個眼神掃過來,乖乖閉上了嘴保持安靜。

豐登用力點了下頭。

這時了了終于開口了:“昨天攔路的幽冥,跟你有關嗎?”

豐登:“我讓它們來找你們帶我回家。”

闵英智想起那覆蓋在手上的黏膩觸感,忍不住扶額,并對豐登道:“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很容易吓到人的知道嗎?”

耐心不足的闵英傑忍不住問:“幽冥到底是什麽?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豐登也沒有管闵英傑,她仰着小臉蛋,目光在了了跟闵英智臉上掃過,疑惑地問:“為什麽……你們不受影響呢?師母說讓我快快回家,不然家人要出事的。”

然而就連看起來黴運纏身的闵英傑也就只倒黴了那麽一天,今天中午見面時已經恢複正常了。

“這個啊……”闵英智看向了了,“你就得問老大了。”

豐登跳下沙發,朝了了走了過去,她看不出這個人的面相,但靠得越近,就隐隐能夠感覺到對方的特殊。只不過究竟特殊在哪裏,豐登說不清楚。

“我們家呢,一直以來都挺倒黴的。”闵英智說,“這得追溯到好多年前了,你願意聽嗎?”

豐登繃着小臉嚴肅點頭。

她要弄清楚家裏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跟師母的預言不一樣。

闵家最初在京市也算是很富裕的人家,不過排不上什麽名號,頂多是有那麽五六套房子還有兩套四合院的有錢人而已。

正常情況下,闵家就是不能再更進一步,靠着現如今的資産,只要過得不是揮金如土的日子,那也絕對是很滋潤的。

這就要說到闵英傑最讨厭男人小孩跟狗的原因了。

闵家三姐妹的母親闵斐女士是個非常戀愛腦的女人,她在大學認識了後來的丈夫,也就是闵家三姐妹的父親後,整個人就跟昏了頭一樣栽了進去。

從她們結婚那一天起,闵家就跟被詛咒一樣開始陷入不幸。

先是闵家姥爺突然被查出來肺癌晚期,剛進醫院沒怎麽治呢直接因為化療副作用去世了,已經懷孕的闵斐悲傷過度,只能将家裏的産業暫時交給丈夫打理,之後她生下大女兒,休養了好幾年才恢複健康。

邪門的是只要她一想出去工作就必定生病,再加上男人很會花言巧語,闵斐幹脆當起了家庭主婦,每天除了照顧女兒,就是去逛逛街購購物。

而男人卻是個商業奇才,原本不算特別出衆的闵家産業到了他手裏直線翻番,很快闵家便跻身新貴,闵斐也懷上了雙胞胎。

按照原本說好的,一胎女兒跟闵家姓,二胎孩子就要跟男人姓了,結果雙胞胎都是女孩。

闵斐自己原本就是獨生子,當然不會不喜歡女兒,可不知怎麽回事,她就是覺得自己連生了三個孩子都是女孩,很對不起丈夫。

随着孩子們日漸長大,闵斐的人格似乎也在逐漸消失。

一直到長女十八歲那一年,闵斐發生車禍意外死亡,這已經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豐登皺着一張小臉,顯然對這個故事感到非常不适。

“說起來,我們三姐妹從小打那都是災病不斷啊。”闵英智感嘆。

她不說還好,一說闵英傑就想起來了,可不是麽,從小到大,她都沒健康蹦跳過幾天,不是感冒就是發燒,再不然就是肚子疼,嚴重的時候甚至住了小半年的院。

必須媽媽陪伴在身邊才能好轉,三姐妹皆是如此。

所以當媽媽意外去世時,闵英傑感覺天都要塌了,那時她們的依靠只剩下爸爸,誰知媽媽屍骨未寒之際,剛為媽媽舉辦了一場盛大葬禮,表現得情深似海的爸爸,轉眼就帶了個年輕女人與兩個小孩進門。

美其名曰,怕她們三姐妹缺了人照顧,所以給她們找了個新媽媽,至于那兩個小男孩,是新媽媽帶來的孩子,跟她們沒有血緣關系。

放屁!

那兩個小男孩長得的确不像爸爸,但跟她們奶奶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什麽沒有血緣,根本就是在騙人!

可一向溫柔慈愛的爸爸卻跟變了個人一樣,将據理力争的大姐關進了閣樓,并且不許闵英智闵英傑兩姐妹将她放出來。

大姐被關進去之前正發着高燒,爸爸卻說她是被慣壞了,那張熟悉的臉上,呈現出了堪稱惡意的表情,仿佛她們不是他的女兒,而是阻礙了他的仇人。

闵英智闵英傑當時也在生病,兩人幾乎病得下不了床,家裏卻連杯熱水都不給,更別提是送她們去看醫生了。

與此同時,家裏的生意卻是越來越好,躺在房間病得快死掉的闵英傑迄今還記得自己艱難地挪出房間時,看見爸爸在花園裏舉着一個小男孩快樂地轉圈圈,似乎是剛簽下了一筆很大的單子。

後來,後來大姐從閣樓裏走了出來,然後一切就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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