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京
唐娴被這種說辭無恥到發不出聲音, 雙唇翕動,雙頰漲紅。
雲停面不改色,瞧她氣急,還體貼地端了盞茶水過來, 一本正經地湊到唐娴嘴邊。
唐娴扭臉躲開, 憤然道:“照你這個理論, 你看上了誰家姑娘,跑人家面前脫光了衣裳, 就算沒了清白?就得逼人家姑娘與你成親?”
“首先,我沒有衣衫不整地往外跑, 我規矩在房間裏更衣, 是你一聲不吭走入內室的。”
“其次,我不是那麽不知羞恥、在外面坦露身軀的人。”
雲停有條不紊, “最後,成親的事不急,待我先将藏寶圖的事解決, 再與你父母商議……”
“你要點臉吧!”這種祖訓唐娴聞所未聞,一點不信!
又被他反駁回來的這三條震撼得腦中激蕩, 連“成親”這種字眼, 都沒能将唐娴打動。
可這種出人意料的情況下,她腦子轉的慢, 一條應對的法子也想不出來。
那盞茶水又遞了過來,唐娴恰好需要, 雙手發顫地接過。
溫涼的茶水順着喉嚨安撫了震動的心,她稍微冷靜下來, 深呼吸,而後堅決道:“你胡說八道, 我不信你家先祖會留下這種祖訓。”
雲停眸色一暗,涼涼道:“祖訓不許自作多情、不許欺負姑娘、不許吞食異物,這些荒唐的條例你都能相信,還一再拿來威脅我,到這一條你就不信了?”
“還是只挑着可以利用的相信?你當我家世代相傳的祖訓是什麽東西?”雲停的語氣越發森然。
“莊毛毛,我也不是什麽善類。要麽,這些祖訓你全部相信,要麽,我同你一樣,将之視如敝履,一條也不遵循。你選吧。”
唐娴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與百裏家的祖訓扯上關聯。
她全盤接受并相信,那就是承認她毀了雲停的清白,要對他負責。
她不相信,雲停若真如他所說,不再遵守兩百餘條祖訓,那無異于是猛獸出籠,恐怕他第一個要毀壞的就是不許欺負姑娘這條。
唐娴沒少拿這個壓他,到頭來,遭殃的依然是她自己。
哪一種都不能選!
唐娴搜索枯腸,老半天,擠出一句:“你別忘了,昨日你還與我怄氣,對我不理不睬……今日就放下身段讨好,你反複無常,一點原則都沒有!”
雲停仿若被她提醒了,道:“也是,我還在生氣。”
說完,他的臉色冷淡起來,語氣漠然,“事情說完了,出去。”
唐娴被他瞬間變臉的功力驚到。
出了這事,他現在就是把刀架到唐娴脖子上,唐娴也不信他是真的像昨晚那樣生氣。
可雲停不松口放人,有那麽多侍衛守着,唐娴是如何也離不開的。
來之前,唐娴千想萬想也想不到雲停能來這出,并且在這事之後,還有臉繼續耍脾氣。
在他冷峻的視線下,唐娴忍耐到了極限,咬緊牙根道:“我不與你廢話,要麽你放我走,要麽把藏寶圖還我!”
雲停保持着昨日那副清冷無情的模樣,沒聽見一樣,理理衣襟,回到床榻邊扣護腕。
單看他這副假樣,若非親身經歷,唐娴也難相信他一個大男人,之前一口一句清白,死乞白賴要別人為他負責。
唐娴氣暈了頭,在他背上推了一把,繞過他坐到了床榻上。
不給她,那她就自己翻找,找到後藏在懷裏,就不信雲停能強搶。
從枕下翻到床頭,再從整理好的随身衣物中翻找,胡亂掏了幾下,發現掏出的是貼身寝衣後,熱氣一下從沖到了唐娴天靈蓋。
她一松手扣上了箱籠,發出好大一聲巨響。
而雲停已扣好了護腕,轉着手腕道:“興許藏在我身上呢。”
他在挑釁。
“你別以為我不敢搜。”唐娴今日所見已經足夠刺激了,不差這一點兒。
聞言,雲停雙腿分立,在床榻邊舒展開了雙臂。
這麽一來,被嵌着墨玉的腰間束帶緊緊束縛着的腰身,就格外的修長顯眼,唐娴一眼望去,最先看到的就是這個。
那衣裳明明遮得嚴嚴實實,她卻好像能看見底下緊實的腹肌。
唐娴是成過親的,可容孝皇帝是個糟老頭子,那張臉她都沒看見過幾回,更不用說男人的身軀了,還是年輕健碩的那種。
她哪裏見過這陣勢。
唐娴滿面通紅,很想就此出去,去京城就去京城好了,也省了她的麻煩。
可轉念一想,從前她是作為俘虜留下的,現在沒有了藏寶圖,她再留下,就只能是雲停所說的、要對他負責的身份了。
……
她若真二嫁給一個反賊,無異于在容孝皇帝之後的幾個天子、皇室上下三代、足足六七個皇帝臉上,狠狠扇了幾巴掌。
這事絕不可以!
唐娴眼神堅定地釘在雲停胸口,既不向上與他對視,也不下移窺探細瘦有勁的窄腰。
走到雲停面前,她一把拽住雲停的衣襟,視線放在衣襟口的祥雲紋上,将手探了進去。
蒸騰的熱氣從火熱的身軀上散發,攀爬着纏繞住唐娴的手掌,她手掌剛一張開,裏衣內的胸膛就劇烈伏動了下,淺淺貼上了她的掌心。
唐娴渾身一震,燒灼感從腳底瞬間擴散至全身。
她哪裏還有什麽搜身的想法,被毒蛇咬了一樣,瞬間抽手,想要将手拿出來。
可手腕被大力擒住了,不許她的手移出。
粗重的喘/息聲盤繞在唐娴頭頂上。
唐娴一動不敢動,眼皮不受控制地狂眨不止。
她沒經歷過暗欲與情動,此時既茫然又覺得羞恥,不敢擡頭,用力掙了下手腕,反被抓得更緊,未能如願。
她想開口讓雲停放手,喉口幹澀,艱難吞咽了幾下口水,正要開口,察覺雲停向門外轉了下頭。
“我從不讓姑娘家近身的,被女子搜身,也是第一次。”雲停在她耳邊喑啞說道,“你先看了我的身子,再對我亂摸調戲……我家祖訓……你知道的。”
心中震顫随着最後一句話停下,唐娴惱羞地擡頭,用眼神去譴責他。
雲停正垂目看她,這一擡頭,兩人離得極近,唐娴清楚看見雲停的目光從她眼眸往下,落在了她嘴唇上,随後,他的喉口上下動了動。
唐娴清楚地看見雲停對她不遮掩的貪欲,這種感受難以描述,她心裏着火、手腳發酥,她用力抿緊了嘴巴,換來喘不過氣一般的急促呼吸。
“哥哥,毛毛在你這裏嗎?”一道清亮的聲音伴着踢踏腳步聲傳來。
唐娴一驚,急忙抽手後退,這回她的手順利抽出來了。
可她進來時沒關房門,雲袅毫無阻礙地進入,正好看見她的手從雲停衣裳裏掏出來的這一幕。
動作倉皇,拿出後就低垂着眉眼後退,做賊心虛一樣。
“嗯……”雲袅站在那裏撓撓額頭,陷入了迷惑。
屋中無人說話,雲袅水靈靈的眼睛來回的轉,在一個低頭,一個冷臉的兩人之中轉了好幾圈,最後指着雲停道,“哥哥,你的衣裳被毛毛抓亂了。”
唐娴轟的一聲,手臉全部紅透。
可她辯解不了,事實就是她弄亂的。
“找我、咳,找我什麽事?”小孩子不懂事,瞎扯幾句就能糊弄過去。
本着這個想法,唐娴狀若無事地走向雲袅,到了跟前牽起她的手,這才看見她身後還有一個人。
是莊廉。
莊廉受的刺激不亞于唐娴,已經呆滞成陶土人偶。
“侍衛說收拾妥當了,可以走了。”雲袅果然什麽都不懂,牽着唐娴往外走,邁出門檻,好奇問,“毛毛你剛才在與哥哥做什麽啊?”
唐娴結巴:“……我在、在幫他整理衣裳。”
“哦。”雲袅蹦跳幾步,又說,“原來是在整理衣裳啊,哥哥和你真好,他都不讓別人近身的。”
唐娴抿緊嘴巴沒了聲。
走了幾步,雲袅疑問:“整理衣裳能把手伸進去嗎?外祖母說衣裳裏面不能讓男人碰的,男人的也不能讓姑娘碰……”
唐娴的羞恥心快爆炸了,急聲道:“我沒伸進去,也不可以伸進去,你外祖母說的是對的。好了,不許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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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娴連續幾日沒敢正眼看莊廉,幸好入上了官道後,行駛速度加快,她也沒什麽機會與莊廉說話。
雲停也與他說的一樣,照舊與唐娴生着氣,時不時冷臉說冷話,但不管唐娴怎麽磨,他就是不肯答應放人。
抵達京城這日,随行侍衛太多,未免引起騷動,一行人是分開入城的。
唐娴與雲袅乘坐馬車,剛入京不遠就碰見了娶親的隊伍,雲袅愛熱鬧,扒着窗往外瞅,拍手道:“好熱鬧,我爹娘成親的時候也這麽熱鬧!”
“你怎麽知道的?你看見啦?”
雲袅笑眯眯,清脆道:“我在夢裏看見的。”
唐娴被她可愛到,摟住她與她一起笑。
笑聲在看見車廂另一側坐着的雲停之後止住,換成一聲冷哼。
雲停發覺,朝窗外瞟了一眼,認出迎親隊伍的标志,皺眉敲了敲車窗。
沒多久,侍衛出現在小窗旁,道:“公子,新郎的确是許大人的獨子,他确已成婚,今日是納妾。納的是貴妾,一個富商的女兒,所以陣仗不小。”
雲停的眉頭加深。
唐娴父母伉俪情深,府中沒有姨娘妾室,她不愛看這些亂七八糟的,也不愛聽,拉回雲袅不許她看了。
“納妾是什麽啊?”雲袅也沒見過,聽不懂。
唐娴簡單解釋,“就是娶兩個妻子。”
“啊?”雲袅吃驚,扒着小窗又要去看,被唐娴拖了回來。
這個小意外過了就沒人記得了,到了府門口,侍女在門前迎接,府中膳食、洗漱用水均已備好,就等幾人回來。
可雲停下了馬車就翻上了馬背,莊廉等侍衛與他同樣,一看就是不準備進府的。
唐娴用眼神詢問。
“我說過了。”雲停驅馬靠近她,從馬背上彎腰,凝視着她道,“我先去解決藏寶圖的事。莊毛毛,你老實待在府中,等我回來,再與你細說那事。”
唐娴忽略他後半句,問:“那你幹嘛多此一舉回府一趟?”
直接從城外出發不就好了?
雲停在馬背上坐直,冷着臉擡起馬鞭,在她與雲袅頭上點了點。
不是為了将她倆安全送回,他至于多走這一趟嗎?
唐娴明了,心頭生出一股怪異的感受,有點熱,有點癢,她辨別不清。
多看了雲停幾眼,唐娴又開口,聲音很細,很輕,“我可不保證你回來了,我還在府中。我本來就是想離開的。”
“那你就試試。”
唐娴接不上了,瞪了他一眼,牽起雲袅往府中走。
府門口,雲停吩咐啞巴等人看守好府邸,所有事情交代清楚後,正欲策馬,雲袅從府中跑了出來,身後跟着烏泱泱的侍女。
“大哥!”雲袅喜笑顏開,跑到馬兒身邊仰着臉,大聲道,“哥哥,你要早些回來。”
“傻笑什麽?”
雲袅被說傻也很開心,“我想你早點回來,讓毛毛做我嫂嫂。”
雲停神色有所緩和,拿着馬鞭在她額頭輕輕一點,道:“想她做你嫂嫂,你就看好了她,黏緊她。”
“嗯!”雲袅使勁點頭。
雲停不再多言,讓侍女領她回去,帶着侍衛策馬離去。
他走了,唐娴顧慮着身上的傷,先一步去沐浴了,雲袅暫時沒人看管,蹦跳回蘭沁齋,趴在涼爽的冰鑒上吃了顆果子,自言自語道:“哥哥性情差,給毛毛做了小夫君之後,我得多說說他,讓他和毛毛的大夫君好好相處,不能欺負人……”
雲袅再高興拍手,“幸好一個人可以有兩個妻子、兩個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