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等到紮坦娜為低語之觚設下保護咒，火急火燎地大步趕回原位時，只見到布魯斯的臉埋在掌心裏，沉默地坐在那位年輕姑娘對面。氣氛之詭異，就像是一個感情騙子正在為愛所困，令周圍的食客偶而對他投去鄙視的目光。
“你是怎麽認出我是誰的？”紮坦娜走到餐桌邊，手裏還握着那個精美的酒觚，俯視着那位褐發的年輕姑娘。外表無法判斷這類人的年齡……也許這位看起來二十三四歲的漂亮小姐實際上從上個世紀就開始在世間活動了，紮坦娜不是沒有聽說過這種例子。
樂隊正在演奏一支悠揚的鋼琴樂章，倘若不是紮坦娜已經知道了這位鄰座的纖弱美人實際上是個什麽樣的角色，大概也會和其他客人一樣被表象所欺騙。
“請坐，紮塔拉小姐。”那個“導師”微微笑了，指了指她身邊的座位，“我很喜歡你父親喬瓦尼和你一起在舊金山的那場魔術表演。那好像是你的第一場演出……是我媽媽帶我去看的，當時我八歲。我能叫你紮坦娜嗎？”
紮坦娜的眉頭挑了起來。她無視了對面布魯斯的眼神，毫不在意地坐在了“導師”的身邊，一只手搭在了沙發靠背上：“我該怎麽判斷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怎麽稱呼你，‘導師’？”
“我是斐莉達。斐莉達·莫紮特。”斐莉達的眼眸在燈光下閃着細碎的光芒，紮坦娜沒法從她身上感覺到任何惡意。
她柔和地說：“謊言并非我們習慣使用的工具，我相信你有這個判斷能力，紮坦娜。”
“好的，我就當你說的都是真的了。”紮坦娜爽快地說，放下那個從酒窖裏拿出來的酒杯，朝魂不守舍的布魯斯一指，“他為什麽看起來是這個樣子？”
“一點小誤會。”布魯斯版火柴馬龍用他那完美的北澤西口音自暴自棄地回答道，“我們剛剛正在讨論這個。比如說，我為什麽要穿得像個詐騙犯似的和我的童年好友一起來到冰山餐廳暗中打探，而斐莉達又為什麽和法爾科內家的長子在一張餐桌上相談甚歡。”
“別在意，紮坦娜。”斐莉達一邊把一份做得十分精致可愛的心形甜品放在紮坦娜面前，一邊側過臉朝她微笑，“戀人之間總有些信任危機……我和布魯斯也難逃這遭。比起這個，你想知道什麽？”
“你們是情侶——？哦，對，是了。我早該知道的。”紮坦娜用手捂住了額頭，感覺她在酒窖裏想象出的那個恐怖的密教頭目、支配者和長生不死的敵人的形象正在随着“但她居然在和布魯斯·韋恩談戀愛耶！”而飛速崩塌。
不，她不可能是一個長生不死的老怪物的。她可是能和布魯斯·韋恩談戀愛呢。
身為一個職責是保護普通人不受超自然力量襲擊的超級英雄，紮坦娜指了指那個被她的魔力所隔絕的銀白酒杯，問出了她此時最關心的問題：“你知道這個是什麽嗎？”
“當然，紮坦娜。低語之觚。赤杯的聖器，謝肉祭的禮器。”斐莉達漫不經心地擡眸看了一眼那個珍貴的酒杯，“我偶然遇到了一個信奉赤杯的秘密教團，他們正在計劃着一場由人肉和鮮血組成的華美筵宴，好讓他們侍奉的那位愉悅者向上飛升。”
紮坦娜微微睜大了眼睛。她沒有想到斐莉達把這種鬼祟的真相就這麽簡單地說了出來——這位神秘的“導師”掌握的無形之術知識很有可能比她想象得還要多得多。
在聽到有一個吃人肉的教派活動時，專注聆聽的布魯斯的眉頭狠狠皺在了一起，看向斐莉達的眼神也幽深了幾分。
“然後呢？”紮坦娜追問道。
“為了我們世界的穩固，我覺得還是不要讓更多這類人飛升為好……所以我帶走了這只酒杯。沒了低語之觚的謝肉祭便算不得謝肉祭。”斐莉達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酒杯說，“我相信，在這場可怕的失敗之後，那群人就已經徹底銷聲匿跡了。”
獨自一人，破壞了一個長生者晉升的過程？紮坦娜在心裏評判着，那斐莉達·莫紮特也應該是，或者至少擁有，等同于一個長生者的力量……但她從未在歷史記載中見過她的名字，或者與她的特征能夠對應得上的人……
“所以，你沒想過和他們一樣嘗試飛升嗎？”紮坦娜挑起眉，手指還搭在低語之觚的杯腳上，她的語氣并不咄咄逼人，但威嚴得讓人難以忽視，“誰能拒絕擺放在眼前的、永生不死的誘惑呢？”
斐莉達凝視着她。在聽到她的疑問之後，她像是回憶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那樣，輕聲笑了起來。
“永生不死？恐怕那對我來說是個可怕的刑罰。”她微笑着回答，“而且，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是：這個世界不允許我得到永生。漫宿不歡迎我，親愛的紮坦娜。”
“馬裏奧·法爾科內。”布魯斯的手搭在斐莉達居所的沙發扶手上，食指忽然敲了敲，“我想起來了。他就是你說的那個法爾科內家族內部的線人！”
想通了此事，他的嘴角不禁出現了一絲微笑：“我真不敢相信，小斐——你居然能讓法爾科內的親兒子幫你對付他的父親。”
“馬裏奧是個聰明人，知道長久地與罪惡為伍的下場。”斐莉達在光潔明亮得仿佛從來沒開過火的廚房水槽前平靜地說，“你對此有什麽想法嗎？”
“如果我的推斷沒錯，今晚索菲亞可能因為在碼頭争奪貨物時失利，失去了法爾科內的信任，于是馬裏奧趁機把她踢出了家族核心。再加上阿爾貝托也在你手中，我們說不定今年真的有希望扳倒法爾科內這個龐然大物……”布魯斯輕聲說道，“你讓一切都在變好，斐莉達。”
“能聽到你這麽說，我真的很開心。”斐莉達轉過臉，朝他微笑。
她把一盤切塊的水果放在茶幾上，坐在布魯斯身旁，伸出手臂給了他一個親昵的擁抱。
她的情緒如此平和穩定，以至于讓布魯斯的內心泛上一陣愧疚。他不應該因為親眼目睹了斐莉達手刃了那個瘋子就對她産生了警惕和懷疑的……那感覺簡直就像他辜負了她。
這愧疚促使着布魯斯抱着斐莉達的手臂緊了緊，低聲在她耳邊說：“今晚的事我很抱歉，小斐。”
“哦……別道歉，布魯斯。”斐莉達溫柔地擡起手撫上他的臉頰，“我理解你，真的。”
她的話語如此柔軟，靠在他懷裏時是如此安靜，讓布魯斯的心裏也泛起了溫柔的漣漪。
抛卻那些無謂的誤會，這仍然是個美好的夜晚。
盤中的水果甜蜜芬芳，嘗起來還不如斐莉達的唇瓣一般可愛……他大概有些意亂情迷了，她的唇齒間果汁的香氣也同樣彌漫在他的口中。那水果的味道如此美妙，簡直就像在做夢一樣……
布魯斯猛然清醒過來。
唇齒間的水果氣味仍未散去，但甜蜜之中，顯然還有一些別的東西，讓他仿佛被閃電擊中一般渾身僵硬：他的雙手被鐵鏈鎖在兩根床頭柱上。
“我這是……”他試圖轉動手腕，但鐵鏈緊緊地束縛着他，鐵環顯然經過精心設計，嚴絲合縫地貼着他的腕骨，刺痛他的皮膚。
一只微涼的手順着他的手臂向上劃去，愛憐地撫過布魯斯手腕上的鐵環，纖細的指尖滑入他的掌心，緩慢而不容置疑地和他十指相扣。
斐莉達正跨坐在他的身上，俯視着他，聲音冷冽而平靜，眼裏閃着微光：“被我鎖起來了，布魯斯。”
“斐莉達？”他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仍然有些昏沉的大腦清醒過來，“為什麽？”
“為什麽呢？”斐莉達輕聲說道，“也許是因為，我發現你對我的秘密充滿了好奇心？我真的能理解，可是，我還是想讓你記住，探知秘密有時候……會帶來疼痛。”
她說着，手指撫上他的人中，接着毫不留情地把火柴·馬龍的假胡子撕了下來。膠水被強行剝離皮膚的疼痛感讓布魯斯咬緊了牙關，但他仍試圖開口解釋：“斐莉達，你生氣了嗎？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
“噓，噓。布魯斯。”斐莉達溫柔地用食指按住了他的嘴唇，她的手開始解開他身上條紋襯衫的紐扣，“不要道歉。道歉對你如今的處境沒有什麽裨益，還會讓你自己分心。”
“也許我有生氣的理由。但我沒有生氣……實際上，我希望你能保持住你的求知欲。”
“……在今晚。”
襯衫解開，斐莉達的手指微涼，按在他的心髒上時微微用力，似乎想要把他那顆激烈而蓬勃地撞擊着胸腔的心從他體內拿出來，放在手中把玩一樣。失控感正如浪潮一般，從斐莉達的指尖傳進他的腦海，布魯斯的心跳急促不已。
直到這時布魯斯才真正感到有些慌亂起來。不對，有什麽事情亂套了——他絕對沒想過今晚可能的發展是這個樣子！
“布魯斯。”她俯下身，雙眸直視着他的眼睛，聲音極輕地說，“你想體驗一下真正的無形之術嗎？”
她離得那麽近，他能看清楚她每一根纖長的睫毛，和那雙顏色澄澈的眼睛。她的呼吸吹拂在布魯斯耳邊，那溫熱而輕柔的氣流幾乎順着他的毛孔一路攀升至他的靈魂深處，讓他忍不住微微戰栗。他看見自己的倒影，也看見自己的理智正在她的注視之中一點點融化。
最後，他點了點頭。
他無法拒絕她。他總是無法拒絕她。
他會後悔的，他知道。
斐莉達的目的從未落空。布魯斯想，他大概永遠不會忘記她的秘密帶來的輕微疼痛——永遠。
布魯斯的世界漸漸開始扭曲，仿佛他陷入了一個不斷膨脹和收縮的奇怪維度。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和思維被不可思議的力量操縱着，一切變得混亂而無序。時間似乎失去了意義，他的周圍一切都模糊不清。
斐莉達的手指在他的皮膚上移動，帶來一陣陣的刺痛和狂熱的欲求。她的牙齒輕輕咬在他的脖頸皮膚上，如利刃一般刺入他的靈魂，無法逃避……他試圖保持理智，試圖對這一切有所抵抗，但每一次他的努力都被斐莉達的觸碰輕易擊潰。
他感受到了如此多秘密，以至于徹底忘記了時間。如果這也是一門無形之術，那斐莉達一定是世界上最溫和而無情的使用者。
整片世界都在他們之間被壓縮、旋轉、如煙花般燦爛地炸開，最後，布魯斯從喉間發出一聲低低的哽咽。
他凝視着她微皺的眉頭，感覺到眼睫正一點點變得濕潤：“對不起……”
斐莉達在他耳邊輕輕笑了，不知道是因為他的道歉，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又或者只是因為她就是忽然想笑而已。
“沒關系，布魯斯。”她說，“我真的非常喜歡你。”
布魯韋：太好了，小斐沒生氣！
小斐：對，我沒生氣（笑
熱烈慶祝70章時布魯韋雖然還沒跟小斐真情告白但是已被吃幹抹淨，這章我會把讀者全都抓起來嘟！
評論區小可愛給的靈感，寫了if密教游戲主角是阿蝙的結局文本，沒玩過應該也不妨礙理解……↓↓
不是身體不自由就是精神不自由，可憐的蝙蝙（笑
* [結局-火中許諾] *
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又或者我的選擇正确，只是它導向失敗的苦果。如今我是“E小姐”的一件傷痕累累的收藏品。她常常在落日時分踉跄着步入我的囚室，身上滿是血腥，俯身吻我時讓我的頭腦與外面的世界一同燃燒。終有一天，我或她将先世界一步死去，在那之前，我迫使自己将她賜予我的歡愉當作苦楚。我已快要看到終局到來了。
[你失去了自己的自由。“E小姐”存在特定弱點，也許你可以尋找并利用其弱點，阻止她将你拘禁。游戲存在其他可能性。]
*[結局-共度餘生：我]*
我曾危險重重，但如今危險不再。我曾孤身一人，但如今孤獨不再。斐莉達已經烙印了我，拘束了我，但我不後悔。我是屬于她功成名就的戰利品。我們的生活甜美如同琥珀般的糖漿，在夜間，她會用黑色的薄紗蒙住我的眼睛。偶爾在她沒有這麽做的夜晚，我會看見窗外陰郁的雲層中亮起燈光，其中映出振翅哺乳動物的形狀。我已不再為那可怖的幻象感到恐懼。在她溫軟的枕邊，我是安全的。
[您已被愛情徹底征服。這也許并不牢靠，但也算是一種小勝結局吧。]
*時節：濃情蜜意的季節*
label：
·偷晴：記憶深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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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每一次——在她造訪我後，我的不安總會減損一分。
description：
·斐莉達永遠喜歡在我們觸碰彼此時注視着我。她對我的索求也總是纏綿溫柔一如她的目光。每一夜，她都如此注視着我；在她離開後，我靈魂的一部分仍會記得她的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