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簾微動,待得君殇回神之時,營帳之內早已不見了男子的身影。
垂眸沉思,他動了動薄唇,輕輕吐出一句話:“容卻,有意思。”
“将軍,”看到君殇眼中的欣賞之情,許一楹卻有些擔心,“您真的打算給那個小子調撥一萬士兵?我們連人家的背景身份都不清楚就貿然重用他,屬下總覺得心裏不踏實,萬一他是敵軍的探子呢?将軍,不可不防啊!”
淡淡掃了他一眼,君殇轉身走到營帳門口,大掌伸出,将帳簾掀開一條縫隙,昏暗的燭火映照着他那剛毅卻不失俊朗的臉龐上,投下一片暗淡的陰影。
半晌後,他輕笑一聲:“是嗎?我倒覺得,這個叫容卻的小夥子很不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打算把這場賭局交到他手中,那我就沒有任何理由去懷疑他什麽。不過,”話鋒一轉,君殇放下帳簾轉身走進營帳內,微微側頭,壓低聲音,“不懷疑并不代表這場賭局就會贏,老許,吩咐下去,全軍做好戰鬥準備,一旦容卻失敗,立刻啓動第二個計劃,無論如何,都要守住!”
“是!”
營帳之外,一抹黑影避開守衛的士兵,悄無聲息的從營帳外離開。
帳外的高地,望着天空那一輪明月,容卻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一張熟悉的笑臉。想到心心念念之人,他的心就忍不住的抽痛。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丢下我自己離開,你不是說過,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嗎?騙子,都是騙子!”
想到一年的等待最終卻只是一場空,容卻臉上的懷念瞬間被猙獰取代。
可就在他發洩過後,一種難以言明的寂寞空虛仿佛一張無孔的大網,将他緊緊籠罩其中,喘不過氣來。
三天的時候轉瞬即逝,容卻那邊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甚至君殇派給他的一萬士兵也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了無蹤跡。
聽完許一楹的回報,君殇也很是不解。
“将軍,您說那個容卻會不會是說大話啊!到明天這三天之期可就到了,可他居然一點兒都不着急,委實讓人摸不着頭腦。”
聽了許一楹的猜測,君殇也隐隐有些擔心,但想到那雙充滿堅定與信心的雙眸,他的心竟又安定了幾分。
片刻後,他緩緩起身,走到許一楹身邊笑了笑:“還是那句話,用人不疑。他既願意接下這個賭局,又敢在我面前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證,那麽無論他做什麽,我都不會幹涉。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結果如何,老許,你也不要太過擔心了,把心放到肚子裏,我既已應下,那便信他,但若他真是敵軍派來的奸細,我必定親手取他性命!”
“這……”
原本還想再說什麽,可看到君殇那不容置疑的神情,許一楹只能放棄。
“是,屬下謹遵将軍之命。”
另外一邊的營帳內,容卻一襲深灰色的盔甲,邁着慵懶的步伐走進來。
坐在桌前,耳畔回響起君殇那句話。
我既已應下,那便信他!
他們兩人只是萍水相逢,只不過是見了一面,只不過是他說了那句話,那人便如此信任他,這種被人信任的滋味,除了她,這還是第一次,不過與她給的信任不同,這種男人之間的信任更加堅硬,給人一種堅強的感覺。
“大人,他們回來了。”
沉思被人打斷,容卻擡頭望向半跪在面前的士兵,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命令所有人做好準備,今晚行動!”
“是!”
晚霞很快退去,夜幕籠罩了整個大地。很奇怪,昨晚還繁星滿天的天空今夜卻變得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塊巨大的黑幕遮蓋,伸手不見五指。
對于常人而言很讨厭的天氣,對于容卻來說卻正合心意。
就在君殇正跟許一楹商讨下一步的計劃時,營帳外卻傳來一陣兵刃相交的碰撞聲,伴着刀刃的“铿锵”之音的還有那連綿不絕的慘叫。
心下一驚,君殇直接提劍跑了出去,誰知卻剛好看到沖入敵陣砍殺敵軍的容卻,刀光劍影之下,他那陰柔的臉上此刻卻呈現着說不出的剛毅。
掃到君殇的身影,容卻微微勾唇,朝他大喊:“還愣着做什麽!”
君殇一愣,随即反應過來,拔劍直指前方,大吼一聲:“将士們,給我上!殺~”
頓時所有的士兵一擁而上,在容卻的幫助下,僅僅一萬士兵就打敗了敵軍的十萬大軍,錦秋國大敗而歸。
望着落荒而逃的敵軍,許一楹呆愣了片刻,随後大吼:“勝利了!我們贏了!”
頓時所有的将士都忍不住激動的大喊大叫,有的甚至不顧自己身上的傷,手舞足蹈起來。
目光掃過那些喜極而泣的将士,容卻那早已如同死灰一般的心隐隐有了一絲動容。
“好!”輕飄飄的一拳落在他肩頭,扭頭看去,君殇一臉喜悅的站在他身邊,眼中滿是掩飾不了的贊賞與感激。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本事倒不小,這一戰能夠打敗敵軍,你,功不可沒!”
淡淡斜了他一眼,容卻不着痕跡的往旁邊挪了一步,躲開君殇的拳頭,面無表情的開口:“一口一個小小年紀,你也沒比我大多少。”
原本以為他會說一些推辭的話,沒想到他來了這麽一句,君殇先是一愣,随即爽朗一笑:“好,不拘小節,夠直爽!我君殇交你這個朋友了。”
“朋友?”容卻微微皺眉,“我不需要朋友。”
看他仍舊是這副淡淡的樣子,君殇不由得想起了曾經也有一個人,也是這樣淡淡的笑,也是這副把什麽都不看在眼裏的漠然。可表面上越是滿不在乎,其實心裏就越加脆弱。
想到那個人的一颦一笑,君殇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恍惚。
許久沒有身邊人的回應,容卻忍不住扭頭看了君殇一眼,卻發現他神情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麽。
見此容卻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喂,你就是這樣交朋友的?神情恍惚,在想什麽呢?”
被容卻打斷思緒,君殇猛然回神,垂眸輕笑:“沒什麽,就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位故人,我們見面的那一刻,她的神情就跟你現在差不多,都是淡淡的,仿佛什麽都入不了她的心。你跟她很像。”
“哦?那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