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府,深夜中,君殇從卧室中的暗匣中取出一封密信,愁眉緊鎖。握着密信的手青筋盡顯,似乎是有什麽顧慮。
半晌後,他走到一旁的燭火前,将密信投入火焰中,親眼望着它化為灰燼。
長長舒了口氣,那緊鎖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
“阿钰,希望我做的這件事是正确的。”
九天殿,紹以眠困倦的靠在蘇钰身上,雙眼輕輕閉着,看樣子,下一秒就要睡過去。
夜風微涼,吹起兩人的長發,糾糾纏纏分不清誰是誰的。
裹進紹以眠身上的披風,蘇钰輕輕将她喚醒。
睜開眼睛對上蘇钰含笑的雙眸,紹以眠擡起手揉了揉雙眼:“我睡着了對嗎?睡了多久?”
“沒多久,半個時辰而已。”笑着拉好紹以眠滑落在地的披風,将她微涼的雙手裹進掌心,蘇钰的一舉一動都那麽仔細。
“半個時辰啊,怎麽會那麽久?”秀眉微蹙,紹以眠不悅的嘟起嘴,“那你怎麽不叫醒我?”
“看你睡的那麽香不忍心,”擡手撫上她的臉頰,感受到她的涼意,蘇钰微微皺眉。
“那怎麽又将我叫醒了呢?”抓下他的手,紹以眠将他的手捧在掌心,把玩着他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玩心大起。
“因為夜晚太涼,我擔心你着涼。而且,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任由她把玩自己的手指,蘇钰順手為她順好被風吹亂的長發,笑得很是溫柔。
“哦?什麽好消息?”
“殇要成親了,跟玥兒。婚期就在三月之後的初五。”
“什麽?君殇跟玥公主?”聽到蘇钰的話,紹以眠的表情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震驚,“他們倆居然在一起了,君殇這家夥行啊,夠可以的啊!一直以為他書生氣很重,性格內斂,想不到居然把公主都給娶進門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望着紹以眠震驚的表情,蘇钰忍不住笑道:“你啊,至于這麽驚訝嗎?殇跟玥兒自小一起長大,兩個人青梅竹馬,玥兒也是從小就喜歡他,我就這麽一個寶貝姐姐,父皇母後都還健在的時候,她就是我們三人的掌上明珠,現在父皇母後都不在了,她只剩我一個親人,我不疼她還有誰疼她啊!如今她有了好的歸宿,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樁心事,殇是我的兄弟,我相信,他會照顧好玥兒的。”
“嗯,這倒不錯。君殇雖然身為武将,但身上卻并沒有尋常武将的那種粗犷,反而有種特殊的細膩,他的細心,沉穩,能夠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公主嫁給他,的确是最好的安排。”
“咦,我聽你這意思,莫非朕還比不上他嗎?”
聽着蘇钰的話,紹以眠忍不住露出驚訝的神情:“哎,這是從哪兒飄來這麽重的醋味啊!誰家的醋壇子打翻了?”
“你敢取笑朕?”雙眼危險的一眯,蘇钰一個翻身将毫無準備的紹以眠壓在身下,眉眼低垂,“朕就是吃醋了如何?我現在就讓你知道,在自己夫君面前随便誇贊別的男人要受怎樣的處罰。”
“哎呀哎呀,別鬧,我不敢了不敢了……”
壓低的笑聲自亭中傳出,夜冥站在涼亭上方,忍不住暗暗勾起了唇角。
時間過的很快,一眨眼過去了大半個月,距離君殇蘇玥大婚之日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皇室跟将軍府正在緊張的籌備之中。
可這時若音宗卻遞上了一封密報,打破了婚事帶來的喜悅。
“皇上,若音宗雲水求見!”
“讓她進來。”将密報合起來,蘇钰的表情有些低沉。
“若音宗宗主雲水,參加皇上。”看到蘇钰陰沉的臉色,雲水倒沒有膽怯,她的神情很是淡然,枯井無波的瞳孔中看不出一絲波瀾,仿佛深不見底的幽潭,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雲宗主不必多禮,”微微擡手,蘇钰将桌上的密信向她扔過去,“朕很好奇,這封密信雲宗主是從何得知?”
緩緩擡手,纖細的手指輕飄飄夾住蘇钰扔過來的密信,雲水那張被黑紗遮蓋的容顏沒有任何表情:“皇上,您無需知道密信的來源,您只需知道,這封密信上的一字一句,都是千真萬确的,絕無差錯。”
“哦?是嗎?那雲宗主的意思是,讓朕相信這一封來歷不明的密信,而去誣陷一個朝中棟梁。雲水,你可知道,丞相于我而言有多重要嗎?你可知他在朝堂上的地位,朝中近一半的大臣都是由他親手提拔起來的,若是動了他,相當于毀了整個朝廷,這個,你又是否知曉?”
“小人愚鈍,皇上方才所言都是朝堂大事,小人只是江湖上的一個小人物,對于這些國家大事怎麽可能有皇上那般的見解,小人的責任是聽命皇上,為皇上調查真相。至于其他的,不是小人能夠理解的。”
“呵,你倒挺能說會道。”不怒反笑,蘇钰起身走到低垂着眼睑的雲水面前,定定望着她,“可是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朕已經将此事全權托付着君殇負責了,調查奸細已經屬于君殇的範圍,你違背朕的命令去調查丞相,恣意妄為無視國法,你就不怕朕會連你一起治罪嗎?”
“皇上不會的。”雲水仍舊沒有表情,甚至連眉毛都沒有皺一下。
“哦?你這麽肯定?”聽到她如此肯定的語氣,蘇钰倒是好奇了。
擡起眼睑,雲水定定的看着蘇钰,揚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因為對有些人而言,丞相的權力,有些高了。”
雲水此言正好戳中了蘇钰的心思。驀然擡頭,對上那一雙枯井無波毫無波瀾的深褐色瞳孔,蘇钰的神情微怔,說實話,其實他還是有些好奇,如雲水這樣的女子,如今正是大好年華,卻不知她為何會如此成熟老練,想必,她肯定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過往。
被蘇钰如此赤裸裸的打量,饒是雲水戴着面紗也覺得一絲不悅。
秀眉微蹙,她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之中隐隐有了一絲不悅:“皇上,您一直盯着屬下看,莫非,屬下的臉上有您要的答案?”
“呵,雲宗主真愛說笑,”收回視線,蘇钰淡淡一笑,“此事朕已知曉,若是沒有其他的事,就退下吧。”
“皇上,那丞相那邊,您打算怎樣做?”不退反進,雲水表現的很明顯,她一定要得到一個準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