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宗主之前聽說皇後娘娘身體不好,正好我前幾日機緣巧合之下得了一千年靈芝,想必對皇後的身體定有大用,去,把東西包好,我親自給皇後娘娘送去。”
“是。”雖然摸不清自家宗主的心思,但他們做屬下的就應該言聽計從,宗主說什麽就是什麽,不該問的不問。
懷抱一精致木盒離開若音宗,雲水徑直去了紹以年所在的“玉清軒”,這是蘇钰特意為她安排的小院,空氣清新,陽光也是極為充足的,甚是安靜,利于休養。
這天傍晚,紹以年正躺在樹下的躺椅上閉目養神,點點斑駁熒光透過少許枝葉灑在她的身上,為她增添了一絲慵懶的美。
前方是一池清泉,裏面隐隐能夠看到顏色各異的錦鯉,正在游玩嬉戲,水面之上時不時冒出一個個晶瑩的氣泡,透過陽光折射出五彩斑斓。
一腳踏進院門,站在拱橋上,雲水一眼便望見了慵懶在躺椅上的淡紫色身影,神情一怔,她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皇後娘娘好悠閑啊,大好的時光,居然被你用來曬太陽,還真是奢侈。”
聞聲睜開眼睛,紹以年偏頭望去,正好對上那一雙似笑非笑的雙眸,她也不由得揚起一絲微笑:“人生苦短,何必讓自己過的那麽累呢。倒不如随遇而安,活的簡單一些。”
“随遇而安,”細細品味着這四個字,半晌後雲水露出一抹輕笑,“這四個字倒的确适合現在的你,可有些人這輩子都注定與這四個字無緣。”
“緣分二字,可是奇怪的很,”慵懶的支起身子,紹以年的臉頰泛着微微的紅潤,她淡淡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雲水,“有些人原本是兩條平行線,從無相交的一天,可不知為何,有一天這兩條平行線卻突然相遇了,你說,這是不是很奇怪?”
“你這是說我嗎?”揚唇輕笑,雲水将手中的木盒放在石桌上,一揚裙擺施施然坐下來,“平行線只是在自然情況下,之所以相交,必然有外力使然。”
“那雲宗主可知,這股外力究竟從何而來呢?它又是懷着怎樣的目的讓這兩條平行線相交呢?”
面對紹以年探究的目光,雲水倒是坦然的很。
“娘娘,今日我來可不是與你猜謎的。”
“那雲宗主今日來我這裏,是為了什麽呢?難道,是想來看看我是不是還活着?”眸中泛起一絲嘲諷,紹以年直接坐起身,冷冷的看着她。
“娘娘這話何意?”望着紹以年眸中的冷意,雲水心下一驚。
看到雲水眼中一閃而過的詫異,紹以年漠然一笑,她慢慢起身,走到面前的清泉池旁,蹲下身子,玉手輕輕點破其中的一個水泡,發出一聲輕微的“啵”。
“雲宗主難道不清楚我的意思嗎?既然你不清楚,那便由我來給你解釋一下。”
起身定定望着她,紹以年的眼底閃現一抹恨意:“雲宗主應該沒有忘記,我邵氏一族是怎樣被滅滿門的吧。”
“你知道?”
“你以為能夠瞞我多久?”低頭苦笑,紹以年深深嘆了口氣,“家都沒有了,我居然還什麽都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卻仍舊無法手刃仇人,為父報仇,你說,我這個女兒是不是太不孝了。”
“報仇?”也許是同病相憐,雲水在聽到她說出的這兩個字時,心口居然一顫。
“不過這幾天我也想明白了,就算報仇又能如何?失去了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如今的我,早已心如止水,無欲無求,這樣的我,還值得你親自跑一趟嗎?”
“你什麽意思?”
“難道,你不是來殺我的嗎?”秀眉輕挑,紹以年緩步走向她,“我知道,蘇钰之所以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除掉我邵氏一族,跟你們若音宗肯定脫不了幹系,如今他以無辜的性命相威脅,讓我無法自盡,現在卻又讓你來殺我,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相比起現在的生不如死,對我而言,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
“你就這麽想死?難道這個世界上就真的沒有什麽值得你留戀了嗎?”看出了紹以年心如死灰,雲水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到了現在,還有什麽是值得我留戀的,眠兒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盡管我不願,可那是她的人生,只要她不後悔,就足夠了。”
“那除了紹以眠之外呢?九天殿呢?風連呢?你總不至于連他的生死都不顧吧!”
“風連……”多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原以為已經徹底将他忘卻,可為何現在聽到他的名字,心還是那麽痛。
“你提他做什麽,他的生死與我何幹?”垂眸掩去眸中的痛楚,紹以年的語氣異常冰冷。
“我知道,他在你心裏永遠都是最重要的那個,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說了,我只告訴你一點,現在他就要死了,如果你不采取點措施,他根本活不過今晚,到底是否要救他,你自己決定!”玉手輕輕拍在木盒之上,雲水不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目光落在木盒之上,紹以年突然叫出了走到院門口的雲水。
“等等,”擡眼望向那個停頓的身影,紹以年的手輕輕按在木盒之上,“你怎麽知道他活不過今晚,雲宗主,你是否要跟我解釋一下?”
身形一僵,雲水背對着她揚起一抹苦笑:“你只需按照我說的去做即可,至于原因,皇後娘娘,想必你的心裏已經有答案了吧。事不宜遲,請你盡早做決定,否則,你絕對會後悔的。”
“雲水!你給我說清楚!”
沒有繼續停留,雲水毅然離開了這個小院。
望着她漸漸消失的背影,紹以年起身追了兩步,卻因體力不支不得以停了下來。
氣喘籲籲的扶着拱橋,紹以年只能眼睜睜看着雲水就這樣走掉,卻無能為力。
“風連有難,她為何來找我?太奇怪了。”
可饒是如此,紹以年還是不敢拿風連的性命做賭注,哪怕她知道他心中無她,哪怕她清楚那個人心裏只有她的妹妹,可她還是不想眼睜睜看着他出事,這便是她唯一的軟肋。
“籽兒,”想了想,紹以年還是決定就相信雲水這一次,“準備筆墨。”
回到房間,蘸足筆墨,紹以年執筆停在宣紙上方,卻不知該如何下筆,一時愣住了。
“娘娘,您這是……”
看到她許久沒有動筆,籽兒有些疑惑了。
其實紹以年只是不知道該寫些什麽,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理由才能保證風連絕對會出來。
握筆踯躅片刻,她突然想到了。
飛快動筆,紹以年執筆迅速寫了幾個字。待到墨跡幹涸後講宣紙四折,遞給籽兒:“籽兒,把這封信交到九天殿,記住,務必趕在太陽落山之前親手交到九天殿少主風連手裏。”
“娘娘,這是為何?”
“原因現在我不便與你多說,你只要記住我的話便好,此信關乎人命,萬萬不可耽誤。你只需把信送到,若有人問起,你便說這殿主是你的救命恩人,特意上山去感謝恩人,別忘了,一定要把信送到。”
“籽兒明白,娘娘放心,籽兒一定把信準時送到,安全交到風連少主手中。”
“籽兒,這事不可讓任何人知道,你千萬小心。”
“嗯,籽兒會當心的,娘娘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把信放進胸口貼身放好,籽兒不再遲疑,趁着天色還早急忙出發了。
皇宮之外,一處偏僻之地,望着喬裝打扮的籽兒,雲水輕輕松了口氣。
“希望她們能夠及時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