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做任何回應,風連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後走到了窗前,推開窗戶。
冬日的風很冷,尤其是夜晚,那風吹在臉上,如同刀削般的疼,寒冷的空氣透過窗口鑽入房內,驅散了房內的溫暖。可風連卻始終沒有任何表情,盡管那風淩厲,盡管他的臉上都被風吹的紅紅的,可他依舊跟個沒事人似的,一言不發的望着那深沉的夜晚。
看到沉默不語的風連,雲水臉上的笑容停滞了一下,漸漸消失。
“風連,我知道你心裏在怨我,可就算你再怎麽怨我怪我都無所謂,你是以年的心上人,她臨走之時心裏扔在惦記你,我與她朋友一場,自然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因為一個女人自毀前程,而且,還是一個根本就不愛你的女人,風連,我知道你心裏仍舊有恨,恨着蘇钰,恨着皇室,甚至,恨着我,不過這也沒什麽,我說過了,若是你恨我,等我大仇得報之日,定會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所以,你不能自暴自棄,你必須振作起來!”
“振作?”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風連轉身走到裏屋,“夜深了,你趕緊走吧,我累了。”
望着他的背影,雲水低頭苦笑:“那你好好休息,若是有什麽需要盡管提,我就不打擾你了。”
雙手虛握,雲水頓了頓,轉身離開了房間。待到房內被一片寂靜籠罩,風連長長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自嘲。
皇宮內院,籽兒擡手倒上一杯酒放到案前,拿起一塊巾帕擦拭着原本就沒有灰塵的靈牌,眼底盡是一片落寞。
“娘娘啊,其實,籽兒一直有件事情沒有告訴您,之前籽兒跟您說過,籽兒是個孤兒,父母在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去世了,所以,我七八歲就進宮了,一直待在這裏。娘娘,籽兒對您撒謊了,事實上,籽兒并不是孤兒,也不是七八歲就進宮做宮女的,我也是有家的,有疼愛我的父母,雖然我的家并不富裕,只是普通的農民,可我也是從小就被捧在掌心裏長大的,父母疼我,愛我,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給我,我多想就這樣一直幸福下去。
可好景不長,那一年天下大旱,莊稼顆粒無收,加之強盜橫行,朝廷撥下來的赈災銀兩又被大官們層層剝削,最後到我們手中,就只剩幾個銅子了,可就這麽點錢,連租子都交不起,更別提這一年了,這些錢根本就過不了一年。”
說到這裏,籽兒的臉上露出一絲恨意:“若是光這些就算了,我們一家人有手有腳,大不了出去找活幹,也能把租子還清。可是,蒼天不開眼啊!那些個地主卻強行征租,限我們三日之內交出租子,若是不交,就要拿我抵債。
我父母就我一個寶貝女兒,哪兒肯依啊!可短時間內我們去哪兒湊那麽多錢啊,于是,爹爹連夜出去找活幹,娘親也把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當了,就為了湊錢交租子,結果,那個地主卻言而無信,說給我們三天時間,沒想到第二天就又上門催債,只是一夜,我們怎能可能湊出這麽多錢啊!
那個地主見我們沒錢,就硬是要把我搶去,做他的九姨太,我父母抵死不從,他居然痛下殺手,把我父親生生打死,我母親為了護我逃走,死死抱住那些打手的腿,也不幸無辜慘死,只一會兒的工夫,我就落的家破人亡,還被地主家的那些狗腿子追了一路,差點被逼死,要不是将軍,現在的我,恐怕早就成為了一縷亡魂。
是将軍從那些人手下将我救出,讓我在将軍府過了一段平靜的生活,給了我重生的機會。可是娘娘,您曾經也說過,我的性子冷淡,從不與人交心,像我這樣的女孩子,或許,不會喜歡上任何人。可是您還有一點不知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與将軍相處的那些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是,我承認,我喜歡他,不,應該說,我已經愛上他了。
可我也知道,像我這種出身卑微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他,所以,我只能把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我只希望能夠一生伴他左右,服侍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可我沒想到,早在我們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是個悲劇。
我知道,他跟公主的關系很好,我也看得出來,公主喜歡他,那時我就已經明白,只有公主那樣的人,才配得上将軍,而我,只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說着,籽兒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娘娘,如果您知道我的想法,恐怕會笑我膽小吧。可是,我就是如此,在知道已經不可能後,我定會選擇離開,可我的命是将軍所救,有生之年,我定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于是,我便自願進宮,盡管沒有人知道我的離開,盡管我沒有得到任何人的挽留,但我并不後悔,好在上蒼還是眷顧我的,讓我進宮後能夠遇到娘娘您,自從我跟着您以來,我才重新找回了以前的快樂,娘娘,籽兒真的很感激您,對籽兒無微不至的關懷。
其實,籽兒知道,您并不是自願嫁給皇上的,您的心裏,自始至終都沒有皇上,您所愛的那個人,是九天殿的少主,這些籽兒全部都知道,每天看到您對着紹姑娘強顏歡笑的樣子,籽兒真的很心疼。籽兒知道,您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紹姑娘,為了您的妹妹能夠幸福快樂,為此,您甚至家族的仇恨一肩擔起,只為她能夠有個美好的未來。
娘娘,您這一生過的何其悲慘,若是如此,籽兒也便不說什麽了。可如今将軍卻間接死在了皇上手中,我知道,您一心想要讓妹妹幸福,所以才甘願壓下仇恨。可您能夠做到如此以德報怨,我做不到,将軍是那麽好的人,他不該有這樣的結局,我定要為他讨回公道,報仇雪恨!娘娘,籽兒知道,若是您知道後定不會允許我這樣做,但籽兒心意已決,那個男人說得對,籽兒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請娘娘原諒籽兒的自私,您放心,待到籽兒的心願完成,籽兒定然會親自去跟娘娘領罪,還望娘娘在九泉之下,能夠原諒籽兒。”
緩緩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沿着眼角慢慢滑落,冬日的風透過窗口的縫隙吹進來,卷起了火爐中的青煙,風幹了她臉上的淚痕。
眼睛再睜開時,籽兒眼中的傷感無奈已然退去,留下的只有濃濃的仇恨。
“蘇钰,這一次,我一定要殺了你,讓你去九泉之下給将軍道歉!”
将手中的靈牌放回原處,望着靈牌後面的畫卷,籽兒的眸中劃過一絲愧疚,但卻轉瞬即逝,到最後,她的眼中只剩下堅定的決絕。
房門緩緩關上,最後一絲光亮完全被黑暗吞噬,只有火爐中還未燃燒殆盡的炭火閃爍着淡淡的紅光,向世人證明,剛剛的确有人出現過。
夜幕降臨,若音宗中,雲水望着面前那四位身姿各異的俊美男子,眼底劃過一絲複雜。
“今日将你們四人召集而來,是有事要拜托大家。”
“瞧宗主這話說的,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便是,還什麽拜托不拜托啊!”其中一個赤衣男子輕輕眨了眨眼睛,毫無顧忌的朝她抛了一個媚眼,男子雖然有着萬般柔情,可他那修長的身姿中卻又透露着陽剛之氣,集男女優點于一身,可謂是難得啊!
“我說你說話能不能大氣點兒啊!整天扭扭捏捏的,惡心死人了!”旁邊的黃衣男子一臉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