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
宇智波泉奈的眼睛是怎麽一回事,近身照顧他的人對此都諱莫如深。
理奈以為這是扉間幹的,不敢問。
其他人對換眼一事也不清楚,以為是族長搶奪了親兄弟的眼睛,更不敢主動提及此事。
無論如何,宇智波泉奈的情況糟糕透了。
他最嚴重的傷在腰腹,能看得出來扉間下手的時候有多狠,加之雙眼被剜,傷勢本就嚴重的他此刻更如強弩之末。即使傷口有處理過的痕跡,他這些日子也一直處在高熱昏迷當中。
這種棘手的狀況理奈也沒有信心救回來,只能盡力而為。
面對宇智波斑的詢問,她也只能據實以吿。
宇智波泉奈的情況,宇智波斑也明白如今只能聽天由命,因此也由着理奈醫治。因為不會被幹擾治療方案,治療過程竟然出乎意料得順利。
也因為泉奈的情況糟糕到随時步入黃泉的程度,理奈也放棄了保守治療,開始嘗試一些新的醫療忍術。
——效果還不錯,宇智波泉奈的狀況穩定了下來。
治了半個月,理奈家書都寄了兩封回千手後,宇智波泉奈醒了。
2.
理奈在宇智波已經待了快一個月,行事謹小慎微。
她畢竟是大名內苑裏出來的女官,當日也頗受大名夫人寵信。對于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的分寸,她着實很清楚,連旁的負責監視的忍者都放松了警惕。
見理奈在治療過程中盡心盡力,加之宇智波與千手已經走上議和的程序,有時這些監視的人也會搭把手幫個忙。
泉奈醒來的時候,時機就十分不湊巧,從旁監視的宇智波忍者替理奈去取熬煮好的藥了。
理奈照例給泉奈的傷口換好藥,又用醫療忍術的查克拉覆在泉奈的身上确認了他如今的狀況。
此時他身上的外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傷口也愈合成了猙獰的傷疤,只是人還暫時沒醒過來,但這也是早晚的事。
她一面想着治到這個地步是否可以向宇智波族長辭行了,一面又思索着這次治傷的經驗給她帶來的靈感,對開發新的醫療忍術有了新的構思。
而後她心思又飄回了族裏,宇智波一族在議和一事上松了口,不少宇智波的人反而比身為族長的宇智波斑更心急,似乎在趕着什麽一樣催促着盡快簽訂盟約。她作為在宇智波族地裏的千手,還有不少明裏暗裏的來偷偷看過她。
這段時日兩族已經就結盟一事會面過好幾次了,如果要走,她似乎也可以等到下次談判的時候随着一起回去……
她人坐在泉奈身旁,心思已經不在這了。
就這麽滿腦子亂七八糟的事時,理奈也失了戒備心,等到那肌膚都仿佛要被刺破的殺意襲來之時,完全來不及躲避。
——或許有了警惕心,她也很難在這麽近的距離下從宇智波泉奈手裏逃脫。
剛才還好好生生躺在被褥裏的宇智波泉奈已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千手理奈只覺天地瞬間倒轉,腦後一片被撞的疼痛,眼前陣陣發黑,回過神時已被這宇智波一族的二把手掐着脖子壓制在了地上。
她甚至連惱怒都來不及,只下意識伸手去掰脖頸間緊緊箍着的手。
聲名遠播的忍者身上傳來的殺意激得她肌膚戰栗,甚至遠比直面宇智波族長時更讓理奈覺得恐懼。
壓着她的青年手上也有着分寸,似乎意識到她在戰力上着實排不上號,按在她頸上的手就立時松了些,給她留了可發聲的餘地。
宇智波泉奈雙目已失,凹陷的眼皮未睜開,缺乏血色的唇幾乎抿成了一道縫,深得近乎墨藍的長發未束,此刻從他雪白的襦袢上垂落而下,有幾縷發絲掃到理奈的臉,讓她有些不适地偏了偏頭。
即使昏迷了這麽久,青年忍者仍未消除一絲警戒心,醒來後眉目一片肅然,本能般就将身邊這個氣息陌生之人一舉制住。
“你不是宇智波的人。”他的語氣很是肯定,又因太久沒有出聲而嘶啞得厲害。
他了解族內的醫療水平。上一次在昏迷中短暫清醒後,他便知道自己傷重難愈,又念着兄長的寫輪眼需要融合他的瞳力一事。他清楚以兄長的性格,就算他死了也不一定能對他的眼睛下手,便忍着剜目之痛摘除了自己的眼睛,忍到了斑來看望他時将這一切交代清楚。
先斬後奏,逼兄長不得不換眼。
做完這一切,他就失去了意識,冥冥中已明白自己不會有再清醒的機會。
此刻他卻又醒了過來。
理奈拿不準眼前這人究竟有幾分清醒,怕再掙紮反而激起他的兇性,無辜慘死在這。
聽了眼前這宇智波的話,理奈知道他還尚有自己的意識,縱使眼前陣陣發昏,仍連忙回道:“我是外族的醫療忍者,如今在這裏宇智波斑大人也是同了意的。”
她以為搬出宇智波的族長,眼前這人就會松手,哪裏知道宇智波泉奈比之他的兄長,性格更為多疑。
他醒來之後,身邊就這麽一個外族之人,雙目又無法視物,并不相信她的一面之詞,更不确定自己是否還在族中。
若他是被擄走的,背後之人又有什麽用意?挾持他威脅斑哥?
“是麽,這麽說是斑哥請你來的?你是哪一族的人?”宇智波泉奈在心頭過了一遍盟友的名單,猜測眼前這水平不俗的醫忍的來歷,“羽衣一族?”
千手理奈不知道該怎麽答。
她在族內就聽多了扉間對眼前之人的壞話,諸多刻薄之語,雖不全信,但也從族長兄弟的只言片語中領悟了這人是宇智波的主戰派,并對千手惡意極重。
這人連重傷昏迷前都還在向宇智波族長進言千手一族不可信。
若是對這人說自己是千手一族的,難保自己脖頸間的那只手不會一個用力把她脖子扭斷。
她的沉默被宇智波泉奈當做了默認,而且他确實感覺這人的聲音有幾分耳熟,或許曾經确實在盟友那裏遇到過這人也說不定。
但泉奈仍沒打消疑慮,他沒聽說羽衣有很優秀的醫療忍者,正準備多問幾句羽衣一族的事确認,便眉梢微動,聽見了外面的動靜。
“泉、泉奈大人,您醒了!”剛才替理奈拿藥的宇智波忍者一見眼前的情形,呼吸頓時一窒,“她不是敵人!”
宇智波與千手結盟在即,前幾次談判之時那名千手族長在大庭廣衆之下問過好幾次“我妹妹如今怎麽樣了?”這種問題。雖然未明說,他們也沒聽上任千手族長還有個女兒,但宇智波衆人也知道千手理奈在千手一族地位不一般。
若是自家二族長當真把這名千手來的醫療忍者殺了,好不容易的結盟局面恐怕又要出問題。
泉奈認出這人是斑哥身邊的親信,當下對理奈的話信了大半分,低聲說了句“抱歉”便松手起身,轉頭面向門口那名宇智波忍者所在的方向。
“族中狀況如何?我昏迷了多久?千手一族現在有什麽動向?上次的傷亡怎麽樣?”
理奈蜷在一旁,咳嗽了幾聲順了氣,手捂着脖子,只是碰一碰都發疼,離死亡的近距離體驗讓她久久未緩過來,又聽得泉奈問族人的問題。
難怪讓扉間頭疼,這人一醒來就滿心都是家族,甚至都不問一句自己的眼睛。
門口那忍者心中也有些為難,宇智波泉奈是族內有名的主戰派,好幾次族長都要松口與千手結盟,都是他給勸阻回來的,如今自然不能對宇智波即将與千手結盟一事據實以告。
這也是族內多方勢力的共識。
——先把如今的情況瞞着,等結盟後再說。
就連宇智波泉奈的親信,都被特意調開去做其他事了。
可即便如此,宇智波泉奈也不是好糊弄的。面對清醒後的二當家,他心下警惕,字斟句酌地回答着泉奈的問題,更是提都不提這名來自千手一族的醫忍。
理奈擦掉剛才被掐着脖子而生理性溢出的眼淚,勉強起身。這些話題她不适合聽下去,微微向門口的忍者點頭示意,便踉跄地往自己的暫住處走去。
走到一半,又想到宇智波泉奈醒來一事也該通知一下旁人,剛好她也該趁此時機辭別回族裏去,就轉向宇智波族長的會面間請人通傳一聲。
3.
宇智波斑正讀千手送來的信。
和談期間,兩族頻頻出現怪事,行走在外的兩族忍者也多次遇襲,千手一族來信提醒恐怕有人會借此機會破壞兩族關系。
宇智波斑收了信,也明白結盟一事不能再拖了。但讓人惱怒的是族裏幾個長老畏戰,催促着宇智波簽下偏向于千手一族的結盟書,對結盟書上的內容找單全認,完全不為族內利益考量。
千手有個愛在條約上給宇智波挖坑的千手扉間,宇智波斑雖然不會被輕易懵逼,但一向不喜處理這些彎彎繞繞。以往都是泉奈在做這方面的工作,只是如今泉奈還未清醒。他一個人在這方面對上柱間那個難纏的兄弟,也讓他有些不悅。如果不是看在柱間的面子上,對敢在這些事上耍弄心機的人,他早就不耐煩動手了。
他也知道族中催促着結盟很大一部分是族內的輿論導向受到了之前千手一族送還的那批戰俘的影響,如今族中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泉奈雙目已失,兩族原本似乎勢均力敵的狀态看似被打破,他們急着簽訂盟約也是怕夜長夢多,總覺得簽了就是宇智波一族占了便宜。
此時他聽見柱間那個沾點親的妹妹過來說泉奈醒了,很是松了一口氣。
其他人對泉奈防備,覺得泉奈醒來會阻礙結盟,但他完全不擔心這一點。
他的弟弟雖有主見,看勢強勢,但如果真的遇上了他勸阻不成的事,就會盡力相助。
與千手結盟一事,兩兄弟早已争執過數次。前幾次看似事泉奈勸阻成功,實則也是他仍未下定決心,在主和與主戰之間搖擺不定,無法再次對千手柱間交托信任。
此刻他已下定決心,泉奈明白後便不會再阻攔了。
只是他聽千手理奈提出要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回千手一族,又思及剛才信件中所言一事,便開口留人:“泉奈剛醒,恐怕還需你再費心幾日。下次和談時,你随我一起去。”
直接把人交給柱間,也不怕有人對她下手,擾亂結盟。
見宇智波族長完全沒有商量的意思,千手理奈默了默,嘆氣答應——如今這個敏感時機多做多錯,還是不要無端生事了,左右也就這一陣的事了。
4.
宇智波斑找泉奈說了結盟之事。
泉奈一聽兄長的語氣便知大局已定,無奈之後問起了結盟條款,而後被出自千手扉間之手的條款給氣得氣血翻湧。理奈過來給他重新拟藥方的時候,就聽了一耳朵他對扉間的咒罵。
“……”理奈頗為無語,又不敢說話。
聽着自家兄弟在扉間的“妹妹”面前痛罵人家的“兄長”,斑掃了眼理奈臉上的木然而無奈的表情,對弟弟這似乎有些指桑罵槐的舉動也有些沉默。
至于泉奈,因為斑以為他已經知道理奈的身份,就沒過多解釋。而泉奈又見斑當着理奈的面說起了兩族結盟之事并不回避,就以為理奈雖是外族人,但也勉強算是進入了“信任”圈。
也是,若非親信,斑哥也不會放心她來給他醫治。
泉奈哪裏知道,宇智波斑任由理奈來給他治療,一是抱着事情已經無法更糟糕的心态,二是這也算是讓他松口和談的砝碼,和是不是親信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過泉奈剛醒,宇智波斑也不想他立刻就因為族務忙起來,只說再等兩天兩族和談時再對千手扉間這個條款發難,讓他這幾天先靜心調養,很快就走了。
可惜只要不是大事,宇智波泉奈便頗有主見,坐起身找理奈。
“羽衣。”
理奈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她,但是又不太想應這個稱呼。
只要她不承認,對方誤會就是對方的事。應了,那就是坐實她欺騙對方了。日後若算起賬來,她少不得理虧。
“我叫理奈。”她想了想,這麽回答。
泉奈從善如流改口,以為理奈只是單純聽不慣被叫姓氏。
忍者聚族而居,一族裏都一個姓,名字才有辨識度。比如在宇智波喊一聲“宇智波”,所有宇智波都得回頭以為是在叫自己一樣。
他又對剛醒來的事對理奈道了歉,态度溫和有禮,和剛醒來那會兒的模樣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對方畢竟是個宇智波,還是個不久前痛罵千手的宇智波。理奈頗為不自在地受了泉奈的道歉,這下希望自己是個千手的事能瞞得更久一些。
她這邊還在糾結,另一邊的泉奈就極其溫和可親地問她,能否幫他再念念結盟書上的內容,并幫他将自己所想記錄下來。
泉奈心知其他宇智波估計得了斑哥的命令,不會任由他現在就處理這些事務,那就只能試試能不能從這個外族的醫忍入手。
理奈一臉木然:“……”
但凡她不是個千手,這件事也不會這麽尴尬。
但因為她隐藏了自己的來歷,本就心虛,理奈怕自己拒絕引起對方疑心,就這麽答應了。
理奈的答應對泉奈而言更是意外之喜,他又想起一開始差點把人殺了的誤會,心下又是多了幾分愧疚,一邊聽着結盟條款思索怎麽更改,一邊想着送些什麽補償對方。
至于理奈,她看着結盟書,又聽着這位宇智波二當家通過這份條款和扉哥隔空交戰,只覺得這兩個人身上全是心眼子,盼着能早日回族再也不出現在宇智波泉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