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與狗 - 第 35 章 預感

第35章 預感

對唐娴來說, 人生中最重要的唯有父母親人。

最初被雲停拿父母威脅,那是他二人立場不同,威脅就威脅吧,她無話可說。

相識這麽久以來, 雙方對彼此的性情都有些了解, 她自認關系已經不是那麽劍拔弩張了, 雲停還承諾會保護好她。

結果卻在她重傷神志不清時再次用父母威脅,這讓唐娴難以接受。

是以, 她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雲停清算。

而雲停不管是在西南, 還是來到京城之後, 都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

唐娴重傷迷糊那會兒,兩人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沒有人比雲停更清楚。

更甚者,他肩上被唐娴咬出的齒印、後腰上被她指甲抓出的紅痕,都還保留着, 無一不能證明當日是唐娴對他用粗。

什麽拿她父母威脅她?做夢了吧?

雲停看着她悲憤欲絕的可憐樣,沉默了下, 耐心解釋道:“我沒有……”

“那你是說我聽錯了?還是我編造謊言冤枉你?”

唐娴頰上濕潤, 滿臉的不可思議,像在震驚他怎麽可以這樣欺辱她一個受傷的弱女子。

雲停一忍再忍, 試圖把事情與她說清楚,“在你受傷昏迷期間, 我從未提起你父母,反倒是你口口聲聲要讓你爹打死我……”

“你胡說!”唐娴既驚且怒, 淚眼瞪着雲停,“我從來不會威脅人, 你誣陷我!”

語氣篤定,情緒憤怒,無奈她伏趴着,光是氣勢是輸了一大截。

唐娴不服氣,心口憋着一口氣,以手臂撐着床榻想要坐起來。

然而上半身剛離開床榻一寸距離,肩上傷口被撕扯,傳來的痛楚讓她嗚咽一聲,哭着臉重新趴了回去。

都受傷了還要被雲停這樣欺辱,唐娴心中無限委屈,覺得再也沒有比雲停更可惡的人了!

“你還說會保護好我……你就是這樣保護的?我恨死你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埋頭抽噎幾聲,忽然感覺右側後肩被人觸碰,唐娴下意識轉目,正好看見雲停的手正欲掀開她的寝衣。

單薄的寝衣貼着圓潤肩頭松動,唐娴已看見寝衣下肌膚與肩上小衣的系帶。

她一陣心慌,驚叫:“你做什麽!”

雲停掀衣裳的手瞬間停住,後知後覺唐娴此刻是清醒的,他不方便去查看她的傷口。

松動的寝衣又貼了回去,雲停道:“我想看看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頓了頓,又說:“是我魯莽了。”

唐娴仍趴伏着,模糊想起受傷那日是被雲停抱進屋裏的,疼得痛不欲生時,聽見的也是他的聲音。

随行的沒有姑娘,農戶一家自顧不暇,那麽,是誰給她清理的傷口?

一想到被人看了身子,唐娴心頭驚慌惱羞交錯,想銥誮把自己蜷縮起來。再一想,人家是為了救她,又覺得該與之道謝。

她偏頭偷瞧雲停,見雲停的視線仍落在她後肩上。

是擔心傷勢……

緩緩抓住身下的褥子,唐娴撇開臉,聲音輕得幾不可聞,“你看吧……”

……

一陣落針可聞的沉寂後,雲停向前探身,上半身斜在唐娴背上。

天熱,唐娴肩上有傷,就沒有蓋寝被,只披了件單薄的素白寝衣。

他一靠近,唐娴就感知到了腰背上傳來的不屬于她的熱度,明明沒有觸碰,卻也有重量一般,存在感十足地壓在她背上。

她呼吸轉急,強行放松,生怕身軀起伏,讓後背貼到了雲停身上。

全部注意力都在後背上,背部的感覺就更加敏銳。

在陰影籠罩上來時,唐娴又無意識地沉了沉腰,莫名地想往上躲開這道影子,最終被理智阻攔,只是抓緊了手中褥子,緊張地等着寝衣被人掀開。

不知等了多久,背後傳來雲停的聲音:“沒滲血。當心些,別再用力了,否則要重新清洗傷口換藥,你又該哭了。”

他傾斜在唐娴身上開口,氣息噴灑在她耳後,帶來一陣輕微的癢意和酥麻感。

雲停并未掀開她的衣裳查看,只是隔着薄薄的寝衣,近距離觀察,未見鮮紅血水滲出,想來應該是沒出血的。

唐娴也想通這茬,抓着褥子的手松開,悄悄在身下攏緊了寝衣。

盡量放平呼吸,她不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悸動,帶着點兒哀怨的味道與雲停道:“……那你就不要總是氣我……”

“我氣你什麽?分明是你……”

“我什麽?”唐娴側過臉,不滿地從下往上瞅雲停。

她臉上的淚痕沒擦掉,大咧咧的挂着,又因方才情緒激烈、動作太大遭了罪,此刻有所收斂,興師問罪的語氣弱了許多,聽起來狀若軟聲撒嬌。

唐娴問出口,目光恰與雲停俯下的黝黑眼眸相對,霎時間,方才那陣懸浮未定的酥麻感再次襲來,她連忙移開眼,心跳轉急。

發覺自己的異樣,唐娴默默咬着牙垂下了眼睫。

床邊坐着的雲停動了動喉結,片刻後,緩慢而低沉地開口:“沒什麽。”

他肩上與後腰上被唐娴弄出的痕跡還在,只要把這兩處露出來,雲停就能簡捷了當将唐娴的指責擋回去,反過來讓她與自己道歉。

可雲停沒提這事,想起她神志不清時哭着喊要着爹娘的可憐樣,沉聲解釋起最初的矛盾。

“最初我的确有派人去禹州調查你父母,并未查出任何線索。你既然不想驚動家人,稍後我便讓人撤回,不會再拿你家人脅迫,你盡管安心養傷。”

唐娴聽他語氣罕見的溫柔,抿了抿下唇,盯着被洗得褪色的床褥,低聲道:“你不要騙我……”

“不騙你。”

雲停保證完,唐娴也不說話了,屋中沒了聲音,變得離奇寂靜,靜得讓人渾身不自在。

唐娴趴着,視野受限,不知道雲停在做什麽,想看過去,又覺得難為情,怕被發現。

雲停就坐在床邊,是隔着寝衣看她的肩上的傷口,還是在看別處?

這麽想着,唐娴感覺腰背上一陣酥癢,仿佛被人用視線撫摸。

她咬咬下唇,嬌聲指使:“給我把毯子蓋上。”

雲停無聲站起來,掀開毯子,緩慢覆到唐娴背上,只提到腋下的位置,小心地避開了她的傷口。

身軀被遮住大半,唐娴安心了點兒,又說:“要喝水——”

誰要喝水?

自然是她了。

唐娴又渴又餓,說了這麽久的話,已然沒了力氣,嗓音拖着,細軟黏人,就像她還在唐府的時候。

幼時生病,父母哄着,下人候着,她躺在紫檀木的牡丹床榻上,難受的厲害了,邊掉眼淚邊撒嬌。

“苦。”

“熱。”

“不。”

唐府的金枝玉葉,使小性子的時候,心思要別人去猜、用膳也是要哄着的。

今時不同往日,但骨子裏打小養成的嬌慣一點兒沒變,身子一不舒适,就全暴露了出來。

雲停早先端來的水已經涼了,幸而是夏日,涼些正好飲用。

他端着茶水向唐娴遞來,後者自是沒法接的。

略微遲疑了下,雲停将茶盞放低,湊到唐娴嘴邊,繼而被唐娴淚盈盈地瞪了一眼,“你一點都不會照顧人!”

雲停從來就沒照顧過人,也用不着去學。

但此刻動了動眼皮子,沒反駁,在唐娴的示意下,輕輕扶起她,緩慢地喂了這口水。

茶盞收回,房門被人敲響,雲袅在外面喊:“哥哥,我給毛毛送吃的來了。”

唐娴看了看房門口,道:“你瞧瞧別人,比你體貼多了。”

雲停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房門敲響第二次,他才記起明鯉來,道:“給你找了個侍女,這段日子暫由她來照顧你。”

唐娴明了,有了侍女,就不用他來給自己換藥了,避免了那尴尬的一幕。

她眼波搖蕩了幾下,朝着雲停快速擡起又落下,最後低着眉眼道:“知道了……行了,不用你了,出去吧。”

雲停:“……”

念在她有傷在身的份上,雲停忽略她打發下人的言辭,再看了她肩頭隐隐透出的紗布一眼,退出了房間。

在門口與雲袅、明鯉錯身,雲停到了院子裏。

外面烈日灼人,蒼山青翠。他看着湛藍天空與浮動的白雲,緩緩長舒出一口氣。

這日起,明鯉從暗處現身,行使起照顧唐娴的瑣事,雲袅也天天圍着唐娴,俨然成了端茶遞水的小丫鬟。

但這回雲停沒說什麽,就連他自己,偶爾也會被喊過去擰帕子伺候人。

就這樣在褚陽山住了兩日。

按照原計劃,這時他該已查探過皇陵,在回京的路上的。

眼看唐娴有傷在身,不便于行,雲停也沒有要啓程的意思,莊廉開始急了。

先前他勸雲停路上放松,帶唐娴與雲袅散散心,那是在不誤事的前提下。誰知意外發生,有人受傷了。

再這麽拖下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京,莊廉心有思慮,在這日晚間前來催促。

“毛毛怕疼,受不住馬車颠簸,等她傷勢好些再走。”雲停道。

這簡單,莊廉出主意:“那就留些人手照顧她,公子你得先回京去。”

一聽這話,雲停的眼神就涼了下來,冷嗤道:“留誰照顧她?啞巴?明鯉?還是林別述?”

莊廉被嘲諷了一通,支吾着紅了老臉。

唐娴之所以受傷,就是因為這幾人疏忽大意,被這樣嫌棄一點也不冤枉。

“跟在我身邊,兩次都是有驚無險,一離開我,就受了傷。你覺得她能答應讓我先走一步嗎?”

“還有,受傷後她就開始害怕獨處,身邊有一刻傳喚不到人就要掉眼淚,離了我,怕是寝食難安……”

剛開始,莊廉還附和着點頭,到後面,怎麽聽都覺得不對勁兒。

他仔細端詳雲停的神色後,心中一咯噔,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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