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小心！”

在這場熟人見面的招呼中，一直沒能有什麽動作的戒色終于是發出了他的用處，九方尋身上猛然冒出的黑氣黑芒讓他如錦繡一般狠狠地皺起了濃眉。

輕笑的九方尋在黑芒的圍繞中迅速模糊了身影，在黑芒消失後，身影也就徹底消失了，發現已經完全無法感知對方動向的錦繡抿了抿唇，對于九方尋用實際行動來表達實力的方式，她是很不好過的，經過實踐鍛煉的賞金獵人都是伏擊偷襲好手，又何況這本就實力上乘的小九，若是他突然偷襲，以他的速度，錦繡是不能保證自己完全無傷地接下來的。

呢喃念咒聲響，溫暖的金光鋪灑了大地，分神用餘光掃過去的錦繡看見了單手打咒的戒色背後揚起了金色的蓮花，忽忽地散着光芒直是将大地蓋上了金色的妝，巨大的法陣形成讓錦繡的系統提示不停地叮叮作響，有速度加成防禦加成血量回複加成等等。這樣完善的輔助讓錦繡不由得的納了悶，因為她認識的傻大個兒可不是這麽畏手畏腳憂前怕後的人。

“如果我沒看錯，他用的這是鏡子的技能，你小心了。”念咒完畢法陣鋪開，戒色将手上水墨禪杖一掃地側在身邊，虎目微沉地四下開始了嚴密的提防。不過錦繡卻是半勾着嘴角挑了挑眉，她沒想到自己因禍得福地吃了甜頭，先一步的可以見識下大BOSS的技能。

“嗯？你個天神倒是對魔神的事兒很熟嘛。”空氣中連聲音的傳來都是空靈的來自四面八方，完全分辨不出九方尋埋伏的方向的錦繡皺了皺眉。

“我不曉得他能把這技能效果發揮出幾成，若是他能使出鏡子的七成以上，我這法陣也就只能算是擺設了。”戒色的濃眉自方才皺起後就沒舒展過，為了不讓他們倆的對話被埋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九方尋曉得，戒色選擇了用隊伍頻道來和錦繡對話。

“你熟識他的攻擊習慣，我會盡力地拖住他的攻擊，給你創造打斷他攻擊節奏的機會。”雙臂斜斜攔開周遭，戒色将背部慢慢靠向了錦繡，這樣注定是配合式的攻擊法子已經讓他沒有功夫介意什麽女.色了。

“嗯。”操起雙刀一手護前一手斜反後背，側身和戒色直接幾近貼背而立，錦繡思緒着九方尋昔日時候各種的攻擊習慣，本就不算得好看的臉色又添了一抹陰霾。

九方尋最強的能力就與他現在的德行一樣：埋伏奇襲，他的記錄可是藏身在目标NPC周圍半個月，無時無刻騷擾着讓對方處于極度緊張狀态，最後愣是逼瘋了那可憐的NPC。

攻擊方式也是非正面對敵的錦繡完全清楚被這樣的敵人盯上的可憐之處，完全不想做那可憐的NPC第二的她死死地瞪大了眼豎起了耳探聽着周遭的一切動靜，但是卻依然無所獲，使用了魔神技能的九方尋完全不是她能這麽簡單揪住的。

“不行，我完全找不到，還得靠你。”九方尋的實力突起遠勝自己的事實讓錦繡是很有不爽的，但是也分得清輕重，現在可不是她順便特訓的時候，所以錦繡很直接地将難題給了對魔神氣息敏銳的戒色。

“可是，我也找不到……”

你在開玩笑麽？錦繡回頭瞪了戒色一眼，但是和她貼背的光頭男人也很是委屈。“我不曉得為什麽他的技能模式和鏡子的一樣，但是我确實也看不破他的技能藏匿。”

“鏡子本身職業便是刺客殺手，繼承的神格又是主管殺戮之一的瞬殺殺神，不僅神格等級比我高，隐藏氣息也是他最得意的手法。我要察覺他幾乎是不可能的。”戒色無奈，這便就是魔神能力的霸道之處了，雖然他不曉得這個男人為什麽會鏡子這項可說是獨門的技能，但是他還是希望這個男人別是連鏡子的攻擊力也給掌握了。

“見鬼的，這樣的屬性根本就不公平！”錦繡氣急得怒罵，但是偏偏的這個世道就是這麽不公平，哪怕是在這樣脫離了現實了游戲裏，依然是有蝼蟻雲泥的差異。

怒極反笑，錦繡從懷裏摸出了一個卷軸，雖然沒有用上技能，但是依然是動作熟練的将抛到半空的卷軸以雙刀劈了個九九歸一。

落地的卷軸啪啪幾聲炸裂成了一片片刺目火花，紅豔但卻沒有溫度，只是一層搖曳的紅光彌漫了開來，直到漸漸的消失不見，一切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戒色，好好盯着，哪裏再突然出現紅色就往哪裏打。”完全是豁出去的錦繡握緊了手裏的刀，這樣用卷軸技能來設下戒備範圍的法子一直是她反埋伏反奇襲的拿手好戲，但是對于魔神這樣開挂了的逆天能力，她不曉得會不會有用。

點點頭，戒色應聲地專注起了虎目，死死地盯着他視線範圍內的所有動靜，只不過有時候，努力和收獲并不一定會成正比，近三分鐘過去了，戒色連眼睛都開始疼了，可是他還是連一點兒紅星兒都沒看見，而且也沒有受到任何攻擊。

“沒用。”戒色背後輕聲的一句讓他愣了下，雖然站立的位置讓他看不見錦繡的連，但是這樣低沉壓抑的聲音還是很清楚的表達了她的不快憤怒和郁悶。

“該死的，這家夥也想對我來那一招心理戰麽？”氣憤的不是自己所處的下風，而是被九方尋輕視地戲耍的屈辱感，憤怒和難堪讓錦繡秀氣的臉上戾氣暴盛，殺意頓起。

期待許久的紅色終于在錦繡的餘光中露出了蹤跡，利落地轉身一個飛刀過去，打着旋兒的就是憑空帶出了一片血紅。在帶血的飛刀回旋到錦繡手上的時候，砰砰幾聲，兩個身帶血痕的斥候就以屍體的狀态倒地出現了。

“這是……”還以為錦繡破了九方尋的潛伏，卻沒想出了這麽幾個不速之客，沒有預料到的戒色有點感覺不妙。

“不好——快走！”看着到底的斥候統一的衣着特征，錦繡腦子裏一根弦是斷了個利落，美眸瞬間瞪大，也不管得暗處的九方尋，将雙刀改成了一手握住，空出了一手扯着戒色就是向山林出口的方向狂奔，還沒等戒色反抗她的觸碰時候，那本是安靜得惱人的周圍就是袅繞出了不下數十的紅色煙霧。這無疑是在昭告他們方才置身之處的兇險的變化讓戒色腦後一冷，改着被動成主動，撇開了一直執着的芥蒂拉着錦繡就是将狂奔的速度加大的一個層次。

沿途金光法陣不斷閃爍，各式的暗器障礙也被不斷丢出，直到錦繡的儲物空間裏的暗器都空了，他們也沒有甩出那一票的尾巴多遠。

這支追上來的斥候是錦繡遇到過的最蠻橫的，看着他們這樣的隊伍規模和耐心，顯然是有組織的，但是完全舍棄了斥候的純粹探聽消息的特性，一股腦兒的全部追上來成了先鋒是怎麽回事？

“戒色，有沒有把握一個不落的把後面的速度全解決了？”

錦繡在私聊裏的聲音有些硬，這樣的當頭并不是讓這大個兒心軟仁慈的時候。

“可以。”掃了眼身後已經解除隐身僞裝的十來人，肯定了對方不是魔神的身份後，清楚自己該做什麽的戒色的語氣并不是很輕快。

“怎麽，現在殺生不心疼了？”

戒色的手很大，也很暖，被急速奔跑的他牽着，錦繡覺得自己的是手被他捂得熱得發燙，不過看停下奔跑的戒色停下腳步皺眉正對一票不善來者的欲.來兇悍的氣勢，錦繡有點詫異。

“無端殺戮是為罪，他們的殺氣足夠我超度他們的理由了。”

字正腔圓的言辭讓錦繡垮了臉，這呆子哪兒這麽深的佛門執着？

“那就速度些幹淨些，他們的數量少了幾個，說不定的是回去給主家做舌頭了。”然後帶來更多的人。

錦繡的話讓戒色的臉色有點變化，似是不情願，但是到底還是持起了他的水磨禪杖。

“該死的，敢動我哥們——兄弟們，剁了這娘們！”領頭的男人完全不怵戒色渾身的金芒，反倒是瞪着錦繡的眸子裏殺意猖狂，看得錦繡眯眼得很是不快，連手裏的雙刀都捏緊了幾分，只是她不能動手：讓戒色處理這些雜碎，她的任務是時刻提防一直隐藏着的九方尋的突襲。

全心将所有心思放在了提防四周上的錦繡徹底忽略了破口大罵毫無風度的一票斥候，她才不會為這種沒有實質傷害的鬥氣而出手，所有錦繡大方地将面前對她出言不遜的人全部交給了戒色。

“快點解決，我們還要——你做什麽？！！！”

完全沒來得及反應的錦繡就是被戒色一把抓着扯到了一邊，再次被帶回了狂奔逃命狀态的錦繡完全摸不着了頭腦。

“你不是該殺了他們嗎？！！”怎麽又回到了原點？

“他們的殺氣是因為你先殺了他們的朋友，他們并不是作惡的人。”

錦繡盯着全心疾奔的男人的側面，額上的青筋暴漲得生疼：她也不是刻意作惡的人，為什麽她就得要被追殺啊？！

追逐戰開展得極其激烈，有戒色牽頭和熟識地形的她的指向，激烈得錦繡用來催促輕功的異能數值條是空了又滿，滿了又空的十來次，一直到她的那雙腳都已經麻木的沒有知覺了，更別說那些只有速度卻體力羸弱的斥候了，早是被甩開了十萬八千裏的看不見了影子，錦繡甚至懷疑，暗藏着的九方尋都已經被甩開了。

“終于出來了……”看了眼身後的林子，戒色很有幾分感慨，抿唇又看了眼正收拾着被結果了的守備樹林邊緣的玩家屍體的錦繡，戒色紅着耳根地轉過了頭。

她還真把那個男人的褲頭給扒了……這女孩未免也太膽大了吧。

戒色尴尬的想等着錦繡弄完了再跟上去，畢竟他并不是很想參與她的‘清道夫’政策，但是他還沒聽見錦繡的招呼聲，就聽見了熟悉的腳步遠去的聲音，轉頭看見收刀往前走的錦繡，戒色繞過已經光潔溜溜的男人屍體跟了上去。

“我們現在往哪兒走？”

錦繡不言。

“那個九方什麽的，沒問題了麽？”

錦繡不語。

“錦繡……？”

錦繡依然保持着從方才就是黑着臉完全不搭理的态度讓戒色無奈了。

“錦繡……我真的不想随意傷人。”戒色很是犯愁，既然他答應了要一路保護她的安全，他就不會食言，但是她若不能理解他的行為準則，那麽他們的相處是不會很愉快的——縱使他已經努力去适應她‘成王敗寇’的‘清道夫’規矩了。

“我沒怪你。”淡淡的應了一聲，若不是錦繡的秀眉蹙得更加厲害，面容上也帶起了明顯的不痛快，戒色都會以為自己幻聽了。

“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麽你非得這麽執着職業戒律，即便是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這難道就不重要麽？他們的殺意你不是看到了嗎？”說不惱怒是不可能的，只是錦繡實在不理解這呆頭為什麽會這麽執拗。

“可是我們出來林子了，擺脫他們了，他們的殺意并沒有傷害到我們，不是嗎？既然我們有能力，為什麽不能用平緩的方式來解決？”搖了搖頭，戒色不甚贊同錦繡的話：“而且這并不是職業戒律的問題，只是我們既然沒有危險，何必為難他們。死亡一次，掉一等級，可能十幾天的努力就這麽白費了，何必呢？”

“是嗎？那你還真是高尚啊，但是在這樣的大環境下，你的所作為只能說是呆子！”幾乎是磨着牙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冷言冷語，錦繡恨不能敲醒這愣頭男人，難道他不曉得愛護下自己麽？如果這樣到處逃竄就是他随她而行的的結果，那她要他這樣的‘大神’有什麽用？沒錯，游戲中出離現實的強悍能力并不是炫耀的目的，但是那也不代表是被用來做擺設的！

“呆子又如何？這個游戲強者為尊的大環境已經成型，我确實不能改變多少，但是我能讓在我的手下免于傷害，這也夠了，至少方才我的沒有動手讓那十來個人沒有廢去辛苦練起來的一級和死亡，不是嗎？”

面容嚴肅的，戒色的眸子裏閃着光。

“我剛進來游戲的時候，遇上了個欺負新手的人，連着我和空明在內的那一批游戲玩家不斷的被他輪殺，那樣的感覺痛苦得甚至讓我有離開這個游戲的沖動，但是後那村子來了一隊路過的打怪團，他們趕走了那個殺新手的混帳，還帶我們練級，給了我們每人十個銅幣，雖然錢不多，但是卻給了我們對這游戲的希望。我不是聖人，也不高尚，我只是也曾經體會過被人惡意對待的難受而已。”

錦繡看着戒色滿是認真的眸子失了神，沒有再說什麽地只是轉頭向前走去，戒色也沒有再開口，一時間兩人只是靜靜的走，錦繡在前，戒色在後。

氣氛好像回到了兩人初識時候的冷淡隔閡，而事實上，錦繡心裏是七上八下的鬧騰得厲害，讓她好生難受。

“哎呀，厲害呢，不愧是天神，還以為你是力量型的，沒想到速度也這麽厲害，愣是把我甩開這麽遠，找到你們我可花了不少功夫呢。”

清亮男聲的憑空出現讓戒色皺了眉，但是錦繡還是沒有反應的只是一直往前走，态度和方才在林子裏來了個180°大轉變，戒色只得是摸出了水磨禪杖在手裏戒備，也沒有停下來應付這追上來的男人，而是跟上了錦繡的步伐。

“好過分……錦繡你別又老是忽略人嘛，這樣很沒意思的。”

“要麽出來打一架，要麽滾！”

錦繡怒了，剛剛戒色的訓教和坦言已經是讓她別扭得渾身不舒服了，現在又要被這不開眼的騷擾，她的頭都快要炸了——明明是這混蛋先隐身用以前對付獵物的方式戲弄她，現在還怨她不理他？

“啧，火氣真大。”輕哼一聲，隐藏了身形的男子完全沒有對戰意思的反而像是老朋友般的嘟哝了一聲。“不鬧了，我現在得下會兒游戲，來和你說一聲，算是中場休息。”

“那還真是謝謝了。”冷笑了一聲，錦繡可不覺得這一向以在暗處玩.弄人為樂趣的人放棄如此好的讓他們白擔心的機會是無償的。

“不用客氣，只要等我到時候上線的時候你告訴我你的位置，讓我繼續下半場的埋伏就行了。”

把自己的暗殺說得理直氣壯，還讓獵物自己配合，這九方尋的處事風格實在是讓戒色大開了眼界。

“可以，只要你追的上來。”從來不吃虧的錦繡笑着答應了，這讓戒色的更加詫異。

錦繡頓了好一會兒，然後繼續開走，至始至終沒有解釋她的所作為，這讓戒色有點不是滋味，他不明白錦繡在想什麽，就像是——“如果繼續往這邊的方向過去，我們會進城鎮的。”

雖然沒走過這林子和那條被定好的路線，但是四周圍大致的方向戒色還是曉得的，明明錦繡是在被通緝的，不是嗎？為什麽還要冒着随時暴露的危險進城呢？

“我需要補給。”

言簡意赅地，錦繡看了眼自己空了大半的儲物空間。

“而且我需要查探下這麽些的魔神到底是哪兒來的。”摸了摸下巴，錦繡覺得她需要畫個妝易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