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勉強扯了一抹笑,道,“好好地,說他做什麽?你要是厭了我,直接告訴我,我不再出現在你的面前便是,何苦繞這麽大的圈子。”
我将頭轉向外面,閣樓不遠處,一片金燦燦,大朵大朵的菊花正開的絢麗。群花猶在,人面已去。我的心,止不住的抽疼。
沉默半響,雲昭軒對着我說,“你若覺得難受,那便哭一哭吧!”
我聞言,一臉奇怪道,“哭?為何要哭?”
他這人今日說起話來,怎這般沒頭沒尾,讓人好生不解。
“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何時?你且看看你這些日子,有哪一天是讓人覺得,你是真的開心的?”他講視線落在遠處,聲音悠遠,“自從樓子越走後,你要麽是昏睡不醒,要麽是醒了,不言不語地。如今好不容易肯出來了,可是……”他說到這裏便不再說下去。
“可是什麽?”我笑着等他把話說完。
“你非得要我挑明了說麽,”他苦笑一聲,“這幾日來,你看似和往日無異,可你看看,你的笑容,那一次到達了眼底?你的心早就死了,随着樓子越的死,一齊葬送在了石洞裏!”
我頓了片刻,不再言語。
“話已至此,你還是好好想想,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說完,他轉身離去。在跨出兩步之後,又停下腳,背對着我,說,“你若真的恨他,恨他抛下你,那你便不會将他的折扇放在身邊,寸手不離。”
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的心不再平靜。我慢慢回味着他的這一番話,陷入了沉思。
直到天色依然泛黑,我這才回過神來。未等我從椅子上坐起,便聽見墨竹火急火燎的在喊我。
“小姐,出事了!”
我甚少見墨竹驚慌的樣子,見此,我立馬斂了神情,“出了何事?怎麽如此慌張?”
墨竹也不啰嗦,三言兩語就講交代清楚,“祁國、西涼國現已兵壓無雙城,不日即将開戰!”
“什麽!不可能!”一聽到這個消息,我驚叫出聲,直接否定。且不說通往無雙城的路無人知曉,單單城門外的各種陣法,便足以将他們困在裏面。更不用說無雙城同無亘山一般,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根本就攻不下來。
墨竹看破了我的想法,言簡意赅說道,“那是因為他們找到了通往無雙城的捷徑。”
“捷徑?什麽捷徑?”我驚訝道,“你先別急,慢慢說。”
“小姐可記得當時在杻陽山那裏有好些個金桂樹?”
我點點頭,“自然是記得!”當時我看那金桂樹甚是不錯,還想将它移回無亘山來着。
“捷徑就是在這裏!”她微微嘆氣,雙眉緊鎖,“當時石洞……坍塌後,小姐便暈了過去,我們着急小姐,便未多做逗留。不想在那石洞倒塌不到三日,那些金桂樹便紛紛挪位,原本種樹的地方,成了一條光明大道,直通向無雙城,且那條路根本就沒有陣法相佑!”
“聽無良說是因為他們在那邊看到了城門,是以便順藤摸瓜找到了無雙城的入口。”
城門?我的腦子裏閃過一道白光!那不就是我當時看到的那個奇異景象麽?它竟是無雙城!可是沒有道理啊。記得當初我去無雙城時,那裏的城門原不是那個樣子的。這又是為何?
“你說的那個城門,我也見過,但那并非無雙城啊?”我直接道出了我的疑問。
她嘆了口氣,“想必小姐說的應該是無雙城的正門,而杻陽山那裏通的是無雙城的西門,小姐自然是不曉得的。”
“竟然是這樣!竟然是這樣!”我一連重複了兩遍,即便如此,我心中的震驚仍是找不到詞語來形容的。
無雙城一直與世無争,乃正真的世外桃源。如今大軍壓城,即便無雙城裏人人武功蓋世,但雙拳難敵四手,這場戰争,他們注定是要敗的,不過是遲或早的事罷了。
如果樓子越在的話……一想到他,我的心止不住的發疼。
雲昭軒說的對,我愛極了他,也恨極了他。我恨他明明答應我,他會平安無事,明明說好要和我白頭到老,到最後竟然全都是騙我的!
可是,濃濃的恨意,還是抵不過綿綿的愛戀。
我直起身站在閣樓上,此時,月亮已慢慢爬上樹梢,整個大地都鋪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芒。我深吸一口氣,對着墨竹道,“召集四山所有的人馬,現在馬上出發去無雙城!”
樓子越用他的生命,換來我的重生,不是讓我偷生,而是要我活的更加有意義。所以,我要拼盡全力,保的無雙城,安然無恙。
就在我們準備出發時,無良趕了過來,“夫人可曾記得主子的最後一句話?”
最後一句話?
“阿九,去忘仙樓我們的新床,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他的最後的笑顏,眼睛澀澀的,“他讓我,去忘仙樓。”
無良聽罷,對我抱拳,“既然主子說要夫人去那裏,那夫人為何不先過去再做打算?”
我聽罷他的話,有些好笑,“現在無雙城即将兵臨城下,我哪裏還有心情去研究什麽兒女情長!”
他聽罷我的話,仍舊堅持道,“還請夫人先去忘仙樓!”
“你這人好生頑固!我家小姐都說了不去不去!你用鼻子聽話的不成!”沏玉聽不下去了,憤憤出聲罵道,“莫非你是要和我幹一架才可罷休?”
無良不理會沏玉的挑釁,只是耐着性子,沉聲道,“并非無良成心阻攔夫人,只因主子曾說過,夫人要是知道無雙城有難,必定是第一個前往奮力一戰的!只是在此之前,一定要去忘仙樓,那裏,有主子留給夫人的信。”
我震驚的瞪大雙眼,“他怎麽會知道無雙城會被圍攻?”
無良眼角微垂,裏面有傷痛劃過,“主子一向神機妙算,自然是曉得的。”
我知曉,這不過是無良的借口罷了。
罷了,他既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