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皇帝後悔莫及 - 第 69 章 道歉

道歉

這一腳下去, 可把紅魚原本要好的腿傷又拖重了些,好幾日不能出門。

這日,天邊剛泛起白肚, 紅魚便被雞鳴叫醒,着實睡不着, 幹脆起床梳洗。

紅魚搬條板凳坐在院中梳頭, 看明月星辰漸漸淡出視線, 日頭一點點開始冒頭,只覺得四周靜得出奇。

她将雙手覆上小臂,心中期盼着這寂靜快些過去。

終于, 街上挑擔子的貨郎開始出攤,遠遠傳來響亮的叫賣聲, 緊接着,西邊狗叫聲越過牆頭, 鄰居輕聲說了什麽, 扔給它根骨頭, 大黃狗搖着尾巴嘤嘤叫,等了片刻,街上開始有人陸陸續續出門,木門‘吱呀吱呀‘的響……

紅魚胸口那股莫名的濁氣這時才散了。

起身回屋,拿一根木簪随意将滿頭青絲挽起,又從錢袋子裏摸索出幾枚銅板,在門口拍手招呼叫賣早點的小哥過來。

她伸出兩根手指頭, 指了指擔子上的肉包和豆漿。

那小哥随手舀一碗豆漿給她,又用牛油紙包了一個肉包塞到她另一只手裏, 扔下一句:“待會兒娘子記得把碗還給我。”便急着挑擔子去下一家。

紅魚頓了頓,拿着東西回了院子。

剛将碗和肉包放下, 轉頭要叫秦岩起床用飯,不期然瞥見廂房左邊牆角處幾道細細密密的劃痕,不由怔愣住。

……

秦岩拎着東西從外頭回來,還以為自己被發現了,耷拉着腦袋準備過去聽訓,卻遲遲不見紅魚有動靜,大着膽子過去一瞧,見她正盯着自己量個頭時留下的石頭劃線出神。

“姨媽。”秦岩有些感動,沒成想紅魚這樣關心他的個頭,大步流星站到牆角,拿手比劃着,“我比上個月長高了這——麽多,您就放心吧。”

他才十歲,長這樣高已經是同齡人中的翹楚了。

紅魚似乎這時才回神,瞥了他一眼。

秦岩渾身一激靈,趕忙把手中東西遞過去,笑嘻嘻的,“這是浮沉齋新出的梨膏糖,很是難搶,專門買給姨媽你的。”

小小年紀,油嘴滑舌。

紅魚伸指彈一下他腦袋瓜,秦岩立即捂着額頭哀嚎。

紅魚示意他別演,比劃着,“放心,我不告訴你爹娘,你昨日剪夫子胡子的事。”

秦岩立即喜笑顏開,打開牛油紙,塞一顆梨膏糖到紅魚嘴裏,轉頭瞧見磨盤上的豆漿和肉包,又轉頭瞧向紅魚。

紅魚比劃,“給你的,吃吧。”

她如此說,秦岩自然而然以為她已然用過飯,走過去不客氣将豆漿端起,一邊喝着豆漿一邊道:

“對了姨媽,我回來時聽人說,藥材的價格好像要降,往後咱們也不用辛苦到山上挖草藥哩。”

這倒是個稀奇事,江南富庶,可偏偏藥價奇貴無比,別說普通百姓,就連許多富戶都不敢生病,即便生病了也大多苦熬着,深怕一個不小心便被掏空家底。

這種情況已然持續許多年,沒成想還有好轉的一日。

紅魚嚼着糖,示意秦岩繼續說下去。

秦岩喝罷豆漿,又咬了一口肉包,接着道:“聽說是新來的縣令老爺的功德,給成安縣的大小藥鋪發話,必須降價,否則就要關他們鋪子。”

紅魚揉了揉隐隐開始發疼的腮幫子,又往嘴裏塞了顆梨花膏。

藥材價高如此,必然是有人背後支持,這些藥鋪能多年在這裏屹立不倒,多多少少有些人脈,能讓他們放棄自身利益,絕非易事。

那位新來的縣令老爺聽起來到真像是為百姓辦實事的,可惜最後能不能成,卻是不一定了。

正想着,忽聽一陣敲門聲響起。

‘咚咚——’‘咚咚——’,敲門聲間隔很是平穩,門明明沒用木栓插上,久不見人去開,來人也不曾魯莽推門進來,一聽便知是個沉穩守禮的性子。

紅魚瞥了一眼秦岩。

秦岩縮着腦袋躲她身後,“姨媽,你可得救我。”

不就是夫子尋上門算賬麽,有什麽大不了的,跟小鬼見了閻王似的,沒出息。

紅魚拍拍手上的糖渣,前去開門,然而門一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意想不到的面容。

嚴钰正在敲門的手高高停在空中,見紅魚望向自己的眼神中略微帶着一絲驚訝,心中有些責怪自己今日魯莽,将手收回,作揖致歉:

“打攪了。”

春日清晨,街道上還帶着朦朦霧氣,他一身青布深衣,頭上帶一頂有些稍顯破舊的鬥笠,霧氣化成水滴順着鬥笠邊沿流下,‘啪嗒’滴在紅魚手背上,帶來一絲涼意。

紅魚的手被那涼意冰得不自覺抖動了下。

嚴钰瞧見,面上閃過一絲慌亂,下意識就要上手去擦,剛要有所動作便意識到此舉于禮不合,又連忙将手收回。

不知怎的,紅魚被他一番動作逗笑,錯身擡手,請他進來。

不是夫子來算賬,秦岩心中略喜,見來人是嚴钰,又不免有些意外,“怎麽是你?”

還再要說,腦袋上狠狠被紅魚拍了一巴掌。

他委屈巴巴揉了揉腦袋,對上紅魚視線,不情不願搬了凳子請嚴钰坐下。

嚴钰對秦岩對待自己的惡劣态度并不生氣,而是認認真真彎身對這個比小自己十多歲的孩子行禮。

這倒叫秦岩有些不習慣,将臉扭向一邊。

嚴钰:“我來給姐姐送藥。”說着從懷中掏出個小白瓷瓶并幾貼膏藥來遞給紅魚,“姐姐的腿還疼麽?”

紅魚接過藥,用手比劃着,“不疼了,多謝,其實你沒必要送藥給我,很貴。”

上回他送自己和秦岩回來,并沒留住址給她,他似乎有急事,連茶都沒喝便走了,本以為短時間內不會再想見,卻不料不到半個時辰,他便重新出現在家中,手中還提着藥瓶和膏藥。

原來他的急事便是替她去買藥。

“姐姐都是因我而受傷。”

他滿含歉意,一遍遍不厭其煩交代她藥的劑量和用法,聽得她耳朵要出繭子,最後還是秦岩不滿了,他才離去。

之後半月,他倒是沒再來,紅魚想找他回謝禮,因不知他如今住在何處,只能作罷。

不想他今日再次出現,倒是意外之喜,只是……

紅魚上下打量嚴钰。

他比半月前消瘦了許多,眉宇間隐隐有些倦色,但心情瞧着倒還好。

紅魚比劃完,嚴钰微微有些發愣。

前半句搖頭他知道是什麽意思,可後半句……

多年前他們交流,都是她在他手上寫出來,他自然知道她是何意,如今他長大了,再如此這般自是不妥,可她的手語,他卻又着實一竅不通。

見他神情,紅魚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道理,緩緩停了動作。

秦岩見狀,連忙将紅魚的話翻譯出來。

嚴钰這才回神,對紅魚道:“不貴,姐姐不必擔心,等三日後,縣裏的藥材價格定然恢複正常,到時你和秦小兄弟熬藥,便不必再辛苦上山挖。”

見紅魚靜靜望着自己,嚴钰又趕忙補了句:“我也是聽人說的。”

紅魚微微揚起唇角,表示知曉,心中卻暗暗疑惑,同是聽人傳此消息,為何秦岩只是籠統說個大概,而面前這人卻能連具體的降價日期都能知曉。

轉念一想,他如今已然考取功名,在官府做個一官半職也不是沒可能,如此一來,官府的動靜,他自然最快知道,然而仔細觀察,紅魚又忍不住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

大夏朝的讀書人,一旦取得功名,不但能減免賦稅,而且每月還有朝廷的二兩補給銀,更不要說走到哪兒都有人送錢巴結了。

嚴钰今日這身打扮,可跟半月前全然不同,半點瞧不出仕宦的影子來,反倒像是個白丁。

雖有諸般疑問,但這些到底沒什麽要緊,紅魚也不甚在乎,轉頭順手拿出一顆秦岩給自己買的梨膏糖遞給嚴钰。

嚴钰一愣,擡頭望她,腦海中浮現起多年前在家鄉頭一次遇見她時的場景。

那時他不過十三歲,父親早逝,母親一人撫養他長大。

母親嫉惡如仇,縣裏常有人偷錢行騙,她雖看不慣,為了他,也只能獨善其身,不發一語。

那日他從縣學裏下課,遠遠聽見同窗說起有人在二街口懲治賣假藥的江湖術士,便跟着去瞧熱鬧,于是乎便遇見了她。

她雖是個柔弱女子,又是個啞巴,卻一點不怕,面對人高馬大的江湖術士,将藥方一巴掌拍到他桌上,險些要将桌子震碎。

那副英姿飒爽的摸樣,至今叫他記憶深刻。

那江湖術士敵不過她,灰溜溜走了,本以為此事告一段落,他與她,就像是縣裏那條河流裏的烏篷船中,匆匆擦肩而過,卻并不相識的游子,只是彼此的過客,哪知命運卻很快讓他們再次相逢。

她被那江湖術士的酒肉兄弟報複,逃往了他的村莊。

大雪天,在村外那間破廟裏,她手摸着她的白馬,神色恍惚,月光下,她站在那裏,身子單薄,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風雪吹走。

當時她臉上帶着他瞧不懂的神情,那樣的神情,他只在自己母親身上看到過,那是在她想念父親的時候。

關姐姐當時又在想念誰呢?

或許,她是在想念她的父母吧,若非至親至愛之人,又如何能令人她流露出那樣的神情,仿似一個被抛棄的孩童,孤零零,前途渺茫,不知道自己該去向何方。

如今的她,相比那時,表面瞧着,倒是多了許多灑脫明媚的意味,只是內裏确實如此麽?

嚴钰擡手要去接梨膏糖,卻不期然瞥見她手心那刺眼的傷疤。

那是被火燎過,才會留下的痕跡。

那年他們相遇之時,她掌心裏并沒這樣的傷痕。

他想開口詢問,卻自覺唐突,深怕戳到對方的傷疤。

紅魚那一雙眼睛,同多年前總是帶着一絲哀傷不同,瞧着分外明亮,可就是這樣一雙眼睛卻瞧得嚴钰心裏悶悶的。

她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麽?

嚴钰沒問,也沒法問,深怕觸及她的逆鱗,叫她同多年前一般不打一聲招呼就逃跑了,徹底從他的世界消失。

他伸手接過她手中的糖,塞進嘴裏,下一刻,卻猛地一震,從脖頸開始往臉頰泛起漫天的通紅。

紅魚眨眨眼,被吓一跳。

嚴钰雙手掐住脖頸,艱難發出幾聲細微的聲響:“噎,噎住了……”

随即一頭栽倒在地。

半個時辰後,嚴钰坐在飯桌前,對方才險些被噎死的情形仍舊心有餘悸。

他不停端起茶杯喝水,期間不往對着秦岩道謝:“多謝,你可有喜歡的東西,下次來,我可買來與你做答謝禮。”

若非他手疾眼快往自己腹上揍一拳,他早已魂歸黃泉,因此,這份禮是一定要送的。

秦岩正要開口,他便搶先一步道:“四書五經你必然有,《資治通鑒》如何?”

秦岩一口茶水險些噴出來,驚恐着跳開,躲到壁紗櫥後,“你要害死我?”

嚴钰似乎對他的反應頗為不解,“你不是說你在隔壁書院讀書?”

既然讀書求學,那送他《資治通鑒》有何問題,難不成是嫌太難讀懂?

于是溫和笑道:“別怕,若是有不解之處,詢問夫子即可,若夫子不懂,便來問我。”

秦岩越聽越覺得驚悚,到隔壁屋拿來紅魚的小菱花鏡子細細照來,左瞧右瞧都沒瞧出自己身上的文人氣息。

他看起來是喜歡讀書的人麽?這書呆子當真讀書讀傻了?

別不是故意在整他。

如此對待救命恩人,着實可惡,于是忍不住嘲諷道:“你也太沒用,一顆糖也能噎着。”

說起這個,嚴钰也不免有些慚愧,“因為——”

“太甜了。”

甜的讓人難以下咽。

他本是個能吃甜的人,卻還是受不了那個味道,可紅魚卻恍若未覺,如同嚼甘蔗一般吃着。

他擡頭問秦岩,“關姐姐一直喜歡吃這樣甜的東西?”

此話一出,方才還對他劍拔弩張的秦岩即刻收斂了神色,沉默許久,點了下頭,随即又警告他,“這不幹你的事。”

嚴钰沒吭聲,春日初升的朝陽透過紗窗映照在他面龐上,畫出菱花圖案的陰影,他覺得熱,摘掉了鬥笠,将那張清俊的面龐全部露出。

“秦岩,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秦岩不打算理他,擡腳就要走,但想到紅魚的囑托,為避免自己惹她生氣,只得放下鏡子,雙手環胸。

“你想問什麽?”

嚴钰将重逢那日,紅魚認出自己時比劃的動作重新在秦岩跟前做了一遍:

“這……是何意?

等紅魚重新換了衣裳收拾完畢,從屋裏出來,秦岩已經出門上學堂去了。

她見嚴钰在院中站着,不禁疑問,指了指屋子。

嚴钰背對着她站着,耳尖是消不下的紅暈,瞥見自己手上的肌膚在晨光下散發着剔透的熒光,立即想到方才秦岩暴跳如雷的摸樣:

“她誇你白?她都沒誇過我!”

念及這話,嚴钰耳尖的那抹紅愈發濃烈,甚至有蔓延到面頰的趨勢,怕被紅魚看出,他一直側着腦袋,餘光瞥見她動作,撒謊道:

“裏頭太暗,我……我出來曬太陽。”

紅魚瞥了眼剛升起來的日頭和熹微的晨光,沒拆穿他,轉身往外走去。

嚴钰頓了頓,跟了上去。

……

兩人坐在岸邊石梯上,身後是鬧哄哄的街市,腳下是流淌的河水,梨花從樹梢飄散到兩人衣袍發絲上,仿似雪花在空中飛舞。“姐姐。”嚴钰耳尖的紅暈已經消散,他望了眼紅魚,終于忍不住開口,“當初……”

他猶豫片刻,終究還是問下去,“你為何不告而別,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話,或者做錯什麽事惹你生氣?”

那日他下學堂,歡喜往家跑,卻被母親告知紅魚已經走了,當時的心情他至今記得。

母親說,沒有人知道她往哪個方向走,去了哪裏,但大抵她是不會回來的了。

此後多年,他一路從貢生考到探花,從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落走到上京,遍尋她而不得,這個曾經突然闖入自己生活的姑娘就像燕子一樣飛走了。

許多時候,他甚至有些恍惚,覺得世間是否并不存在這個人,她只是他讀書枯燥時,想象出的一個假象罷了。

他沒曾想會與她有再見面的一日。

不知是不是紅魚的錯覺,她此時竟覺得眼前男人的眼中帶着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仿似又變回了那個滿口之乎者也的少年。

她頓了頓,拉過他的手。

嚴钰渾身一顫,卻沒有掙紮。

“我去找一個人。”

嚴钰:“姐姐要找什麽人,後來可找着了?”

紅魚點頭,繼續在他掌心寫,“一個我曾經放不下的死人。”

嚴钰一愣,望着她。

紅魚沖他笑,指尖在他手心劃過,“都過去了。”

她松開他的手,随手掬一捧河水在手心,任憑水滴一點點在指間滑落,重新滴落河中。

嚴钰望着她,沒吭聲,呆坐半晌,聽聞街上有賣花女經過,起身買一朵黃色絹花,擱在紅魚身邊。

紅魚微怔,拿起絹花看他。

嚴钰并未像她想象中一般将視線躲開,而是選擇繼續與她對視。

她聽見他用無比莊重的聲音對她道:“姐姐,都忘掉吧,你應該開開心心的。”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卻說得紅魚心頭猛地一震。

她用力扯動唇角,想說她如今很開心,很快活,然而瞥見他的目光,她的嘴角卻怎麽也扯不動了。

她心中有些生氣,卻全然不知自己在氣什麽,扭頭下意識地要将手上絹花抛出去,瞥見嚴钰着急的神色,一顆心忽然就軟了下去,那股氣也便消了。

她在氣什麽,氣他拆穿了自己麽?氣他挑明自己雖不再愛着那人,卻還未曾真正從那人帶來的傷害中走出來,這幾年只是在裝作若無其事麽?

她也想心無雜念,真正快活度日,可刀剌一下皮膚都要在上頭留下傷痕,何況她曾經經歷過那樣多的傷害?

還不許她心底難過一下?

她明明僞裝得很好,甚至連自己都要騙過去了,他做什麽要拆穿她?

紅魚提着百褶裙起身,也不管嚴钰,一溜煙兒走回家去。

在屋裏待了片刻,聽不見外頭動靜,紅魚回過味兒來,覺得自己有些行為過激。

人家只是簡單好心提醒自己一下,她卻這般将他一個人丢在外頭,着實有些過分。

待到出去,卻發現人已經走了。

紅魚垂着眼,半晌,忽然輕笑了下。

果然,她總是會将事情辦砸。

嘆了口氣,轉身關門準備回屋,赫然發覺院中石桌上用一塊幹淨的棉布蓋着什麽東西,走過去掀開一看,卻發覺是一碗熱騰騰的豆漿和兩個肉包。

碗下壓着一張紙條,紅魚拿起來瞧,只見上頭道歉的字密密麻麻,足足寫了有四五行,最後才寫道:

“萬事皆不重要,還請姐姐珍重自身,養好身子,若真當如此,弟來日願受姐姐鞭笞之刑以表歉意,絕無怨言,弟新生敬上。”

他都不怪自己莫名其妙生氣,反而寫紙條向自己道歉,寬慰自己。

紅魚輕嘆口氣。

一個毫不重要的致歉都能寫得如此認真,當真好同從前一般,是個小古板。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小古板,卻是唯一一個能瞧出她今日未用早飯的人。

念及此,紅魚不由心中一暖,目光再次落到紙條的最後一行字上,慢慢在心頭默念。

新生。

原來他還有個字叫新生。

她之前從未聽過。

新生新生,是重獲新生之意麽。

紅魚将紙條又看了一遍,在石桌旁坐下,端起那碗熱氣騰騰的豆漿放在嘴邊。

她擡起頭,見太陽越升越高,終于高高挂在天上,驅散了舊日的陰霾。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Leave a Reply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

相關推薦

東宮奪嬌
太子蕭衍是嘉文帝唯一的嫡子,其人俊美絕倫,且能文善武,驚才絕豔,真正的天之驕子。一生順風順水,唯一遺憾地是心裏傾慕的女子已經嫁了人。定選太子妃那日,嘉文帝問他意見,蕭衍一掃衆女子的畫像,定下了郦妩。郦妩是郦氏家族唯一的嫡女,從小被家人嬌寵長大,要風有風要雨得雨,唯一不順地是自己喜歡的男子早早娶了妻。兩人被湊成了一對,倒也不是怨偶,只是同床異夢,相互不碰。他娶她不過是知她心有所屬,不會對他有所貪圖。兩人早就相識,但是互不對盤。他嫌她過於嬌氣,總是看她不順眼。他将來注定是九五至尊,他未來的皇後必須是賢淑沉靜成熟大氣的女子。而她性格過嬌,容貌過豔,身段過妖,一看就是禍國殃民的長相。人人皆知太子不寵太子妃。無人知曉他許諾她,只要她配合,等他将來登極之時,就賜她假死,換個身份給她榮耀與自由。可還沒半年,他就後悔了。*後來,皇城宮宴,他目含薄醉,壓抑不住地吻她。她道:看到你心愛的女子坐在別人旁邊,你難受了?他不說話,只瘋狂親她。她推他:“你發什麽瘋?”他苦笑:“我是瘋了。”他隐忍了許久,陪她演戲,看她對別的男人癡迷。他早就瘋了,爲她而瘋。文案:【已完結】太子蕭衍是嘉文帝唯一的嫡子,其人俊美絕倫,且能文善武,驚才絕豔,真正的天之驕子。一生順風順水,唯一遺憾地是心裏傾慕的女子已經嫁了人。定選太子妃那日,嘉文帝問他意見,蕭衍一掃衆女子的畫像,定下了郦妩。郦妩是郦氏家族唯一的嫡女,從小被家人嬌寵長大,要風有風要雨得雨,唯一不順地是自己喜歡的男子早早娶了妻。兩人被湊成了一對,倒也不是怨偶,只是同床異夢,相互不碰。他娶她不過是知她心有所屬,不會對他有所貪圖。兩人早就相識,但是互不對盤。他嫌她過于嬌氣,總是看她不順眼。他将來注定是九五至尊,他未來的皇後必須是賢淑沉靜成熟大氣的女子。而她性格過嬌,容貌過豔,身段過妖,一看就是禍國殃民的長相。人人皆知太子不寵太子妃。無人知曉他許諾她,只要她配合,等他将來登極之時,就賜她假死,換個身份給她榮耀與自由。可還沒半年,他就後悔了。*後來,皇城宮宴,他目含薄醉,壓抑不住地吻她。她道:看到你心愛的女子坐在別人旁邊,你難受了?他不說話,只瘋狂親她。她推他:“你發什麽瘋?”他苦笑:“我是瘋了。”他隐忍了許久,陪她演戲,看她對別的男人癡迷。他早就瘋了,為她而瘋。【表面嚴肅正經,內裏風騷過人,思想包袱極重的太子x嬌裏嬌氣,美貌無敵,身材爆好的太子妃】--*古言先婚後愛系列。非大女主,非女強,談感情為主,沒啥事業權謀,普普通通言情小甜餅而已。白話寫文,架空大亂炖。【封面是模板圖,所以很多人在用,由所來太太提供,謝謝哈】*同類型預收:《世子不寵世子妃》簡介:世子蕭蘭庭出身尊貴,人也長得高大俊美,是個文武雙全的天之驕子。意氣風發,人生順遂,一切卻在其父晚年續弦給他找了個繼母之後,戛然而止。最叫人氣憤不已地是,繼母不僅帶了個拖油瓶外甥女,還撺掇其父,要将這來歷不明,毫無血緣關系的“表妹”嫁給他。這如何能忍!*溫卿寧生母逝世,生父不詳,孤零零地跟着姨母四處漂泊。因生得太過美豔招人,好不容易跟着姨母攀上了高枝,總算無人敢擾。為讓她可以一生無憂,有人庇護。恰好近水樓臺,姨母想将她嫁給身份高貴且尚未定親娶妻的世子蕭蘭庭。奈何世子雖然迫于壓力和條件,最終同意娶她,卻一直冷待她。*蕭蘭庭以為自己只要不理會那個長得像妖精似的女人,便可以讓她心生怨怼,知難而退。豈料她随遇而安,絲毫不受影響。甚至因為過于美豔的容貌和過于妖嬈的身段,招蜂引蝶,惹來各路觊觎。就算不愛,但好歹也是自己正兒八經的妻子。為了趕走各路蜂蝶,蕭蘭庭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直到對手越來越強勁,他自己也在一次次對敵中,開始正視那個女人,然後徹底淪陷……曾經的蕭世子:無事不要來煩我。後來的蕭世子:寧寧,你再看我一眼。曾經他對她不屑一顧,後來他為她撐起一世庇護。【世子那不受寵的世子妃,卻成了其他男子争搶的寶貝。】【先婚後愛+輕微追妻火葬場+打臉真香】*其他預收1:《嫁四叔》簡介:寄居在安國公府避難的溫從心,容色美豔,身段妖嬈,屢屢遭人觊觎逼迫。群狼環伺之下,她選擇依靠國公府的四爺,也就是衆位公子口裏的四叔。四叔位高權重,嚴肅刻板,是衆人仰望敬畏的存在。溫從心覺得,清心寡欲,從來不多看自己一眼的他,肯定是最安全的。只是後來……後來她就再也沒能逃出他的手掌心。*最開始,陸無極确實只是将溫從心當小輩一樣庇護、縱容,哪知後來卻失了控。【前期真·清心寡欲男主x天然撩女主】-預收2:《太子弟弟,別來無恙》簡介:【清冷腹黑太子弟弟x寵妃帶來的妖豔姐姐】大晉一向勤政賢明的嘉佑帝,突然從宮外帶回了一個已為人婦的絕色女人,頓時在朝野上下引起軒然大波。自此,歷來後宮一碗水端平的嘉佑帝,有了偏寵。于是,“妖妃惑君”之說,甚嚣塵上。而對于太子澹臺琅來說,他不僅恨那個讓父皇聲名受累、令自己母後暗自垂淚的“妖妃”,更厭惡妖妃帶來的拖油瓶女兒。表面維持和睦,善于僞裝的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沒想到竟被那妖精似的便宜姐姐看穿。輕佻暧昧的口吻,一口一個自來熟的“太子弟弟”,常常氣得他難以自抑。深宮歲月,清冷腹黑的太子與張揚妩媚的妖姬博弈。一個生性涼薄,一個有口無心。對着彼時尚為年少的太子,未央終究略勝一籌。經年以後,終于逃離皇宮的她,再次被捉到了長大後更加內斂深沉的太子面前……---------------------------*****----------------------------戳作者專欄,完結可食:《被龍君飼養以後》,小青蛇x龍君,半養成系。《魅妖和蛇君HE了》,小魅妖x清心寡欲護犢子蛇妖師叔《頂級Alpha的新娘[男A女O]》,頂級Alpha的追妻火葬場、修羅場。《大佬他太冷漠了》,末世大佬x失憶美少女《掌中之寶》,現言小甜文《他如此溫柔》,現言先婚後愛,溫柔男主內容标簽:宮廷侯爵天作之合天之驕子甜文高嶺之花先婚後愛搜索關鍵字:主角:郦妩,蕭衍┃配角:┃其它:預收《嫁四叔》、《太子弟弟,別來無恙》一句話簡介:正經又悶騷太子x嬌氣美貌太子妃立意:珍惜眼前人
古裝迷情
[綜英美]重生999次後我來了哥譚
文案:【本文預計将于7月20日周四0點入v,屆時掉落3更~要來看斐莉達哦!】第一次重生的時候,斐莉達覺得是上天的恩賜。盡管她忘記了自己的死因,但有機會改變自己困窘的人生,這本身就值得慶幸了。她順利地度過了風光的一生,在晚年幸福而安詳地進入了沉眠。……她再次在同一天睜開眼睛。第二次人生,斐莉達開始試圖補全曾經所有的遺憾。第三次重來的時候她開始覺得困惑和疲憊,開始嘗試完全不同的那些可能。……第一百次醒來的時候,斐莉達只想用盡一切辦法結束這無盡的循環,得到真正的安息。……這是斐莉達第一千次在同一天睜開眼睛。她凝視着天花板,在心裏下了個決定。她要去哥譚。和她一樣永不改變、永遠循環、在傳言中無法被拯救的哥譚。哥譚是什麽?人們口耳相傳,竊竊私語。哥譚是瘋狂,是混沌,是黑暗和邪惡。哥譚是一面被分割成白晝和黑夜兩面的鏡子。在哥譚短暫的白晝中,斐莉達在名利場上周旋,步步為營,耐心地下一盤永無止境的棋局。在哥譚漫長的黑夜裏,斐莉達召異神,逐忌寶,似乎被黑暗同化,又仿佛被黑暗吞噬。她要哥譚永遠是一面平衡的鏡子,而她将行走在鏡子邊緣,路為玻璃,牆為刀刃,步步見血。閱盡千帆·濃度100%虛無主義·各種意義上lv.99女主×哥譚執法者·出道時間尚短·黑暗騎士也許是本非正統爽文:D避雷提示:私設如山,時間線亂炖,解釋權歸我!綜密教模拟器,含有一定的個人解讀和私設:P內容标簽:英美衍生重生超級英雄正劇搜索關鍵字:主角:斐莉達·莫紮特┃配角:布魯韋┃其它:一句話簡介:這一次的故事會有我想要的結局立意:找到人生的意義
BG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