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清晨,天将破曉,林間鳥兒傳來清脆的鳴叫,林智音從熟睡中慢慢醒來,她閉目嘆息一聲,疲憊的把手搭在眼睛上,最近公司發展了新的合作夥伴,各方面事情都要拟定規程,她作為boss的特級助理自然忙的不可開交。
自她從學校裏已優異的成績畢業順利找到工作到成為跨國公司第一boss的特級助理已經有25年了,她沉默寡言,不茍言笑,做事周全又能力出衆,很快就成了大boss的左膀右臂,25年來從未出錯,一直是公司裏衆人的楷模。她像個機器人一樣完成指令,從不與人談笑,公司下面的人對她頗有敬畏,只是私下裏有不少人叫她齊天大聖。
是的,她還沒有結婚,從小是孤兒的她被好心人資助上了大學,一直努力奮鬥,是個工作狂,她把工作看成一場戰争,全身心的投入,心無旁骛,她骨子裏有一種偏執,這種專注讓她堅持了25年,沒有人催促她的終身大事,只有boss偶然問了一句,她說暫時不想,誰願意讓最得力的手下把精力花在別的地方呢?便罷了,以至于她一直孤身一人。回過神來,周圍空蕩蕩的,無一絲煙火氣息,她偶爾會失神。
現在,她什麽都不缺,金錢,房子,車子,只是心裏空空的,對于商場中的勾心鬥角也乏味了,她累了,想要休息了。
等手頭的事兒了了就辭職吧。林智音這樣想着,是時候換一種方式了。雖然身體訴說着疲憊,但強大的自制力讓林智音選擇起床,皺着眉頭剛睜開眼,還來不及想什麽,就聽到一個聲音怯怯響起。
“妻主,你醒了。”
嗯。
……嗯?
林智音猛的睜開眼,眼前陌生的環境讓她愣了楞,窄小的瓦屋內零星幾點缺胳膊少腿的家具,到處灰撲撲的,幾方小板凳散落在地上。咯吱作響的木床上只有薄薄的破舊棉被,林智音不由打了個哆嗦,冷的。
她麻木的轉過頭,看着床邊瘦弱又神色怯怯的人,一個年輕的男人,眉清目秀只是一幅營養不良的樣子,額頭有些淤青,單薄的洗的發白的衣服套在他身上顯得空蕩蕩的,此時正惶恐地看着她。
這是哪裏?你是誰?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林智音張了張嘴話還沒有問出來,一股莫名的沖擊感使她頭痛欲裂,她皺着眉頭不由自主的抱着腦袋□□一聲,旁邊那人見狀更加害怕。
“妻主,你怎麽了?”
林智音擺擺手說不出話,過了好一會子才感覺好了些,出了一身了汗。
腦袋裏多出了一些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或者說是這具身體的記憶。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覺醒來居然到了這麽個地方,進了另外一個人的身體。奇怪的地方,女子為尊。
此人母親早逝,留下一些財産能夠勉強度日,只可惜,這具身體的主人是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整日游手好閑,交了一群不靠譜的朋友喝酒嬉鬧,家産都被敗光了,好容易娶了夫郎,也沒能成熟起來,整天不是打就是罵,日子越來越困難,昨日跟人喝酒被人撺掇着回家拿什麽藏起來的金元寶,他爹不給,回屋就把自己夫郎打了一頓,呼呼大睡,竟睡死過去。
林智音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來到這裏,也不想追究,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是無用。她連日勞累,總感覺胸口悶悶,一直沒有時間去醫院檢查,也許是有什麽隐疾突然發作,好歹她現在撿回了一條命。
林智音腦子飛快的轉動,如今,她取代了原來的林智音,真是好巧名字都是一樣,看來冥冥中自有定數。現在她要開始自己另一個人生,這個年輕的身體才25歲,時間還很長,這一次她不要那麽勞累的活着,就這麽平平淡淡的一輩子吧。
她打量了一眼床邊站着的忐忑不安的男人,斟酌了一下,開口道:“拿些飯來。”有些餓了。她自然不會像前身一樣有暴力傾向,但她也不是個熱情的人。他們現在是一家人,她會好好對他,維護他們的家,用自己的方式。
昨日受了打,姜睿現在身上還疼着,在床角蜷縮着過了一夜,早上很早便忍着痛起身戰戰兢兢用為數不多的米糧做了早飯,生怕妻主不滿意又要挨一頓打,此時聽了話,他受驚一樣,差點跳起來,唯唯諾諾的“哦,我……我就去,”便兔子一樣逃出去了。
林智音皺了皺眉頭,掀開被子起身,又被冷的一哆嗦,天氣寒涼,簡陋的房屋擋不住寒風,身上也只着了一件破舊的錦袍,将将裹住一絲暖意。
嘆了口氣,林智音又想着姜睿身上單薄的衣服,決定要盡快改變現狀。
走出房門是一個小院子,籬笆紮的圍欄,除了竈房就是三間土屋,院子裏也沒有養什麽家畜。
“早上就吃這些東西呀!音兒怎麽能吃飽呢?你是怎麽做事的?光吃不幹活啊!”
一大早就吵吵鬧鬧的,林智音循聲過去。竈房裏姜睿正在在竈臺上忙的團團轉。一個四五十歲身材瘦小的男人指着鍋裏的東西正對他大呼小叫,姜睿身後藏着個小不點兒,怯怯的抓着爹親的褲管露出一個大腦袋,烏黑的眼睛害怕的看着她。
林智音抿抿嘴,又吸了一口氣:“爹,這是幹什麽呢?”
林父轉頭看到女兒臉上立馬笑開了花,“音兒你醒了,餓了吧,你這個夫郎,真是沒用。就這麽點兒東西,哪夠吃呀。”林父唠叨個沒完。
林智音見鍋裏只有很少一點稀飯,連點配菜都沒有,四個人是絕對吃不飽的,想來家裏早就入不敷出,拿不出那麽多米糧來。
“我不餓,待會兒出去一趟,你們先吃。”
林父大驚失色:“你這個挨千刀的又出去幹嘛?你都多大了,也該找個正經營生了,整天出去胡混。我告訴你啊,那點兒銀子是你娘留給我們的家底,可不能讓你拿出去揮霍了,你可給我死了這份心。”
林智音安慰這個受了一輩子苦的父親:“您放心吧,我想明白了,以後再不會如此了,您先去歇着吧,飯熱好了再叫您。”
林父猶猶疑疑出去了,他不知道女兒怎麽突然這麽好說話了,不過是好事,說不得開了竅懂事了,祖宗保佑。
林智音看着竈臺邊低垂着頭的男人,說到:“熱好飯就出來。”姜睿低低應了一聲,偷眼瞧着妻主沒有發怒的跡象心裏松了口氣,手腳麻利的動作着。
林智音看着姜睿腳下的小不點兒沉思,這是她的兒子,她不知道要如何做一個母親,但前身顯然做的不成功,母親在一個孩子的人生中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現在,她成了一個母親,這是她的責任。
咳了一聲,林智音對他招招手盡力放柔表情:“過來。”
那小家夥有些受驚的抓緊爹親,把自己縮成一團藏在後面,姜睿也有些忐忑,但還是輕聲哄着拍拍他:“娘親在叫你,別怕,快過去。”
小家夥不肯,眼圈都紅了,林智音心裏有些難受,大步走過去在姜睿有些驚恐的神色中一把抱起藏在後面頭都不敢露的小家夥。
“妻主!”姜睿吓得臉都白了,焦急的擡擡手,又不敢阻攔,寶寶太小了,可經不得……
林智音溫聲道:“沒事,你忙你的。”單手抱着懷裏僵成一團的小家夥轉身出去了。
坐到院子裏樹下的座椅上,林智音把孩子放到腿上,摸摸他枯黃的頭發,細細的胳膊腿兒,“這麽怕我。”
小家夥吓得手腳縮成一團不敢動,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就是不敢落下來,他兩歲了,還不太會表達,一雙大大的眼睛只害怕的盯着她。
林智音心裏嘆息,這孩子也受了不少苦,要不是林父念着到底是林家血脈,時常護着,也要受不少打。
這樣想着,心裏更加憐惜,揉揉他的小臉,輕輕笑道:“別怕,我是娘親,叫娘親。”
小家夥在輕撫中慢慢放松下來,但還是害怕,抓着小手諾諾叫了聲:“娘親。”聲音小的幾乎聽不到。
林智音心裏突然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一種血脈相連的感動包圍了她,讓她不由想要熱烈盈眶,這是她的兒子啊,在這世上與她最親的人!
“乖。”林智音俯身在他小臉蛋兒上親了一口。姜睿偷偷縮回目光,拭了拭眼角的淚,慌忙盛了飯出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
粥稀的都要照出人的影子,林智音推脫不餓,把粥都盛給了林父與姜睿,姜睿喂寶寶吃飯,等他吃不下了放他去玩自己才吃,林父幾口吃完一抹嘴,回屋做針線去了。
林智音看着默不作聲低頭喝湯的姜睿,說到:“我待會兒出去一趟。”姜睿低低應了一聲。
林智音不再說什麽,慢慢來,不急。
摸摸寶寶的頭,林智音心裏計較一番,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