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1.
春雨微斜，繁茂的林中像是升起了一股朦胧的淡青色霧氣。
走在林中，總能聞到一股混雜着些微泥土腥氣和微濕的、樹木特有的味道。
時隔多年，理奈回到千手族地，感覺一切都陌生了許多，往日的記憶如蒙了層薄紗，朦胧模糊。
領着她回族地的是一名叫作千手桃華的女忍。
千手理奈試圖從往昔的記憶裏翻找出自己曾認識過一個叫桃華的女孩子的證據，但六年的時間實在太久，以往和她一起上過課的女孩們的面龐早就遺失在過往了。
突兀地，她腦海中閃過出發前那些竊竊低語的仆人們談論桃華的用詞——一名很厲害的忍者。
很厲害的忍者。
理奈心中微黯，垂下眼簾。
“接你回來是佛間大人的意思。”
桃華注意到跟在身後安安靜靜的少女有些神游，便起了話題來吸引她的注意力。
千手佛間是如今千手一族的族長。
細算起來，佛間是理奈的表舅。他們在血緣上還是有些關系的。她的媽媽是千手一族的忍者，與佛間是表姐弟。
2.
理奈最近一次見到佛間時，還不到十二歲。那時她媽媽把佛間按在地上暴揍了一頓，之後理奈就被送去了她父親原本所在的家族。
六年過去，她媽媽早已過世，千手佛間也快死了，而她回到了這片睽違已久的故土。
據桃華所說，兩個月前佛間在與宇智波的戰争中與宇智波的族長宇智波田島兩敗俱傷。
兩族休戰後，佛間便一直纏綿病榻，眼看就要撐不住了，這才讓人來接理奈回族。
理奈的媽媽在兩年前的千手與水之國輝夜一族的戰争中去世。消息傳來的時候，理奈住在火之國的一個普通城鎮中。
她還記得媽媽當初打族長的樣子，媽媽憤怒得眼眶都紅了，幾乎下一刻就要對族長捅刀。
因此她不能理解為什麽在那場戰争中，媽媽會為了掩護陷入圍攻的族長撤退而戰死。
理奈的祖父是火之國的領臣，食祿算下來也能說是一方小大名，理奈住的城鎮就在他所治理的範圍內。
佛間在那場戰争後送來了理奈母親的遺骸，正如當年理奈母親将理奈父親的遺骸送回去一樣。
理奈祖父最終還是心軟，承認了理奈父母的婚姻，将她的父母一起葬入了家墓之中。
理奈本想去問問佛間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卻被拘在房中，直到佛間離開才被放出來。
大概是因為家中不想理奈再和忍者們扯上些關系。
3.
理奈的父親自幼體虛，曾被斷言活不過二十歲。
據說他當年在随着自家兄長上京拜谒大名，卻在路上和她媽媽私奔到了千手一族。
只是好景不長，兩人在一起不久後，理奈的父親很快死于肺病。
她遺傳了父親的體虛，體質自幼便弱于同齡人。
她十一歲時被媽媽送回祖父家。他的祖父雖然不喜自己兒子當年的做法，見到理奈後仍落了淚，最終留下了理奈。
若非理奈母親阻攔，他幾乎當場直接替自己的長子将理奈收作養女。
這之後整整六年，理奈再沒回過千手一族，千手一族也像是忘記了理奈一樣，年幼那些關于忍者的生活似乎徹底遠離了她。
她自己雖能提煉出一些微弱的查克拉，但并算不得正式的忍者。
4.
“族長大人……”理奈想問族長為什麽想見她，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母親把她送走時，不斷地和她強調，以後佛間來找她，無論他說什麽都不許應，也不許跟着他回千手一族。
理奈不喜歡佛間。在她眼中，就是因為佛間，她才會被母親送走，而且很早以前她就很害怕這個總是不茍言笑的族長。
現在佛間要死了，她答應前來也只是因為在心中盤旋不定的疑惑——當初媽媽為什麽會送她走，她和佛間族長究竟出了什麽矛盾？
桃華見理奈沒有說話的興致，便不再多言。不多時，掩映在山林間的聚落便映入眼前。
族地的正門，一名銀白色短發，穿着淺色和服的青年正等在那裏。
桃華見到來人後稍有些詫異，停下腳步：“扉間大人。”
扉間？
理奈聽見這個名字，耳朵動了動，看向青年，卻發現眼前這人的樣貌怎麽也和她當年認識的那個少年對不上號。
眼睛似乎比從前要小了些，臉上多了幾道紅痕……
還有，為什麽明明以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如今卻高了她快兩個頭，身形也很比小時候結實了很多……
——這個人，真的是我認識的那個扉間嗎？
理奈不由這樣想到。
在理奈觀察扉間時，扉間也在看理奈。
他和桃華說他是來接人的。
桃華不疑有它，這畢竟是族長的家事，她也不便多問，放心将人留在這離開了。
扉間站在原地任由理奈打量，少女的表情很好懂。
圓溜溜的杏眼中藏不住驚訝，褐色的瞳孔在光線下像是融了蜜糖般的溫暖顏色。
常年的貴族生活讓她比多數族人的膚色看起來都蒼白，唇色也比小時候那會見的要更淺些，身體看起來似乎更虛弱了。
扉間微微皺眉，也不知她這些年過得究竟怎麽樣。
目前看來，似乎不太好。
——當初至少還有力氣翻牆。現在這副模樣，能跳幾下都會讓人擔心暈倒吧？
千手扉間一面這樣想着，一面和理奈交談。見面前他想過很多可能的場景和他們也許會談到的話題。
然而那些早已準備好的話語臨到嘴邊卻不受控制地變成了冷漠的、嚴肅的一句話。
“父親在等你，我帶你過去。”
“好。”這是語氣似乎同樣冷漠的理奈。
“……”
話一出口，扉間就已覺不妥，但看着面上無動于衷的理奈，他又感到沒辦法解釋，只能更加冷硬地點頭在前方帶路。
理奈看着前方健壯的白發青年，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跟了上去。
——好像，和小時候相比，變得她不認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