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化凍的田野裏一片泥濘, 根本進不去人,盡管蕭志軍心急如焚, 但是沒辦法, 他還是得等上兩天。
“閑着沒事兒可以去放牛放羊去。”秦笙看到陸樂年閑着無聊,居然蹲在院子裏盯着雞鵝大戰, 就給他分配了個活計:“今年大概是不能指望機械翻地了,好在咱家養了好幾頭牛呢, 這可是春耕的大勞力, 得好好伺候好了。”
陸樂年有了事情幹, 興致勃勃的出去放牛去了, 幸好蕭梧家養的這幾頭牛性子都挺溫馴的,陸樂年一個人牽着好幾頭也沒出什麽事兒,到了寨子邊上的草塘子那邊, 積雪融化後,藏在下面的嫩草都已經露出來了,他只需要找個地方把繩子拴好,讓牛自己吃草就行了。
蕭梧在家整理種子, 他已經計劃好了, 家裏那幾畝地,劃出一半來種玉米,剩下的就是花生、黃豆、土豆等等好幾種作物, 都是本地常見的,不紮眼。至于水稻種子,秦笙已經用空間水育苗了, 準備過幾天等秧苗長得差不多了,就種在空間裏面。
晾了兩天之後,地裏的濕潤程度差不多了,家家戶戶就開始了忙碌緊張的春耕,今年果然沒有耕田的機器上這邊來了,蕭梧家的幾頭牛就成了搶手貨,整個寨子的人都來排名預定。
秦笙卻心疼自家牛,雖然一開始養來是為了吃肉的,但是養了這麽長時間,也有感情了,尤其牛這東西,總透着股靈性。寨子裏這麽多田地,都要抓緊時間在這幾天裏耕出來,全都指望他們家這幾頭牛,一家耕完了都來不及歇一歇,等着的下一家就心急火燎的來牽牛了。
這樣下去,非給累壞了不可。
但是春耕時節太重要了,大家又都是鄉裏鄉親的,她也不好開口說不借,那不是得罪人嗎?只好加倍的給自家幾頭牛加好料,希望它們能養過來,別累的太狠了。
結果陸樂年有一天拉着蕭梧神神秘秘的出去了一趟後,居然開回來一輛拖拉機!說是拖拉機也不全對,這玩意兒就是一個拖拉機頭後面帶着鐵犁,農村早些年的時候都是用這玩意兒來翻地的,後來都換了更高等的複合機械了,這玩意兒就漸漸銷聲匿跡了。
沒想到陸樂年和蕭梧出去一趟,居然弄了這玩意回來!
蕭家寨子頓時轟動了,這東西以前他們還真看不上眼,比不上複合機械好使,既能深翻還能平地,一個來回就能把田地整理的妥妥當當,但是放在現在,這大鐵疙瘩簡直就是寶貝啊!
牛還需要兩個人一個牽着一個扶犁呢,速度還特別慢,這拖拉機只需要有人在前面開着就行了,速度還特別快,絕對耽誤不了春耕!
于是幾頭累的瘦了一圈的牛總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後頭排隊的人一窩蜂的都奔着拖拉機去了,雖然拖拉機使用不是無償的,要用的人家得出糧食,不過人家陸樂年也說了,這糧食他一點不要,全都拿去城裏換油了。
畢竟這個鐵疙瘩,它幹活多不吃飯,但是它得喝油不是。油這東西,現如今可不大好弄,陸樂年願意從中跑腿拿糧食換油,已經很厚道了。
“謝謝了啊!”秦笙不是傻子,看得出來陸樂年完全是因為她才做這件事兒的:“其實,讓他們繼續借用牛也可以的。”只是不要這麽拼,總得讓牲口休息休息啊!
“沒什麽,我也看不過他們往死了用咱家的牛。”陸樂年已經非常自然的把自己劃歸到他們一家人當中了:“那幾頭牛我之前伺候的多好,膘肥體壯的,你看看這才幾天啊,瘦成什麽樣子了?再繼續下去不得累死啊?怎麽着不是自家的牲口沒人心疼怎麽的?哥還心疼呢!”
要說對這幾頭牛感情最深的,那還不是秦笙,絕對是陸樂年啊!放了幾天牛之後,他已經把這幾頭牛給當成自己的好搭檔了。
蕭梧家的幾畝地是寨子裏面最先完成耕作的,除了地裏随大流種的作物,他們還種了一部分春小麥,就種在自家院子裏,隔壁陸樂年那座建好之後一直沒去住的房子也派上了用場,空蕩的大院子裏直接種滿了春小麥和各種蔬菜。
這些春小麥的種子,還是通過張老弄到的,數量并不多,種在他們這裏,其實也是張老的一個研究項目。
“地裏翻出來的東西可是越來越多了。”農忙之餘,苦中作樂的寨民們喜歡蹲在村口古樹下閑磕牙,說的最多的就是今年的莊稼和田地:“凍死的野兔子田鼠都不少,翻地翻的深一點,就能翻出不老少來。幸好冬天那時候夠冷,把這些東西都給凍死了,要不就這數量,今年咱們這地裏都不夠它們禍害的!”
野兔子和田鼠,這兩種東西都賊能生,繁殖力驚人,去年也是邪了門兒了,末世來了人類生存艱難了,往年數量已經不多的野兔子什麽的卻忽然瘋了一樣的增長起來,要不是一個冬天給凍死了不少,今年這地裏的莊稼出苗後大概還不夠它們啃的。
有些人翻撿了保存完好的兔子田鼠拿回家去,拾掇幹淨了給自家餐桌上加菜,都是凍死的,也沒什麽毛病,收拾幹淨了也是一口肉,這麽幹的人還不在少數。
就在這個時候,秦笙再一次的做夢了。
懷孕之後她的身體像是自動開啓了保護模式,沒有像以前幾次預見一樣忽然發生,幾乎抽幹她的精神力,而是悄悄的在她夢中降臨,最大程度的保證了她的身體不出問題。
她夢到了一場瘟疫。
曾經熟悉的寨民們臉上帶着絕望或者麻木的神情,有的人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忽然倒了下去,再也沒有起來,全身包裹在防塵工作服中,臉上帶着防毒面具的人用噴火器焚燒着堆積如山的屍首,其中有人的,也有動物的。
城裏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人影子了,大街小巷都貼滿了大字報一樣的傳單,全都是告知人們不要接觸和食用死亡動物的,還有各種預防和消毒的辦法,無一不預示着這場瘟疫的浩大和難熬。
秦笙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夢裏的情景還清晰的留在她的腦海中,并沒有随着一場夢醒了就跟着忘記:“要出事兒了!”
蕭梧現在最怕的就是從自家媳婦嘴裏聽到要出事兒啊要怎麽怎麽的消息了,那就代表着接下來有一段日子一定要不好過了,但是比起沒有提前消息猝不及防的面臨災難,他又覺得身邊有這麽一個災難報警器實在太幸福了。
“怎麽了?”這一次好像有點嚴重,秦笙的臉色難看的厲害:“情況很嚴重?”
“是瘟疫。”秦笙臉色有點蒼白,手指抓緊了床單:“我看到蕭家寨子也沒有逃過去,好多人都染上了疫病,還有穿着工作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在焚燒屍體!”
瘟疫,放在古代絕對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名詞,現代已經不在這樣稱呼了,基本都說是什麽什麽傳染病之類的,但是一說瘟疫兩個字,大家立刻就能反應過來,這絕對是大規模大範圍爆發的,有着強大災難性的疫病。
“知道是因為什麽引起的嗎?”蕭梧聽到居然是瘟疫,臉色也難看了,這可不同于自然災害,外面再不平靜,他們守好了寨子過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可如果是瘟疫,病菌是可以通過空氣啊水啊之類的媒介來傳播的,蕭家寨子想要完全避過去可不容易。
“是……動物的屍體?”秦笙想起夢中看到的那些大字報,忽然臉色一變:“這幾天,寨子裏是不是不少人撿了那些凍死的野兔子田鼠之類的回來吃?”
蕭梧也想起來了,臉色也白了。如果真是因為死去的動物身上含有致病菌,那是不是蕭家寨子的人已經中招了?
“這件事情得想辦法阻止!”蕭梧穿好鞋子就往外走,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握着秦笙的肩膀:“聽着,乖乖在家裏呆着,哪裏都不要去!想辦法把媽和陸樂年也攔在家裏別處去,随便你用什麽借口!我現在就去一躺城裏,這件事情,我們需要趙玫瑰出面幫忙!”
趙玫瑰留在城裏的鋪子就是專門為了這種事情開設的,她大概已經沒有多少存貨能夠提供給沈聆來表現自己的價值了,這件事情她絕對會死死抓住,展現出自己的與衆不同的。
趙玫瑰的确如蕭梧所想,對那間鋪子的風吹草動都非常上心,她所了解的有關末世的一切都已經抖摟的差不多了,很害怕自己以後拿不出有用的消息了,沈聆會把她送回蕭家寨子去,所以巴不得趕緊出點什麽事兒讓秦笙感應到,好讓她拿來彰顯一下自己的能耐。
蕭梧前腳去鋪子裏轉了一圈離開,後腳趙玫瑰就知道了,立刻找上沈聆,說是想念秦笙了要去看看她,順便看一看蕭家寨子一帶的春耕完成的怎麽樣了。
都沒等到第二天,當天下午,趙玫瑰就攜帶着給秦笙他們的禮物,被一群人護送着風塵仆仆的出現在了蕭家寨子,沈聆這次倒是沒有同來,據趙玫瑰說,上次問題種子的事情還沒有徹底結束,沈聆最近正在忙着收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