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不是約好……”衛長鈞不解,不是約好去翼亭池嘛?
沈清蘭居然笑了聲,故作神秘,“以後你就知道了。”畢竟,連沈清菀的感情還沒确認呢,她可不敢往外亂說,即使是子淵,也不行。
衛長鈞寵溺地摸摸她的頭發,“好吧,跟我從後面出去。”領着她繞過座屏,從一扇窄門而出。
出門後,沈清蘭并非眼前一亮、陽光耀眼,而是滿目蔥茏,原來屋子與高牆之間有一條僅尺餘寬的小過道,牆上密密麻麻的綠蘿越空搭上屋檐,因此,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屋子就是靠牆而建。
從窄小的過道穿過,貼着高牆走,進入一片灌木花樹之中,沈清蘭在心裏估算了,約莫走了十餘丈,豁然開闊,進入一片假山環水的花園,再回首,只見花樹雜亂,紅綠掩映,幾乎看不到來路。
衛長鈞指着前方一角飛檐,“就是那裏,你去吧,我看着。”
沈清蘭望着已經不遠的閣樓翹檐,再歪頭看了眼身邊的衛長鈞,戰戰兢兢了一上午的心不知何時悄然安穩,無需做作,很自然地喊了聲“子淵,我走啦。”同時展顏如花而笑,不等對方回應,就輕靈地跑開了。
衛長鈞站在原地,望着那個小巧輕盈的背影如同一只粉蝶,翩翩飛向遠方,他覺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翩跹的身影一起變成蝴蝶,飛起來、追了上去。
為了配合陸新明和沈清菀,沈清蘭并沒有立即回去大廳,而是在園子裏轉了轉,拖延時間,直到看到沈清菀低着頭匆匆走過,才匆匆跟上。
“大姐姐。”
沈清菀猛地回頭,特別不自然地望着她走近,臉頰的紅暈還沒消盡,好在陽光正盛,倒也不覺得突兀。
“……四妹妹,我在找你。”沈清菀說得欠缺底氣。
沈清蘭恍若未聞,欣喜道,“我就知道,大姐姐最關心我了,我沒事了,咱們走吧。”
沈清菀點頭,聲音輕輕地,“走吧。四妹妹,徐小姐找你,說完了?”
沈清蘭望向遠處的花草樹木、假山碧水,笑了笑,“是啊,本來也沒幾句話……”還沒說完,忽見杜鵑和碧玉一起跑過來。
“小姐,開席了,太太讓您們趕緊過去。”
四人同歸,果然菜肴已經擺好,女眷們各自落座,但不知為何,氣氛不太對勁,沈清蘭飛快地掃了一圈,似乎,是胡夫人和盧太太起了争執,好在陸夫人兩邊勸住,宴席才算平穩地進行下去。
姜莺兒等了沈清蘭已久,終于見她回來,又粘了上去,沈清蘭愧疚差點把她弄丢,自然是百依百順,讓她坐在自己身邊,耐心地給她夾菜、取點心,還親自給她喂湯。
在座的人見了,表情各異。
陸夫人含笑不語,胡夫人卻咯咯直笑,“沈小姐,你對姜小姐可真好。”
沈清蘭微微一笑,“莺兒當我是姐姐,我便努力做好這個姐姐。”
胡夫人挑眉,“沈小姐真是善良又可愛,如果有個親妹妹,那一定會對妹妹百般疼愛。”
這話乍聽是好話,再細聽又覺得別扭,沈清蘭心裏不太舒服,但只是動了動眉,沒做表示,不知為何,忽然想起姚太太,不禁訝異,這樣的場合竟不見她的身影。
是陸夫人人生地不熟,沒有邀請?
這倒是有可能,畢竟姚家是商賈,不少靠着讀書或祖蔭入仕的人都不太看得起商賈,沈清蘭不清楚陸家是否也是這種心态,但不能排除。
這麽一想,沈清蘭就忍不住在心裏為姚太太抱屈,論容貌氣質、談吐修養,姚太太不輸在場任何一人,只因她嫁給姚勝,便跟着不入流了麽?
也不知姚勝究竟長什麽樣,為何姚太太會嫁給他?
沈清蘭始終覺得姚太太的娘家是個迷,但不管是什麽身份地位,能教養出姚太太這樣的女兒,可見父母亦非村野俗人。
“四妹妹,你怎麽了?”身邊的沈清芝悄悄扯了下她的衣袖。
“啊?沒事。”
沈清蘭回過神,這才注意到桌上的人都在看自己,個個面帶暧昧笑容,看起來,剛才是有人開了個關于自己的玩笑,她下意識的瞟了眼林氏,發現林氏嘴邊也殘留着笑意,再看一眼,确認沒有不悅,就放心了,雖然自己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林氏沒有抵觸,就說明不算過分。
她讪讪一笑,不做表示。
沈清夢坐在對面,動不動就似笑非笑的擡頭看沈清蘭一眼,沈清蘭已經習慣她桀骜惡毒、處處傷人為樂的性格,理都不理她,專心照顧姜莺兒。
沈清菀的态度有點奇怪,她似乎從進來後就神思恍惚,一直低着頭,慢慢地吃面前的菜單,臉色也時紅時白,不知在想什麽。
沈清蘭猜想一定是回憶剛才與陸新明見面的情景,她也隐隐擔憂,害怕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因此也跟着她的表情變化而情緒起起伏伏。
酒宴上不缺話題,很快,大家又說笑起來,像是順着剛才的“姐妹情”,夫人、太太們聊起來各自的兒女,這也是女眷舉會的大衆話題,百聊不厭,但這個話題又相對敏感,因為難免說着說着就會說到親事。
沈清蘭很乖,低着頭當自己不存在,連沈清芝好幾次湊過來想和她說話,都被她用眼神制止,這個時候,千萬別引人注目,要不然,很有可能就把“親事”吸引過來。
但總有人願意成為焦點,比如沈清芝。
她與沈清菀挨着,歪頭打量沈清菀,然後嬌笑,“大姐姐,你好像出去尋一趟四妹妹,回來就不太一樣了。”
好嘛,一句話把兩個人都牽扯進去,且聲音不小,恰好夠一桌子的人聽見。
不僅沈清菀和沈清蘭,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過來了。
沈清菀正在喝湯,驚得手一抖,湯汁濺出勺,桌上灑了幾滴,手上灑了幾滴,她慌亂又小心地用手帕擦去,整理表情。
“……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