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第二十三朵雪花（四）
在此之前, 喬在鬥獸場曾面對過數不清的強大敵人，各種種族，各種稀奇古怪的能力, 面對強敵時喬大多打得很艱難, 她不以為意, 因為她知道如果不贏就會死，正是這種覺悟, 才讓她活到了自由的這一天。
大公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處于夏娃的支配能力中，被奪走了空間卡牌與神聖之劍，按理說修的力量至少被削弱了大半, 可帶來的壓迫感還是前所未有的強勢, 以至于喬發覺自己的雙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這顫抖并非源于恐懼，而是敏銳的身軀提前感知到的危險，喬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戰鬥中她無暇細想，利爪狠狠劃向修的咽喉，剛剛還沉浸在幻覺中的男大公已然清醒, 他不僅躲開了喬的致命一擊，也沒有讓柯樂尼得手。
準确點來說, 在她們觸碰到他的一瞬間，他将受到的攻擊減到最小，柯樂尼的手掌腐蝕了他面頰上的一塊皮膚, 腐蝕的斑紋還在逐漸向外擴大, 修用手背擦了一下, 那塊損毀的皮膚立刻便複原如初了。
在實驗體身上獲得成功的項目, 修也會在自己身上進行改造，他渴望得到更強的力量, 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明明是身體素質極為相近的孿生兄妹，貝魯卡的身體就是比他的更适合融合，幾乎不會出現排異反應。
這是為什麽呢？
“貝魯卡，看樣子我對你還是太過仁慈了。”
修此刻很惱火，無論是自己着了道，還是在他認為的卑賤之人面前顏面大失，都讓他感覺心頭窩着一口氣，他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虧？而且還是在自己的莊園裏！
如果被同僚得知，他一定會被大肆嘲笑，這種羞辱恰恰還是他最親密的妹妹帶來的！
夏娃緊緊盯着男大公，喬一擊不中，再度與威爾弗聯手，幾人打作一團，速度之快，眼睛稍微慢一點就很難跟上，更無從判斷男大公的弱點。
“領域”的存在有時間限制，一旦消失會更難打，所以必須在領域結束前将修擊倒，否則她們誰都別想活着離開。
夏娃始終沒有出手，她觀察着戰場上的情況，将修的每一次使用能力，每一個身法都牢牢記在心裏。
喬打架向來拼命，寧可自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不怕死的狠勁是她成為不敗之王的重要原因之一，面對男大公亦然。她将修視為仇敵，尤其是他對貝魯卡與柯樂尼的所作所為。
身上的花紋開始發亮，喬動真格的了，在人類形态無法占據上風後，她毫不猶豫地切換了獸型，召喚出鬣狗群圍攻男大公。
鬣狗群是喬身體的一部分，即便被打散消失，只要她恢複健康，下次就仍能召喚出來。
喬的鬣狗群與她這個主人很是相似，毫不貪生怕死，兇惡異常，一時間還真給修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再是銅皮鐵骨，被有一嘴鋼牙的鬣狗死死咬住，也難免損失幾塊血肉。
鬣狗群将嘴裏的血肉吞下，此時室內已是一片狼藉，桌倒床翻，如此大的聲音卻沒能吸引神聖騎士團，恐怕是這幾人動了手腳。
修一邊想着，一邊躲開柯樂尼的攻擊。
他對這個實驗體還有印象。畢竟大多數實驗體不是哭求就是怒罵，像柯樂尼這種冷靜到吓人的并不常見。修見過像柯樂尼這樣的人，她們看起來溫順不會反抗，似乎已經認了命，但只要給她們一丁點機會，她們就會立刻抓住，并不擇手段地進行反噬。
他可不像伍德洛那麽愚蠢，他的身邊從來不留外人，所以這麽多年下來，實驗樓的風聲從未走漏，他仍舊是智慧的化身，深受平民們追捧信賴。
貝魯卡捏着空間卡牌，她的戰鬥力比不過場上三人，上去非但不能幫忙說不定還要拖後腿，但就這樣幹巴巴站在一旁看着，又着實叫她心急如焚。
“去吧。”
夏娃忽然說了這麽一句。
“什麽？”
貝魯卡以為自己聽錯了。
夏娃也不多廢話，只讓貝魯卡聽自己指揮，“領域”內的節點同樣歸夏娃控制，她沖貝魯卡笑得開心：“別怕，只要聽我的話去做就行了，你信任我嗎？”
貝魯卡毫不猶豫的點頭。
“好，那接下來，就把意識暫時借我一用吧。”夏娃說完，貝魯卡忽然感覺有什麽東西牽系住了自己的四肢，但細看下來一無所獲，她領悟到這就是夏娃說的“借意識”，盡管還沒有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可就像貝魯卡點頭的那樣，她真的信任夏娃。
夏娃在面前虛空一劃，一片僅她可見的透明屏幕出現，屏幕上共有十個節點，領域的範圍、持續時間以及控制程度都以數字的形式呈現在左邊狀态欄上。
她的手在上頭一劃，貝魯卡便摸出了空間卡牌。
其實貝魯卡并不清楚空間卡牌的容量，也不知道修在裏頭放了什麽，但這沒關系，夏娃可以通過操作面板得知所有信息，在虛拟世界裏，沒有任何人能逃過她的天眼，她是領域的真理，也是控制這個空間的神。
空間卡牌裏的數據被讀取得很徹底，不被神聖之劍排斥的貝魯卡與修的支配能力非常相合，夏娃像在玩一款全息游戲，通過面板控制人物角色對戰強敵。
修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精心準備并随身攜帶的空間卡牌，有朝一日會反過來對付他自己！
是他太過自負，滿心以為世界上沒有人能達到這樣的高度，卻忘了貝魯卡既然身體素質與自己相同，就意味着她能夠使用空間卡牌！
修很清楚卡牌的危險性，再加上旁邊還有三個人虎視眈眈，他只能寄希望于貝魯卡的體力，她被關起來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食飲水的情況下，即便能使用卡牌恐怕也撐不了多久。
然而剛嗑過一頓魔藥的貝魯卡此時狀态大好，一想到能把修這張可惡的臉踩在腳底下，她就是垂死病中也能滿血複活！
夏娃低着頭，雙手不停地在屏幕上忙碌，點來點去的同時，她甚至還有精力瞥一眼戰況。
修很快便意識到夏娃是這個古怪領域的掌控者，他随即改變戰略，不再跟喬她們硬碰硬，而是借機尋找機會靠近夏娃，意圖将她幹掉。
喬看出他的目的，提前攔截，威爾弗自修身後抓住他的長發，将他的腦袋跟上半身拉扯地後仰，頭皮痛到快要爆開，露出滿嘴獠牙的海族陰森森地問：“你要去哪裏？這裏你都還沒打完。”
被這兩個家夥纏住，修寸步難行，尤其是喬，仗着自己抗打擊能力強，能躲的攻擊她都不躲，硬碰硬也要狠揍修一頓，她傷得不輕，同理修也一樣。
世人不知的是，大公的體質同樣特殊，即便被揍扁也不會死亡。像修這樣的存在，給他留一口氣絕對後患無窮，要怎麽樣才能讓他失去戰鬥力呢？
柯樂尼手中忽然多出了四張卡牌，卡牌中傳來凄厲哀絕的嚎叫聲，時不時會從卡面上伸出一些古怪的肢體，險惡異常。
她朝貝魯卡看去，相識小半年培養出來的默契讓兩人在短時間內忽地心有靈犀，柯樂尼看懂了貝魯卡的意思，她将四張卡牌貼到一起，使用能力将卡牌融化，喬與威爾弗一左一右死死摁住男大公的雙臂，即便他拼命掙紮，兩人也死都不放開。
然後柯樂尼将手上處于融化中的卡牌，拼盡全力朝修的胸膛送了過去！
這一次，她的手成功腐蝕掉了男大公的外衣與皮膚，感受到了活人的溫度，他不是很喜歡做融合實驗嗎？這些屬于他自己的能力，就應該都塞進他的身體裏，最好把五髒六腑化成血水，然後在肚子裏不停搖晃，直到痛苦死去。
修發出了極為慘烈的尖叫聲，這四張卡牌分別是用不同的實驗體進行融合歸納而得來的，正常情況下，每個人只會覺醒一種支配能力，這也是修潛心研究的原因之一，他想要更多更多。
帝國需要七位大公，便是因為每一位大公都只對應一把神聖之劍，可每多出一個人，自己手中的權力、國王陛下的信任就都要分出去一些，修很讨厭有人來分一杯羹。
大公們已将自己的支配能力運用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即便如此，修還是非常不滿，貪婪的天性令他總是想要更多。
四張卡牌融入進修的體內後，柯樂尼迅速收回雙手，男大公自食其果，假如他不進行那些恐怖的實驗，她們就沒有能夠對付他的武器，結果偏偏是他自己研發出來的東西對他造成的傷害最大，簡直讓人懷疑這個世界其實是有天理的。
腹內翻江倒海般的疼痛讓修失去了戰鬥意志，他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整個人蜷縮得像一條被蒸熟的鮮紅大蝦，可惜沒人會對他産生食欲。
夏娃吹了聲口哨：“看到沒有，只要找對方法，大公也不是什麽厲害的東西嘛。”
幾人圍成一個圈，共同低頭去看修大公，他不停地扭動着，肚子裏的液體晃蕩不停，發出陣陣水聲，那是五髒六腑被柯樂尼的能力，及他自己制作的卡牌腐蝕所造成的。
“看樣子我們的身體素質并沒有很接近。”
貝魯卡殺人誅心，她踢了修一腳，“你自己制作的卡牌，自己卻無法掌握，不過四張就讓你變成了這德性，你怎麽好意思說我們一樣？之所以沒有孩子，有沒有可能就是你自己的問題呢？”
修疼得臉色發白，額頭冷汗涔涔，連反駁貝魯卡的力氣都沒有了。
正好領域結束，察覺到什麽的喬第一時間伸開雙手将威爾弗、柯樂尼以及貝魯卡的身體按壓下去，然後與夏娃看向大公卧室內的一張懸空影像卡牌。
“……不是吧。”喬罵道，“神經病才會在自己卧室裏放影像卡牌啊。”
夏娃無所謂地聳聳肩：“算了，拍到就拍到吧，應該只拍到了我倆。”
說完她沖着影像卡牌做了個鬼臉，随即将影像卡牌打碎，即便裏面記錄的她和喬的外表已經被儲存并且傳送了出去。
“貝魯卡，柯樂尼，這樣你們解氣了嗎？”
說來也好笑，她們倆是擊敗男大公的關鍵，偏偏兩人的支配能力全是男大公給的，這怎麽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只能說他命裏該當有此一劫。
兩人異口同聲：“沒有！”
修大公的身體異常堅硬，夏娃說：“封存神聖之劍的卡牌可以用了，那玩意兒能在他身上捅出千八百個窟窿。”
專屬于大公的神聖之劍，在賜予大公強大力量的同時，也能取走他的性命。
貝魯卡依言抽出神聖之劍的卡牌，神聖之劍的特殊作用就是，誰拿着它都能往修身上捅，大家輪流試了一回，還真是夏娃說的這樣！
“他的傷能治好嗎？”威爾弗比較好奇這個。
夏娃攤手：“神聖之劍是本世界力量的化身，治好的可能性大概跟國王明天宣布他要自殺一樣大。”
柯樂尼露出了笑容，陰險得讓喬忍不住後退了兩步，以免被波及。
貝魯卡手持神聖之劍，她俯視着修，用很溫柔的語氣說：“你不是想要個後代，并一直因為無法如願以償而苦惱嗎？看在我們是兄妹的份上，我就幫你這一回，讓你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類似的困擾。”
說完一劍捅了下去，衆人慌忙後退，原因無它——呲血了呀！還不是單純的血，可能夾雜了些碎髒器跟膽汁什麽的，總之大大小小的肉塊不少，惡心得很。
貝魯卡像移植一株植物那樣，将植物從泥土中連根挖出，剜得無比幹淨，威爾弗踩住了修的嘴避免他叫得太大聲，領域消失了，招來神聖騎士可不好。
“差不多了。”夏娃看了眼時間，“我們該走了。”
誰也想不到一支默默無聞的不起眼小隊，會在這樣一個沒什麽特殊的夜晚，膽大包天地闖入領主大公的莊園，打敗領主大公，奪走神聖之劍，并害得領主大公生不如死——不管哪一件聽起來都很離譜，但卻每一件都成功了。
只留下渾身是血不成人形的修大公昏死在地上，等他醒過來，恐怕無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吧。
“按照這個速度腐蝕下去，即便用上最好的魔藥與最優秀的醫者，他也頂多再活半年。”逃跑過程中，柯樂尼如是說道。
已經被融化的內髒會以緩慢又煎熬的速度侵蝕皮膚，即便堵住七竅也沒有用，因為等到皮膚潰爛，修大公仍然要死，而且會死得其慘無比，但跟那些死在他手中的無辜實驗體相比，他算是很幸福的了，因為在報應來臨之前，他猖狂了太多太多年。
威爾弗則有些心不在焉。
她在實驗樓內并沒有找到族人的蹤跡，不知道她們是已經死亡被“處理”掉了，還是根本就跟東大陸沒有關系。
“這個啊，這個我知道。”
夏娃的話令威爾弗眼睛都瞪大了：“她們在哪兒？”
“被取走了水空間，沒有了實驗價值，被修轉手了。”這是夏娃在掃描了實驗樓資料室後找到的答案。“不用擔心，海族很值錢，只要及時找到她們被轉手的地方，就能把人救回來。”
身為實驗狂魔，修對金錢很看重，只要能在他手中撐過實驗并且活下來，在沒有威脅性的情況下，他會将無用的實驗體出售給人販集團，當然，他不會親自做這些，他只要輕飄飄地吩咐一句，有的是人願意為他弄髒雙手。
于是接下來小隊也沒有休息，而是争分奪秒趕往海族被轉手的中心大陸，那裏貴族如雲，能賣出更好的價錢。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将人送回南海，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南大陸從堕落之地變得煥然一新。
稀裏糊塗從紮克利大公的手裏逃脫，又莫名其妙獲得了第二把神聖之劍，這種好事夏娃只想說多來幾次沒關系。
只可惜好運不會總站在黃昏小隊這一邊，比如這次她們就很倒黴地遇到了傳聞中暴虐的斯卡蒂大公，并且幾近全軍覆沒。
夏娃很難說得清自己在想些什麽，她不願意與任何大公打照面，尤其是在沒有勝算的情況下。
能打敗修，有絕大一部分原因是貝魯卡天克他，只要利用好貝魯卡，就能立于不敗之地，後面追來的紮克利展現了大公真正的實力，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消失又突然留下一把神聖之劍，但夏娃很清楚，一次的勝利只是偶然，在沒有做足準備的情況下，她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遇到難以克服的困難或是無法招架的危險就只顧自己逃走，這幾乎是刻在夏娃程序中的本能。
在逃離的過程中，夏娃心安理得，并認為這是正确的行為，她留下來也不會有什麽用，當然是能活一個是一個，她的價值明顯比其她人加在一起都高啊！而且等她如願以償了，到時自然能為她們報仇，也算全了這一場夥伴情誼。
尤裏等人作為節點，只要夏娃想，就能随時共享她們的視線。她覺得斯卡蒂大公有很大可能性是了了，如果是，那麽尤裏等人的存活性非常高，但她可不能留下，一旦留下，勢必會為了了所用，夏娃只想利用別人，不想被人利用。
可夥伴們一個接一個死去，斯卡蒂大公雖使用的是冰元素能力，但展現出的寒冰與了了又截然不同，難道是她錯判了？
錯判了也沒辦法呀，錯判了就說明情勢更加危急，她更應該逃走。節點嘛，雖然不好找，但總能找得到，憑借自己的花言巧語跟能力，還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兒？
在夏娃這兒，沒有任何人是特殊的，所有人只分有用和沒用兩種。
……
那她到底為什麽會回來呢？
比起死到臨頭的恐懼，夏娃縱觀整個數據庫，也找不到問題的答案。
她不怕死的，本世界沒人殺得了她，頂多是毀滅這具身體，那她再換一個也就是了，換不成就繼續飄着呗。
……所以她回來做什麽？能改變什麽嗎？
身後的大鬣狗喘息聲變得愈發粗重，夏娃從眼角餘光看見喬的口鼻都在流血，大公真的沒有手下留情，她完全是奔着要喬的性命去的。
煩死了煩死了煩死了！
她到底在想什麽啊！
所有的煩躁最終都累積成了怒火，夏娃需要找個人宣洩出去，甭管對面是誰她都敢罵：“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對我的人出手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大公瞥了眼倒地不起的喬，面無表情地嘲諷道：“那你可真是個不稱職的主人，死得只剩下最後一條了才出現。”
夏娃被她氣得握緊雙拳，正想上去給她一巴掌，衣角卻被喬咬住了。
那雙總是充斥着不耐煩，喜歡斜着看人滿是鄙夷的雙眼，此時竟然只有冷靜，她發不出什麽聲音，只能用眼神阻止夏娃送死，甚至是不贊同。
不贊同她跑回來的行為，不贊同感情用事，因為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夏娃扯回自己的衣服，她感覺更煩了，簡直想不管不顧地打開系統商城，兌換一堆星際武器将這個該死的大公轟成灰！
但她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
有個秘密夏娃沒有告訴任何人。
其實她想要個空間支配能力的夥伴，并不僅僅是因為本世界的能量異常，而是随着時間過去，她在本世界待得越久，受到的限制竟變得越大，數據庫無法再作為無止境的空間使用，系統商城的權限也越來越小——很多物品變成了灰色，就好像永遠不會再對她開放了一樣。
夏娃有太多的為什麽沒能得到答案，這也是她如此暴躁的原因之一，她将一切歸于自己受限，絕口不提那被打動的靈魂。
一個病毒系統的子系統，貪婪自私才是她的本性，即便擁有了靈魂也不應有任何轉變，奇怪的是心髒會跳動，靈魂會顫栗，而這一切，竟然是認知中愚蠢又毫無價值的人類帶來的，這太奇怪了。
恐怕是連母神系統都無法解答的難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