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第二十六朵雪花(十七)
三言兩語将蔡令令哄走後, 謝思鳴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入狂暴狀态,闵英傑都不敢在這時候招惹她。
她嘴剛張開,一個字還沒說呢, 就迎來了謝思鳴的警告:“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
闵英傑:……
她火速閉嘴, 沖豐登龇牙咧嘴做表情, 豐登反正是沒看懂闵英傑的意思,她拽拽謝思鳴的衣擺, 謝思鳴不耐煩地一低頭——好吧,她對小女孩的容忍度一向比較高,而且雖然沒看懂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這個小光頭将蔡令令揍了一頓後自己就恢複了正常。
闵英傑小聲嘀咕:“怎麽不見你對我這麽和顏悅色。”
她可是老板!
豐登從兜兜裏摸出一張疊成小鳥的護身符, 舉到謝思鳴跟前。
謝思鳴不會跟小孩一般見識,她扭頭問闵英傑:“你這就是所謂的要騙過別人就先騙過自己?”上一部電影都沒剪,下一部電影的靈感就要帶到日常裏來了?
闵英傑:“你缺愛所以跟剛才那貨兩情相悅, 或者是你受到某些玄學手段被蠱惑,所有弱智行為都不是出自本心。這兩種說法你覺得哪一種你比較能接受?”
謝思鳴的臉更黑了,她在闵英傑跟前一向比較真實:“……”
她接過護身符, 勉強對豐登露出笑容:“謝謝。”
不過看謝思鳴把護身符随意往口袋裏放的姿态,估摸她不怎麽信。
闵英傑以前也頭鐵, 後來不是漲見識了嗎?她這麽有姐妹愛的人,怎麽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死黨去撞南牆呢?謝思鳴這段時間大毛病沒有,但總是跟闵英傑介紹她的“男朋友”, 話裏話外還都透着想把蔡令令推給闵英傑當主演的意思, 要不然闵英傑不會帶豐登過來。
有豐登在, 闵英傑比較有安全感, 否則她單槍匹馬的,萬一也被撈男盯上怎麽辦。
蔡令令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後——他現在是個單獨打拼獨立自主的小白花人設, 因為不願意被潛規則所以一直不紅,好不容易看着像是要走紅了又被同期男明星防爆,公司逼他簽訂不平等合約,到現在他還租住在一個沒有隐私可言的老舊小區……總之天上地下充滿了要害他的人,而謝思鳴是他唯一的救贖唯一的希望,沒有她他就活不了。
謝思鳴腦子清醒後回想起來,自己差點兒就把名下的一套高級公寓轉給蔡令令住了,幸好蔡令令扮演堅強小白花上瘾,他要放長線釣大魚,不能一次性把好處全吞了,房子車子固然是好東西,但他要是能當上闵英傑的男主角,到時候要什麽沒有?
所以他表示自己想自力更生,拒絕了謝思鳴的房子,連想要資源都假惺惺地表示說我只需要一個機會如果闵導覺得我不合适我絕不勉強。
實際上今兒個豐登要是不在,闵英傑恐怕也要步謝思鳴後塵,讓他蠱惑得團團轉。
畢竟老大好久沒在家了,闵英傑前不久又進過孽海。
說到回了自己老破小出租房的蔡令令,其實他不像表面上這麽窮,銀行卡餘額少說有六個零,但他深谙如何勾起女人對自己的憐惜,表現得像只雨夜濕毛小狗,沖她搖搖尾巴,她就會愛意泛濫,把他當寶寶一樣照顧了。
躺在床上的蔡令令睡不着,他回想起白天那個三頭身的小不點,操着一把奇奇怪怪的銅錢劍把自己抽個夠嗆,害得他都沒時間跟闵英傑對話,更別提是出言迷惑她,但有謝思鳴在,問題……應該不大吧?
這時蔡令令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拿起來一看,是謝思鳴日常的晚安打卡。
他發了個賣萌的打滾小貓表情包過去,接一條“愛你喲”語音,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沒關系,她還在他的控制中。
想到這裏,蔡令令從床上爬起來,打開床頭櫃,從裏面捧出一座只有巴掌大,蒙着一層紅布的神龛。
紅布掀開後,神龛裏供奉着一只小小的瓷瓶,蔡令令點了支香,又将清水換了一碗,嘴裏念念有詞:“乖寶寶,你可要保佑爸爸,等爸爸功成名就了,一定會讓你投胎做爸爸的孩子……”
他看不見坐在自己肩膀上摟着他脖子的嬰鬼,平日裏它應當是溫順安靜的,只有蔡令令有所求時才會行動,但此時,嬰鬼張着漆黑的一張嘴,兩只眼珠泛着淡淡的紅光,一副饑餓至極的模樣。
好餓好餓,好香好香。
有一滴黑色的口水滴落到床單上,很快将棉布侵蝕出一個小洞,不過蔡令令沒有注意,他還沉浸在馬上就能傍上大佬從此一帆風順在娛樂圈橫着走的美夢。
夢裏他搖身一變,憑借一部電影斬獲國內數項大獎,随後更是接到了外國名導的邀約,自此名利雙收左擁右抱,先前他必須得舔着才能撈到好處的謝思鳴跟闵英傑反倒得給他下跪……夢裏的場景有多美妙,醒來後蔡令令所面對的現實就有多麽殘酷。
第二天,蔡令令沒有工作,因為他在攀上謝思鳴後就跟那個沒用的廢物男經紀人鬧掰了,不說是老死不相往來,至少也是互看不爽,所以蔡令令點了個外賣在家裏上網,無意間看到了個爆熱搜,說是某某男老板跟圈內某小生的不倫情事。
發布預告的是個粉絲頗多的狗仔賬號,熱搜挂了整整一天,感覺但凡有個智能手機的人都在等待真相。
将所有看客的胃口吊足之後,隔了一天,狗仔發布了一個十分勁爆的長視頻,點開就能看見年輕貌美的流量小生岔開腿坐在腦滿腸肥的男老板大腿上用嘴給人喂酒,身上布料加起來夠不上一個假領子,場面極其下流,對話更是不堪入目。
視頻過後,狗仔又發了一條九宮格,上面時間地點都寫得清清楚楚,并表明該小生是在明知男老板已婚的情況下蓄意勾引,狗男男在一起厮混時還在說原配壞話,一個忘恩負義,一個小人得志,簡直令人作嘔。
像這樣的花邊新聞可不多見,總之蔡令令如他做夢那般紅了,紅得發紫紫得發黑,就是這個走紅方式他沒想過,一夕之間所有人都認識了他,連家裏人跟親戚都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過來問他到底怎麽個事兒。
蔡令令能說什麽?蔡令令敢說什麽?他跟男老板确實是有這回事,那部同性題材的網劇就是靠這個換來的,逢場作戲說的那些話怎麽能當真,他還能真把原配擠走自己上位不成?要不是這男老板吃了不認賬,給一部破爛網劇就想跟他一刀兩斷,他至于铤而走險去請嬰鬼嗎?
蔡令令恨得牙癢癢,他立刻給謝思鳴打電話,可一直顯示通話中,他又給男經紀人打,經紀人倒是接了,但通話五分鐘,其中四分鐘五十九秒都在冷嘲熱諷,恭喜他真的紅了。
蔡令令沒辦法,只能上網自我澄清,但他的賬號是公司統一管理的,男經紀人早對他懷恨在心,直接将密碼給他改了!
沒等蔡令令想到辦法呢,他所有平臺的賬號就都被封禁了,結果就是連他的“黑紅”都只是昙花一現,除了他的小視頻滿天飛。
蔡令令只剩下謝思鳴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謝思鳴的公關能力那麽厲害,肯定能幫他解決這次醜聞,說不定還能直接扭轉輿論,從此送他上青雲!
抱着這樣不切實際的想法,蔡令令再次給謝思鳴打了電話。這回電話謝思鳴接了,但不是蔡令令想象中的安撫呵護,而是用很溫和的語氣通知他法院見。
——房子蔡令令是沒接,可他花了謝思鳴不少錢置辦行頭,而且全是名牌,零零總總算下來,把他所有存款都賠給謝思鳴恐怕還差點兒。
謝思鳴聽着電話那頭破防的大哭大叫,心情很好的開了免提,一邊工作一邊欣賞,純當背景音樂。
哭到精力不濟的蔡令令開始破口大罵,他在謝思鳴面前裝了那麽久的乖,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他不服,他不服!
謝思鳴對他的無能狂怒一點都不在意,笑笑提醒道:“我勸你最好還是積點口德。”
用小光頭的話來講,惡意越強烈,嬰鬼就越容易失控,本來它靠蔡令令強行綁定謝思鳴的姻緣線來汲取生存的能量,可姻緣線已被豐登打斷,孽力一回饋,嬰鬼失控是早晚的問題。
它會先吃與它關系最為緊密的人,首當其沖的就是供奉它,許諾它卻又不履行的飼主。
不說謝思鳴信不信這些,她從豐登口中得知嬰鬼的特殊性後,就請豐登幫忙暫時壓制住可能失控的嬰鬼。
這當然不是仁慈,而是謝思鳴很清楚,一個男人,還是一個男同性戀者,無論他生前怎樣品行卑劣,一旦他死了,且死亡的消息大面積傳播,那麽毫無疑問,他會立刻成為聖人,将有無數善良的人自發悼念他,甚至想發設法挖掘他的點點滴滴,幫他洗白,将他塑造成被黑暗社會吞吃的可憐弱勢者。
所以就算嬰鬼要反噬,也不能這麽快反噬,熱搜還燙着呢,九宮格也在首頁挂着,怎麽也得等到官司打完,她把錢要回來,而這點黑紅的熱度也降至冰點才行吧。
謝思鳴主打一個絕不吃虧,并将敵人的後路徹底堵死,一點機會都不給。
所以蔡令令膽戰心驚了整整半個多月,這半個月他被搞得精神衰弱,晚上連睡覺都不敢,因為小區裏有鄰居認出了他,這一個多星期老有人半夜來敲他家門。而且他的私人信息不知怎麽洩露了出去,蔡令令懷疑是前經紀人惡意報複。
總之二十四小時都有短信轟炸,尤其以同性交友為多,蔡令令連下樓扔垃圾都不敢,屋子裏堆滿了生活垃圾,時間一長滿屋都是怪味。
期間法院傳票也來了,如果他不出庭,就有很大可能性被強硬執行,蔡令令想搬家,但不敢見人,想跑路,又不知該往哪兒去。
但好在熱度一天天下來,只要戴上鴨舌帽墨鏡還有口罩,走在路上就沒幾個人能認得出。
可他的明星夢至此徹底破碎,情緒崩潰的蔡令令無處宣洩,以至于忘記了床頭櫃裏的神龛——距離上次供奉它已經過了半個月。
等到沒幾個人讨論這個醜聞時,蔡令令的銀行卡餘額也已所剩無幾,他決定換個城市生活,在收拾行李時他再次看見了落灰的神龛,出于某種憤恨,蔡令令高高舉起雙手,将神龛用力摔下,人也跟着出了口惡氣。
“呸!”
他罵道:“你爹的,還以為你真有點用,白瞎我花的那十萬塊錢!”
想想都生氣,養個小鬼還得對人卑躬屈膝的讨好,撈的那點好處最後全還回去不說,連自己的積蓄跟名聲也全搭了進去。
不想還好,越想心越痛。
蔡令令拎起行李箱往門口走去,沒再管地上碎裂的神龛,以及滿是垃圾的出租房。反正他以後也不住了,打不打掃是房東的事。
遺憾的是蔡令令最終沒能離開,他被什麽涼絲絲的東西抱住了脖子。
低頭一看,發現這是雙細細小小的手,看着如同幹枯的雞爪子一般,指甲還特別長特別尖。
“爸爸爸爸。”
嬰鬼的聲音很難形容,像用指甲蓋劃拉玻璃黑板,聽得人毛骨悚然。
蔡令令僵硬地扭頭,恰好與嬰鬼黑洞洞的雙眼四目相對,他的呼吸因此暫停,随即是一聲響徹雲霄的慘叫!
嬰鬼很不喜歡爸爸發出這樣的聲音。
是他将它請回來的,又許下那麽多的承諾,其實嬰鬼知道爸爸在說謊,因為爸爸又不能懷孕,根本沒辦法讓它被生下來。對嬰鬼而言,所有阻礙它出生的人都該死。
爸爸應當為此付出代價。
于是它一口咬了下去,獠牙直接刺透蔡令令的脖子,嬰鬼不喜歡爸爸死得太快,它希望爸爸被自己一口一口吃掉時是清醒的,因為剛出生的嬰兒被殺死時,也總是哭個不停。
蔡令令吃過一次烤羊排,當時他戴着一次性手套,抓着一根烤得流油的羊排張嘴就咬,牙齒陷入豐沛多汁的嫩肉後用力向外拉扯,就能輕松扯下一片肉,把嘴巴塞得滿滿當當,幸福感爆棚。
現在他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嬰鬼嘴裏的“烤羊排”,它咬他也是死死叼着皮肉往後拉扯,撕下大片大片血肉,疼得蔡令令神志不清。
可他逃不掉,怎麽都逃不掉!
身上的每一根痛覺神經都被放大了一百倍,他甚至能聽到小鬼咀嚼血肉的聲音,像在聽一場催眠的ASMR,但他是食物,不是表演者。
那些愛慕的眼神,羞紅的臉龐,毫不掩飾的愛語……每個看到他都不可避免對他産生好感的人……本來他的人生不該這樣的,随着名氣逐漸響亮,謝思鳴也好闵英傑也好,她們都會為他癡狂,可最後卻是蔡令令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連骨頭都被嘎嘣嘎嘣的咬碎了,蔡令令痛到像剛出生的嬰兒那樣嚎啕大哭,音調忽高忽低,詭異又響亮,與嬰鬼進食的聲音形成了一支無比美妙的交響曲。
等謝思鳴再聽說蔡令令的消息,已經是警察上門找她了解一些事了,因為蔡令令房租遲遲沒交,房東去收房,卻發現房子裏到處都是血跡和垃圾,打包好的行李不知為何沒有帶走,蔡令令至此下落不明。
謝思鳴很不爽自己被找上門,她跟蔡令令屁的關系都沒有,他是死是活關她什麽事?
于是她很愉快地給警察提供了那位包養過蔡令令的男老板的信息,之前長視頻被爆出來時,男老板的身份就被扒過一輪,謝思鳴覺得他家公司應該還經得起再來一次的打擊。
當然要是撐不過去,那就幹脆倒閉好了,省得男老板再到處亂發情。
謝思鳴處理蔡令令的這半個月時間,原本盤踞在京市不同方位的六個鬼穴,已經擴大到了原本的兩倍有餘,再這樣下去可了不得,而且進入鬼穴的警察跟玄門人士,到現在一個都沒出來。
如今,玄盟所有高層已經抵達市局,試圖勘破鬼穴,拯救無辜之人,但大家心裏都很清楚,鬼穴已持續半個多月,裏頭很可能已沒有活人。
如果不是事态緊急,玄盟并不想和國家合作,他們擁有玄妙的法術和傳承,這些一旦擺到明面上,為了合作就不得不上交,否則政府是傻的不成,免費給他們提供人力財力和支持,卻不索取一分一毫?
只可惜現在不是古時候,玄盟地位大不如從前,年輕一代又青黃不接,他們不得不放下高貴身段尋求生存。
不過這種高傲是刻在骨子裏的,大有一種富人瞧不起窮人,城裏人瞧不起鄉下人的高貴勁兒在裏頭,那态度就是“我們修行之人與爾等普通人為伍真是自降身份”。
哪怕他們已經很努力在接地氣了,但這種瞧我多纡尊降貴的表情跟動作,以及稍有警察對他們所講的某句話不理解便露出的無奈眼神,都很令人火大。
“所以造成鬼存在的原因究竟是什麽呢?諸位究竟能不能給出一個合理且正确的回答?”
陳局作為此次促成政府與玄盟合作的主事人,萬萬沒想到要聽這群所謂的化外之人跟自己打官腔!
“我希望諸位大師能明白一件事,給犯人定罪需要足夠的證據,對鬼也應當如此。”
總不能這些大師兩張嘴皮子一碰,政府就要聽從他們的去沖鋒陷陣把所有鬼都給消滅了,陳局更關心鬼的形成與由來,以及如果鬼的存在來自人為,那麽應當如何避免。
玄盟盟主是目前玄學界最大門派興安派的掌門人,道號四方,個頭中等,眼睛細長,在玄盟很有威望,也是他主動向政府求助,提出合作邀請的。
“你們警察在抓捕犯人後,都喜歡問他們為什麽犯罪嗎?”四方真人問,“罪犯是惡,鬼也是惡,我等玄門中人,便以剿滅惡為己任。”
言下之意甭管好鬼壞鬼,反正通通非我族類,全部殺了就是。
陳局顯然不能接受這套理論,雙方既然是謀求合作,那彼此的地位就是平等的。她是真沒想到,把修行挂在嘴邊的玄盟居然也來官場這一套,所以陳局的态度迅速冷淡下來,她淡淡地說:“想合作,總得給人看到你們的實力,遺憾的是玄盟幾次派來的外援,除了九蓮派的張淩霄真人與張紫陽真人外,都過于柔弱了,還得警察給他們擦屁股。”
頓了下,她繼續道:“不如四方真人先将困在鬼穴中的人救出來,再破了鬼穴,然後我們再坐下來好好談關于合作的事。”
四方真人多年來地位超然,所有門派都捧着他,偶爾出去抓鬼驅邪,也是既賺錢又得名聲,誰不畢恭畢敬地稱呼他一聲真人,這姓陳的公安局長倒好,完全不将他放在眼裏!
自诩正義之士的四方真人心眼十分小,當下便将此事記在心中,留待日後有了機會再行報複之舉。
這一點陳局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她恐怕也不怎麽在意,小豐登可是送了她一張小老虎護身符,正貼身放着呢。
而且玄盟要真敢對她下手,那就意味着與政府為敵,相信他們不會如此愚蠢。
如果是私底下動用些腌臜手段,陳局幹了這麽多年工作,又是經驗豐富的老刑警,能被他們拿捏?
別看四方真人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他也戴了支價格不菲的手表,興安派之所以這麽多年都是屹立不倒的玄盟第一門派,歷任掌門人都很會生財這一點是至關重要的。
鬼穴的擴張已經到了極為恐怖的程度,放任下去必然出事,但表面上穩如老狗的四方真人并沒有多少信心,因為這是有史以來,他所見過聽過,在門派典籍記載上都不曾有過的,最兇煞的鬼穴。
可事已至此,再是龍潭虎穴,也都得硬着頭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