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皇後娘娘在睡覺, 慶王府有什麽要緊的事?”貞兒說。
“慶王府派人來, 皇上急着讓找皇後。”明路道。
“我進去看看。”
貞兒轉身進屋, 看見榻上的顧如約醒了,回道;“皇後娘娘, 皇上在前庭等皇後娘娘,慶王府好像出事了。”
剛睡醒迷糊中的顧如約一下清醒了,很快穿戴好, 跟蕭逸出宮去慶王府。
辇車裏,蕭逸面色嚴峻,顧如約以為慶王醒了, 對慶王妃傅念卿做出什麽不利的事, 擔心地問:“慶王妃出事了?”
蕭逸嘆一聲, “慶王妃沒事, 是老七自己斷了一只手臂。”
顧如約感到很意外, “七皇弟為何自斷手臂?”
“慶王府來人沒說。”
顧如約心想,慶王不知又鬧得是那一出。
蕭逸和顧如約到慶王府時, 慶王寝殿裏亂成一團, 慶王蕭暐斷臂之痛,剛從昏厥中醒來。
太醫顧仲方為他用上止痛藥, 手臂斷處的傷口已經處理, 難忍劇痛, 蕭暐的冷汗已經濕透衣衫。
痛得渾身直打哆嗦, 喚了一聲, “皇上。”
蕭逸怒道;“老七, 你這是為何?新朝剛立,正用人之際,你醒了,朕很高興,朕也有個膀臂,你卻自殘,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蕭暐的臉上汗濕,忍痛道;“皇上,當年京師一役,是臣弟洩露軍機,致西南軍戰敗,成千上萬的将士戰死沙場,臣弟無能,內宅都不能平衡,給西南軍造成巨大損失,影響皇上,沒有提早攻克京城,天下黎民百姓受戰亂之苦,婦人之過,因臣弟而起,乃臣弟之罪,臣弟本應以死謝罪,貪生怕死,斷一只手臂向西南死難的将士及家眷謝罪。”
蕭逸看自己兄弟一只斷臂的衣袖空蕩蕩的,責備的話不忍說出口,“事情已經過去這麽久,你也重傷昏迷幾年,朕沒追究你的過失,你何必自己鑽牛角尖。”
生生斷了一只手臂,蕭暐失血過多,面色慘白,強挺着說:“皇上不追究臣弟的過失,臣弟要給自己一個交代,給死難的西南軍将士的家屬一個交代。”
因為疼痛,蕭暐停頓了一下,又接着說:“王妃與臣弟緣分已盡,臣弟寫封休書給她,今後憑她再嫁,求皇上不難為與她,這幾年,臣弟幼子由臣弟侍妾楊氏撫養,楊氏賢良,盡心竭力撫育,臣弟請冊封楊氏為側妃,求皇上恩準!”
蕭暐一口氣說出這些話,顧如約看見他手臂斷處傷口又滲出血,手臂齊根斷了。
蕭逸無奈,道;“你夫妻的事,自行處置,慶王嫡子由一個侍妾撫養确實不合适,朕準了,你好好養傷吧!”
“謝皇上!”蕭暐掙紮着在枕上叩了個頭。
蕭逸跟顧如約離開慶王府,心情沉郁。
上了辇車,蕭逸整個身體朝後靠在座椅上,恨鐵不成鋼,說了句,“老七廢了,朕本來還想安排他點差事,好生養着吧!”
事關皇家體面,皇子有殘疾,不得出入朝堂,不在朝廷兼差事,做個閑散王爺,一輩子在王府裏供養。
蕭暐斷臂致殘,年紀輕輕前程斷送,魏成玉一生沒有子嗣,傅念卿離開兒子,三敗俱傷,沒一個人落得好結果。
半晌,蕭逸道;“你身體沒有恢複,不能過于操勞,宮裏的事先由惠妃她們管着吧。”
後宮裏,蕙妃楚氏是除了皇後,位份最高的嫔妃。
蕭逸的後宮人少,後宮的事由楚氏和柳輕羅、衛珺暫時代管。
又一年的立冬日,京城應景地下了一場雪,沉香撐着油紙傘,顧如約走在禦花園湖邊甬道上。
湖面已經結了薄冰,一望無際的銀白,顧如約心事重重,一直沒有看見容安,無端地心神不寧。
“皇後娘娘出了半天了,雪住了天寒,湖邊無遮無擋風硬,還是回去吧。”
沉香催促說。
主仆二人往回走。
走出禦花園,沿着甬道往萬安宮方向走,坤寧宮大修土木,蕭逸下旨年前完工,皇後搬進去。
一側宮門裏有兩個太監說話,一個太監說;“新皇登基,封賞群臣,張承忠官拜大将軍,領五城兵馬司,是皇上第一信任之人,可惜,如果最後跟懷王一戰容公子沒陣亡,現在受到重用,死後封侯,落個名。”
顧如約站住,兩個太監的話傳入耳中,沉香看見皇後娘娘臉色比青石磚地上的雪還白,木雕泥塑一般,靈活的眼珠都不動了。
吓得緊張地喚了一聲,“皇後娘娘。”
就見顧如約的身體軟軟地朝地上倒去。
沉香一聲驚呼。
早朝群臣讨論治國□□之策,文武百官興致勃勃,各抒己見,君臣氣氛融洽,散朝晚了,蕭逸留下朝中幾位重臣去禦書房,太監明路攔住蕭逸,“皇上,皇後娘娘暈倒了。”
蕭逸一驚,怒道;“你怎麽不早說?”
明路想說皇上早朝沒散,沒等說,皇上甩開幾位大臣,朝後宮疾走。
走着走着,提着龍袍變成小跑,辇車沒坐,身後一群太監跟着皇上一路跑。
萬安宮裏,顧如約昏迷不醒,顧仲方到了,急忙給皇後診脈。
宮門口太監高喊:“皇上駕到!”
跑得太急,大冬天,蕭逸出了一身汗,進門便問;“皇後怎麽樣?”
顧仲方站起身,跪下,“回禀皇上,皇後娘娘身體虛弱,又受了激烈刺激,導致昏迷,少時便醒了。”
蕭逸俯身,看床上的顧如約臉色煞白,又像在陳州重傷那次,不由恐慌,連聲呼喚,“如約,如約,你別吓我。”
回身問:“顧院使,皇後沒事吧?”
“回皇上,皇後突然受到重大刺激,暫時性休克。”
蕭逸這才略放點心,厲聲問一旁的沉香,“怎麽回事,皇後怎麽突然暈倒了?”
沉香惶恐,跪下,“皇上,皇後娘娘去禦花園,回來路上,有兩個太監說話,被皇後聽了去,皇後就昏倒了。”
“說什麽話?”蕭逸道。
沉香眼睛朝兩旁看,蕭逸擡手,“都退下!”
屋裏就剩下顧仲方,高升,沉香道;“說容公子陣亡了。”
蕭逸勃然大怒,“朕三令五申,任何人不得在皇後面前提及容安陣亡的事。”
朝高升喝命:“給朕查,查兩個多嘴的太監,查到就地杖斃。”
顧如約在身體虛弱的情況下,驟然聽到這個震驚的消息,一時之間怎麽能接受。
京郊的西山,森林被白雪覆蓋,遠望一片蒼茫,冬季的西山有些荒涼。
一座墓前,一身素服的女子面對墓碑站立,蹲下身,小心地用手拂去墓碑上一層雪花。
形容悲傷,一滴一滴的淚灑落雪地上,暈開。
顧如約纖弱蒼白,指尖觸及到石碑上雕刻的容安名字時,輕微的顫抖。
蕭逸扶着她站起來,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冰冷如同這石碑沒有溫度,一直涼到蕭逸心裏。
蕭逸害怕,容安的死,顧如約的心也跟着死了,他嫉妒容安,可此時此刻,多麽希望容安還活着,容安如果活着,顧如約不能這樣絕望,萬念俱灰。
寒風中,蕭逸的聲音沙啞,“如約,山上冷,我們回宮,以後我再陪你來看容安。”
“皇上回宮吧,我要留在西山,不跟皇上回京城了。”
北風夾着雪花飛舞,茫茫群山,蒼涼孤寂。
“如約,山上清苦,你身體羸弱,還是跟我回宮吧!”
“不,我們曾在山上住過,皇上難道忘了嗎?”
“如約,我怎麽能忘了,你跟着我已經吃了許多苦,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裏。”
“皇上,我不覺得苦,曾經在西山的歲月是我這一生最溫馨幸福的回憶。”
“如約,你心裏怪我,對我失望,我知道,可我怎麽能放心你留下。”
“皇上如果希望我活着,就答應我留下。”
蕭逸頓時臉色清白,“如約…….”
顧如約轉身朝他們曾經住過的那片房屋走去,房屋簡陋,僅能遮風避雨,卻令她心安。
一陣風刮過,顧如約單薄的身板抵不住西山冬季肆虐的北風,在寒風中飄搖。
蕭逸大步追上去,把她攬在懷裏,“如約,你在西山住幾日我來接你。”
朝事繁忙,蕭逸不能陪顧如約住在西山,要趕回京城。
西山有軍隊駐紮,皇後的安全有保障,蕭逸留下親軍五百人,保護皇後,其實是防止顧如約逃走。
蕭逸還有些不放心,交代戴連全:“你寸步不離地跟着皇後,有事即刻派人通知朕。”
雪停了,山底下長龍似的車馬等候,蕭逸登車,最後朝山上望一眼,半山腰上站着一道素衣的身影,風卷起裙琚,淩空之勢。
蕭逸突然想跳下辇車,奔回山上,太監高喊;“皇上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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