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至此,袖香虛弱的搖晃着腦袋,她的神情格外凝重,她緩緩的開口說道,“不,這并不是我所致,要怪也應當怪阿玖她們!”
杜瓊月毫不在乎這些言語,只是憤恨的咬着後槽牙,她将藥碗對着袖香的唇瓣,惡狠狠的就往她嘴裏灌,黑漆漆的藥汁順着她的臉頰,就往脖頸兒裏流淌而下。
這時,袖香不斷的掙紮着,她抓住杜氏的手腕,搖着腦袋想要避開灌入的藥汁,可杜瓊月豈會這般便宜的放過她?
“你真以為假裝患病,就能騙過所有人的眼睛!顯然這點兒道行還淺的很。”
眼看着碗裏的藥汁已經見底,杜瓊月擡手将婉放在桌案上,她拿出錦帕擦拭着雙手,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別以為我不知曉你心裏打的主意,如今我們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想要甩掉我可沒那麽容易的。”
袖香擡手捂着胸膛,她猛烈的咳嗽着,想把極苦的藥汁都吐出來,可終究是事與願違,藥汁早順着她的喉嚨灌入肚子裏。
過了良久,當袖香趨于平靜後,她稍稍擡起眼眸,凜冽的目光落在杜氏的身上,她咧着嘴笑出聲來,“到底姜還是老的辣!”語落,她擡手用衣袖擦拭着嘴角,她忍着性子開口說道,“就連我裝病的事兒,都瞞不過祁夫人的法眼!”
杜瓊月雙手環抱于胸前,她不由微仰着下颌,興致勃勃的說道,“就你這點伎倆終究差點火候,也只能诓騙涉世未深的人罷了。”
袖香擡手扯開被子,一雙玉足從床沿邊垂落,她穿上繡花鞋站在杜氏面前,憤恨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杜氏,“倒是袖香小瞧了祁夫人。”
誰知,杜瓊月伸手就鉗住袖香的下颌,她的指腹接觸着袖香的肌膚,不過稍稍用力而已,袖香的面色已極為難看,她嘴角揚着笑意道,“到底是個不安分的東西,都說請佛容易送佛難,往後若是再敢擅作主張,我就捏碎你着纖細的脖子,然後将你丢入毫無人煙的山頭,讓餓狼啃食你的骨血。”
袖香憋紅着臉,覺得呼吸苦難,她無可奈何後,只能開口告饒道,“祁夫人,你都說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若是你現在就将我處理了,可如何對峙另外三家織造坊?”
聞言,杜瓊月倒也覺得在理,她緩緩的松開手來,輕啓着唇瓣說道,“這話說得不假,如今你還是有些用的。”
當杜瓊月松開手後,袖香腳下軟綿就席地坐在床榻邊,她捂着喉嚨猛烈的咳嗽着,早已是上氣不接下氣了。
這時,杜瓊月看着她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就笑出聲來,她半蹲在袖香的面前,望着她蒼白的臉龐道,“可是事到如今,我們該拿錦盛莊如何是好呢?”
袖香稍稍擡起眸子,與杜氏對視時,她喘着氣說道,“還請祁夫人借一步說話。”語落,就見杜氏探着身子到袖香跟前,她掩着嘴在杜氏耳畔小聲嘟囔。
當聽完袖香的主意後,杜瓊月忍不住大笑起來,她擡手落在袖香的肩頭,緩緩的開口說道,“你可真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與錦盛莊有何等深仇大恨!”
袖香不由垂着眸子,單手擱在床榻邊,她早已精疲力竭,她輕啓着唇瓣說道,“不過是為保命罷了”
杜瓊月衣袖一揮,從手中扔下藥丸後,二話不說的就往屋外走去,見杜氏離開後,桃繡姐張皇失措的跑進裏屋,只見袖香癱在床榻邊,青絲淩亂的披到腰間,藥汁順着她的下颌落在她白淨的裏衣中,這模樣簡直是狼狽不堪。
桃繡姐連忙上前将袖香扶起,她的神情中皆為錯愕道,“姑娘,杜氏怎敢這般對你,我們要不把這事兒告訴望老爺可好?”
袖香在桃繡姐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來,她抿着唇說道,“不過都是一丘之貉,能幫的只有我們自個兒。”說罷,她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藥丸,她将藥丸緊攥在手中,目光中皆是隐忍的憤恨。
……
日子就這樣過了十多天,因東廂房走水後房屋早已破敗,只能在東面另尋了處廂房讓祁蓁她們入住。
杜瓊月在西廂房小鬧過後,袖香當真小病了一場,就連曹大人都因此被驚動,還專門派大夫入住東園,為身體欠佳的繡娘們好生調理。
那日,天色出奇的好,陽光和煦照射在院落中,這些天內祁蓁重新繪好紋樣圖,且又備好原材料,眼看着已經正式開工了。
溫言将屋子裏的窗戶打開,讓陽光照射進來,她輕啓着唇瓣說道,“阿玖,你這身子骨剛好,就不停的忙碌着,難得陽光甚好,就歇息半日可好?”
祁蓁落坐在提花木機上,她看着耀眼的陽光,不由慵懶的伸着懶腰,“既然進度也能趕上,今兒就依你的意思了。”說罷,她擡手提着衣裙,從提花木機上下來。
少頃,溫言将院落中安排妥帖,知秀小心扶着祁蓁走出門檻,還不斷的詢問道,“阿玖,你這身子可還吃得消?若不行就回床榻上躺着去。”
祁蓁擺了擺手,落坐在圓凳上,她舒展着雙眉道,“我還不至于這般弱不禁風,知秀你別這樣大驚小怪的。”
在屋子裏悶的久了,出來透透氣總歸是好的,祁蓁雙手捧着茶盞,也沒有要喝茶的意思,她輕啓着唇瓣問道,“這些日子,東園內可有何風吹草動來?”
知秀順勢落坐在圓凳上,她搖晃着腦袋,揀起石桌上的葡萄就往嘴中丢去,“說來也是奇怪,自從那事兒落幕後,這園子內倒也安靜不少,就連杜氏都沒有多餘的動作。”
祁蓁看着熱騰騰的茶盞,神情中格外的凝重,她偏頭望向溫言,面紗随着她的轉動,在空中輕盈的飄動,“此事你是如何看待的?”
溫言擡手撐着下颌,她半眯着雙眸,若有所思的說道,“之前東廂房走水,鬧的動靜不小還驚動了曹大人,興許她因此收斂也是說不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