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顧如約泡在熱泉池裏, 望着頭等天空白雲飄過, 要想順利出逃, 困難重重,必須想一個萬全之策, 不能打草驚蛇。
從熱泉池出來,帶上兩個丫鬟回到後院住處。
命桂香拿鑰匙把箱子打開,翻帶來的木箱, 從裏面找出石臼和小型石碾, 這裏從王府帶來的,臨來時特意準備的。
命沉香,“把院門闩上。”
剛用過晚膳, 天還沒黑, 沉香說;“主子, 現在闩院門有點早。”
顧如約道;“來人就說明日趕路, 今晚早點歇息。”
顧如約從窗子裏看沉香闩上院門。
取出一包包藥材, 稱好分量, 配成幾副藥,用石碾和石臼加工成粉末狀, 便于攜帶。
前世她經常幫助祖父制藥, 能識別所有藥材, 熟悉制藥的方法。
桂香和沉香在一旁看着, 幫不上忙。
足忙活到快子時, 沉香和桂香困得直打哈氣。
顧如約配成三包成藥, 收了藥材和制藥工具。
沉香問;“主子, 這都是治什麽病的藥。”
顧如約仔細收好,道:“毒藥。”
沉香本來發困,聞聽吓醒了,“主子制毒藥做什麽?”
顧如約道:“我們去西北,西北很快開戰,以備萬一。”囑咐二人,“記住,毒藥藥性猛,千萬別沾染。”
其實,這三包裏有一包是真正的毒藥,劇毒無解藥,藥效極快,服下去,不出半個時辰,人便斷氣。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用。
洗漱了,上床睡覺,困意襲來,這些天第一次很快睡着了。
早膳是戴連全帶着兩個太監親自送來,戴連全說;“側妃用完早膳,就趕路了。”
看樣戴連全是要随行,顧如約對他極為反感,晉王豢養的一條狗。
王府前院兩輛馬車,容安等在馬車旁,看顧如約主仆挎着包袱,沒有像王府姬妾出遠門箱籠裝幾輛馬車。
走到近前,顧如約道:“輕車簡從,我主仆乘坐一輛馬車,行進速度快,不被軍隊落下。”
顧如約善解人意,容安道:“好,委屈側妃了。”
顧如約道;“談何委屈,我軍将士兩腿走,我們坐在馬車裏,已經很享受。”
夫貴妻榮,極少有官宦人家的女眷像顧如約這樣想,容安對她的好感又添了幾分。
主仆三人乘坐一輛馬車,方便路上逃走。
朝廷大軍先行一日,容安帶侍衛護着馬車走官道,路途中不耽誤。
馬車疾馳,前方戰事緊迫,叛軍連續攻陷幾個州縣城池,朝廷大軍魏王挂帥,晝夜急行軍。
馬車中途不停頓,日中時,容安敲了敲車窗棂,馬車停下,一個侍衛把提盒送進馬車裏,容安低身道;“這是派侍衛快馬去附近的鎮上買的飯菜。”
顧如約從車窗裏探出頭,道:“容公子不用特意麻煩,帶的幹糧吃就行。”
容安道;“晉王臨行時交代,照顧好側妃。”
貓哭耗子假慈悲,豬養肥了殺吃肉。
朝廷軍隊沿途繞過州府縣,經過不進城。
太陽落山後,黑暗籠罩大地,馬車颠簸,這一段官道是土路,顧如約掀開帷幔一條縫隙,隐約看見前方騎在馬上的容安。
馬蹄聲,車轱辘碾壓地面聲響,夜裏很靜。
沉香和桂香坐在對面靠着睡着了。
風順着簾縫吹入。
到後半夜,容安下命原地休息,侍衛們困了,安營紮寨,天亮再趕路。
升起篝火,三百人原地休息,把馬車圍在中間,四周一片人,顧如約歇息在馬車裏,容安坐在火堆邊,往裏添柴。
戴連全靠在馬車旁睡了,帶來的兩個太監,也湊到火堆旁睡了。
大梁國的土地,城池州縣之間很遠的距離。
侍衛輪流值夜,容安心思細膩,防範甚嚴。
暗夜過去,天邊出現第一縷晨光,容安命繼續趕路,朝廷大軍加快行軍速度,容安帶着顧如約,不用着急趕路,也不能落下太遠。
昨晚宿在露天,傍晚時,趕到一座縣城的驿館。
這座驿館離縣城二三裏路,在官道邊,容安命在這裏住宿。
顧如約坐了兩日馬車,渾身不舒服,命侍衛擡水,沐浴時,晚膳已經送來。
四菜一湯,驿館裏能吃上熱乎飯菜。
用過晚膳,顧如約帶着沉香在驿館裏閑步,驿館裏建有一個小花園,顧如約走進涼亭,沉香拿繡帕鋪在石鼓上,顧如約坐下。
夕陽西下,落日熔金,顧如約坐在亭子裏,自從離開晉王府的莊子,仿佛脫離牢籠的禁锢。
顧如約盤算着如何逃走,這裏距離縣城二裏地,四周是莊稼地,如果僥幸逃走,大梁國境內,各州府縣張榜通緝,捉拿王府逃逸的小妾,經過州府縣沒有路引,困難重重。
躲過晉王的人追趕,路途之中,山寇匪患,三個弱女子,一路下去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離開京城越遠,脫離蕭逸的掌控,脫身容易些。
不管怎樣,逃走,然後活下去。
容安走進小花園,朝亭子走來。
走進亭子,抱拳,“拜見側妃。”
顧如約道;“我正想找容公子。”
沉香撣了撣亭子朱紅欄,容安撩袍坐下,“側妃有事嗎?”
顧如約笑道:“容公子有事先說。”
容安道:“側妃托我送的家書,已經送到,令尊說家中一切都好,側妃不用惦念。”
“謝容公子。”
容安問;‘側妃有什麽事找我?”
顧如約道:“想問問,此一去路途中要多少日子?”
容安道;“到西北路途遙遠,要月餘。”
顧如約微笑道,“我頭一次去這麽遠的地方。”
容安問:“側妃沒出過遠門?”
顧如約引着容安往這上頭說,接話茬道:“家父曾給我占蔔過,說我不宜遠行,記得那年我五六歲時,繼母帶我去外祖家,乘坐兩日的馬車,路上遇見山寇,繼母丢下我跑了,我落在山寇手裏,後來官府的人到了,救下我。”
顧如約邊說,觀察容安的表情,“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乘船,不知怎麽就掉到水裏,河水往嘴裏灌,身體往下沉,水下很黑,我很可拍,拼命掙紮,卻什麽都抓不到,肺部像要炸裂一樣難受,後來失去知覺,被人救了上來,撿了一條命。”
這些事都是她臨時胡編的,以博得容安的同情。
溺水的感受,她前世投湖時的感覺,清晰地記得。
容安心生憐憫,絲毫不懷疑,顧如約清澈的眼睛,單純幹淨,容安不敢直視。
顧如約知道目的達到了。
“令尊難道不知道嗎?任由你繼母害你?”容安問。
“家父知道也無可奈何,只是叮囑我不讓我出門,繼母對我不好,只我一個人受罪,如果父親休了繼母,我弟弟妹妹沒有母親,三個人吃苦,後來我懂事了,從來不跟父親說繼母的不是。”
容安心裏替這個女子難過。
顧如約莞爾一笑,輕松的聲音,“今晚我怎麽說起這些事,容公子出身官宦人家,自然不了解民間疾苦,容公子相信因果報應嗎?我信。”偏過頭,“容公子是個正人君子,心胸坦蕩之人,一定沒做過什麽虧心事。”
容安面色微變,勉強地說;“側妃對容安的評價,容安愧不敢當。”
拉攏容安,似乎不可能,蕭逸把這麽重要的事交給容安,就是信得過容安,蕭逸比自己了解容安。
容安同情歸同情,如果讓容安放了自己,顧如約不抱這個幻想。
顧如約繼續她的攻心之策,美麗的臉上一抹淡淡的愁緒,“容公子,你說殿下此去會平安歸來吧?自從殿下走後,我每晚都做噩夢,夢見殿下一身的血,半夜吓醒幾回,我很怕,容公子,怕我再也見不到殿下了……..”
聲兒發顫,大眼睛濕漉漉的,望着容安。
夕陽的餘晖籠罩着對面的女子,确實比初見時清減了,身子單薄柔弱,深坐颦蛾眉,另有一番風流韻致,想顧如約對晉王用情極深,這樣一個癡情女子,是否對她太殘忍了。
容安怕自己坐下去心軟,匆匆告辭走了。
顧如約望着容安的背影,無聲地笑了。
容安對晉王蕭逸忠心,不然罪臣之妻隐匿王府,李代桃僵,欺君殺頭的罪,容安有愧疚,僅此而已,這一點就夠了,顧如約從未生出倒戈容安的念頭。
次日清早,戴連全帶着兩個太監送來早膳。
顧如約吃完,穿戴整齊,帶着沉香和桂香走出後院,看見容安一只手提着一個食盒站在馬車旁。
顧如約走到跟前,容安把提盒遞給桂香,說;“往前這一路中間沒有城池村鎮,這裏面備着點心,留待側妃路上餓了墊墊,晚間方能住宿。”
戴連全打起車簾,顧如約上車,沉香和桂香爬上車。
快正午時,馬車裏有點悶,顧如約命沉香卷起車簾,馬車跑起來,微風吹入。
顧如約把座位上的提盒打開,裏面是新鮮的糕點,水果,還有一壺熱茶。
容安心細,想得周到。
主仆三人簡單墊了點。
這一路就像容安說的沒有城池村鎮。
一直到傍晚時分,天暗下來,方看見前方官道旁一座驿館,容安命今晚歇息在此處。
這個驿站很小,兩進的院落。
後院三間房屋,很簡陋。
兩個太監從水井裏打水,顧如約洗臉,這一路官道坑窪,颠簸,一整日窩在馬車裏,顧如約筋骨都硬了。
驿館的茶房送來熱茶,沉香倒了盅熱茶,端給顧如約,顧如約剛想喝,從敞開的窗戶,聽見外面有吵嚷聲。
顧如約問一個太監,“是什麽人在此吵鬧?”
太監說;“有一個西北奉調進京的縣令,帶着家眷,路過這裏,想住宿。”
西北官員,顧如約心念一動,西北正是她要去的地方。
前院,戴連全跟一個外地官員說話,那個官員央求,“附近沒有住宿的地方,下官的內人能在此借宿一晚嗎?”
戴連全一口拒絕,“你知道這後院住的是何人,是晉王府的側妃,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那個官員為難,繼續說好話,“公公,下官內人擠個地方就成。”
戴連全剛想說話,一個清靈靈的女聲,“讓他住下吧”
戴連全一看是顧側妃發話,便不能說什麽了。
那個姓秦的縣官一再拜謝。
這個縣官的妻子住進內院廂房。
這個驿館條件簡陋,晉王的家眷在此,驿丞整治了酒菜,送進來。
顧如約想那個秦縣令的妻子還沒有吃飯,對沉香說;“把飯菜撥出一些給秦夫人送去。”
沉香送一些飯菜給廂房的秦氏吃。
顧如約用過晚膳,坐着喝茶。
恩施玉露茶葉,是容安送來的。
忽聽門外一個女人的聲跟桂香說話,“臣妾來拜謝側妃。”
桂香進屋,說;“秦夫人過來謝主子。”
顧如約放下茶盅,“快請秦夫人進來。”
秦夫人進門,下拜,“臣妾拜見側妃。”
顧如約扶住她,“秦夫人不必多禮。”
命桂香,“看坐。”
桂香搬來一把椅子,謙讓一會,秦夫人落座。
“看茶。”顧如約命沉香。
沉香倒茶水,端着秦夫人,秦夫人探身接了,呷了一口,說;“好茶。”
顧如約笑着說;“這地方小,也算周全,這茶葉是家裏帶來的。”
兩人閑聊。
顧如約知道秦氏的丈夫是西北一個縣的知縣,秦夫人知書達理。
便問;“夫人在西北住了幾年?”
秦夫人說;“臣妾随我家老爺在任上住了八年。”
顧如約從閑聊中得知,西北三個軍事重鎮,西攏鎮、溯北鎮、黃五鎮。
西攏鎮臨西岐國,溯北鎮臨北疆,黃五鎮附近便是蕭逸朝廷大軍跟鎮西侯施宗彥開戰的地方。
兩人談得投機,顧如約從秦夫人口中了解了西北的大致情況。
晚間,小驿館很安靜。
顧如約從秦夫人哪裏得到的信息,審時度勢,她們現在往西北走,她逃到西岐國,蕭逸就拿她沒辦法了,朝廷大軍跟西北軍一戰,打個三五個月,或者更長,她有充裕的時間逃走。
最好蕭逸吃敗仗。
困擾多日的問題,終于有了初步打算。
次日,顧如約北行,秦夫人進京,兩人要分道揚镳。
秦夫人拉着她的手,“側妃此去,兵荒馬亂的,當然側妃有晉王庇護,一定沒什麽危險,臣妾有一個義結金蘭的姊妹,她男人是駐守西攏鎮的一個參将姓孫,側妃如果有需要,可以去找她。”
秦夫人拿出一方繡帕,“你拿這個給她,她認識,自會幫助側妃。”
這秦夫人何等聰明,顧如約打聽西北的事,隐約猜到一二分。
顧如約拿着繡帕,仔細收好,到時沒準真能用得上。
兩人分手。
一行人沿着官道一直往北走,刻意跟大軍保持距離,不能靠近,戰事打起來,不是一朝一夕能結束,因此并不急着趕路。
越往北,官道兩側的山巒樹木剛透出綠,氣溫晚間低。
顧如約加了衣裳。
半個多月後,梁國大軍星夜兼程,已經到了西北州境,并迅速收複被叛軍占領的幾個縣城。
顧如約一行較慢,梁國大軍到了十日後方才到達西北一個鎮。
鎮子不大,顧如約從馬車裏朝外看,街上不少人,好像逃難來的。
顧如約細聽街上人議論,前方打仗,這些都是逃難的百姓,鎮上的客棧住滿了人。
一行人到了鎮中一個四海客棧門前,顧如約看街上別家客棧出出進進不少人,唯獨這家門前門可羅雀,心想,看來早安排好了。
客棧後院,整個包下了,沒有其他客人,容安帶着侍衛們住在前院。
西北風大,刮春風,一身塵土,沉香看着兩個太監擡水。
一路上戴連全不離左右,所住之處,提前清人,所以顧如約很難接觸外人。
客棧掌櫃的提着一銅壺熱水送來,顧如約問;“你們鎮上有大酒樓嗎?”
客棧掌櫃的說:“有,如意酒樓,門臉二層,生意興隆,夫人要叫酒菜,不知夫人想吃什麽?”
顧如約對戴連全說;“你帶人去,酒樓的招牌菜通通點,出來快一個月,風餐露宿,沒吃過一頓好飯。”
戴連全心想,側妃每頓飯幾個菜,我等風餐露宿,側妃可真是享福命。
口中答應,“是。”
帶着兩個太監去酒樓叫菜。
這裏顧如約問掌櫃的,“這裏離黃五鎮還有多遠?”
掌櫃的說:“這裏離黃五鎮二百多裏地,再走一百多裏地,前面就是方遠鎮,是西北除了黃五鎮和西攏鎮第三大鎮,然後往北行五六十裏地,就是黃五鎮境內,從方遠鎮往西行二三十裏是西攏鎮境內,往東行就是溯北鎮,現在黃五鎮周圍正在打仗,我朝廷大軍駐紮所在地,夫人要往前走,可有危險。”
顧如約問:“前方戰事如何?”
掌櫃的說:“聽說戰事挺激烈,梁國大軍剛到便開戰,開始收複幾個縣城,可是鎮西候是土生土長,常年鎮守西北,西北軍将士作戰勇猛,依我看朝廷大軍不占優勢,頭幾日有從哪裏逃出來的人說,朝廷大軍剛開戰,便吃了敗仗,這場仗我看一時半會沒完。”
朝廷大軍吃了敗仗,顧如約反倒心情好,但願蕭逸這一仗有去無回。
前院,容安跟陳承忠說話,容安問;“我聽說朝廷大軍一戰失利?”
陳承忠是一員武将,甚為惱火,“魏王殿下紙上談兵,大軍剛一到,便迫不及待地收複失地,可那幾個地方都是鎮西候故意讓出來的,讓我朝大軍吃點甜頭,軍心膨脹,以為西北軍不過如此,魏王過于輕敵,晉王殿下不同意貿然出兵,魏王殿下求勝心切,不聽晉王殿下勸阻,結果西北軍以逸待勞,早已布好天羅地網,等我朝大軍往裏鑽,這一仗朝廷大軍損兵折将,元氣大傷。”
容安有些擔憂,“跟我們事先料想的一樣,呂先生幾次勸殿下,殿下執意冒這個險,出師不利,接下來這仗還怎麽打。”
陳承忠極其不滿,“魏王剛愎自用,皇上讓魏王挂帥,說是歷練皇子,派了許奉将軍輔佐,魏王不聽許奉将軍的話,皇上也不知是怎麽想的,整個朝廷低估鎮西候實力。”
容安道;“這場仗沒打之前,以為最壞的結果沒這麽糟,殿下明知結果,一意孤行,誰勸也不聽。”
陳承忠是武将,說話操,“為了個娘們,冒這麽大風險,這一仗敗了,皇帝震怒,殿下勢必受到牽連,我本來就不同意殿下這樣做,不值當。”
容安蹙眉,“殿下的心思,你我都是知道的,等了這麽多年,明知這是一步險棋,殿下卻不能不為,當年那件事,殿下一直耿耿于懷,幾年心結未解。”
陳承忠朝內院看了一眼,“她還不知道吧?”
容安面色陰郁,“不知道。”
“不知道也好,知道了作鬧起來就是個麻煩。”
容安望着街上難民,暗想,這件事顧如約知道會怎麽樣。
陳承忠說;“殿下讓我迎你,到前面的方遠鎮落腳。”
戴連全在酒樓點的菜肴,指揮酒樓夥計擡着提盒送到後院。
邀功,“側妃,奴才把酒樓的招牌菜各樣點了,側妃吃看合不合口味。”
顧如約看太監從提盒裏往外一樣樣端碟子,問:“沒了?”
戴連全眨巴眼睛,“側妃還有什麽不合意,奴才再去給側妃叫。”
顧如約看眼一桌子菜肴,“有菜無酒。”
戴連全心想,側妃出門在外,還講排場,賠笑說;“瞧奴才這記性,忘了酒了。”
吩咐一個太監,“去打聽鎮上有什麽好酒,弄一壇來。”
太監上街,買了一壇酒,抱着回來。
顧如約對戴連全說;“這裏不用你們侍候了,下去吧!”
戴連全在酒樓等菜功夫,自己叫了倆菜,酒足飯飽,出門給兩個太監使了個眼色,兩個太監守在門外,他自己回房歇着了。
顧如約對沉香和桂香說:“門關上,出門在外,沒那麽多講究,你二人也上桌吃。”
蕭逸吃了敗仗,顧如約心情大好。
沉香給顧如約的酒盅滿上酒,第一杯酒,顧如約灑在地上,嘴裏念叨:蕭逸呀,大丈夫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來世投胎,做豬做狗,你千萬別做人。”
沉香和桂香不知道主子念叨什麽。
顧如約把空酒盅放在桌上,命沉香,“滿上。”
連喝了三盅。
沉香和桂香看主子喝了,也喝幹了酒盅裏的酒。
顧如約說:“幹喝酒無趣,我們也找點樂子。”
遂把兩只白瓷碗倒扣,一手拿一只箸,一邊敲擊碗,合着點唱曲。
門外兩個太監趴在門板上聽,側妃人長得美,歌也唱得好聽。
主仆三人喝了半壇酒,倒頭便睡,顧如約這一晚沒做噩夢,夢裏春暖花開。
第二日一早,戴連全在門外輕聲招呼,“側妃,該起了。”
沉香醒了,顧如約也醒了,迷糊道:“大清早,他喊什麽?不知道本側妃在睡覺。”
沉香開門,揉着眼睛,“公公何事?”
戴連全往裏看一眼,床上紗帳合着,側妃還沒起。
道;“請側妃吃早膳,該趕路了。”
吃完早膳,顧如約坐進馬車裏,馬車駛出客棧,街上熙熙攘攘,鎮上又湧入一批逃難過來的百姓。
聽街上的人議論,朝廷又吃了敗仗,把收複的幾個小縣城又丢了,後撤二十裏,損兵折将。
一到西北,傳來的都是鎮西候打了勝仗,桂香擔心地說;“主子,殿下怎麽沒有消息。”
顧如約懶懶地沒睡醒,打了個哈氣,“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桂香沒聽明白。
出了鎮子,往北行,顧如約看沿途有從北方向過來的人,前方打仗,百姓流離失所。
西北民風剽悍,境內平常不安寧,西岐國跟梁國交界,西岐國最近也不太平,跟梁國一樣,內憂外患,因此,梁國境內發生叛亂,西岐國沒精力插手。
突然,前方一陣騷亂,逃難的百姓四處奔跑,躲藏,有人高喊;“叛軍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