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賊人穿着一襲黑衣,遮面的黑紗被扯下來,挂在脖頸處,他偏頭不去望向曹東籬,就冷哼了一聲,并未開口回應。
曹東籬自是有應對的法子,他将茶盞放在桌沿邊,邁着步子走到賊人跟前,半蹲在其面前道,“看來這嘴還是挺嚴的,真就以為我拿你沒法子了?”語落,他站了起來,轉身欲回到太師椅旁。
沈烈落坐在正堂主位的太師椅上,他稍稍擡起眉眼,将杯蓋取了下來,在掌心裏颠了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往賊人身上砸過去了,杯蓋砸中賊人後,順勢就落在了地上,碎開了花。
此刻,杜瓊月将這幕盡收眼底,她愣在正堂的門檻外,神色有些不自然,榮容見其愣在原地,緩緩的開口問道,“祁夫人,你怎站在屋外?這人都到了門口,怎還有不進去的道理呀!”說罷,她邁着步子率先進入正堂。
榮容見着杯蓋落地,賊人還是嘴嚴的很,她偏頭望向杜氏,輕啓着唇瓣說道,“祁夫人莫不是被這場面給唬住了?”
話語還未說完,杜瓊月清了清喉嚨,極為鎮定的往裏面走去,當她走過榮容身邊時,微揚着下颌說道,“笑話!本夫人怎會被這場面給唬住?”語落,她頭也不回的尋了張寬椅,提着衣裙就坐了下來。
沈烈的眼角眉梢含着笑意,他利索的站起身來,背着手握着身後的長辮,源清跟随着他走在身側,他偏頭從源清的劍鞘中拔出長劍,不偏不倚的落在賊人的下颌,他饒有興致的開口說道,“怎麽着?這曹公子問你話都不開口,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冰涼的劍頭抵着賊人的下颌,只覺得涼意油然而生,賊人小心随着長劍的移動,緩緩擡高了下颌,豆大的汗珠在前額冒了出來。
可是,賊人還是半句話都未開口!
沈烈半眯着桃花眼,神情亦是越來越兇狠,他嘴角漾着笑意道,“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若不給你點顏色,真以為我是吃素的不成?”說罷,沈烈順勢收回長劍,在賊人喘息的瞬間,直擊他的左室心房。
在場的衆人都懸起心來,膽小的繡姐、侍女已快速跑出正堂,杜瓊月臨危不懼的望着他們,可心裏早已如同打鼓。
情急時刻,沈烈舉着長劍停在半空,劍頭已戳破賊人的黑衣,卻未曾傷及賊人的肌膚,他似貪玩的稚童,“若是再不開口,你的小命就将不保!”
賊人蹙着雙眉,臉色極為不好,他目視着前方,竟仰頭大笑起來,“沈将軍這般裝腔作勢,無非就是逼我開口。”說罷,賊人壯着膽子,迎着長劍對沈烈是步步緊逼起來。
眼看着賊人要撞上長劍,沈烈不由後退半步,他的神情逐漸凝重起來,“別以為你想反客為主,我就真會對此妥協!”
見狀,劍頭已入了賊人的肌膚半寸,雖未傷及要害,可熱乎的鮮血從黑衣裏流落出來,曹東籬從沈烈手中奪回長劍,身手敏捷的送入源清的劍鞘中,“你若是想要尋死,可沒這般容易!”
這番話對賊人毫無用處,反倒是笑的愈發大聲了,他緩緩的開口說道,“你們這般聲勢浩大又步步緊逼的,不就是想知道是何人對錦盛莊痛下殺手?”
曹東籬走到賊人跟前,挺直着背脊俯視着其,他神情凝重的說道,“既然你很是清楚我們的目地,你就別拐彎抹角的,若是據實禀告還能饒你一命。”
誰知,賊人并不懼怕死亡,他冷眼望着曹東籬,咬着後槽牙說道,“我才不會讓你們如願!”語落,他忍着疼直起腰板,汗珠順着他的臉頰滾落下來,“其實,對錦盛莊不滿的就是我,在東廂房放入毒蛇,又慫恿用火把逐蛇的都是我。”
“不知這回答,你們可是滿意?”
可是,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豈會信賊人的鬼話,沈烈伸手拽着賊人的衣襟,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蠢貨,真以為我們有這般好糊弄?怎麽看你都不像是會如此功于心計之人?識相的話還是從實招來!”
賊人毫無畏懼的與沈烈對視,漆黑的眸子裏如深不見底的深海,他緩緩的脫口而出道,“這就是事實!”
話語至此,沈烈覺得腦仁生疼,他不由咬着唇瓣,似笑非笑的瞪着賊人道,“睜着眼說瞎話,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給我老老實實的招認。”
賊人任由沈烈抓着衣襟,他絲毫也不掙紮,極為鎮靜的開口說道,“蛇是我放的,人是我慫恿的,我就是你們要抓的罪魁禍首。”說罷,賊人勾着唇笑出聲來,用力咬破齒間的毒藥,黑血從他嘴中流淌出來,落在沈烈的指縫間。
見狀,榮容捂着嘴就站起身來,她緊攥着陳子嫣的手,顫顫巍巍的開口問道,“子嫣,這賊人可是服毒自盡了不成?”
陳子嫣将手覆在她的手背,好生安撫着榮容說道,“賊人已經自盡了。”語落,她悄無聲息的将目光落在杜氏身上。
從進入正堂後,杜瓊月就緊繃着弦,當賊人意外的服毒後,她終于松下了口氣,她的神色恢複如常道,“既然賊人已經認罪,這案子也算是了結的,大夥兒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沈烈松開了賊人的衣襟,源清将手中的錦帕遞上前去,他伸手接過錦帕就擦拭着手裏的血跡,“祁夫人說得對,既然賊人已經伏法,這事兒就算過去了。”語落,他将目光落在杜氏的身上,從頭至尾将她打量了遍。
曹東籬緊蹙着雙眉,他上前探着賊人的氣息,見其已無生機,神情凝重的開口說道,“可是……”
話語還未說完,沈烈偏頭望向曹東籬,他的神情極為鎮定,輕啓着唇瓣說道,“看來得有勞曹公子尋人将這裏處理幹淨,千萬別因此留下任何污穢才好呢。”
曹東籬将唇間的話語,都如數咽了下去,他擺了擺手,示意曹昇走上前來,他有條不紊的吩咐道,“依照沈将軍的話,将這裏處理幹淨,萬不能有任何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