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美拉娜·露露特·艾絲美拉達公主。
通常在離開母星艾斯美拉達星的情況下,是乘坐詹伯特或者別的皇室小型飛船。
至于現在為什麽在詹奈的主控室內,而且UFZ其他同伴都不在身邊,這可說來話長。
由于詹奈的大部分機械構造直接複制自詹伯特的設計,艾美拉娜現在沒有絲毫的不适應。
“果然和詹伯特是兄弟呢,詹奈。”
“雖然這并非出自本願。”詹奈稍顯冷漠的口吻在主控室內響起。
雖說大抵相似,但在這裏聽到詹奈的聲音,還是頗為新鮮的。艾美拉娜不禁笑了起來,就像是拿到了新玩具的小孩似的——這麽說倒不太對,應該是交到了新朋友,這樣的比喻才好吧。總之,她因新鮮感與親近感而帶來的喜悅直接表現在了臉上,詹奈無論調用主控室哪個角度的探頭,都能見到這樣一張臉。
“艾美拉娜公主,你在笑什麽?”
他并不像自稱“兄長”的詹伯特或是鏡子騎士那樣用敬語對公主說話,自從加入了UFZ以來一直如此,只有在稱呼方面,至少還算尊重地帶上了“公主”這一稱呼。早已習慣了賽羅和紅蓮火焰的說話态度,艾美拉娜并未像詹伯特那樣對此事有任何過激的反應。
“我很高興詹奈願意讓我坐進艙內。”
艾美拉娜誠實地回答。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是命令。”這麽說着的詹奈,聽上去似乎并沒有多少不甘心。“‘公主殿下的命令必須服從’,這是那個自稱‘兄長’的人說的。”
詹伯特決絕地說着那話的時候,自然艾美拉娜也在場,因此現在一提到這個話題,她迅速回憶起了剛才的場景。
那不過是個十分無聊的理由,要用比喻來說的話,就像是大家相約去點心店聚餐,當公主提議大家可以嘗嘗新品草莓芭菲時,詹奈卻指出公主是草莓過敏——大概就是這麽無聊的事兒,讓公主感覺到自己強人所難的同時,又惹來詹伯特的怒目相向。當然,事實和草莓無關,只是顆由粉紅色礦物組成的小行星引起的小分歧而已。
因為在綠色礦物行星——艾絲美拉達星及周遭十分少見這樣的色彩,讓公主一時忘形地提議了,想當然,詹伯特與鏡子騎士皆舉手贊同,在紅蓮火焰的挑釁下本無興致的賽羅也不知怎麽起了興趣,當大家都打算降落到那裏時,詹奈的冷水澆得恰到好處:
“射線分析可知那顆星球的礦物顏色是因星球上的大氣層氣體污染導致,那裏并不适宜弱小生命體生存。”
——這顯然是針對艾美拉娜所言了。這話翻譯過來就是:到了那星球上,他們幾個沒事,艾美拉娜沒戲。
這就不是什麽好玩的事了。
艾美拉娜雖然沮喪于“弱小”一詞,卻又隐隐在感覺到詹奈獨有的溫柔時有些許安心,并未有太多失望。
詹伯特立即運用自己的能力再次分析了那顆星球,得來相同的數據答案也顯示于操縱艙的屏幕上,讓艾美拉娜得以理解。看來這讓他很是自責,原本還在嘴裏一半的“詹奈你怎能——”在數據生成時即刻成了“我詹伯特真是該死!竟然忘了宇宙中處處隐藏着傷害公主殿下的危機!這是身為護衛的失責!啊啊真是罪該萬死!”
“确實是我等失責……實在是大意了。”鏡子騎士也不得不承認這一路過來的觀光心态讓他也疏忽了。
紅蓮火焰懊惱地抓抓腦袋,一副“老子怎麽沒想到這茬不過怎麽想也不是老子的錯”的焦躁模樣。
而賽羅,則迅速下了結論:“艾美拉娜,再去看看別的吧。反正這粉膩粉膩的,也沒啥看頭。”
“嗯。”光是見到大家如此體諒自己,她就很是滿足了。而且這也只是她一個小小的請求,并不需要讓大家總是照着做。
“詹伯特,鏡子騎士,請不要自責。美麗的花朵固然有刺,讓人無法靠近它,但這樣也才能好好保護它的美麗啊。”
詹伯特與鏡子騎士幾乎是同時“啊……”了一聲,并一齊點頭不再發話了。
想是心中的想法如實傳達到了,艾美拉娜再次笑了起來。
這笑聲通過詹伯特的擴音設備泠泠作響,大家似是安下心來。短暫的平靜後,詹奈卻先疑惑了:“你在笑什麽?”尚未知曉太多喜怒哀樂的他開始關心起這些來,其中緣由他此時還并不懂。
但艾美拉娜卻漸漸懂了。
“我在想,詹奈果然是UFZ的同伴呢。”
“你的思考方式太過跳躍了。”詹奈目前最接近甚至超越其他幾位同伴的能力,看來就是吐槽。“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能感覺到詹奈與大家相近又能互相補足的部分……”
艾美拉娜習慣性地伸手向一旁座椅的扶手輕撫,這是她往時與詹伯特無聲的交流中很想當然的一個動作。但此時她正在與詹奈對話,這個動作反倒讓詹伯特不明所以起來:“公主殿下?”他困惑的聲音在艙內響起。
當她注意到自己這一行為時,早已唰地紅了臉,她怎能解釋是自己想與詹奈交流的想法呢……
可是,要讓詹奈了解她的想法,究竟要怎麽辦才好——她看向自己的手——“啊!”
“艾美拉娜?”對于這類驚呼總是最快反應的卻一直是賽羅。
“我……我有個命令!”她近乎要把自身勇氣掏空似地大喊。
“命令”,與以往的請求不同,這是一個要求。
詹伯特明了這其中的含義——不容拒絕的意思。
艾美拉娜雖貴為一國公主,很少用命令式的語句——但這并不表示,她不會有那樣的時刻。危急時刻,渴望拯救別人的時刻,試圖保護他人的時刻,不想看到任何人死去的時刻……在其柔弱外表下的堅強勇氣,會在她堅持己見的時候顯現,以最高貴的形式。
“請您下達,我的公主殿下。”詹伯特與鏡子騎士仿佛在行禮一般擺出了騎士的站姿。
“我想與詹奈進行單獨的對話。”
這意味着的,即是她須通過小型飛船艙轉移到詹奈的艙體內。
詹奈正想說什麽,卻被詹伯特嚴厲一聲:“公主殿下的命令必須服從!”應聲打斷。
“我無法理解這一行為的意義。”詹奈若是個人類形态的宇宙人,此時必然是皺緊了眉頭直盯着艾美拉娜所在的詹伯特中心操縱艙吧。“我選擇拒絕。”
“你不能拒絕!”詹伯特說着,體內已經在調配小型飛船艙了,而艾美拉娜也随即離開了操縱室。“這是公主殿下親自下達的命令。作為我的弟弟,你必須遵從!”
“我認為這毫無必要。”
“這是對公主殿下及艾絲美拉達皇室的尊重!”
“不僅如此。”插入兩兄弟毫無進展的對話中的,是在一旁審時度勢的鏡子騎士,他睿智的話語适時出現,“這也是對你不遜的懲罰,詹奈。”
“懲罰?”
“你不應該忘了,是你讓公主殿下哭泣了。”
他這話一出口,詹伯特像是受到了滅頂一擊:“什麽?!你竟然敢讓尊貴的公主殿下哭泣!!真是罪該萬死!”
“那時候你明明也在現場,現在才受什麽打擊啊= =”賽羅終于為自己主角的地位找了一絲存在感。(還不是作者幹的
“對了!我也在現場!我詹伯特竟然眼睜睜看着公主殿下哭泣無能為力……我真是——”
紅蓮火焰一步跨到詹伯特面前叉腰接道:“罪該萬死!你不膩我都聽膩了啊啊!快點把公主的命令完成啦!”他迫不及待地等着想當個二傳手,還故意擠了擠身側看戲狀态的賽羅——也不知是什麽心态。
直到小型飛船艙出現在面前時,詹奈依舊沉默。
他平靜地接受了。
于是現在,兩人在繞着那顆粉色行星的軌道上,遠離另四人地飛行着。
“對不起,我的命令一定讓你很為難吧……”艾美拉娜的笑容在回憶後變得苦澀起來,坐姿也随之拘謹。
正是因為坐在操縱室中,詹奈能感覺到她不安的情緒,他對于這種情況,絲毫沒有應對模式。只能僵硬地否認:“我并沒有感到為難,而且現在你道歉也毫無意義。”
“我想和你好好談一談……但是,我現在似乎不知道該談什麽了。”
“……你是故意讓我被那個麻煩兄長念叨才這麽做的嗎。我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
不知道詹奈這究竟是玩笑話還是認真的,但艾美拉娜還是匆忙解釋起來:“我不是故意的!也請你別介意詹伯特的話!”
“我并沒有介意。”詹奈繼續否認。
“雖然詹伯特這麽說,但他是非常信任詹奈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詹伯特是一個很好的兄長。他和鏡子騎士都是希望你能好好融入同伴的隊伍中,才會答應我的任性命令……”
說到這裏,艾美拉娜也是再次感到了羞愧,“……是我任性了。”
“嘛,那個那麽拼命守護你的人會允許你在我這裏,我也大概是能理解的。”詹奈冷淡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是嗎,那就好。作為兄長的詹伯特,可是十分努力的呢。”在提到親近的詹伯特的事時,艾美拉娜不自覺地變得開朗起來,“從以前起詹伯特就特別容易和孩子打成一片,也許是因為我從小就被他照顧着,守護着的關系……”
“‘咱哪兒’是孩子了。”
“啊,那個……我不是這個意思……”
見她似乎要把腦袋埋到身體裏,詹奈打斷了她的輕聲辯解:“當然,我并沒拜托他照顧就是了。”
“詹奈不希望和大家變成同伴嗎?”
“我并沒那麽說。”
“……那是不希望我在這裏……嗎?”
“我也沒——”這才注意到自己一路都在否認的事,詹奈停下了這樣制式的回答,轉而說,“不管如何,這是懲罰,我不會逃避。”
“不,這只是我任性的命令……你并不需要被懲罰。”艾美拉娜不自覺地把手搭向一旁座椅的扶手。
“為什麽。你哭了吧。對于那些人來說,你的眼淚應該是比什麽都貴重的東西。”
“你懂得眼淚的貴重了嗎?”艾美拉娜欣喜地反問着。
“不。”得來的卻依然是否認,“我還并不了解哭泣這一回事。”
搖了搖頭,艾美拉娜習慣地輕撫着扶手:“不是哦。那時候的詹奈也哭了。散發着懷念光芒的眼淚,一定是知道了哭泣的意義,才能有那樣美麗的眼淚啊。如果要說貴重的話,比起愛哭的我來,詹奈的才是……”
“啊那個事你還是忘了吧。我完全不想回憶起來。”
“咦……為什麽?”
“果然,是,懲罰。嗯,就是,就是這樣。”詹奈的說話節奏變得不自然的結巴起來,“話說,你的,手在幹什麽。”
“啊……”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動作,艾美拉娜再次雙頰飛紅,“這、這是我和詹伯特交流的習慣……吓到你了嗎?”
“……交流。交流……交流?你可,可真,真奇怪。奇怪。”
詹奈的說話方式變得重複起來,他說完便不再言語,只是繼續繞着軌跡緩緩移動着。
艾美拉娜苦惱着對話的中止,自己原本的想法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表達出來。反倒是話題重點變得奇怪了……還是果然,奇怪的人是她?
她看向自己的手,在座椅扶手上,輕輕用手指摁了下。
忽然,她懂了。
“詹奈是在害羞嗎?”
她直接地問出了心中的想法。
得來的自然是那個否定狂人的“……哼”……呃,好像并沒有否認。
這間接回答了她的疑問。
“呵呵。”
“……你又在笑什麽。”
“詹奈在害羞的事。”
“我沒……你的手能不能別亂動。”
“不可以嗎……”
失望的語氣顯而易見,即使不用探頭看艾美拉娜,他也知道她現在是什麽表情。他不喜歡她奇怪的小動作,但是那樣的表情,他也不喜歡。
若要比較的話……“是因為那個人自稱我的‘兄長’,你才會把我們看作是一樣的人吧。”
“并不一樣哦。你們既有相同的部分,又有不同的部分……正因為這樣,才像兄弟啊。”
艾美拉娜早已忘了自己來到這裏的初衷,可在不經意間,她似乎又完成了自己的想法——她想傳達的事,有好好傳達給這個剛形成自我意識不久的人嗎?
希望他能理解,他能去思考,他能努力去感受——他正剛開始的人生。
但是這樣直截了當的話,她卻不知該不該說出口。苦惱着到最後,卻只是呼喚了聲對方的名字:
“詹奈。”
——你能理解嗎?
“……又有什麽事?”
不耐煩的口吻透露着主人初生為人的理解能力,但他會這麽問,說到底卻已不是機械的思考回路了。
艾美拉娜沒料到他會這麽問,一時想不到該說些什麽,支吾了好一會兒,忽然想到個事:“你還記得我說了,美麗的花朵固然有刺,但這樣也才能好好保護它的美麗,這件事嗎?”
“我的記憶系統并沒有那麽差。”
“其實……這是詹伯特說過的話哦。”
詹奈讷讷地“嗯”了聲,并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但艾美拉娜卻知道該繼續說下去:“那是我比較小的時候,第一次離開皇宮去郊野的草原。啊,草原就是長着許多植物的地方……”
“……我的記憶系統裏有相關資料。”
“那真是太好了,我還在想我該怎麽述說那個地方的美麗呢。”艾美拉娜羞澀一笑,“當時的我也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因為鏡子騎士總是會給我看美麗花朵的圖像,讓我對草原上的花兒充滿了向往,可是試圖摘花的時候才知道,越美麗的花往往越有毒刺,叫人難以接近。我當時還發了好大的火,抱怨花為什麽要這麽長呢……真是任性的小孩子,還大言不慚地說過不被我摘下來的花為什麽要長得那麽美麗,明明它們的生長并不是為了我而……”
“你的重點是不是錯了。”
“啊,對不起!……是那時候,詹伯特這麽告訴我的。雖然我也有父王與母後的教誨,但他給予我的,我也絕不會忘記。”
“所以剛才你一說這話他們就接受了。”
“嗯!對于我來說,他們是兄長一般的存在。既會給我保護,也會讓我成長。不過不知道為什麽,詹伯特和鏡子騎士現在越來越寵溺我了……”
“那是因為他們本來就幼稚,只有你長大了。”
詹奈的評語讓艾美拉娜幾乎笑出了聲。但就在這時,他的又一驚人之舉再次讓人反應不了。
粉紅色星球從它的內部看,是更淺一些的顏色。
淺得仿佛是艾美拉娜10歲前最愛穿的那條淺粉公主裙,那是她一度向往的那種帶刺花朵的色彩。
艾美拉娜驚訝于那樣美麗的一大片陸地與天空,盡是這片顏色。她望着詹奈通過屏幕傳輸來的各個角度的天空與地面,贊嘆不已。
詹奈始終理解不了她對于每個星球都仿佛是見到了新寶物那樣的單純表現,明明是一國公主應是一切應有盡有,卻又容易好奇與滿足,這究竟是什麽樣的天然星球的公主。
不過不用待他去細細思考了,光是他這再次魯莽帶着公主落下的事,就已讓還在天邊的另四人一路疾馳趕來。
“艾美拉娜!”最開始呼喚的人永遠是賽羅。艾美拉娜卻明白,那并不是有什麽特別含義的。那是賽羅心懷着整個宇宙的安危,與對同伴們的關心,才總是對此超速應對。她是他想守護的人中的一個。
而後是那兩位守護者:“公主殿下!”長年的守護讓詹伯特與鏡子騎士對與公主相關的事都過度地謹慎對待。
似乎在小心觀察地面有無液體跡象的則是落在最後的紅蓮火焰,卻也喊得最響亮:“你這新人別又拖老子下水啊!”
接下來依然是詹奈被圍攻的時間——這個模式我都懶得寫了。
詹奈只是解釋了“經過探測判斷這星球的兩極點的污染氣體近乎為零,何況以我的系統能力,不會讓一絲污染氣體進入體內”之後便只是站在那邊任由詹伯特“循循教誨”。
似乎每次他們遇到個星球,都會發生這樣的事。
艾美拉娜的任性真的不多,只是現在這樣就好。
像現在這樣,珍惜不多的相處時間,如此而已。
她的手在扶手上輕撫着,試圖平複詹奈此刻的心情。這小小的動作,艙外的其餘幾人是無從得知的。
這是現在的她在與詹奈單獨交流。
“如果那花的刺也會傷到你,請你不要為了我去摘下它——詹奈,這是我的請求……不,是‘命令’。”
——猜猜詹奈會怎樣回答?
“我選擇拒絕。這是我與那個兄長不一樣的部分。”
這是只針對操縱室內部的發言。
只針對艾美拉娜公主的命令。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完全是這CP了…我不想的T T
下次一定要賽羅X公主……嗯!
看到之前的短篇有大家的留言十分開心,其實一直有不少梗想寫,但奈何時間拖得太久,自己也記不得多少了。
未必會有下次,不過看過上一篇并留言的親要是能再看到這篇我就十分開心了~希望大家也能看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