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當秋芷食着熱騰騰的巧果,看着侍女對月穿針時,源清邁着步子走到她的跟前,他挺直着腰板,輕啓着唇瓣說道,“姑姑,将軍讓我給您帶句話來。”
順着聲音的來源,秋芷擡眸向他望去,她的神情凝重了起來,“不知将軍讓你帶的是何話?”
源清目光望向遠處,黑曜的眸子望不到邊際,他沉着冷靜的開口說道,“事有輕重緩急,切勿意氣用事!”
聞言,秋芷愣坐在美人榻上,手一松巧果滾落在地,她僵着舌頭讷讷道,“明日,我自會給将軍一個交代。”說罷,她扶着榻沿邊站了起來,晃晃悠悠的往屋子裏走去。
夜已深沉,後院中也安靜下來,秋芷側卧在床榻,輾轉反側終不能入眠,源清帶來的話在她腦海中不斷浮現,而她又該如何抉擇呢?
秋芷索性起身站了起來,她穿着一件薄衣,赤着腳走向窗邊,她輕推開窗扉,望着高挂的皓月,不禁想起白天發生的事兒來。
那時正值晌午,秋芷精心打扮了一番後,就有馬車在雅苑外等候,她步履款款的往馬車邊上走去,源清倚在馬兒身邊,畢恭畢敬的請安道,“姑姑,請您上車。”說罷,他就擡手攙扶着她,将其送上馬車內。
秋芷坐在馬車內,她整了整衣裳,擡手撩起車簾,見着他不解風情的模樣,就搖着腦袋嘟囔道,“你這二愣子,也不知何時才會開竅。”說罷,見他毫無反應,又話鋒一轉道,“行了,也別耽擱時辰,這就前去沈府老宅。”
少頃,源清親自驅車前行,不緊不慢的往沈府老宅駛去,當馬車穩穩的停在老宅後門,源清環顧着周遭,又隔着車簾小聲的說道,“還請姑姑在此等候,我這就去請将軍過來。”
許是秋芷有些乏了,她半眯着雙眸,漫不經心的輕允道,“我知曉了。”說罷,她索性瞌上眸子閉目養神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秋芷察覺似乎有人一躍上了馬車,她本以為是源清也就沒當會兒事情,當馬兒被鞭策的飛馳起來,這才被突如其來的颠簸吓壞了。
秋芷艱難的從車內撩開簾子,望着陌生的男人驅使着馬車,她倏地慌起了神,張口結舌道,“你是……你是何許人也?為何……為何要上馬車來,這……這又是要帶我去何處?”
此刻,男人雙手緊握着缰繩,微微偏頭望向秋芷,他嘴角漾着笑意道,“是我,你別怕!”
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秋芷頓時怔住了,望着他熟悉的側臉道,“将軍,怎會是你?又為何要這般行事!”
沈烈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別出聲來,他輕啓着唇瓣說道,“說來話長,你且先行坐好。”說罷,他卯足了勁兒,驅使着馬車飛馳的更快了些。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馬車逐漸慢了下來,沈烈單手牽着缰繩,單手撩起車簾,他勾着唇笑道,“似乎好久沒有這般刺激了。”
秋芷側坐在馬車內,擡手落在他的手背,方才的驚恐已然消失,她輕啓着唇瓣問道,“将軍,這究竟發生了何事,不是約好在老宅相聚的,怎又來這……”
誰知,話語還未說完,沈烈就緊攥着缰繩,使馬車穩穩的停了下來,他擡手落在秋芷的身上,而後腰間一緊,竟将她攔腰抱起,“你且閉上眼睛,稍後我都将告訴你。”
秋芷含情脈脈的望着他,緩緩閉上了雙眸,她的手順勢環繞在沈烈的肩頭道,“都聽将軍的。”
此地位于江寧城的城牆腳邊,卻鮮少有百姓出沒,周遭有幾處屋子,且都是權貴用來安置外妾的地方。
沈烈橫抱着她,擡腿踢開了大門,他邁着步子就往裏頭走去,屋子不大是個一進的四合院子,越過影壁就是寬敞的庭院,院中栽了一顆樹齡頗久的香樟樹,他走到樹下的美人榻旁,輕手輕腳的将秋芷放在榻上。
這時,秋芷擡手拽住他的衣角,卻任然閉着雙眸,她眉頭緊蹙的開口喚道,“方才,将軍究竟是出了何事?為何要換上仆人的衣裳,駕着馬車飛馳而去?”
沈烈垂頭望着自個兒的打扮,竟忍不住笑出聲兒來,“近日也不知為何,總在沈府老宅外發現有人蹲守,也不知是何人有這般膽量,膽敢派人來監視我來。”
秋芷的眉頭是愈發緊鎖,她微顫着唇,慎重其事道,“江寧城不比京城,将軍回歸故裏還是小心些為好。”
“我自是知曉,你且不必擔心。”沈烈站在她跟前,俯視着她的面容,擡手落在她的眼睑上道,“現在,你已可以睜開雙眼了。”
聞言,秋芷緩緩的睜開雙眸,望着眼前陌生的庭院,她甚是疑惑的開口問道,“将軍,這裏是何處?”
沈烈并未正面回應她的問題,而是背着手握着身後的長辮,他站在香樟樹下,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道,“記得很久以前,你曾與我說過,你想安定下來,想擁有一間不大的庭院,院中栽種着香樟樹,還想生養一群孩童,共享天倫之樂。”
“你瞧,這裏是不是像極了你當初說的庭院?”
話語至此,秋芷起身走到他的身後,張開雙臂環在他的腰間,“原來我曾說過的話,将軍你都還記得。”
沈烈握住了她的雙手,垂下頭來在她手背輕落下吻來,他嘴角漾着笑道,“這些年我自知有所虧欠你,是以我也想竭盡全力來彌補你……”
少頃,秋芷泛着雙眸,眼底已含着淚光,她仰着下颌,目光所至皆是他,“将軍你別說了,秋芷早已想通,并非要再奢求些什麽,能伴将軍左右,已是滿心歡喜了。”
眼看着她這般順意,沈烈索性打鐵趁熱,他牽着秋芷落坐在美人榻上,他的指腹沿着她的眉骨,輕輕滑落至她的下颌道,“可如今本将軍遇到了些難題,怕是還得小秋兒出面方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