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燈自打有了身孕以來,法華寺的衆位僧人就團寵她一人。
一衆和尚為了她操碎了心,他們在紫薇殿外就如何進入筒子樓一事聚衆開會,叽叽喳喳已經研究一下午。
天都快黑了,最後一致決定走暗道。
小燈強忍着薅他們頭皮的沖動。
一切都是為了孩兒。
所以當她一直繃直了兩條腿,保持一字馬的優美姿勢時,她忍了。
而她的兩條大長腿此刻被當成扁擔讓兩個和尚挑在肩頭,她也忍了。
可丫的把她大頭朝下,像被捆的豬一樣倒吊,她實在是忍不了!
“難道不能砸牆麽,為什麽偏偏要走暗道!”
小燈惱火,冷着臉道:“再這樣下去,孩子可就掉了!”
“他娘,你在堅持一下,這暗道承重牆太高,讓你頭朝下,是為了避免磕磕碰碰,這是為了你好,那紫薇殿牆做的牢固,用大錘掄的話,也得掄個三天,他娘你挺不了。”
念空一邊熱情的替她提着散落的青絲,一邊滿眼冒光又緊張兮兮的盯着她的肚子。
小燈深吸一口氣,咬牙咽下人生痛苦,道:“她爺,我只有一個要求,前面那個大師不準放屁。”
前面那和尚聞言菊花一緊:“他娘請放心,小僧只打嗝,從不放屁。”
小燈:“……”
好不容易到了烈焰閣門口,小燈被放在地上,已經是眼冒金星。
一旁的重樓卻有些遲疑。
他知道,師父用隕鐵鏈困了公子燼十年,還在他心脈裏下了鎖心針,困住他的功力,更是當年剿殺公子燼之父公越止的帶頭人。
雖然沒有親手參與,可終究因此躲了他十年,他心存怨恨,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師父。
重樓想了想建議道:“師父,不如我去吧,公子燼性子太邪,心思深沉,見到你只怕會……”
“情絲繞非比尋常,除了公子燼誰也解不開,若再過一個時辰內無解,他娘就會一屍兩命,為了孩兒,為師會和他好生說道,實在不行,為師……也自有計較。”
念空低眉嘆息,修佛許久,他已經心如止水,可在公子燼身上他總能破功。
真是阿彌了他個陀佛了。
他整理一下衣服,伸出手指将自己嚴肅的嘴角向上挑了一下,露出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這才俯身端起小燈的兩條一字馬的腿進了烈焰閣裏。
念空瞧着她的身子被越勒越細,呼吸已經困難,他鄭重承諾道:“他娘放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小燈已經快從包子臉勒成驢臉了,只剩下一雙眼睛叽裏咕嚕的轉着。
不管怎麽樣,答應公子燼的,她都做到了。
烈焰閣內,公子燼慵懶的斜倚在太師椅上,微合雙目,一手支着頭,一手拈着酒杯,輕輕搖晃。
聽見腳步聲他輕蔑一笑。
啧,來了。
念空徑直走進閣內,他将小燈放在鋪滿地毯的地上。
十年未見,公子燼已經從小兒郎長成如此俊秀模樣,他雙手合十唱了一聲佛號:“徒兒……”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道鐵鏈如風般疾馳而來,念空的脖子便被鐵鏈牢牢鎖住,只要公子燼一用力念空的頭随時都會飛出來。
小燈吓了一跳,她忘記公子燼是鎖喉狂魔了,莫不是愛之深恨之切?
念空面容平靜,低眉道:“老衲是你的殺父仇人,你父公越止便是因我而死,你有殺心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十年修心,你難道還不明白什麽這世間何為是非善惡?”
小燈默默吃瓜,他二人這情節是師徒虐戀?
公子燼笑的邪氣,淡淡的收了鐵鏈,坐在太師椅上伸出舌舔了舔唇,聲音酥的好像能讓人軟了骨頭:“是非善惡?呵,既然你那麽分明,為何當初不把我捆了沉塘,豈不更省心,省得你此刻勞心勞肺的找那麽多女人和我生孩子,也不知是你這老和尚不正經,還是我這小邪孽不正經。”
小燈搖頭嘆息,果然師徒虐戀。
念空被他諷的有些面紅耳赤,他所做之事雖然缺德,但終歸是為了大義,他也不需要讓任何人來理解。
念空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燈,只怕她挺不了多久,他放低姿态道:“公子燼,這麽多年我躲着不肯見你,知道你想問有關十年前的事,只要你肯救他娘,你提什麽問題,我都可以回答。”
“你還真是高估了你自己,你肚子裏的那點秘密,我絲毫興趣也無。”
公子燼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卻覺得這胳膊腿有些酸麻,他收了手負在身後,寡淡道:“她對你來說重要,對我來說可不重要。”
念空雙手緊緊握拳,從他娘進來,公子燼連一個眼神都未瞥給她,他還真是心腸冷硬:“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們之間連孩子都有了,本該夫妻一命,你難道要看着她腹中的孩兒死?”
公子燼挑了挑眉,仰頭飲盡被中酒,狹長的眼睛不屑的瞥過去:“不然呢?”
念空被他這幅傲慢姿态激的口不擇言:“你還真是拔……那啥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