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第二十朵雪花(十二)
葉貴妃的每一天都和昨天差不多。
起床梳洗, 宮中無太後,她便是地位最高的女人,品嘗完禦廚精心烹饪的早膳後, 她可以看看書賞賞花喝喝茶, 如果還有精力, 也可以出去走走。
接下來是午膳,大多數情況下, 葉貴妃會在用完午膳後小憩一段時間,至于休息多久,要看她當天心情如何。
宮裏人多, 衣食住行乃至晚上睡的男人都是同一個, 難免矛盾重重。沒有孩子的想要孩子,有了孩子的想要地位更穩固,地位穩固的又想多得帝王恩寵……大家争來争去, 就像被養在一個籃子裏的螞蚱,打得你死我活,主人也不會多看一眼。
葉貴妃是最清楚這一點的人, 為了過得好一點,她不得不強迫自己沉淪其中, 只要她不愛皇帝,不向往籠子外面的世界,就能很開心, 反正她也不想要小孩, 因為她自己的人生就夠可悲的了。
往好處想, 她自出生起便衣食無憂無需為生計發愁, 将來要是比皇帝活得久說不定還能撈個太後當當,一輩子的富貴榮華都有了, 還有什麽不滿足?
問你呢,還有什麽不滿足?
了了在房梁上待了兩天,基本上弄清楚了葉貴妃的情況。她是本朝武将葉勝之女,葉家祖輩乃開國功臣,曾是太祖皇帝的左膀右臂,太祖皇帝因病逝世後,其長男太宗皇帝繼位,然而不知為何也英年早逝,駕崩時年不過二十,如今在位的皇帝,其實是太祖皇帝的侄男。
能在衆多兄弟中脫穎而出,不代表皇帝已經高枕無憂,事實上他這個皇位坐得并不穩當,因此才如此需要葉家幫助,要不然他不會這樣寵愛葉貴妃。
不用出去打聽,在宮裏找了兩天藥,了了至少聽到十幾次對貴妃的不滿之言。葉貴妃位份雖高,但身體不好,所以宮中大小事務,都交由有才女之名的淑妃掌管。饒是如此,葉貴妃依舊飛揚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衣食住行樣樣都要最好,甚至比肩皇後,這般逾越,皇帝也總是輕描淡寫放過。
原本還想找些血海鳳凰金的線索,聽來聽去淨是這些□□裏的破事,整個皇宮似乎都蔓延着一股腐爛的惡臭,以皇帝為中心向四周發散,令人作嘔。
葉勝共有兩男一女,長男次男随他鎮守邊關,獨女葉挽則在及笄後入宮,旁人都羨慕葉貴妃深得聖寵,但她的身份擺在這兒,皇帝不可能忽視她。
葉貴妃初入宮時也曾有過幾分心動,因為皇帝對她真的太好了,好到她差一點就信了他們是真愛。
誰讓她觀察力太強,總是能發現他的口不對心呢?最諷刺的是,入宮近十年,皇帝真正對她産生愛意,竟是因半年前她奮不顧身的一次護駕。
這也太可笑了吧,從他第一次沒有來她身邊,而是去其她宮妃那裏時,她就覺得很惡心了,每次被皇帝擁抱,葉貴妃都覺得像在吃別人的嘔吐物,就這樣一個爛貨,到底有什麽好争的?他的愛比他的賞賜都廉價。
葉貴妃恨不起來後宮的女人們,哪怕是可能威脅到自己地位的淑妃她也懶得恨,恨她們有個屁用,所以她幹脆待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裝死。日子怎麽過不是過啊,說不定未來哪天皇帝站穩腳跟,就會反過來誅殺手握重兵的葉家,趁着還能造作,盡情折騰呗。
她就這樣在宮裏過了一年又一年,從十六歲折騰到二十五,也許三十五四十五都要在這裏蹉跎,想太多就只會讓自己困擾,不如當個吃了睡睡了吃的瞎子。
其實葉貴妃試過跟淑妃交好,但淑妃以為她是假裝大度實則要搶恩寵,所幸她在宮裏還有聊得來的人,閑暇無事湊在一起打打牌賞賞花,就這樣呗,還能咋地?
了了靜靜地聽葉貴妃抱怨,她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早膳沒有她愛吃的,午膳有道菜鹽放得多了,下午打牌老是輸……絮絮叨叨盤算着明天吃什麽穿什麽,化怎樣的妝容玩怎樣的游戲打發時間。
“這樣會讓你好過一點嗎?”
正喋喋不休給了了說自己今天輸得有多慘的葉貴妃沒聽清楚:“啊,你剛才說什麽?”
了了看着她:“自欺欺人,會讓你的生活好過一點嗎?”
葉貴妃可能是真把自己給騙過去了,因為她居然不知道了了是什麽意思:“自欺欺人,你是說誰?我?”
她用手指着自己,很不可思議地說:“我哪裏自欺欺人了,你去外面看看,像我過得這麽好的女人寥寥無幾好嗎?你應該也都看過了吧,雖然我的名聲不怎麽好,但我跟宮妃們相處的還算融洽,像我這樣不內裏鬥的女人已經很少了好不好。”
“融洽?”了了重複了一遍,面無表情地問:“是睡了同一個男人積攢而來的交情?”
葉貴妃:“……不知道有沒有人提醒過你,你說話真的好難聽。”
她一向是避免自己去想這些的,因為一旦細想會讓人發瘋,被圈養起來的家禽彼此不争鬥很值得驕傲嗎?最後不還是要一一上桌成為美味佳肴?
于是葉貴妃決定為自己解釋一番:“我不是你想象中那種嘴上說不愛,內心還是不可自拔的女人。”
了了呵了一聲,也不知信是不信。
葉貴妃正色道:“我跟其她人的情況還是不一樣的,我爹我哥哥他們遠在千裏之外,我只能留在京城,給皇帝吃個定心丸,讓他不至于那樣忌憚葉家。我在宮裏蠻不講理驕奢享受,也同樣是為了這個,我是為了家族活着的,不是為了皇帝。”
了了:“是嗎?”
葉貴妃擲地有聲:“當然!”
了了:“是與不是,皇帝有什麽損失嗎?”
葉貴妃愣住了。
“你不愛他,他有什麽損失嗎?”
葉貴妃想說有,但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沒有。她心裏不愛皇帝也不能表現出來,還得對着皇帝虛以委蛇,皇帝來了照樣得被他睡,皇帝發怒也還是要哄着勸着。她愛他也好不愛也罷,皇帝一點損失都沒有。
“這樣便能令你沾沾自喜。”了了垂眸看向葉貴妃,“你也不過如此。”
她的語氣是這樣冷淡沒有起伏,葉貴妃寧可她言辭激烈諷刺自己,也不願被這樣一針見血的指出事實。
等她回過神,房梁上已經沒了動靜,了了不知何時離去了,葉貴妃竟油然而生一種恐慌:難道是我太沒用了,所以她生氣了,不打算再多留幾日了嗎?
這種心情一直持續到晚間皇帝到來,見她悶悶不樂,皇帝便來哄她:“是誰惹挽挽不開心了?告訴朕,朕去罰他。”
葉貴妃冷着臉看他:“除了陛下,還能有誰惹我不開心?”
皇帝笑起來,他長得十分俊美,平日不茍言笑,惟獨在葉貴妃跟前常常不顧形象:“那朕給挽挽賠罪可好?”
葉貴妃把視線從皇帝臉上移開,她怕自己忍不住刻薄的言語,真的太髒了,每次看到皇帝,她都忍不住要想,昨天晚上他是不是也與別的女人裸裎相對,接吻擁抱,做親密的事情。
他像一口嘔吐物,被反複咀嚼,多看一眼她都想吐。
連旁人穿過的衣服她都嫌棄撞衫不願再穿,怎麽到了公用男人時,就能忍了?在心裏給自己做那麽多建設,不還是得躺平任睡?
幾番掙紮後,葉貴妃還是做好了表情管理,她問皇帝:“我想要一件寶物,不知陛下是否能派人去尋?”
皇帝坐擁四海,自然無有不應:“挽挽盡管說,便是龍肝鳳髓,朕也定然為你尋來。”
葉貴妃不跟他客氣:“血海鳳凰金,陛下可曾聽說過?”
皇帝聞言,面露驚訝:“此物挽挽是從何處聽來的?”
葉貴妃道:“忘了是從哪個話本子裏看的,裏頭寫了好些天材地寶,惟獨這血海鳳凰金,我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天底下的寶貝我都看膩了,如今只想要這個。”
說着瞥來一眼道:“若陛下不願意興師動衆,那便算了。”
皇帝将她攬入懷中,斟酌了下道:“此物,朕還真聽說過。”
當晚,他歇在葉貴妃宮中,因她推說身體不适,兩人蓋着被子純睡覺。葉貴妃當然是睡不着的,她總是忍不住往房梁上看,又時不時豎起耳朵去傾聽外頭的動靜,覺得好丢臉。
有種口是心非的羞恥感。
因此當次日準備午睡時瞧見了了,葉貴妃顯得非常高興:“你還在呀!”
她還以為她不會再來了。
沒等了了回應,葉貴妃便獻寶般道:“我跟你說哦,皇帝他還真聽說過血海鳳凰金,不過這寶物此時并不在宮中。”
悄無聲息将皇宮翻了個底朝天的了了已不覺得驚訝:“那在何處?”
葉貴妃搖頭:“皇帝也不知道。”
“但他聽說此物時尚且年幼,血海鳳凰金,是太祖皇帝曾用過的藥引,傳說以血海鳳凰金為藥引,能夠煉制出延年益壽的不死藥。”
跟講故事似的,明明殿內只她兩人,葉貴妃還要壓低聲音用手放在唇邊說話,“但太祖皇帝不到五十歲就駕崩了呢,不知是不是服用不死藥導致的,反正我不信世上有這種神奇的東西。”
“所以我覺得,你可能需要這個。”
随着話語被葉貴妃高高舉起想遞給了了的,是一份卷起來的羊皮圖。
了了接過,攤開一觀,便看向葉貴妃,兩人四目相對,葉貴妃很是驕傲地叉着腰:“哼,可別小看我,皇帝說百年以後要我與他同葬,因此帶我去過皇陵,要是血海鳳凰金還有剩餘,想必也都在太祖皇帝的陪葬中了,你自個兒找去吧,橫豎宮中是沒有的。”
興許正是因太祖皇帝與太宗皇帝不長壽,今上對不死藥的存在嗤之以鼻,因此對血海鳳凰金毫無想法。
“皇陵有重兵把守,不過太祖皇帝畢竟不是皇帝的親爹,只是伯父,所以他的皇陵守衛不算森嚴,你這樣的身手,但願能夠暢通無阻。”
不管怎麽說,葉貴妃此舉,的确是幫了大忙。
了了從房梁上跳下,對她道:“多謝。”
葉貴妃哼了哼,見了了轉身要走,又忍不住叫道:“等等!”
她看着了了,有點猶豫地問:“你……你找血海鳳凰金,是想做什麽呢?你也想煉不死藥嗎?人都是要死的,長生不死又有什麽快樂可言?”
了了說:“長生不死,比短命快活得多,我找血海鳳凰金确實是為制藥,卻非不死藥。”
之後便隐去身形,只剩下葉貴妃癡癡地看着她離開的方向,仿佛一只被待在走廊下籠子中的金絲雀,羨慕翺翔于天際的雌鷹。
天地雖廣,屬于她的卻只有這一眼看得到頭的籠子。
不過這種惆悵漸漸地便散去了,葉貴妃又慢慢回到往日的生活,只有偶爾才會想起來這次邂逅。她覺得自己運氣還是不錯的,至少看到了真正的江湖中人,也聽到了一些有趣的故事。
雖然那是自己從未踏足過的世界,但能聽聞,便已經很幸運了。
不知道那人有沒有成功進入皇陵呢,不會被守衛皇陵的軍隊發現吧?皇陵內可是有很多危險機關的,自己是不是不該給她那份地圖呢,萬一連太祖皇帝的陪葬中都沒有血海鳳凰金,又要怎麽辦?
葉貴妃只能祈禱了了平安無事。
期間她又跟淑妃起了兩場沖突,和宮妃們打了幾回牌,往日還算打發時間的事兒,如今都讓葉貴妃提不起勁兒,她知道自己的心野了,好像又開始跳動了。
其實那人說得沒錯,她是在自欺欺人,因為如果不這麽做,她會日日夜夜都在後悔。
後悔當初為了葉家自願入宮,後悔這麽多年委曲求全,後悔明明一點都不開心卻還要做皇帝的掌中人偶。
可世上沒有後悔藥賣啊,如果她後悔了,那除了痛苦,還能獲得什麽呢?
與此同時,了了已經順利進入皇陵。
誠如葉貴妃所說,皇陵中隐藏了許多危險機關,但她身手過人,本就不懼,再加上并非為財富而來,沒有欲望,自然不會陷入其中。
夏娃就不一樣了,她來的目的就是把陪葬品通通搬空一點不留,反正沒人敢進皇陵,就算她把死人棺材都拿走也不會被人發現。
傳說中的主墓室位于皇陵中心,除了一道封死的石門外沒有入口,石門上雕刻着九龍戲珠的圖案,夏娃突發奇想:“你說我把這些東西放進小熊裏,等以後到了現代世界,拿出來當文物賣,是不是能賺更多?”
了了:……
“我真是太有商業頭腦了!”夏娃自信道。
石門已被澆死,想要進去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将其摧毀,或是在門上打個洞。
“這老家夥還真是有夠黑心的,人都死了,再多的財寶也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何必把門封死讓別人進不去呢?就不能造福一下我這樣的窮人?”
夏娃踢了石門一腳,“喂,你帶家夥了嗎?”
了了之前那把刀早在被推懸崖後便不能用了,她全身上下能拿來當武器的只有一把銀針,夏娃嘆了口氣,從小熊嘴裏拽出鐵鍁鎬子:“用這個吧。”
更好的方法也有,但她不想花積分。
這扇石門入地足有三米之深,可見太祖皇帝有多不願意被人驚擾死後寧靜,夏娃看了一圈,說:“這石門用的是碳酸鹽岩石,要是你付得起錢,我可以給提供一些稀鹽酸溶液。”
了了回答的言簡意赅:“除血海鳳凰金外,陪葬全歸你。”
夏娃:“成交!”
她所提供的化學溶液可比現代社會的厲害多了,不多時,石門便被腐蝕出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洞,一陣陰風自主墓室吹出,兩人一前一後鑽了進去。
能看得出來,太祖皇帝對長壽的追求幾乎刻在了骨子裏,主墓室的壁畫上盡是些神仙壽星,可能他臨死前都還在做着能夠長命百歲的夢。
可惜哪怕将病症轉移到了她人身上,也不過偷得幾年光陰,最終逃不過一個死字。
帝王棺椁自然是重中之重,夏娃想開棺:“聽說皇帝死後,上下兩張嘴都會塞寶貝,快幫我打開,我要掏出來看看。”
棺材蓋推開後,裏頭的屍體早已腐爛只餘白骨,夏娃不用親自上手掏了。
她将主墓室所有陪葬一掃而空,又讓了了幫忙把骨頭扔出去,因為這棺材值錢,但皇帝骨頭不值錢。
就在夏娃清點財寶時,她發現了了正在給皇帝撿骨:“你撿那玩意兒幹嘛,回去挑大糞用?”
了了用骨頭用随意找的一塊布裹起來:“藥方上不是有味藥叫生身龍骨?”
雖然還不能确定那是什麽東西,但來都來了,連棺材都沒留,骨頭一并帶走怎麽了?到時有用最好,若是沒用随便處理掉便是。
好好一個富麗堂皇的主墓室,愣是被她倆掃蕩的幹幹淨淨,恐怕日後再改朝換代,有人沖進皇陵想發大財,都要疑惑太祖皇帝是不是将遺骸葬在別處。
走之前,夏娃還把石門給補好了,就是補的有點難看,上面的圖案也沒法完全複原,但乍一看的話幾乎能夠以假亂真。
她這一次可謂是滿載而歸,就這,還不忘提醒了了:“說好了的,除了血海鳳凰金,其它全歸我。”
了了沒搭理她,正如葉貴妃所猜測那樣,血海鳳凰金果真在太祖皇陵,而且就在棺材裏,在頭骨旁,與一瓶黑乎乎已經風幹的丹藥放在一起,也不知是不是所謂的“不死藥”。
無論如何,血海鳳凰金已到手,接下來去與白空空彙合,助其完成藥方,便不再欠人情了。
“你去哪兒?”
夏娃詫異地問,“東章山莊要往南去,你走的這條路,是去京城的。”
了了:“有件事。”
也不說清楚,快馬揚鞭便走,夏娃連忙飄着跟上去,發現了了竟真是要往京城去:“你還有什麽事呀,血海鳳凰金不是已經找到了嗎?還回去幹嘛?”
連宮裏那些藏了大筆銀子的太監都被她順光了,一想到太監們被偷了家也只能咬牙忍住不敢聲張,夏娃就想樂。她現在很能理解白空空為什麽要當賊了,當賊好啊,無本萬利,上哪找這麽劃算的買賣?
此行來回皇陵,一共用了八天時間,距離與白空空分手,正好半個月,不知道玄冰天草是否已經到手。
到達京城時天色已晚,宮中一派熱鬧,原來是淑妃壽辰,雖貴妃稱病未曾出現,但皇帝親至,已是天大的榮耀。
葉貴妃摒退了唠叨的銀姑,趴在窗戶上看天。
藍黑色的天空上挂着一輪銀月,時不時會有鳥兒飛過,夜風清涼,遠遠地傳來絲竹弦樂之聲,不用想都知道今晚淑妃有多意氣風發。
葉貴妃已經維持這種幹什麽都提不起勁兒的狀态好些天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幹嘛要趴在這裏,而不是上床躺着。
白天跟宮妃們聊天,聊來聊去,無非是胭脂水粉梳妝打扮,她們這幾個關系不錯的,在一起默契地從不談皇帝。這麽說起來,宮妃們說話比那人動聽多了,聲音婉轉,抑揚頓挫,哪怕是很普通的小事也能說得百轉千回有趣得緊。
可葉貴妃發現自己居然更喜歡那種沒有語調的聲音,像風一樣吹過耳畔。
要是沒遇到過就好了,遇到了,就很難再騙自己,她才二十五歲,身體也沒有壞到馬上要死的地步,難道真的要在皇宮再過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嗎?這九年多已經快讓她變成瘋子了。
就算葉家僥幸保全,自己順利當上太後,不也照樣得住在這裏,哪兒都不能去?
葉貴妃好想放聲大叫,但她要是叫了,明天宮裏就會傳出“陛下為淑妃慶生貴妃破防發瘋”的消息,再不然就是銀姑聽見了過來勸自己,反正都是些聽膩了的話。
要是此刻能出現一只長了翅膀的鳥,她情願跳上鳥背,再也不回頭。
葉挽這樣想着,十指交握閉上眼睛許願,然後她便聽到一個淡淡的聲音問她。
“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