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修養好,雖然沒翻臉,語氣還是冷了兩分,“大嫂說笑了,蘭兒一人,怎麽及得上大嫂身後四人?”
邱氏不聰明,但也不蠢,察言觀色,也反應過來自己确實用詞不當,讪讪一笑,送來沈清蘭的手,轉過話題去了。
“弟妹,你這園子真大,比分寧那個好看多了!”
林氏,“……”
沈清蘭不想聽,悄悄退後兩步與沈清菀說話,剛打個招呼,就被沈清芝拉過去了。
“四妹妹,我們這次是不是來的很巧,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正好給你過生日。”
沈清蘭這才想起,這段時間瞎忙活,居然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忙道謝。
走在前面的邱氏也聽到了,回頭笑道,“蘭兒今年滿十六歲,得好好辦個酒席吧。”
林氏笑了笑,“小孩子家家的,辦什麽酒席啊,你們來了正好,咱們一家人關起門來熱鬧熱鬧就好。”
邱氏立即反駁,“那怎麽行?蘭兒已經是大姑娘了,在娘家還能呆幾年?好些小戶人家的女兒這個歲數都嫁人生子了,女兒嫁出去成了別人家的媳婦,生兒育女,吃人家的飯,看人家的臉色,哪有在娘家自在?要不是逢十逢整,婆家能給酒席?弟妹,你可不能省這個錢,蘭兒的生日是大事,務必得好好辦一場。”
林氏,“……”
沈清蘭,“……”
邱氏還在絮叨,“我聽你的意思,蘭兒的親事還沒定下來,那就更應該辦席了,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們蘭兒十六歲了仍然待字閨中,紛紛登門求親,這樣,你不也能一個個相看嗎?”
林氏,“……”
沈清蘭,“……”
沈清菀都看不下去了,輕笑着打岔,“母親,四妹妹的生日,二嬸肯定早有準備的,咱們一會把帶來的禮物拿出來吧。”
邱氏笑着拍手,想拉沈清蘭的手,但沈清蘭正被沈清芝拉着,離得稍有點距離,需得兩人同時伸手才能夠着,她明明看出邱氏的意圖,卻裝作沒看見,也就避免了再次被拉過去。
沈清夢在旁邊呵呵地笑,不冷不熱。
林氏順勢換了話題,謝過邱氏的禮物,又問起老安人的身體。
“還不錯,能吃能動,就是時常挂念你們,只是如今你們來了會州,距離分寧越發遠了,想見一面都難。”
這話一說,大家又覺得心酸,林氏嘆道,“朝廷任命,哪有自己說了算的?派到哪裏就哪裏,等這邊安穩了,我再過去看望老安人,平時就有勞大嫂費心了。”
林氏帶着大家直接去了收拾好的空院,趙媽媽從裏面迎出來,歡歡喜喜的相互打過招呼,走了進去。
衆人剛落座,春蘭就端來了涼水果和涼茶、涼糕,一樣樣的擺盤布置,又解渴,又悅目。
幾位小姐倒是大大方方的吃起來,邱氏目光在一桌子美食上轉一圈,心裏泛酸,掩不住就流露幾絲在臉上,她拿一塊西瓜,咬一口,又甜又涼,沙沙地順喉而下,通體舒暢,連日趕路的疲憊和燥熱都随之消散。
“這西瓜……味道不錯。”
林氏笑道,“這是會州的沙地瓜,确實好吃,大嫂喜歡就多吃點。”
考慮到她們趕路辛苦,林氏沒有拉着長談,交代好幾個小丫頭,就招呼沈清蘭離開。
沈清芝和沈清柳明顯不舍,卻也不好意思挽留。
林氏見了,安慰道,“既然來了,總要多住些日子,時間長着呢,你們也歇息歇息,晚上吃飯時慢慢說,咱們一家人用餐,沒有外人,也毋需究竟‘食不言’,管叫你們姐們們盡興,如何?”
這下大家都高興了。
邱氏又拉住,說先把禮物給了,也被林氏攔住,打趣道,“咱們急這個做什麽?你既然把禮物大老遠帶過來,難道還要帶回去,左右是要給我的,都進了門,我可不着急。”
邱氏大笑,便也不說了。
回去後,林氏又問了問趙媽媽,接風宴準備得怎樣,趙媽媽答道,“都已準備好,老爺一回來就能開席。”
林氏放心了,又道,“我看打掃她們随行的下人不少,想必起居無需我們操心。”
沈清蘭插言,“我好像看見海棠了,只是她一直忙着姓李,沒顧上說話。”
“海棠?我都沒注意。”林氏想起了,“是老安人跟前那個大丫頭吧?喲,那可是老安人的左右手,我記得老安人凡事都離不了她,這回竟舍得。”
沈清蘭笑,“大概也是不放心大伯母和姐妹們在路上這麽久吧,有海棠在,就放心多了。”
“許是如此。”林氏點點頭,吩咐沈清蘭,“畢竟是老安人身邊的,千裏迢迢地來了,咱們也別當個下人看,處處厚待着些。”
沈清蘭聽了一籮筐地叮囑,再回自己院子去,只見碧玉和冬梅正低聲嘀咕什麽,兩人都是一副驚悚又解恨的表情,冬梅甚至憤然低罵了一句:活該!
“說什麽小秘密呢?”沈清蘭笑問,“叽裏咕嚕的這麽小聲,怕我聽見?”
碧玉見她回來,跳起來就道,“小姐,出事了。”
沈清蘭錯愕,“什麽?誰出事了?”她這一路回來正想着林氏的交代,冷不防被這話吓住。
碧玉把她按在椅子上,低聲道,“孟小姐死了。”
“……誰?”
碧玉跺了下腳,“孟小姐!就是那個污蔑小姐的惡心人!死了。”
沈清蘭吸了口涼氣,“何時死的?怎麽死的?”前兩天不還活蹦亂跳地折騰人嘛?
“聽說是昨夜死的,今天早上被發現的時候,屍體都涼了,怎麽死的卻不知道。”
沈清蘭愣愣地不說話,孟書娴這人吧,的确虛僞又自私,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惜把別人的名譽踩在腳底利用,想到她的所為,沈清蘭既憤怒又惡心,但回頭想想她曾追在自己身後喊“沈姐姐”,又于心不忍,本來是想今天和徐嫣芸溝通一下,然後再找孟書娴把事情攤開來說,沒想到,人還沒見到,話還沒說清,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