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多也就算是個邊緣。故以往雖然也有劫镖的,但多為一些混混及占山為王的賊寇。就算是武林中人,也多是一些不起眼的小門小派,打發打發也就是了。但如今,碰到這樣訓練有素的殺手組織,實則是頭一次。
他不動神色的看了看葉放,後者手中握劍,姿态巋然若遠處隐隐青山。再看了看墨绫,她面上依舊帶笑。
似乎,從她出現以來,她的這張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未消褪過。
但蘇墨知道,這樣的人,或許才是最恐怖的。你永遠不知道她含笑的面容後面是什麽心思。
而他身邊高翔打量了下眼前的局勢,悄聲的問道:“大師兄,現在怎麽辦?”
蘇墨沉吟着,若是此時聯手葉放和聶無憂,滅掉墨绫的把握還是有幾分的。但是,滅了她之後呢?
她畢竟代表的是江湖中的一股勢力,她死,未必代表绮紅閣會消失。又或者,江湖,永遠都在。
如此一來,無形中,就相當于打開了一個與江湖為敵的缺口,那往後镖局的路只會越來越難。
“還是先看看形勢再說吧。”猶豫了許久,蘇墨終是淡淡的道。
高翔怔了一怔,下意識的就看向了聶無憂。見她現在正被葉放單手攬在懷中,與面前的绮紅閣衆人對立着。
他默默的轉回頭,可還是不着痕跡的移到了她的旁邊。
縱然,她的身邊現在有葉放在守護着。可最少,當葉放顧及不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邊,終究還有個他默默的站在她身後。
他剛在聶無憂身後不遠處站定,就聽得墨绫含笑的聲音響起:“怎麽,天下镖局這是打算以人多來欺負我們這幾個弱女子麽?”
蘇墨抱拳:“墨總閣主言笑了。”
而聶無憂卻是哼笑了一聲:“如果你這也算是弱女子,那世間豈非是再無弱女子了?”
墨绫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輕笑道:“那還要請聶姑娘多教導教導墨绫何為弱女子才是。”
聶無憂待要再反駁,攬着她腰的手卻是緊了緊。她擡頭望了眼葉放,見他正對她搖頭,她也只好默默的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葉放心中有一絲不安。他總隐約的覺得這墨绫會對聶無憂不利,可即便到現今,他依舊想不出是何原因。
剛剛和墨绫過了幾招,他已深知,她的武功雖然不錯,但相較自己仍然是有一定的差距。若在往日,勝她不會是什麽難事,但剛剛他和趙十三比拼內力,體內真氣翻滾,此時要勝她,只怕把握就會少了那麽幾分。更何況她身後的那紅绡等也不是等閑之輩。
她之所以到現在還按兵不動,當是也摸不清剛剛他在和趙十三的那場打鬥他是否也受了傷。
他悄悄的攏了攏眉,不自覺的就将懷裏的聶無憂又往裏帶了帶。
對面的墨绫卻是一直都在暗中仔細的看着葉放的一舉一動。她自然是深知葉放武功高于自己,也摸不透他現在是否受了傷,但剛剛他的那一皺眉卻還是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她深知時機已到,當下她便笑道:“葉公子,歇息的也夠了。不如将剛剛我們未完的事繼續做完如何?”
明明只是繼續打完剛未打完的架,可自她的口中說了出來,再加上那副嬌媚的嗓音和流轉的眼波,不自覺的就帶了幾分誘惑之意。
葉放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他放開攬在聶無憂腰上的手,低聲的吩咐着:“乖,站在這裏別動,我很快就回來。”
聶無憂點點頭,但當他轉身時,她又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葉放回轉身來,見她緊緊的咬着下唇,一雙眼中更是滿滿的都是擔心。
“你……,你要小心。”
她的聲音很輕,但聽在葉放的耳中,卻不啻于天籁之聲。
手撫上她柔嫩的臉頰,葉放含笑言道:“護送完這趟镖,我帶你回家。”
言畢,他轉過身去,手腕微側,軟劍周身劍氣暴漲。
墨绫抿唇一笑,紅色衣袖一揚,黑色長練鬼魅般破空而來,挾帶着淩厲風聲。
葉放握緊了手中的劍,只待長練靠近,即可一擊而中。
身上的內傷容不得他再跟墨绫周轉下去。他必須地速戰速決,否則,時間長了,他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但直到葉放面前幾寸,那長煉卻忽然轉了個方向,繞過了他,徑直向着他身後的聶無憂而去。
葉放心中大驚,當即提氣飄身後退,欲要去往聶無憂身邊。但空中有更強的風聲到來。原是墨绫見他身動,立即便發了暗器出來。
葉放此時也顧不得許多,不去看身後的暗器,只是合身朝聶無憂撲了過去。
但未到跟前,那長練卻忽然輕輕抖動,緊接着,只聽得嘭的一聲輕響,長練上瞬間爆發出大量灰白色煙霧。
37、亂中失散
冷星寒月,松濤入耳。葉放站在林間空地,心中卻是比這凄凄夜風還冷。
煙霧爆發的那一剎那,他隐約間似看見有道人影向聶無憂所在的方向撲去。他急欲過去,但身後卻立即有绮紅閣衆人攻了上前來。
一番混戰,待得煙霧散盡,除卻滿地的绮紅閣衆人屍首,只有蘇墨一人尚且站在原地。
至于其他的人,似乎忽然間就蒸發殆盡,再也不見一絲人影。
林間安靜的吓人,唯有風聲卷過林梢,不時的有夜枭凄涼瘆人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更顯這夜之神秘。
葉放捏着劍柄的手汗濕一片,他腦中快速的轉動着,總覺得這中間似乎有什麽東西被他忽視掉了。
從第一次見到绮紅閣衆人開始,到今日的墨绫攔路,中間的林林總總,串聯起來,腦中有個什麽念頭就要呼之而出。
紅绡知道無憂的血能解百毒時驚詫的表情,與趙十三比拼時他噴出來的那口黑血,墨绫嬌笑着說不過是請聶姑娘去我绮紅閣一敘……
葉放忽然重重的一劍揮了出去,面前的一株松樹為他劍氣所傷,齊根倒地。
原來,墨绫此次的目的,并非那把匕首,而是無憂。
她看中的是無憂能解百毒。之所以會先有趙十三前來攔路,肯定也是她提早放了風聲出去說無憂的血能解百毒。而自己與趙十三比拼一場,鹬蚌相争,她正好漁翁得利。
想通了這一點,葉放心中恐懼更甚。墨绫如此謀劃,如若無憂落在她的手中,那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他握緊了手中的軟劍,轉身就想離開。
“葉公子去哪裏?”
是蘇墨的聲音,溫溫潤潤,依舊不見一絲驚惶。
葉放沒有回頭:“找人。”
“葉公子但可放心。方才我見到煙霧中绮紅閣衆人前來襲擊聶姑娘時,高師弟已經擋住了。想必這會高師弟已經和聶姑娘一起沖了出去。只是當時場面混亂,所以才導致各人失散。”
葉放仔細的回想了下當時的情境,現在想來,那人影确實是高翔無疑。
但他的一口氣還未來得及放下又提了起來,即便無憂和高翔沖了出去,但墨绫又豈會善罷甘休?
無憂的處境依然很是危險。
而此時蘇墨又道:“高師弟既然與我們失散,定然也會四處尋找我們。葉公子與其一個人去尋找聶姑娘,不若同我一處。我們镖局內衆人皆有暗號,如若失散了,也定然會很快的彙集到一起。到時葉公子豈不是就可以見到聶姑娘了?”
葉放回頭,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忽然道:“那把匕首在你身上?”
饒是蘇墨平日沉穩,此刻面色也不禁變了一變。
“二當家,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在葉某的心裏,什麽事都比不上無憂的安危來的重要。還有,葉某有件事早就想向二當家提上一提,今日碰上這次事件,正好。”
“哦?不知道葉公子所指何事?”
“此次我找到無憂後,我将帶她回家。至于她和貴局的一年協議,請二當家單方提出毀約。”
依照那丫頭的性子,如若不是對方主動提出毀約,她是定當會在镖局待滿一年。
蘇墨眉頭微皺,語音卻無起伏:“聶姑娘同我們镖局簽的是一年協議,這不過剛剛到半年的光景。”
言下之意,自然是不願意解約了。
有聶無憂在,那葉放就在。無論如何,對他們镖局只會有百利而無一害。
葉放望着他,面容清俊,青色衣袂在夜風中輕揚,當真當得起溫潤如玉四字。
他忽然一笑,還劍回鞘,口中卻是道:“我聽說,二當家有個二師弟,武藝不在高翔之下。”
蘇墨心中一突,面上神情卻是不變:“是。那又如何?”
葉放低頭捋了捋袖子,忽然擡頭,緩緩一笑:“不如何。只是,他死了。”
“既入了镖局這行,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死傷總是在所難免。”
“但我聽說,上官局主的獨生女兒上官淩歡跟你這個二師弟很是要好。如若他們二人結為秦晉之好,那日後镖局镖主之位定然是歸他所有。”
蘇墨袖中的雙手緩緩的握緊:“所以?”
葉放放下捋袖子的手,輕笑:“你們镖局的事情葉某不感興趣。葉某所感興趣的是,無憂的這一年協議,二當家是毀,還是不毀?”
含笑的眸子對上了蘇墨清冷的雙眼,須臾,後者移開了目光。
葉放一笑,轉身即走。但走了兩步,他沒有回頭,卻是朗聲的道:“昔日唐太宗玄武門誅兄殺弟,後
又軟禁其父,但後來也是他一手将大唐推上了空前盛世。誰能言他是對,是錯?這世間之事,霸主之位,歷來都是能者居之。二當家的謀略和大局,葉某佩服。”
佩服二字傳來時,他人已走遠。葉放望着他的背影,雙手攏于袖中,久久沒有言語。
聶無憂扶着高翔一路前行。
紅日平西,雛鳥歸巢,天地間的那一絲亮光終于還是慢慢的消失了。
臂彎中的高翔卻是越來越重了,呼吸也是越來越細不可聞。
聶無憂回頭看了一眼來時路,寂靜無聲,連鳥獸的蹤跡都無,想來終于是甩開了绮紅閣的衆人。
她這才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扶着高翔就近靠在一棵樹上歇息。
她不敢生火,生怕惹來绮紅閣中的衆人。可高翔的情況卻越來越不樂觀。
火折子一閃,又快速的熄滅,就着那一閃一滅之間,聶無憂看清了高翔背上的那根細針。
她小心的将針拔了出來,就着細弱月光可看到針上的幽幽磷光。
她瞬間想起了,白霧騰起的那一剎那,有點點銀光向着葉放和她而來。她自是不懼,正打算迎了上前去,後面卻忽然有人撲了上前來,正好替好擋住了那所有的銀針。
而也是因為這,她沒有看到葉放。想來就是自那刻起,她和葉放開始在大霧中失散了。
而高翔身上的銀針,自然也就是那時所中。
望了望手中那根有毒的細針,再望了望高翔越來越青的臉色,聶無憂再無遲疑,咬破了自己的手腕。
高翔悠悠醒轉時,正是天光将明未明之時。他雙眼尚一睜開,下意識的就去摸右手邊。
彎刀在手,他心中定了不少。
“你醒了?”卻忽然有聲音響起。
彎刀立即出鞘,他的聲音冷如寒月:“誰?”
那人卻又嘆息了一聲:“你給毒糊塗了?是我。”
就着微弱的晨曦,高翔謹慎的望了過去。
他只能隐約的看到有人抱着膝坐在了他身邊。晨風起,忽然吹動那人發上水藍色的發帶飄了起來,正好擦過他的鼻尖。
若有若無的清香傳來,而那人的聲音也再次響了起來:“高翔大哥,我是無憂。”
“無憂?”
高翔微微的晃了晃尚有些暈的頭,想起那時下意識的抱住她躲開那些暗器。
他的耳尖有了些許熱意:“對不起,我沒聽出來是你的聲音。”
聶無憂扶住了有些搖晃的他,輕聲的道:“我被那些煙霧嗆到了,聲音是有些嘶啞,你沒聽出來很正常。你別動,你中了毒,雖然解了毒,但還是要好好休息。”
高翔靠着身後的樹,這一動,卻又牽扯到了胳膊上的傷口。
與绮紅閣中衆人過招時,他終究還是有些不敵,被其中一人傷到了左邊胳膊。
但摸了過去,傷口處已經被包紮好。動了動,竟然還有些清涼的感覺。
“你的傷口處我給簡單的包紮了。上面我塗了一層綠玉膏,只要這幾天你左邊胳膊盡量不要做太劇烈的運動,很快的就會好的。”
高翔點了點頭,他對捏無憂的醫術還是很有信心的。當然,對她用毒解毒更有信心。所以,他剛剛都沒有問她,砍在他身上的那刀是否有毒。
他一時無話,聶無憂也沒有說話,林間鳥獸尚在睡夢中,一時只靜得可清晰的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聶無憂倒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妥,她不知道绮紅閣的衆人是否真的散開了。這樣最好,能不出聲就不出聲,就能避免被他媽找到。
但在高翔看來,他卻是覺得有些不自在。自從他見到捏無憂的那刻起,這是他第一次和她單獨的待在一起。
而且,周邊竟然是如此的寂靜,靜的仿佛都能聽到自己胸腔中那正在狂亂跳動的心聲。
可他生怕這聲音會被聶無憂聽了去。
為了掩飾,他輕咳了一聲,盡量的讓自己擡頭如往常那般看着她。
可眼光一掃之下,卻看到她的手腕上正紮着厚厚的一層白布。
他心中一驚,在腦中尚未反應過來時,右手已經握住了她的那只手,急切的問道:“你受傷了?嚴重不嚴重?”
聶無憂輕輕的啊了一聲。似在正在想着什麽事,忽然又被他給打斷了。
待得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麽時,她笑了一笑:“沒事。小傷而已,很快就好了。”
高翔的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但下一刻,他就發現自己正緊緊的握着聶無憂那只柔若無骨的小手。
38、曾經滄海
耳尖上剛剛才退卻的熱意瞬間重又爬了上來。下一刻,高翔快速的放開了聶無憂的手,同時悄悄的往旁邊移了移。
聶無憂卻恍然不覺,她只是在猶豫着該怎麽跟高翔說。
“那個,高翔大哥,那個……”
“什麽?”高翔有些不解的望着她。
聶無憂咬住了唇,先前她帶着已然有些昏迷的高翔躲避绮紅閣衆人的追殺時,她親眼所見他身後背着的那方包裹掉落了。
棕色的包袱,上有天下镖局獨有的印記。
那是天下镖局押送镖物的專用物。
可當時绮紅閣衆人近在咫尺,聶無憂根本不敢折回身去搶那個包裹。
她咬着唇,該怎麽跟他說呢?自己倒是無所謂,但對于高翔來說,只怕就不是這麽回事了。
天下镖局最重名聲,自上一輩創立镖局開始到現在,還從來不曾丢失過一趟镖。但這次……
她又偷偷的望了一眼高翔,而且,還偏偏是在他手上丢失的。
她很清楚高翔對于那些東西的看重。
“無……,聶姑娘,你剛剛說什麽事?”
聶無憂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告知他。腦中快速的轉了下,她立即笑着道:“沒什麽事。只是想跟你說下,剛剛你在昏迷的時候,那把匕首掉出來了。所以我暫時替你收了起來。”
低頭在靴筒裏掏了一陣,她将手中的匕首遞給面前的高翔:“喏,現在還給你。”
高翔低頭看了看她瑩白掌心中躺着的那把匕首,虎皮鯊,烏木柄,其上一顆七色琉璃在晨曦中靜靜的流轉着光華。
他面上神情一僵,緩緩的擡頭看着面前的聶無憂。
她微微的偏着頭,面上神情純真無邪。一雙靈動的眼中滿是笑意,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高翔覺得自己伸出的那只手似有千斤重。
聶無憂望着自己右手腕的那只手,不解的擡頭問道:“高翔大哥,你做什麽?你弄痛我了。”
高翔面上神情幾番變化,但最後,他還是收回了手。
他偏過頭,輕聲的道:“你,你又何必如此。如果你真的喜歡這把匕首,那往後我可以踏遍萬水千山去尋找聶大師,求他再鑄造一把一模一樣的。可你,可你……”
他聲音雖輕,但聶無憂的耳朵更尖。她先是疑惑的看了看他,再是看了看手中的匕首,仍舊是不明白高翔是什麽意思。
“高翔大哥,你,你在說什麽?我聽的不是很明白啊。”
高翔唇線緊抿,沉默了一會,但還是道:“你手中的這把匕首,不是從大師兄那邊,拿來的?”
說到拿字時,他的表情無比糾結。但這會,他想不到比這更好的字了。
聶無憂看了看匕首,依舊是不得要領,迷茫的看着他。
高翔再道:“其實,我身上的那把匕首,是假的,用來迷惑敵人的視線而已。真正的那把匕首,在大師兄身上。”
聶無憂這下懂了,愣了愣,卻又大笑:“你的意思是,我從你大師兄那偷了,或者是搶了這把匕首來?”
高翔雖不願意承認,但事實擺在面前,他還是道:“不然,你的手上怎麽會有聶大師的那把真品匕首?”
聶無憂偏着頭看他,忽然又笑:“那你怎麽不來抓我?按照镖局的規矩,對于奪镖之人,該怎麽處置?”
高翔沒有回答。
聶無憂也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但仍是将手中的匕首交給了他:“回去将這匕首交給淩歡吧,就說是我送她的。”
高翔不解,擡頭看她。但她也不打算再解釋,只是起身站起,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你身上的那把匕首既然是假的,定然是騙不過绮紅閣裏的那些人。估計她們很快就會追過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你可有法子,與蘇墨還有淩歡會合?”
高翔沉吟了下,慢慢的道:“出發前我們曾約好,如若失散,他們沿途會留下暗記,标明他們所在方位。我們盡快走出這片林子,向着上京方向走去,路上肯定會看到他們留下的印記。”
聶無憂面上浮起了淡淡的笑,慢慢的哦了一聲。
高翔低頭:“聶姑娘,非但不是我不告訴你,只是,這是镖局裏的規矩。”
聶無憂點頭,笑道:“我懂。我畢竟是個外人嘛,有些事情我肯定是不能知道的。不過我也沒想知道。”
說完又特真誠的看着他,語氣也是無比的真誠:“真的,我不騙你。其實我就是出來玩的,一年之後我還是要回家的。本來就是去你們镖局走個過場的,所以高翔大哥你
不用覺得對我有什麽愧疚。我真的不在意這些。”
可高翔很在意,他其實很希望聶無憂問他為什麽不跟她說這些。而不是輕輕松松的跟他說,我只不過是來走個過場的,我終究是要離開你們回家的。
其實他很想跟她說,就算你拿了這把匕首,我也不會對你怎麽樣。
可那又能如何,如大師兄所說,他和她,終究不會是一路人,遲早都還是會分開的。
天光漸漸的亮了起來,第一縷晨曦沖破雲層,灑在聶無憂微微傾過來的身上,勾勒出一片曼妙的剪影。
有晨風拂過,她身上淡綠的衣衫和着青絲輕揚。而她一雙眼清澈如泉水,眨也不眨的看着她,似乎此時此刻,她的眼中唯有他一人而已。
許多年後,及至高翔老的再也拿不動刀時,他站在黃昏的光影裏,眼前悠忽閃過聶無憂此刻的眉眼,依然是如此的鮮活清晰。
聶無憂見高翔坐在地上動也不動,只是仰着頭看她,她只當他是身上有傷行動不便,于是伸出了手想去扶他。
但高翔避開了,扶着樹身默默的站了起來。
聶無憂四處望了一圈,撓撓頭,最後還是轉身道:“那個,高翔大哥,上京在哪個方向?我們該朝哪邊走呢。”
她不好意思說其實她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更何況是在林中,觸目所及都是樹木,她腦子早就已經懵了。
高翔望了望天邊的那顆晨星,取了彎刀在手,随即道:“那邊。”
高翔和聶無憂一路行來,所經路邊茶棚,小鎮中皆有蘇墨或者上官淩歡留下來的印記。
得知他們已經會合且都安好,他們兩人皆是松了一口氣。
但從路上所經過的那些茶肆和酒樓掌櫃的口中卻探查不到葉放的任何消息。
似乎,他并沒有和蘇墨他們在一起。
聶無憂有些忐忑了起來,這種心情随着剛剛茶肆中的那名小二哥搖頭開始又變得沉重。
葉放他的身上還帶着傷呢。那日與趙十三的一場比拼,雖然他極力掩飾說沒事,但又怎麽會騙得過她?
她雖然從小就懶得學醫,但在她娘的威逼利誘下總還是學了那麽一點。那日她的手指曾經搭在葉放的手腕上,他脈息不穩,當是體內內力紊亂。而後來墨绫來犯,他又帶傷上前。
聶無憂只恨自己當初為什麽不好好學武,不然那日也不會任由他一個人抵擋绮紅閣衆人。
高翔看着聶無憂緊皺的眉,忍不出出言安慰:“葉,葉公子他武功高強,肯定會沒事的。”
聶無憂忽然擡頭望着他,似溺水之人抓住了稻草,急切的問道:“你确定?”
高翔點頭:“嗯。我确定。”
聶無憂聞言略略的松了口氣,喃喃的道:“是啊,他武功那麽高強,一定會沒事的。他一定會沒事的。”
可他身上還帶着傷。
聶無憂終究還是不能放心,袖中的拳頭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
她艱難的開口:“高翔大哥,我,我想,你現在的傷也都好的差不多了。還有,離上京也近了,不然,你就先去和蘇墨還有淩歡會合?”
“那你呢?”高翔眉頭皺起。
“我,我想離開幾天。放心,到時我會去找你們的。”
“你想去找葉公子?”
聶無憂點頭:“嗯。他身上有傷,我不放心。”
高翔忽然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語氣有些激動:“不,無憂,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找他。绮紅閣中的那些人随時都可能會出現,這太危險了。”
這是高翔第一次叫她無憂,可卻熟練的仿似日日都将這個名字挂在口邊一樣。
實際上,夜夜黑暗中,他睜着眼躺在床上,心底裏叫的都是無憂二字。白天他不敢想,總是盡量讓自己忙起來,可夜深人靜時,心裏的情感卻洶湧而出。
無憂,無憂,我但願沒有葉放的出現,我但願你不是他的未婚妻,我但願你對我哪怕有一絲一毫的情感。
可是,世上之事,十有□不得如願。
所以無憂,我放手,我将對你的感情藏在心中,在你身後默默的看着你,只要你開心幸福就好。
但是,我怎麽能舍得讓你去冒險?
可他雖然當時制止了聶無憂想獨自一人去尋找葉放的舉動,但次日清晨,他望着桌上的那張紙條,望着上面的一字一句,還是無力頹廢的垂下了頭。
無憂,你終究還是走了。可為什麽,我總覺得,你這一走,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呢。
但确實,終這一生,高翔再也沒有見過聶無憂。
作者有話要說:高翔的故事結束了,但無憂的故事還會繼續。順帶推薦下周華健的其實不想走,大愛這歌啊。
39、金蟬脫殼
仲春時節,山花爛漫。但聶無憂無心欣賞。
自那日晚間她偷偷的離開高翔開始,一路行來,她總是覺得身後有人跟蹤她。
她試過下毒,試過易容,但明顯對方也精于此道,她很難擺脫。
她覺得那些人是在等待着什麽人,也許就是他們的頭目。只要他一到達,他們就不單單只是跟蹤她這麽簡單了。
所以聶無憂覺得,她要盡快的擺脫這些人才是。
畢竟現在對她而言,最要緊的是找到葉放,其他的,都可以暫且先放一放。
只是她沒想到,跟蹤她并想确認她身份的,其實是有兩撥來自不同陣營的人。
而且這兩陣營的人,早就已經在暗地裏交過了手。
但當下她心心念念的,依舊只是如何擺脫她身後的這些不明身份之人。
這日,春風送暖,長街兩旁柳絲輕拂。聶無憂身着淡紅輕衫,面上神情悠閑,一路閑逛,忽然閃身進入了路旁一客棧之內。
掌櫃的一見有客來,急忙上前招呼。而聶無憂也是随意的将手搭在木制的櫃臺前,抖着腿跟掌櫃的閑扯。
扯了一會之後,她領了塊牌子,在店小二的帶領之下去了房間。
然後她就一直待在房間內,再也沒有露面,連晚飯都是店小二端了上去。
更詭異的是,房間內一點動靜都沒有,甚至連燈都沒有點。
守在樓下的幾人按耐不住,生怕她使什麽詭計給跑了,到時她們都無法向即将趕過來的墨绫交代。
幾人一交換眼神,其中一人會意,當即起身站起,提步就上了樓梯。
上了二樓,她屏息靜氣,盡量放緩了腳步,慢慢的挪至聶無憂的房間外面,然後矮□,仔細的聽着房間內的動靜。
但裏面竟是安靜的仿似根本就沒有人一般。
她心中有些發虛,向樓下的那幾人打了個手勢,先是小心的将窗紙濡濕,從袖中掏出一管迷煙,沿着剛戳破的小孔吹了進去。然後她再從腰間擎出一把薄薄的柳葉刀,沿着門縫慢慢的向上。
只聽得嗒的一聲輕響,門闩被挑開,她快速的推門閃身進入了房間內,随手又帶上了房門。
房間內門窗緊閉,漆黑一片。加之今晚又是個多雲的天氣,空中連一顆星子都看
不到。故那人一進入屋中,只覺得眼前剎那間一黑,屋中所有的東西她都看不清楚。
她正要掏出火折子,但忽然只覺脖頸上一涼,有冰冷的劍刃貼了上來。而同時,她只覺身子一麻,全身都已被點了穴道。
一切都不過發生在片刻,房門又再被打開。
樓下守候的幾人見先前的同伴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心中都是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她能無事,那就說明聶無憂已經沒有逃走,甚或,已經被制住了。
領頭的人打了個手勢,輕聲的道:“阿玉,情況如何?”
阿玉,也就是先前進入聶無憂的那人。
阿玉十□歲的年紀,長了一張瓜子臉,吊梢眉,嘴角自然下彎,看起來總是無端的有那麽一種凄苦之意在內。
她盡量壓低了聲音,細細弱弱的:“無事。她被我的迷煙迷倒了,現在正在房內昏迷不醒。”
旁邊的一人問道:“可确定她就是聶無憂了?不要我們跟錯了人,等總閣主過來,少不得一頓責罰。”
想起墨绫的手段,她又抖了□子,輕嘆道 :“最好不要有錯,不然到時我們就是想求死,只怕都不能。”
領頭的那人立即斥道:“阿紅,隔牆有耳,小心你說的話傳到了總閣主的耳中。”
但畢竟她自己心中也是知道墨绫的手段的,也還是有那麽點顧忌在內,于是她沉吟了下,也是問道:“阿玉,你剛可看清楚了,那人是不是總閣主要我們追查的人?”
阿玉面上神情不變,依舊是将聲音壓的很低:“我仔細确認過了,不會錯了。她就是聶無憂。”
聽了她的話,衆人心中或多或少的都松了一口氣。
這般安靜了一會,阿玉又低聲的問道:“她中了我的迷煙,現下該怎麽辦?”
阿紅立即便接口道:“老大,你看我們該怎麽辦?”
被稱做老大的那人二十三四歲的年紀,也就是領頭之人,她想了想便道:“據我接到的消息得知,總閣主今晚下半夜應該就會到。那現在我們只需要守在這樓下,确保那聶無憂這段時間內一直在房內就可。至于其他的事,等總閣主來了即會知曉。”
阿玉點了點頭,又道:“總閣主真是厲害,竟然一人大敗天下镖局那些人。但不知天下镖局其他的人現在都怎麽樣了?可都被總閣主給殺了?”
阿紅有些詫異的望了她一眼:“阿玉,你今日跟往常有些不一樣啊,怎麽忽然這麽多話?”
阿玉正色道:“我這不過是表達對總閣主的欽佩之情罷了。我聽說天下镖局裏有個叫葉放的,武功端的是厲害無比。聽聞上次出任務的姐妹說,連紅绡閣主都在他的手上走不了幾招,所以未免有些好奇罷了。”
這次回答她的不是阿紅,而是那個被稱為老大的人。她點點頭,慢慢的道:“可惜這次你們都沒有跟随總閣主去見識一番。那個葉放的武功确實是厲害無比,且不說他事先曾經跟十三爺,”說到這裏她立即改口:“跟那個叛徒趙十三過了招,竟然是不落下風,打的趙十三吐血。而後竟然還能和總閣主不相上下,若不是最後總閣主用了迷霧彈,只怕到最後誰勝誰負都不一定。”
“那葉放被總閣主給,給抓了?”
阿紅瞟了她一眼:“你貌似對那個葉放挺上心?”
中有一人輕笑:“我聽說那葉放不但武功高,也是長的俊俏無比,阿玉妹子也有十□了,想來是春心動了,所以才巴巴的對他很是上心吧。只是你這樣子,哈哈。”
說這話的姑娘玉般肌膚,一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