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晚抖了抖,看着階梯,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才往前走了兩步。
好在階梯雖然是半透明的,但每一階之間都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不會像普通的爬山階梯一樣需要頻繁的擡腿。
一人一喵緊挨着,彼此能感受到從對方身上傳遞過來的熱度。
走着走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雙手握緊了。
陸晚晚左手扶着山壁,盡量貼着靠裏走,顧訓庭右邊一點點就是山谷,但他平衡感很好,走的很穩。
小公主看出了陸晚晚有點怕,所以走的比之前還要慢。
他們走了很久,有他在身邊,加上半透明的階梯也漸漸沒那麽透明了,陸晚晚才慢慢适應了過來。
“我……”
陸晚晚有點不好意思了,她擡頭看了眼身邊的顧訓庭,“……謝謝你。”
小公主緊了緊握着她的手,視線滑過她額上的冷汗,聲音冷清,“再前面一段就可以休息了。”
陸晚晚笑了下,兩人又走了一段,便來到了第一處休息的地方——
一處很小的涼亭,好在這個涼亭不是半透明的,陸晚晚總算有了一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亭子邊寫了這一段“春季”階梯還剩下三分之一的路程。
陸晚晚又看了眼光腦上的時間,微微皺起了眉,“我們晚上,可能要在山裏過夜了。”
她說完,才覺得哪裏有點不太對,如果晚上真的要在山裏過夜,在不弄斷紅繩的情況下,他們不就要一起睡了麽?
“……”
陸晚晚悄悄看了眼顧訓庭,擦了擦額上的汗,“嗯,要不我們還是走快點……”
顧訓庭坐在她身側,聞言只是彎了彎唇角,移開視線,“累的話,背你。”
陸晚晚搖搖頭,“不用,我可以。”
她可還記得,小公主的病還沒完全好,她雖然體力差了點,但又不是不能堅持。
陸晚晚從空間鏈裏取出營養劑,兩人簡單湊合了一頓,休息了一會兒便繼續出發了。
山谷很安靜,兩人握着雙手,在柔和的風和舒适的氣溫中,十分平穩的度過了春季。
階梯也變了顏色,染上了深綠色,氣溫升高,呼吸都變得灼熱起來。
周圍的景色也似乎在幾節臺階之間就變了模樣,陽光刺目,照晃了眼睛。
顧訓庭微擰着眉,把她的手握的更緊了。
陸晚晚朝他笑了下,兩人往前走了沒幾步,頭頂上的烈陽幾乎就在一瞬間暗淡了下來。
“……”
陸晚晚一下緊張起來,這不會是要下雨吧。
她這念頭剛起,面前閃過一道閃電,如巨蟒一般粗的驚雷在耳邊炸開,暴雨幾乎下一秒就噼裏啪啦的從頭頂砸下。
陸晚晚還沒反應過來,渾身就都快濕透了。
嘩啦啦的雨聲很大,打在臺階上的聲音也很響,不出幾秒,陸晚晚渾身就濕透了。
她面前的視線一片朦胧,什麽都看不清,被雨砸懵了。
“啊!”腰上一重,陸晚晚抖了一下,擡起左臂擦了擦眼睛,低頭看見了把她的腰整個卷起來的某人的尾巴。
上面的毛被雨水打成了一撮一撮的,看起來狼狽極了。
顧訓庭右手墊在石壁上,整個人往裏靠了兩步,用一種有些暧昧的姿勢把陸晚晚圈在了懷裏,微微向前,擋住了大半的暴雨。
“別動。”
雨水順着他形狀好看下巴落下,他貼着她的耳朵,“滑。”
雨水打在他的背上,陸晚晚眨眨眼,看見他一對耳朵都被砸趴下了,長長的睫毛被雨水浸濕,黏在一起。
他表情還是淡淡的,明明和她靠的那麽近了,卻還是克制着,給她留了一小片可以活動的空間,盡管這樣他會有些辛苦。
陸晚晚眼睛有點酸,她沒耽誤時間,快速在空間鏈裏尋找,翻出了一把傘,遞到小公主身後按開,然後努力擡起手,遮住了他一對禿耳朵。
陸晚晚咬咬唇,仰頭對上顧訓庭平靜的視線,說,“這樣舉着很累,我可以靠着你麽?”
顧訓庭瞳仁輕顫,在那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睫毛抖了好幾下,耳朵抖下一串水珠。
陸晚晚看到某人好半天才緩過了勁來,高冷的點了點頭,有點想笑。
她往前了一點,舉着傘的左手輕輕靠在他背上,紅着臉靠在了他胸口。
她都能感覺到他渾身僵硬,就連環着她腰的尾巴都纏的更緊了。
明明只是一個很克制的擁抱,他的反應弄的她都有些緊張了。
顧訓庭只覺得血液都快燒起來了,這一次,他們比之前靠的更近,陸晚晚能清晰的聽到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越來越快。
只是,她倒也沒什麽資格去嘲笑他,畢竟她的,也一樣。
暴雨來的快去也快,小公主還沒想好結契的時候,要送什麽禮物給晚晚,雨就停了。
天空也漸漸變回了蔚藍,陽光灑了下來,兩人也自覺的分開了。
陸晚晚把傘收好,胳膊還是有點酸。
顧訓庭也放下了一直舉着擋可能會滑落的石塊的手,接過陸晚晚從空間鏈裏拿出來的毛巾。
陸晚晚只是簡單的擦了擦臉,小公主把耳朵和尾巴擦了擦,兩人就繼續往前了。
畢竟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再來一次暴雨。
好在夏季大約只有這麽一個考驗,階梯沒有春季的長,兩人走了不到一個小時,就來到了第二處休息的亭子。
再往前,能隐隐約約看見雪的影子,下面一個季節應當是冬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陸晚晚看着隐隐約約有些黑下來的天色,咬了下唇,有點糾結。
現在繼續趕路有些晚了,而且不知道冬季的階梯的長度,看天色,大概不到一個小時就要完全黑了,他們不一定能趕到下一個亭子。
這個亭子還好,雖然漏風,但能擋雨,就是更靠近冬季這邊,溫度有點低。
“……”顧訓庭看着她隐隐有些發白的臉色,“晚上就住這兒吧。”
陸晚晚轉過頭,看着他還有些潮的頭發,在思考要怎麽搭帳篷。
她沒說話,顧訓庭以為她不樂意,想起了他們只有一個帳篷的事,只是抿了抿唇,“我守夜。”
陸晚晚回過神,揉了揉有點暈的腦袋,聽到他的話,有點生氣,舉了舉手,“我在想怎麽搭帳篷。”
顧訓庭看着她蹙着眉認真生氣的樣子,突然輕輕笑了一聲。
陸晚晚:“……”
這人為什麽還笑起來了?
她用難以理解的目光望着顧訓庭,小公主斂起笑意,言簡意赅的說,“自動的帳篷。”
陸晚晚:“……”
她看着顧訓庭從空間鏈裏掏出約四十厘米長的金屬柱,按下,就在陸晚晚面前變成了可容納兩人的帳篷。
兩人把一些毯子之類的東西弄進去,因為紅繩的原因,做什麽都不太方便。
忙完這一切,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他們身上的衣服還有點濕,陸晚晚拿營養劑的時候,發現空間鏈裏居然還有一個小型的取暖器,兩人默默的坐在帳篷邊上,一邊烤暖一邊湊合着咽營養劑。
誰也沒有提起要不要換衣服的話題。
夜漸漸深了,陸晚晚本來以為這一晚會很暧昧很難熬,但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體力和抵抗力。
在天暗下來沒多久,她就頭重腳輕,渾身發冷。
陸晚晚忍了一會兒,感覺神志漸漸不清醒,她硬撐着,哆嗦着聲音,“……我想睡了。”
“好。”顧訓庭轉身拉開帳篷的拉鏈,肩膀重了一下。
他回過頭,看見陸晚晚緊緊蹙着眉,臉色蒼白。
“晚晚?”顧訓庭輕輕念了念她的名字,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小公主……我頭暈……”
顧訓庭緊緊皺起了眉,沒有再顧忌,把人摟在了懷裏,從空間鏈裏找到了備用的藥。
他後悔了,他不應該顧忌那麽多,反倒讓她生病了。
“晚晚。”顧訓庭的把藥劑遞到陸晚晚唇邊,她微微睜開眼,只碰了碰藥劑,就嫌棄的往後退了退。
“苦。”
顧訓庭又後悔了,他不應該吃早上陸晚晚遞到他唇邊的糖,這樣他還能騙她喝下藥劑後能有糖吃。
她額上都是冷汗,顧訓庭伸手輕輕幫她擦去,又試着想讓她喝藥,但陸晚晚難得一反常态,并不配合。
來回折騰了幾次,陸晚晚一點都沒喝進去,反倒浪費了小半藥劑。
取暖器亮着微弱的光,顧訓庭能看見她沾着藥劑的淡色的唇。
他有些無恥的覺得心跳漏了半拍,熱度一點點漫上,連帶着耳朵和尾巴都熱了起來。
他手掌裏捏着藥劑,聲音很輕,“你再不喝,我就……”
我就要喂你了。
他心跳越來越快,克制着不好的念想,可他,即便極力克制,也依舊為了這個不好的念想感到悸動不已,血液沸騰。
“……”陸晚晚被苦的恢複了一點神志,她努力睜開眼,看着面前臉紅了大半的顧訓庭,昏沉沉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你頭好燙。”
她視線落在他手裏的藥劑上,擡手去拿,“你生病了,要喝藥。”
顧訓庭神色複雜的看着她把藥劑遞到自己唇邊,聲音隐忍,克制的學着她的樣子,摸了摸她的額頭,“……你頭也很燙,也要喝藥。”
陸晚晚動作頓了頓,她好像很苦惱思考了一會,“那我們一起喝。”
“這可是你說的。”低啞隐忍的聲音響在耳側,陸晚晚看見顧訓庭順着她舉着的手,把藥劑都喝了。
“……嗯?”
她反應遲鈍的很,眼裏倒映着顧訓庭那張俊秀的臉,在淺橘色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英氣。
他睫毛很長,眉眼深邃,就連那一對平時看起來有點禿的耳朵,都好像霸氣了起來。
他手臂攔着她的肩,輪廓明朗,陸晚晚恍惚的意識到,她面前的男人,已經不再是她剛帶他回來時的那般柔弱了。
他的長睫在她眼裏放大,微微顫動着,有些溫熱的呼吸也漸漸靠近,唇上一軟,陸晚晚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灌了一嘴苦澀的藥劑。
顧訓庭眼眶紅了大半,心口發麻。
他幾乎只一瞬,就松開了陸晚晚。
他有些克制不住的捂住了唇,渾身都在顫。
陸晚晚被迫咽下苦澀的藥劑,又氣又懵,對面的人再沒別的動作,像是被她弄石化了一樣。
她好像好半天才反應了過來,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感到十分委屈,說好的一起喝,結果全都被她給喝了。
好苦好苦。
顧訓庭不知道花了多久才平息下心情,他把已經睡着的陸晚晚抱進了帳篷,給她蓋好了毯子。
然後尋了一處能觀察到外面情況的位置,坐好,老老實實的守了一晚上夜。
……
第二天陸晚晚是被一陣鳥鳴給吵醒的,她用力睜開眼,剛爬起來就看見了坐在她邊上,一動不動的小公主。
那人看到她醒了的一瞬間,就像是看到了什麽一樣,肌肉僵硬,好一會兒才放松下來,視線也不敢看着她,聲音都不像之前那樣清冷了,“醒、醒了?”
陸晚晚:“……??”
她下意識看了看兩人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那套,也都穿的好好的,連她之前系在褲子上的結都還在,明擺着什麽都沒有發生。
但是……
為什麽看顧訓庭的樣子,好像她把他怎麽了一樣。
陸晚晚猶豫了一下,說,“昨天晚上……”
小公主耳朵敏感的抖了下。
陸晚晚:“……”
她揉了下腦袋,“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昨晚怎麽了?”
顧訓庭松了一口氣,又覺得有點失望,他搖搖頭,“昨晚你先睡了,我守的夜。”
“那你……”陸晚晚把“為什麽像被欺負了的樣子”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顧訓庭總算恢複了平日的冷靜,他抿着唇冷漠的說,“夜裏山上有狼,我被吓到了。”
陸晚晚:“……”我信你個鬼。
她放棄同小公主交流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個話題了,看了看外面還沒徹底亮起來的天色,說,“你要不要睡會兒?”
顧訓庭一反常态的點點頭,“要睡。”
陸晚晚笑了下,“好,那我給你守夜,看看是什麽樣兇猛的狼。”
顧訓庭:“……”
……
小公主沒睡多久,陸晚晚也沒見着什麽狼,兩人簡單的用空間鏈裏的水洗漱後,套上防寒服,就繼續沿着階梯往外走。
陸晚晚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本來她以為兩人牽手一起走階梯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了,但早上小公主竟然有點害羞。
陸晚晚想了很久,終于福至心靈,她昨晚,該不會睡着的時候和小公主告白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顧訓庭:“我親她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以下省略一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