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七朵雪花(二十三)
曾霞的體術肯定沒法跟賀楓懷等人相比, 所以她只負責在外等待,其實也不需要她接應,賀楓懷的空間轉移能力足以在銷魂窟的人追出來之前就把大家傳送走, 更何況她也沒打算逃跑。
雖然銷魂窟裏的美人有女有男, 但真正進去享樂的還是男人居多, 女客有,卻鳳毛麟角, 在這種過了今天沒明天的末世,有人像賀楓懷一樣努力活下去,也有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做最後的瘋狂, 法律管不了他道德約束不到他, 把自個兒敞開了表明是人渣。
如果銷魂窟裏沒有那些被當做禁脔的人,賀楓懷絕對會正面踹開大門進去一通掃射,但裏頭既然有人, 那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在距離銷魂窟五百米處,賀楓懷從空間裏弄出一輛豪車,這車不是她買的, 末世前買這種車不劃算,是她後來搜尋物資時順手收的, 畢竟哪個女人不愛車?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由于在所有人中最弱,曾工只能委屈當司機,銷魂窟整得跟末世前的高檔會所似的, 門口還有泊車門童, 遠遠看見一輛豪車駛來, 有點眼力見的都知道裏頭的人絕對不一般, 這車在末世前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還得有門路, 據說全球限量。
兩個門童谄笑着走過來,誰知車一停,下來的全是女人。
他們銷魂窟有女客,但女客要麽是有男人同行,要麽是有男人當保镖,像這種連司機都是女人的還真不多見。
賀楓懷長腿一邁,随手丢了袋牛肉幹過去:“走,今兒我倒要看看,這銷魂窟能不能讓我銷魂,不然別怪老娘砸你的場子。”
一整袋500g的牛肉幹,這可比黃金珍貴,她居然拿來當小費!
倆門童活似在老佛爺跟前伺候的太監,點頭哈腰搓着手把一行人迎進來,裏頭大堂經理火速迎上,要帶賀楓懷去包廂。
他們這地方弄得,要不是賀楓懷從外頭進來,還真要以為天災從未降臨過。
各大基地的有錢人也要臉,不願意讓人知道自己來這找樂子,所以都會選包廂,每個月一次的公共聚會,他們則會戴上面具,要臉,但不完全要。
“這位女士,不知道您喜歡什麽樣的?”
經理得了一條金手鏈後,殷勤地送來一本冊子,這冊子裏盡是容貌漂亮的男人,年紀從七八到二十七八應有盡有,賀楓懷随意翻了翻丢到一邊,似笑非笑地問:“你看我像是喜歡男人的人?”
經理愣了下,恍然大悟:“哦……哦!您稍等,稍等哈。”
兩分鐘後,兩本新冊送到,賀楓懷随意翻開一頁,眼神冷了下來,這兩本冊子裏都是女人,從小嬰兒到成年女性,各個年齡層次都不缺。
她把冊子合上,和顏悅色地問:“怎麽選吶?”
“您看您喜歡什麽樣的,點了編號,我就讓她們進來,你看着哪個喜歡留哪個就是了。”
賀楓懷随口道:“誰知道你們這的女人是不是照騙,有些人上鏡有些人不上鏡,你怎麽能保證我點來的就跟我想要的一樣?”
經理:“那這樣好不好,您跟我來,我帶您到地下一層去,您挨個兒挑。”
賀楓懷很滿意,從善如流站起身:“那還愣着幹什麽,走。”
出了包廂,走廊裏還有新的客人到來,個個身後帶人非富即貴,賀楓懷順手拽住從她身邊路過的一男的,掐住對方的脖子往牆上抵,這人的保镖立馬拔槍,賀楓懷則絲毫不講規矩,一把将人的面具掀開,然後嗤笑一聲:“哪裏來的醜東西。”
男人被她突如其來的偷襲吓了一跳,随即便是震怒,可脖子在人手底下卡着呢,也不敢輕舉妄動,賀楓懷瞥了眼保镖們:“我不喜歡有人拿槍指着我。”
話音剛落,保镖們應聲而倒,婷婷蹦蹦跳跳走過去拔出自己的飛刀,抱怨道:“好煩啊,每次都要擦刀。”
她眨眼間就殺了六個人,臉上居然還笑,看得經理上下牙花子直打顫,被賀楓懷抵在牆上的男人更是腿軟,直接吓尿了!
賀楓懷百無聊賴地拍拍他的臉,說是拍,她手勁兒那麽大,跟扇耳光沒區別,幾乎是立刻就把人給扇腫了。
“帶路。”
足足過了五六秒鐘,經理才意識到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他連連點頭:“您這邊請、這邊請。”
他怕得有點過分了。
賀楓懷出手的确是狠,可這銷魂窟像她一樣沒事找事的人難道還少?為了維系銷魂窟正常運營,這裏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聰明人不會在這鬧事,鬧了事的也不會有好下場。
但從賀楓懷動手到現在,銷魂窟裏的打手就跟死了一樣,半點動靜都沒有,反倒是經理,這種迎來送往舌燦蓮花的角色,要是不認識賀楓懷是誰,不至于吓成這膿包樣。
一樓大廳電梯往下便是負一層,與地上的奢華享樂相比,地下是另外一番景象。
籠子。
一模一樣的籠子整齊劃一排開,不分女男不分年齡,被關在裏頭的人一絲不挂,神情麻木,哪怕是很小的孩子似乎也習慣了。
招弟的手陡然握成拳。
負責地下一層的守衛走過來,經理解釋道:“不好意思,要例行檢查。”
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跟客人産生肢體沖突,所以會友好的請客人們在進門時主動交出身上武器,當然不強制,客人們給銷魂窟面子,也會意思意思交出兩把,畢竟在這裏頭什麽事都可能發生,不讓人家帶點防身武器,誰願意進來?
又沒有安全保障。
剛才婷婷的飛刀,以及賀楓懷故意找事的幾個保镖手裏的槍都是這樣。
可在地下一層不一樣,這裏有嚴格的檢查與掃描,婷婷不得不交出自己的飛刀,小何小簡跟招弟也一樣,就是她們在交武器時,經理有點不敢相信,這幾個女人……她們居然就帶了這麽點武器在身上,還沒槍?
被繳納的武器會貼上編號,在離開時予以歸還,偌大的陳列櫃上盡是暫時收繳的武器,賀楓懷啧了一聲。
就在她們交出武器的瞬間,原本負責檢查的工作人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某種噴霧劑,向賀楓懷等人面上噴來!
這種噴霧的主原料為□□,在末世中進行過多次改良,專門針對身體素質增強的人類,一旦吸入即便不會立刻昏迷也會失去行動能力反應遲緩,知道賀楓懷厲害,那不跟她正面打不就行了?!
經理心跳加速,成敗在此一舉!只要将賀楓懷抓住,那什麽前途都有了,自己再也不用留在銷魂窟當個奴才!
然後他腿一軟,白眼一翻,暈倒在地。
“體質這麽差,也學人背地裏捅刀。”小簡很不屑地踢了踢昏迷過去的經理。
檢查人員戴着特殊口罩,沒有受到噴霧影響,他們不信邪,再度向賀楓懷一行人噴去,明明噴嘴對準的是這幾個女人,可噴霧卻噴到了自己眼睛上!
那是肉眼無法分辨的空間分割,早在他們動手之前,賀楓懷便将自己周圍的空間與對方調換,她笑了笑,手裏多出一把柴刀,幹脆利落地割斷了其中一人的腦袋。
真以為她是傻子呀,想調虎離山就調虎離山,想引君入甕就引君入甕?她賀楓懷好歹也是重點大學高材生,從小到大沒考過第二名,畢業第二年就年薪百萬的高端人才,跟她耍心眼子?
之前銷聲匿跡的打手們從四面八方沖過來,賀楓懷冷笑,她今天之所以會來,就是為了控制這群人,令他們用不了槍,給小何她們漲經驗。
小何小簡一路從啓山市到惠城,經驗還是有的,婷婷跟招弟則要稚嫩些,畢竟在村子裏時附近幸存者少,上門找茬的更是五根手指頭就數得出來,婷婷從來都沒真正過過瘾。
四個人沖進打手群裏如同砍瓜切菜,其實只要幸存者們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同樣的天災同樣的環境,男性的生存能力與适應能力遠不如女性,即便是這些已經适應天災的男人,上限也極其有限。
只可惜像賀楓懷這樣的女人是極少數,更多的是像小趙那樣止步于此。
在小何她們動手時,賀楓懷将所有籠子全部打開,陳列櫃上的武器則被她通通收入空間,那掃描儀挺好的,她也拿走了,這些籠子看着也不錯。
籠子裏的人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栖身的籠子便沒了,面前多了一身衣服以及一把刀,每人都是。
招弟踩斷了一名打手的雙腳,将他摁在了一個籠子女人身前,她沒說話,卻将打手的脖子亮給對方。
敢不敢動手給自己報仇?
有沒有血性?
能不能找回本性,哪怕只有一點點?
打手雖多,可一群螞蟻也打不過大象,賀楓懷看見有人垂死掙紮,按了個警報按鈕,可能是叫援兵,也可能是通知銷魂窟裏的人趕緊逃,她只當沒看見。
這些人不知被折磨了多久,但賀楓懷覺得沒有缺胳膊少腿兒就不算什麽,失去的尊嚴可以憑借自己的雙手重新奪回,皮肉傷總會好,精神創傷也許一輩子無法複原,可在末世裏,誰會等你慢慢想通呢?
小何收手後便在仔細觀察,她在看那些敢拿刀的籠子女人,并将對方的編號記下,這些是可以收入基地的,至于不敢動手或是徹底麻木的,既然已經獲救,如何生存下去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地下一層的籠子裏一共關了三百二十七個人,其中女人兩百零六,最後跟在賀楓懷她們身後的除卻十四個動手的外,還有七個兩歲以下的小女孩,她們還太小了,被其它人抱在懷中——居然還不到總人數的零頭。
賀楓懷懶得管,她原本打算把銷魂窟搬空,仔細想想,還是留下了一部分食物跟武器,她沒工夫去鼓勵那些女人,讓她們加入群山基地——有那個時間為什麽不花在同伴們身上呢?
已經向你敞開了門,大路就在這裏,總不能再讓她去把這些人一個一個背過來。
剛才打手拼死按了警報按鈕,這表明精心準備的陷阱屁用沒有,賀楓懷比他們想象中更強更可怕,那麽在賀楓懷等人處理地下一層打手們的這個時間,足夠銷魂窟裏的主人跟客人逃命的了。
但事實卻恰恰相反。
“喲,費盡心機把我請來了,怎麽你們反倒要走啊?”
電梯冉冉升起,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賀楓懷笑意盈盈走出來,望着被空氣牆擋住,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銷魂窟的人們。
她對于空間的使用早已得心應手,收入大型建築最開始是為了建立基地,但很快賀楓懷就意識到,自己的上限遠遠不知在哪裏,空間切割只是她研究出來的其中一種能力,還有一種,她稱之為空間隔離。
她能夠控制一定範圍內的“空間”,比如整個銷魂窟,在這個空間裏,沒有人逃得出去,只有她才是主人。
所以看到那名打手按了警報賀楓懷也不在意,早在她進入銷魂窟前,這裏就已經是她的地盤了。
各大基地的人只知道她能收割人命,卻不知道空間奧妙無窮,遠有比那天展示的更強大的能力。
“賀小姐。”
為首的男人年約不惑,此時額頭冷汗涔涔,還試着想跟賀楓懷溝通,“我想這裏一定是有誤會……”
“是嗎?”賀楓懷歪頭,“是你們故意放曾霞打探消息并放任她進入群山基地是誤會,還是在銷魂窟布置好陷阱想抓住我是誤會呀?”
男人汗如雨下,原本這個計劃是萬無一失的,但誰也沒想到賀楓懷兇到這個地步,在絕對力量面前,一切陽謀陰謀都成了兒戲。“不不不,賀小姐,也許我們該坐下來好好談談,只要你願意,群山基地那邊我們可以放——”
“你覺得我為什麽會開着那麽顯眼的房車出基地呢?”賀楓懷語氣很好地問。
男人一愣。
各大基地派人混在群山基地外的幸存者群衆監視着,誰都知道賀楓懷有輛豪華房車,他們要做的就是盯緊賀楓懷離開,她一走,聯合起來的基地會立刻對群山基地下手。
可賀楓懷是什麽意思,她的意思是……她故意開房車出來?
“你再猜猜看,我為什麽要把最親近的同伴全都帶出來?”
雖然說歷練很重要,但小何小簡其實不怎麽需要,大多數時候賀楓懷出城,都會留下小何,她不在,小何就是群山基地的定海神針。
小何見這群人還是不懂,嘆了口氣:“這種腦子就別搞權謀,老老實實在基地裏等死得了。”
賀楓懷咧嘴一笑:“當然是因為我有底牌呀。”
她為什麽敢走?為什麽敢那麽嚣張?這些人以為她是有了空間就得意忘形的蠢貨?
婷婷原地蹦了兩下:“小楓姐姐,幹嘛跟他們廢話這麽多,送他們上路得了,說不定時間掐得好,還能讓他們兩邊團聚呢。”
賀楓懷一想也是,遂點頭:“成。”
這不是談不攏,這擺明了是人家壓根不想談就只想動手!中年男人牙一咬心一橫:“大家別怕!我們人這麽多——”
“還有槍”三個字沒來得及說出口,衆人只覺手腕陣陣疼痛,拿槍的那只手,竟被看不見的利刃給切斷了!
賀楓懷友好詢問:“人多,又怎麽樣呢?”
注定被大自然淘汰的低等生物,既然不肯本本分分等待滅絕,那麽她來幫他們一程也不是不可以。
曾霞在外面等得肝腸寸斷,擔心地在車裏待不下去,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下車進去一探究竟,結果她剛打開車門,銷魂窟的大門便從裏面打開,賀楓懷頭發都沒亂一根,全須全尾走了出來。
曾霞發愁,突然多了這麽多個人,車子不夠坐呀!
賀楓懷的空間轉移能力目前範圍有限,一次大概只能移動五十公裏,但比開車快多了,而且越多使用能力,上限也就越高,只不過其它基地的人不知道,于是她順水推舟先開車出基地,再在甩了眼線後使用空間轉移。
招弟手裏拎着一袋車鑰匙,全是從銷魂窟裏那群人身上扒下來的,這些車賀楓懷喜歡得很,但考慮到地下一層那群人,她到底還是留了幾輛。
是否能在病毒爆發前存活,與她無關,她給予了機會,能不能抓住看個人造化。
趁這個機會一次性擺平那幾個暗搓搓搞小動作的基地,賀楓懷可不跟他們講道理,她也一點不擔心群山基地,她妹還在家裏待着呢!
與此同時,試圖趁着賀楓懷不在侵占群山基地的人派出了全部戰力,無比要将群山基地拿下,到時就算賀楓懷回來他們也有一戰之力。
會用槍的女人們眼見子彈打在坦克上毫發無損,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有人眼尖看見了舒硯舒墨,大聲叫道:“快通知賀領主,那些人已經越過白線了!”
除了各大基地的入侵者外,還有一些一直蠢蠢欲動的幸存者,少說有幾千人,群山基地的人加起來都不一定有人家零頭多。
舒硯悄悄看了眼了了,正想說話,了了卻腳尖一點,一躍而上城牆。
舒硯:?
舒墨:“姐,我是不是眼花了?不然我怎麽看到她會飛?”
了了站在城牆上,面如寒霜眸若冷星,群山基地的女人們吓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喊她下來,就看見她從城牆上一躍而下!
“我去!”舒硯毫無形象的大叫,“還沒開始打怎麽就尋死了!不至于啊不至于!”
這牆是賀楓懷加固過的,少說有三層樓高,牢牢地将敵人擋在門外,否則其它基地也不會如此急迫地意圖搶占。
監控室內的兩個女人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地,她們的眼珠子幾乎瞪出了眼眶!
這是怎麽回事?!
各大基地的指揮官也看見了站在城牆上的了了,他們壓根沒把她當回事,仍舊通知作戰人員:“繼續向前,攻破城門!”
坦克裏的人就更不在意了,只是當他們看見那個女人從城牆上往下跳時,差點笑出聲,不是吧,他們還沒動手就已經要自殺投降了?女人到底是女人,心理素質就是不……怎麽回事?!
舒硯舒墨緊張地順着城門邊的樓梯爬到城牆上往下看,原以為會看見血肉模糊的場景,舒墨都哭了,她不知道要怎麽跟領主交代,早知如此她們就是硬抗也不會去找領主妹妹的!
了了跳下去的姿勢并不狼狽,仿佛她天生如此優雅,在她腳尖着地的剎那,以她足尖為中心點,一片巨大的雪花向四周擴散,整片大地泛起冰霜,萬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凍結,吉普車、坦克、鏡頭……乃至于活人,都在短短十數秒內被寒氣侵入四肢百骸。
舒硯一瞬間就想起那場象征着末世來臨的大雪。
被凍結的吉普與坦克無法繼續前進,因為就連瞄準鏡都被冰霜掩埋,而了了腳下的冰雪攢動,最終彙聚成一條張牙舞爪的巨型冰龍,她便踩在冰龍頭上重新騰空而起。
舒墨兩只手彎曲着伸進嘴巴裏,冰龍發出一聲怒吼,寒氣像層層光暈往外蕩開,所到之處,一切化為烏有,吞噬了全部生命。
賀楓懷那天給各大基地的下馬威厲害嗎?
相當厲害,很多膽小的人回去後甚至會做噩夢,可跟了了比起來,賀楓懷顯得是那樣溫柔和善。
了了轉頭看向遠處,那裏是各大基地的暫時落腳點,因為最好的地盤被賀楓懷占了,他們只能在離群山基地遠一些的地方勉強開辟位置。
這群入侵者是最精銳最強悍的成員,但基地主事者們從來不會親身上戰場,他們在幕後揮斥方遒,幻想着拿下群山基地後再抓住賀楓懷,研究她身上的特殊能力,成為世界的主宰。
但他們在雪花凍結一切前看見了那恐怖的一幕。
像天災降臨,毫無仁慈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