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和衣躺下,這一睡卻是夢到了許多之前的事。
那時,我還在邊關。每當無事可做的時候,我都會拉了雲昭軒,一同去街上閑逛。邊關的集市自然沒有京都的繁華,但卻有好多個稀奇玩意兒,這是京都沒有的。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和雲昭軒有幸見到邊關男女嫁娶的習俗,很是驚嘆那裏吉服的異域絕美。
記得我對他說,日後若是成親,我定然要将它穿在身上。水煙聽了在一旁直搖頭,說邊關多蠻夷,中原女子成親,有自己的吉服,穿不得外族衣物,于理不合。
雲昭軒又是如何說的?他說,只要我喜歡就好!
我滿心歡喜,直至醒來。
觸手一片錦被,方才發覺是自己做夢了。遂收拾收拾心情,換來水煙,繼續去市集游玩。
時光飛快,轉眼就到了雲昭軒與顧如華的大喜之日。我正猶豫要給她們送何賀禮時,出了一場誰了未曾預料過的變故。
這天,我突來興致,便命水煙打開庫房的大門,去裏面挑幾件稱心如意的玩意,說起來,三年的軍中生涯,如今倒是得了不少金銀珠寶,全是皇帝老兒賞下來的,正好對了我的胃口。
挑來挑去,最後就挑了一尊三尺高的漢白玉雕刻而成的送子觀音,和一尾上古流傳下來的鳳尾琴。我瞅着在兩樣寶貝,頗為無奈的搖搖頭。我幾乎要以為皇帝老兒是成心送這些玩意來埋汰我的。
且不說我至今未嫁,這兒子都不見影呢!他這是着急什麽。這倒罷了,單說我這名號,什麽,女将軍!你見過一個女将軍吟詩作對,對月撫琴麽?愈想這心裏愈不是滋味。
如今剛好趁着這個機會,将這些寶物送出去,既不暴殄天物又可以領分人情,剛剛好。
于是喚來水煙,将它們仔細包好。正待收拾妥當,管家跑來說是顧府來人,顧家小姐請我到聽風樓一敘。
我心下詫異,如今她大婚将至,不好好做她的準新娘,請我一敘?敘何?
說實話,從那晚上賜婚,我便不想見他們兩個任何一個人。可我卻又不好拒絕,只好嘆一口氣,拂拂衣擺,大步向前。
小厮帶我我在一處廂房停下,我躊躇片刻,掀門走了進去。
顧如華一身紫衣,站在窗口,清風揚起她的裙帶,飄飄欲仙。她好似很喜歡紫色,紫色,極其高貴的顏色,确實适合她。不得不承認,她将紫衣的高貴冷豔,穿的淋漓盡致。
她回身,對我淺淺一笑:“姐姐來了,快坐!”
待我坐下,她替我斟了一杯酒:“姐姐愛酒,如兒便命人将早些年,父親埋在樹下的女兒紅挖了出來,特地裝了一點,帶來讓姐姐嘗嘗。”
我見她笑意盈盈,心裏聞着杯盞中散發出來的幽幽醇香,心裏委實不是滋味。
我早就料到,她找我絕計不是什麽好事情,卻不想是給我這般炫耀。
她喜歡雲昭軒沒錯,她們即将成親,是天意。她早就知曉我同雲昭軒在一起了,如今這中情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向我來顯擺。好歹她叫我一聲姐姐。
我心口一時冰涼,勉強擡起頭來:“如今你已經心想事成,何苦又來譏諷我,看我的笑話。”
我薄薄吸了一口氣,嘆道:“我這人雖沒什麽有點,自知之明倒是有的。自你們定了親事,我便不曾在你們面前晃悠,就雲昭軒,也是僅一面,便匆匆而別。着實不再沒有什麽牽扯。如今,你真是犯不着與我廢這些精力。”
雖然她的做法确實不敢恭維了些,但到底還是一個女子為自己的愛情,所做的争取,我明白她的心境。這就如同先前我力争與雲昭軒在一起的每時每刻一般,是同樣的心情。
不知道是我這話哪裏說錯了還是怎麽,她聽我說完,竟瘋魔了般,兀地站起來,傾身逼近我,眼裏迸出的熊熊烈火,似要将我燃燒的一幹二淨。
“自知之明?當真是說的比唱的好聽!”她吸了一口氣,剩下的話竟憋在喉嚨出不來。
我瞧這樣子,怕是心裏氣的不輕。任我怎麽想,也想不出哪裏讓她的情緒如此激動。不留神中,掃過她上下起伏不定的胸口,突然發現一個事實。一直未曾在意,原來顧如華發育的如此完美,果然豐滿。
我不由的搖頭,這種境界,我是趕不上了。
不想,她将我的搖頭,以為是我否定了她的說辭,這下好了了,語氣更加難以控制。
“怎麽?我可有說錯?記得從見到你,我就說過,今生我只嫁表哥一人為妻。你陪我去求過姻緣,也自然知曉,他在邊關的三年,我無時無刻不在牽挂着他。他受傷了,我千裏迢迢從京都趕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看到了什麽?你居然趁我不在表哥的身邊,和表哥又在了一起。”
說道此處,她宛如秋水的眸光裏,閃過一絲晶瑩。我心中一驚。
“我早就提醒過你,表哥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是你自己不聽勸,非要和他在一起。如今我們終于要成婚了,你也就死心了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極其冷漠。我心裏怒極。
“你也別不甘,要知曉,你現在有多氣,我之前就有多恨!我為了表哥,說服爹爹,讨好太後,恭維皇上,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每天過着刀尖舔血的生活,提心吊膽,心驚膽戰。”她神情恍惚,眼神迷離,“為了日後成為他的妻子,琴棋書畫我一樣也不敢松懈。我只因不會武功,便被他留在京都,我不甘心,*日苦練,雖說不是武功太過高強,但足夠我防身。”
“這些我都有了,你有什麽?你拿什麽給她想要的?”她猛然回頭,厲聲質問我,“你什麽都沒有,就和我來争表哥!你憑什麽!”
我怒極反笑:“憑什麽?好一個憑什麽!是,你是身份尊貴,旁人比不得!那又如何?這些話該去問你的“好表哥”才是!”
“你口口聲聲說是我搶了你的表哥,若他真對你有情,真對你情根深種,又豈會和我在一起,說到底他還是對你無意。你說說,到底是誰拆散了誰?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