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般若和宇文護又一次險些鬧翻,這次是因為軍糧饷銀。不,這只是個導火線罷了。
原因還是在于兩人各自偏執。
獨孤般若想要太師夫人的位置,可宇文護舍不得現太師夫人背後的勢力。
宇文護想讓獨孤信低他一等,可獨孤般若不想讓宇文護左右她父親。
這不,一個導火線,兩人不歡而散了去。
哥舒見獨孤般若走遠了,這才推門進屋。只見滿地狼藉,想也知道是誰打翻的。
“主上。”哥舒俯身請示。
“不要輕舉妄動。”宇文護留下話,甩袖大步走了出去,
哥舒只覺得自家主子被獨孤般若迷得不知西東。正為主子不值的時候,突然間想到了什麽,匆匆出了門。
獨孤信不是最疼愛他那三個較為突出的女兒嗎?獨孤般若和獨孤曼陀都是主子感興趣的,他不敢輕易去動,那就把獨孤伽羅給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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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間第一抹光落入小院檐下的時候,曼陀就醒了,其實她也沒怎麽合眼,都是被宇文護給吓的。
洗洗漱,就坐下讓秋詞绾發。
“姑娘!!”秋詞正打算給曼陀绾發,撥開曼陀側在一旁的發絲,不由驚呼出聲。
“怎麽了?一驚一乍的。”曼陀回頭問道。
“姑娘,你看你脖子。”秋詞示意曼陀對着銅鏡。
雖然銅鏡照得不甚清晰,但曼陀還是看出了不對勁。
頸間那處紫紅的印記如此的明晃晃,上輩子已經人事的她怎麽會不知道那是什麽。
那就是宇文護留下的了!曼陀氣結。
“秋詞,拿那件高領的綠羅裙來。”
用過早膳,曼陀帶着秋詞去園中散步消食。
“伽羅。”見伽羅行得匆忙,曼陀喊住她。
“二姐,我現在急着出門呢,有事晚點說啊。”伽羅回頭沖着曼陀喊道,蹦跶蹦跶着又跑遠了。
“秋詞,今兒府中有什麽事嗎?”曼陀問道。
“姑娘,沒有啊。”秋詞也摸不着頭腦,
總覺得忘了點什麽,似乎是很重要的事。也是,上輩子太少關心家裏的事了,不記得也正常。
曼陀緩下了步伐,靜下心來思考。
“伽羅?伽羅!”曼陀拍拍自己的腦袋,她怎麽就給忘了。
宇文護把伽羅給綁了!
只是,上輩子她對這些事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這個時候伽羅被宇文護的人給綁了。至于在哪裏綁的,把伽羅關在哪裏,她都是不清楚的。
曼陀擡頭望了望旭日,這個時候,父親還未下朝。可有的是,她怎麽解釋她知道這件事的,這是個問題。
一如往世,伽羅乘坐着馬車剛駛到郊外,就被哥舒派來的人給劫持了。
—西山別院—
“你們是誰,放開我。”綁在口上和眼上的布條被取下,伽羅蹬着雙腿,大喊道。
來人也不回她,取了綁她的繩子及布條後,就走了出去,把門帶上還給落了鎖。
伽羅雖慌,但也是随父出征過的人,略一思索,就想到了策略。
後也和她想的一樣,成功逃了出去。可卻發現這是個宅院,眼見看守她的人要追了上來,伽羅慌不擇路跑進了院中的高塔裏。
雖是跑出了那間屋子,卻被鎖進了高塔裏,伽羅自知無法自救,只能采取自己想到的那個方法,險中求生。
燃一場大火!她不指望被看守她的人所救,只求大姐能發現她不見了,發現這裏的異處,來解救她。
獨孤般若與楊堅等三人果真發現了伽羅的失蹤,也發現了伽羅所處處的不對勁,三人匆匆趕往。而曼陀也掐着時間去了宮門口等候。
先出來的不是獨孤信,而是宇文護,許是曼陀的錯覺,她總覺得宇文護親信在和宇文護耳語的時候,宇文護往她這裏看了一眼。
獨孤信晚了宇文護一步出來,曼陀急忙迎了上去,忽視宇文護那若有似無,略帶探究的目光,曼陀就輕避重的提了伽羅失蹤可能被綁的事。
獨孤信聞言,略有所思的看了宇文護一眼,大步離開。曼陀不去迎宇文護的目光,跟在獨孤信身後随他離去。
而另一邊的西山別院中,楊堅出主意,三人合力救人,成功把伽羅給平安救了下來。
正打算帶着伽羅離開的三人見宇文護帶着一行人往這裏過來。
“我去找獨孤伯父。”楊堅随即對般若說道。
宇文護一行人進來,般若一把抽出侍衛的佩劍,拿劍指着宇文護,
“我跟你說過幾次,你想做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許傷害我的家人。”
“這件事情我當真毫不知情。”宇文護一把握住劍鋒,鮮血立即湧了出來。
不等般若再回什麽,獨孤信也來了。
“太師你果然好氣魄啊!居然敢對我獨孤信的家人下手。”獨孤信大步走進來,曼陀跟在他身後小跑進來。
“既然大師你不顧情面撕破了臉,那我用不着跟你客氣了,宰相之職我是接定了!”獨孤信接過宇文邕懷中的伽羅,對宇文護說道。
“如果太師還有什麽手段,就盡管使出來吧!”說罷,獨孤信帶着一行人離開。
快出院門時,曼陀終是忍不住回頭,她看不清宇文護的神情,只見那攥緊的拳頭中,血珠掉入塵埃,濺起一朵朵血花。
—-獨孤府—-
大夫給伽羅診過脈後,開了幾服藥,這才離開。
曼陀站在一旁,待大夫走後,避開獨孤信及獨孤般若探究的目光,拿了大夫開的藥方說是要去煎藥便匆匆離開了。
屋外楊堅見曼陀出來,問明情況也跟着曼陀去了藥廬。
裏屋。
“曼陀長大了。”獨孤信感慨道。
“是啊,倒是變了不少。”般若接道。
月上中天,枝影搖曳。
曼陀拿着給伽羅外敷的藥走進院子,忽覺靜得有些詭異,放慢了步伐,不想卻看到了湖面九曲回廊上争執的二人。
曼陀本不想驚動,正打算悄然離開的時候,感覺有道冷氣往她這裏射來,只得默默躲到一旁去。
卻好巧不巧聽到了二人談話的聲音,沒耐住好奇心的她,傻不拉叽的探出頭去偷聽。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麽,不要怪我,這件事情發生之後,我很明白,雖然你跟我是一條心,但你的下屬并不是……”
聽得不是很清晰,曼陀挪了挪腳下的位置,往前湊了湊。
“獨孤般若,我告訴你,我絕不會看着你嫁給別人,要是你父親敢嫁了你,我就殺了他,要是宇文毓敢娶你,我也殺了他!”
“你會的,也只有這一招。”般若作勢要走,卻被宇文護拉住,一把将其脖頸掐住。
“獨孤般若,你以為我不敢嗎?!”宇文護喊道。
“咣當”一聲,曼陀一驚,手中的藥瓶就掉在了地上,發出了聲音,曼陀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只能轉身就跑。
宇文護制止住了般若,般若不知是誰看到了這一幕,她只看見了宇文護眼底的晦暗不明,如同暴風雨的前夕。
“曼陀?曼陀,這是怎麽了?”楊堅被沖過來的曼陀撞了一下,一把拉住了她,只覺懷中的人不住的顫抖,不禁問道。
“楊堅!”曼陀一擡頭見是楊堅,那點不好的回憶立即湧上了心頭,驚呼一聲,一把推開了他,拔腿就跑,仿若身後有什麽可怖的東西在追趕着她。
一進房間,曼陀就把門給關上,還未等喘口氣,就瞪大了眼,背後冷汗直滲。
“你果然都看到了,那該怎麽辦呢?”宇文護的氣息如同冰冷的蛇信子,慢慢靠近曼陀。
對比起稱帝後的楊堅,曼陀承認,宇文護給她的恐懼才是最大的。
那種窒息的,如同溺水中的人無助掙紮的感覺。
不等曼陀有什麽動作,宇文護就上前一步将她拉入懷中,緊緊禁锢着她,枕在她的脖頸處,“別動,讓我抱會兒。”
曼陀聞言,不再掙紮,因為她察覺到宇文護身上那冰冷的氣息漸漸消融了。
“你……”曼陀緩了下來,只是被抓得緊了,弱弱出聲,想說點什麽。
“別怕我。”宇文護柔聲說道。
“什麽?”曼陀擡眸,直直的入那雙泛紅的眼。
“睡吧。”宇文護打橫抱起曼陀,動作輕柔的将她抱到床上,給她掖上被角,俯身輕淺一吻,說道。
待宇文護走了有段時間,曼陀才癡癡的把手罩在宇文護吻過的額間,眨了眨眼,又把手放在心口處,帶點疑惑,和一些她辨別不清的情緒,睡了過去。
理不清自己對宇文護的感情,也不知道他和般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那就睡吧。曼陀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