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第十朵雪花(二)
大太監趾高氣昂, 惡意滿滿,他踩過門檻時,老舊的門檻如灰塵般咔的一聲斷開, 時人迷信, 家裏門檻越高, 子孫越出息,皇宮亦然, 但住進冷宮裏的人,又有什麽前程可言?世上向來是錦上添花者衆,雪中送炭者少。
寵妃系統冷酷地告訴樊珈:“看在你我綁定的份上, 宿主, 統勸你還是不要作死的好。”
樊珈還沒回話,大太監走到那少女跟前,裝模作樣地彎了下腰, 其弧度如果不是樊珈一直盯着他,都看不出來。
他拱了拱手,斜着眼, 面上是毫不掩飾的輕蔑:“宜年主子……哦不,奴才忘了, 您已不是主子了,就連這名兒,都被陛下收回去了, 方才曹妃娘娘派人來問詢您過得如何, 奴才照實跟她講了, 說您呀, 已是個徹徹底底的廢人了!”
樊珈:“好賤的死太監,好想給他一梭子。”
宮門打開的剎那, 樊珈便看見了那少女,吸引她注意的除卻對方周身氣度外,便是那滿是鮮血的下半身,她的雙腿似乎有問題,垂墜無力,整個人極為瘦弱,手腕比秋葉這個面黃肌瘦的小宮女還細。
寵妃系統:……
無名少女坐在破舊的木床上,這可是深秋,她床上只一床薄薄的褥子,也被鮮血浸濕,大太監狐假虎威,她卻不為所動,只有一雙寒星般的眼眸,毫無感情地看向對方。
樊珈以前看電視,古裝劇裏的人見了皇帝會吓得跪地求饒,她從來get不到,哪怕是出了名的皇帝專業戶,樊珈也不懂“壓迫感”是種什麽東西,世界上唯一的壓迫感只有後門的班主任,除此之外樊珈誰都不服。
她一現代人,為嘛要怕封建皇帝?但在這個女孩面前,樊珈第一次感到呼吸有點急促,好像空氣中有什麽冰冷的東西随着氧氣進入了肺管,讓人不寒而栗。
大太監威風耍了一半,被對方的眼神看得發怵,随即惱羞成怒:“你以為你還是金枝玉葉?我可告訴你,你的好日子要到頭了!哼!”
他本想折磨對方一番,卻又無端不安,便喝斥樊珈:“愣着做什麽,沒長眼睛嗎?還不快把膳食給無名主子送過來!”
樊珈老老實實上前送食盒,順便呵呵冷笑:“你剛才說什麽來着,寵妃系統,變白變美迎娶高富帥走上人生巅峰?拉倒吧,這女孩才多大?頂多也就十三四歲,顯宗皇帝多大?不僅睡了人家還把人打進冷宮,打進冷宮就算了,連名字都要要回去,我這輩子沒見過這種心眼比屁眼都小的男人。”
寵妃系統沒想到宿主竟如此粗俗。
食盒被打開,露出裏頭沾滿塵土的炒青菜,還有那碗混合了不知多少泥巴的“稀飯”,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可樊珈卻有種愧疚感,她很想說點什麽,生活在現代社會的她實在無法接受這種情況,但對方并未說話。
靠近了之後,樊珈才發現這個女孩可能比她目測的還要再小一點,完完全全就是現代未成年的女孩,穿上校服混進初中毫無違和感,很難想象她這個年紀在古代居然要進宮侍奉年齡至少是她雙倍的老皇帝……哪怕顯宗皇帝是歷史上出名的美男子也沒用!
大太監看着食盒,得意勁兒又上來了,樊珈發現他說話時會微微搖頭晃腦,顯得很沒禮數,在宮裏伺候,規矩都是必須學好的,哪怕是秋葉這樣的小宮女也一樣,可見大太監是完全不尊重這位主子,所以才會是這麽一副小人嘴臉。
樊珈對寵妃系統說:“咱倆能解綁嗎?要不你綁她吧,她長得漂亮年紀又輕,以後複寵的可能性肯定大過我當寵妃。”
她就随口一建議,結果寵妃系統卻馬上否決:“不可能!”
這時大太監似乎又找回了自信,他彎下腰,去碰對方的腿,樊珈險些脫口而出讓他住手,誰知那只手剛伸出去,情勢忽變,志得意滿的大太監發出尖聲驚叫,膝蓋撲通一聲砸在磚地上,聽着就疼,而他肥胖的脖子上,正被一塊碎瓦片抵住。
那是大動脈的位置,只要稍稍切開一條口子,對方就會血濺當場。
兩個小太監吓壞了,臉上耀武揚威的表情消失無蹤,大太監戰戰兢兢道:“你、你敢!”
色厲內荏的,樊珈覺得他跟個小醜一樣,比電視劇裏表演浮誇的演員還low。
緊接着,他脖子上便出現一條細細的紅色傷痕,樊珈看得頭皮發麻,她下意識阻止道:“快住手,殺人是犯——”
話說到一半,她不知該如何往下說,這裏是封建社會,殺人犯法,僅限于普通人,像小秋葉,不還是活生生被胡娴妃命人打死了?誰會去為小秋葉出頭,誰又敢把草菅人命的胡娴妃抓起來?
樊珈感覺自己這輩子的腦子都沒轉這麽快過,她結結巴巴勸道:“你,你別沖動啊!你殺了他的确是能解一時之氣,可你想想你現在的處境,能活着就很不錯了,要是殺了太監,上頭的人肯定要找你麻煩,難道你甘心就這樣死了嗎?”
可樊珈也知道,一旦放了大太監,這人如此猖狂短視,得了自由必定報複無名,而且他還跟妃子有聯系,這殺也不是,放也不是,該如何是好?
這時,那冰雪般的少女總算開口說話了,她一出聲,樊珈感覺自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大概是長久沒有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卻是極冷的:“去取紙筆來。”
宮裏的大太監大多識文斷字,在死亡威脅下,大太監不得不按照她的要求,哆嗦着手在紙上寫下了“蒼天已死吾當立,三尺劍斬建元頭”這幾個字。
樊珈悄悄問系統:“這是什麽意思?”
寵妃系統心情複雜:“……建元是顯宗皇帝的年號。”
随後,在樊珈恐懼的目光中,無名面無表情地逼大太監在那張紙上按了個血手印,用的是他脖子上自己的血,樊珈覺得她這麽做并不明智,因為她一旦放開大太監,對方立刻就會向她下手,剛才他受制于她,是不曾防備,這三個人,雖說都是死太監,但怎麽也能制得住一個雙腿殘廢的女孩。
無名并未放開大太監,她讓另一名小太監走過來,對方兩股戰戰,無名一手勒着大太監的脖子,一手将那張寫了反詩還摁了手印的紙疊好交到小太監手中,命令對方:“将這張紙,放至鵲巢宮偏殿牆角左數第三塊青磚下。”
從她這個角度,是能看見的。
小太監抖抖索索看向大太監,大太監吓得快要尿褲子,不敢點頭,只大聲催促:“還不快去!”
“你。”
樊珈吓了一跳:“到!”
“跟着他去,要親眼看見他把紙條放進去。”
樊珈老老實實點頭,跟過去了,她是看不出這裏有什麽異樣,小太監常年負責冷宮,只知道跟在大太監屁股後面撿人家吃剩下的,本身奸懶饞滑,卻又沒什麽腦子,放好了紙條過來後,無名看向樊珈,樊珈依舊老老實實,“他放了,我親眼看見的。”
無名對大太監道:“我要上好的金瘡藥,一炷香內,你送不來,那張紙條就會被送到奚官局內令索豐手中。”
樊珈聽不懂,樊珈大為震撼。
奚官局內令索豐是什麽,為什麽大太監聽了之後居然發起抖來了?
緊接着大太監被放開,無名冷淡地說:“滾吧。”
他陰毒地看了無名一眼,帶着兩個小太監飛快往外跑,看樣子是想去截那張字條,可說來也怪,字條卻不見了!難道說……這個廢人,并不像表面這樣沒了希望?
可是就算她手裏頭有人又能如何?她那身份……根本不可能!
冷宮裏只剩下樊珈跟無名兩人,她嘴唇動了動,無力地解釋道:“這個飯……不是我弄的,是他們在門口……”
無名沒有說話,樊珈覺得她很可憐,忍不住問:“你為什麽不把紙條給皇帝啊,皇帝要是知道,肯定會管的,你好好養傷,年紀還小呢,總有複寵的一天。”
她還想再說點啥,鼓勵一下這個女孩,可是跟對方眼神一接觸,樊珈立馬收聲:“我知道了,我這就滾。”
她本來是想拎着食盒跑,可對方難道不吃東西了嗎?要是不拎,那、那也不能讓人吃土啊。
樊珈再次鄙視系統:“還好意思叫系統,你這樣的也算金手指?連個面包都給不了我。”
她對無名說:“你等等我,要是你信我,這個飯你就別吃,等一個時辰後我來收食盒,再給你帶點能吃的東西。”
說完樊珈撒腿就跑,她也不知道自己為啥要怕一個初中年紀的少女,反正就是感覺心慌慌,還是跑了吧!
寵妃系統還在不服氣地辯解:“術業有專攻,統雖然不能給你吃的,卻能讓你變成絕世美人!”
樊珈:“那我變成絕世美人,你能得到什麽呢?你怎麽這麽好心幫我變美?難道你暗戀我?”
寵妃系統:“這種好事輪到你頭上,你就偷着樂吧!”
樊珈:“你知道為啥我長這麽大從沒被騙過不?就是因為我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世界上無緣無故對我掏心掏肺的人除了我媽沒有第二個,那還是因為我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就算是這樣,她有時還罵我嫌我懶,那你呢?你對我好,你圖什麽?”
無聊時樊珈也看小說,很多主角都有各種各樣的金手指,系統啦空間啦靈泉啦紅包群啦簽到表啦天降橫財啦穿越啦重生啦……金手指無條件為主角服務,幫助其獲得愛情或事業,但,憑什麽呢?總得有個原因吧?
寵妃系統:“統是單純的善良。”
樊珈:“那我讓你綁定那個女孩你又不同意,她比我更适合你也更需要你,你為啥只選擇我?”
寵妃系統:……
它憋了半天,總算是憋了出來:“她又不是妃子,統綁定她等于白綁。”
樊珈:“啊,她不是妃子?那她為什麽在冷宮?是不是皇帝強迫她不成所以把人關進來的?”
寵妃系統:“顯宗皇帝不是這樣的人。”
樊珈:“我從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這種位高權重的老男人,根據我上網多年的經驗,他的爹味比三年沒洗的腳丫踩了十八年然後放進大缸靜置三十年的酸菜味兒還重。”
寵妃系統:……%¥#@&
樊珈:“你又亂碼了嗎?”
說歸說,她還是快速跑回了尚食局,小宮女可憐啊,進宮時身上一文錢沒有,進宮後領了幾個月月俸,還全送回家了,小秋葉的藥還是尚食局的宮女們幫忙湊錢買的,宮裏也到處是花錢的地方啊!
所以一貧如洗的樊珈是一點吃的也沒有,她問寵妃系統:“你能給我提供個空間功能嗎?我順點蘿蔔進去,你幫我存着。”
寵妃系統:“……很抱歉,統沒有這個功能。”
樊珈:“你是山寨的,你絕對是山寨的!”
尚食局嚴禁手腳不幹淨,哪怕是偷一粒米,被發現也要挨板子,樊珈傷還沒好,可不想再挨打,她沒辦法,只好去求司馔女官,司馔女官聽她說食盒裏的飯菜被弄髒了沒法吃,眉頭蹙了蹙,對于樊珈再給一份的請求,她搖頭:“不成的,若是教人知道,不止是你我,就連尚食也要吃排落。”
說完,她低聲對樊珈道:“你切莫與鵲巢宮那位說話,送了膳食便立即離開。”
樊珈不懂:“為什麽呀,她好可憐……”
“你若給她好吃好喝,她會更可憐。”
樊珈下意識想問,司馔卻無論如何不再多說,令她繼續洗菜去,忙完了娘娘們的膳食,還有宮人的,尚食局每日要負責近萬宮人的一日三餐,沒人得閑。
所以再去取食盒時,樊珈羞愧極了,她若是沒許諾對方倒也還好,偏偏許諾了卻做不到。
然而無名根本沒有将她的承諾放在心上,樊珈發現她的腿已經上好了藥,因為沒有帶吃的來,樊珈把自己床上的一張小布巾藏了過來:“這個你可以用來擦擦臉跟手什麽的……很幹淨,我洗過好幾遍的!”
說完她也不敢去看人家什麽表情,拔腿就跑,出宮門時還險些絆倒。
寵妃系統語重心長道:“宿主啊,你可長點心吧,跟這人靠太近,小心被吃得骨頭渣都不剩。”
樊珈從不懷疑古人的智慧,而且她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是宮鬥的料,她只想猥瑣發育茍到最後,以後要是能出宮當然最好,不能出宮,她也不會去做什麽寵妃,她就待在尚食局,抱住女官們的大腿,她就不信了,等資歷熬上來,她不能掌勺!
哪怕味道一般,可她有很多花樣呀!她會烘焙!她不信宮裏的主子們會不喜歡喝奶茶吃蛋糕!
“你好像什麽都知道,她不是娘娘,那她是誰呀?”
結果寵妃系統又開始裝死,什麽都不說了,被樊珈問急了,它就要求她開始做攻略任務,樊珈才不上當:“我早晚能知道,你愛說不說。”
晚上,辛勞一天的宮女們滿身酸痛地躺了下來,大家都是底層宮女,彼此間最大的利益糾紛就是你可能多吃了兩口飯,所以平日裏處得不錯,可是當樊珈問起鵲巢宮時,就連最大嘴巴,總是叭叭個沒完的宮女喜鵲,都緘口不言。
越是這樣,樊珈越是好奇,第二天她依舊被安排洗菜,青菜裏不僅有泥巴還有青蟲,吓得樊珈差點兒沒把手裏的菜葉子甩出去!
她在現代雖然也擇菜,可買的菜都是超市包裝好的,再不然就是農貿市場處理好的青菜,基本見不到蟲子,可她要是敢大叫,肯定會挨罵,嚴重點甚至還要挨板子。
幾個着粉色宮裝的宮女走來尚食局,問百合湯熬好沒有,她們家娘娘都等急了。
平日裏對小宮女們嚴肅無比的尚食,面對大宮女也得賠笑,大宮女們眼高于頂,不把從六品的尚食看在眼裏,樊珈不是很懂她們在高傲什麽。
今天比昨天還忙,樊珈感覺洗菜的雙手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的手泡在水裏一整天,被泡的發白發脹,寵妃系統就又開始撺掇她做攻略任務,樊珈依舊是老一套:“明天吧,明天就做。”
寵妃系統相信了。
新的一天開始後,它催宿主,宿主又說:“明天吧,明天一定做。”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寵妃系統怒道:“宿主,統友情提示,你現在還處于新手保護期,一旦保護期過去,再不按時完成任務,統會懲罰于你!”
懲罰?!
樊珈趕緊問:“什麽懲罰?”
寵妃系統得意道:“針紮,電擊,卡車碾壓……只有你想不到,沒有統做不到,必要時刻,統會接管你的身體去做任務,到時候統可不敢保證效果如何。”
樊珈:“……我要投訴你。”
寵妃系統:“不好意思,主系統暫時不接投訴。”
“那我的新手保護期還有多久?”
得知新手保護期是一年後,樊珈立馬躺平,她現在穿過來還不到半個月,一年早着呢,到時再說。
寵妃系統:……
它就不該說實話!
同屋的三名宮女提起鵲巢宮便不敢說話,司馔也是諱莫如深,樊珈便把主意打在了負責給鵲巢宮送膳食的春芳身上。
春芳性格溫柔,脾氣極好,再加上做事大方,司馔這才讓她負責鵲巢宮的膳食,前兩天是她忙瘋了,忘了叮囑暫時代替春芳的秋葉,到了鵲巢宮什麽也別看,什麽也別問,送完了就趕緊回來。
宮女們每個月都有一日休沐,樊珈仗着自己外表年紀小,便纏着春芳問,春芳無奈極了,也是怕她這個小宮女惹出禍事,便道:“這在宮裏是個心照不宣的事,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得跟我保證,絕對不跟鵲巢宮攤上關系。”
樊珈嗯嗯點頭:“春芳姐姐,我就是想滿足一下好奇心,我保證我聽過就忘!我聽說那位不是娘娘,那她是什麽人啊?”
真實年齡二十七的她毫無心理壓力管十八歲的春芳叫姐姐。
春芳道:“鵲巢宮那位的确不是娘娘,她是公主。”
樊珈:“啊?”
公主?
公主怎麽會被打入冷宮?而且傷得那麽重,以後都不可能再走路了,顯宗皇帝對女兒這麽狠心?
“這話得從十四年前說起,那時曹妃娘娘還是昭儀,頭了懷的幾胎龍種,都沒了,好不容易養胎成功,她求子心切,便讓公主,假裝成了皇子。”
樊珈:?
震撼她全家:“那也不是公主的錯啊,公主那時才多大,這能怪到她身上嗎?”
春芳嘆氣:“陛下知道後龍顏大怒,但事情已經這樣了,十一殿下變成了十一公主,眼看将要平息,結果卻又查出來,十一殿下不是曹妃娘娘親生的,而是當年被宮人偷偷換掉的。”
樊珈:“……那幕後主使查出來了麽?”
春芳搖頭:“當然沒有,曹妃娘娘得知自己生的其實是兒子後,又驚又喜,陛下見她被偷換了孩子,便将此事輕輕揭過,只是……十一殿下便要受苦了,原本她還能做公主,偏偏不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你想啊,曹妃娘娘讓女兒裝了十四年的兒子,這些年膽戰心驚的,一一朝得知女兒不是親生的,自己生的是兒子,能不恨嗎?”
“既不是親生的,混淆皇室血脈又是大罪,曹妃娘娘得聖心,找不着罪魁禍首,可不都是公主承擔怒火麽?這宮裏捧高踩低,重利輕義,人人都愛落井下石,曹妃娘娘恨毒了宜年殿下……哦對,陛下盛怒之下,将宜年這個名字收回,又怕皇室醜聞外漏,這才将人關進了冷宮自生自滅。”
說着,春芳又是嘆氣,她叮囑樊珈:“你可別太靠近鵲巢宮,免得惹禍上身,曹妃娘娘恨她,見不得她好,誰要是敢接濟她,曹妃娘娘要生氣的。”
樊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喃喃道:“可是,當初她也是個小嬰兒,這也不是她能左右的,養了這麽多年……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鵲巢宮,樊珈前幾天還在奇怪冷宮怎麽叫這個名字,現在她才明白原因。
被剝奪了名字的無名少女,便是那只占了鵲巢的鸠。